引涟漪（NPH）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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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子落下，才站起来离开。成忠朝那棋局看了一眼，居然是平局。陛下从来不下平局的，这回竟是平局？ …… 苏乌本以为她拒绝的这么彻底不会再看到成忠了，却没想到还是要接她去私宅见傅怀景吗？苏乌正要再次拒绝时，成忠从袖子里拿出紫檀木盒。他恭敬地道：“苏姑娘，这是主子让奴才交给您的。” “主子让奴才转告姑娘，利器是凶物，无论何时都不要对着自己，宁可去伤人。如今物归原主，愿姑娘爱惜自己。” 成忠将紫檀木盒放于桌上，便默默地离开。苏乌看着那木盒半晌，才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支金簪，干干净净。苏乌把那支金簪拿了起来，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在侧殿时被傅怀景逼迫之下绝望之举。再看到这支被她拿来自戕的金簪，她的泪水不知怎地有些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她擦拭泪水，把金簪放回盒子里。她不会再干傻事了。谁也不值得让她用性命作为代价。她想好好的活着。 …… 京城千霜寺内，檀香袅袅，灰衣的老僧正在为傅怀景施针。细长的银针，插入穴位之中。老僧看着他的情况频频摇头，“陛下何故拖了这么久才来。” 傅怀景不甚在意地道：“政务繁忙，朕没空。” 老僧人道：“陛下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头疾又怎么痊愈。陛下旧疾暗伤都被引发了，只会更有损陛下的身体。” 傅怀景道：“大师，朕心里有数。” 老僧人叹息一声，他又问道：“陛下手中的玉扳指何时不见了？” 傅怀景闭着眼睛笑了一声，“碎了。” 老僧人紧蹙双眉，担忧的道：“那陛下可还能压制的住？” 傅怀景语气和缓，“大师，朕所压制的从来都是自己，不受制于外物。不过是个玉扳指而已。” 老僧人把长针抽离，有些无奈。 “大师佛法精神，朕正好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傅怀景忽然道。老僧人：“何事？” 傅怀景道：“大师可还记得上回朕说过头疾加重后出现了幻觉？” 老僧人：“记得。陛下还会出现幻觉吗？” 傅怀景：“现在朕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幻觉。倒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大师，你可信前世今生么？” “六道轮回，因果循环，自然是有的。”老僧人念了一声佛号道。傅怀景笑了一声，“果然啊。那些模糊的梦境幻觉不是无缘无故才会出现。” 老僧人叹息了一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是金刚经核心一句，陛下可知其意？心有执念，就生出千般幻想。这一世放不下，来世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忘记。陛下心有所念，所见所闻，或许这一世从未见过，但也许前世因果，早已种下了。” 是他前世执念太深，这一世，竟然还能在梦中记起？傅怀景问道：“但这梦境时有时无，如同残片。大师，究竟如何才能记起所有的事？” “佛家讲究缘法，缘分到了，自然便记起来了。”老僧人转动着手里佛珠，“陛下要是真的不能忘怀，总会有再记起的时候。” 傅怀景待老僧人将他穴位上的长针抽去，他走出禅院看着远处的宝相庄严的佛像。那么苏乌可也有此等缘法？ …… 苏乌听闻苏氏说，父亲已经在跟昭阳大长公主商议婚期了。让她安心备嫁。这些天苏氏会让苏乌来她的院子里，她会将一些账本相关的事情教一教苏乌。至于那闺中之事，她也有些不知该怎么提点，只能到快出嫁的时候再塞本册子给苏乌？苏乌也乐于来苏氏这边，她所教的东西是自己没有接触的。能多学一些，对自己而言是有益的。这一来一往多了，苏乌跟苏氏的关系也亲近了些。最高兴地莫过于苏容，她也跟着姐姐在母亲这儿旁听。虽然有些听不懂，但也得趣。苏乌刚从苏氏那儿回来，夏若便匆忙地道：“姑娘，崔嬷嬷过来了。说太后娘娘病重，要您入宫侍疾。” 苏乌无法拒绝，只能随崔嬷嬷入宫。这次赐婚后苏乌再见到太后。苏太后倚在床上，两鬓添了白发，比先前看起来要苍老许多。苏乌看着难受，她伏于床前，“姑母。是棠棠又负于您的期望。” 苏太后看着跪着的小姑娘，她叹惋，“起来吧。” 崔嬷嬷扶着苏乌起身。苏乌立于床前，她想着前世也是从这时候起，姑母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最后在弥留之际，让陛下答应纳她进宫。苏乌曾问过顾院判，姑母的身子不该会这么快溃败的，看到姑母的模样，她心中很是愧疚。苏太后看着她养大的小姑娘，她本来应该是苏家的希望，本该是苏家最后一根救命草绳。实在是可惜了。 “棠棠，哀家问你一事。元宵灯会那日，是不是皇上救了你？” 苏乌一惊，姑母是怎么知道的？她低着头答道：“是。” 苏太后道：“你可是好奇哀家怎么会知道？” “哀家这病顾院判会时常会过来，他交谈说透漏出陛下身上有伤，哀家逼问之下他才说出陛下是为了救了你才造成的。棠棠，你于情于理都应去探望陛下，当面谢他。” 既然已不能成为后妃了，亦不能被帝王所弃。苏太后更从这件事中，窥查出不一般的信息。或许事情还可能有转圜的余地。苏乌没想到姑母会提这个要求。 “姑母，陛下已为我赐婚，我去探望陛下不适合。”苏乌道。苏太后捂着胸口，痛声道：“棠棠，撇开其他，陛下是你救命恩人，你该去。这是应有的礼节，亦是苏家的态度。当初你救下陛下时，陛下特准你在行宫养伤，又恩赐于你。这回陛下救了你，你去探望都不愿意了吗？” 苏乌见姑母旧疾犯了，跟崔嬷嬷扶着她躺下。而她，也只能应下姑母的要求。当苏乌带上太后所备好的礼，站于乾清宫外求见时，成忠和李福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李福忙进去通报。傅怀景正在看奏折，冷掉的药还放在一旁，看到李福直冲冲的进来，不悦的看向他。李福赔着笑道：“陛下，苏家三姑娘在外面求见。” 傅怀景手中的朱笔顿住，“苏家三姑娘？” 李福笑吟吟，“正是。苏姑娘似乎还带着补品过来，很是有心了。” 傅怀景拧了拧眉心，“让她进来。” 第六十七章苏乌提着崔嬷嬷塞到手中的食盒,步子有些沉重，之前傅怀景派人去接她被她拒绝，将他得罪个彻底。如今她又出现在他面前,还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态度。苏乌深感无奈,却又不得不去。苏乌随着李公公走进殿内,屋子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她解下披风交给身后的宫女。李福站在屏风前停住脚步，对苏乌朝里头使了使眼色,让她自己进去。绕过屏风，苏乌见到身穿一身宽松常服的傅怀景。玉冠束发，手执一卷书，比平日里少了许威严，多了些闲适随意。苏乌低下头,福身一礼,“陛下万福金安。” 傅怀景把手里的书搁到桌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起来吧。” 苏乌听他声音温和，抬眼看去见他下颌消瘦,有几分清减。她提着食盒,有些踌躇。傅怀景见她背脊僵直,紧握住食盒的指尖透出些许紧张不安，便先开口道：“你来寻朕，是给朕送东西的？” 苏乌垂眼将食盒打开,轻声道：“臣女奉太后娘娘之命给陛下送补汤。太后娘娘得知陛下受了伤,特意让小厨房做的。” 苏乌将这汤的缘由解释清楚,傅怀景要不要喝全由他自己决定。 “哦,原来是太后的意思。”傅怀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顿了顿又道“苏乌，那你呢？” 苏乌两个字从傅怀景口中念出来，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尤其是乌字带着点尾音，缠绵又缱绻。苏乌有些无所适从，她要如何？ “臣女感念陛下相救，未能帮上忙心感愧疚。” 傅怀景笑了一声，“就这样？你都不会问一句朕的伤势？苏乌，你的道谢可不诚心啊。” 苏乌抿着唇，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非白眼狼之辈，对救助自己的人不闻不问，而是对方是傅怀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只想着跟他少些牵扯，便极力的在忘却这件事。她嗫嚅着嘴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傅怀景极有耐心的在等待。这时成忠手里托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静。他躬身道：“陛下，您该换药了。” 苏乌看了一眼那盘子里放着的一些瓶瓶罐罐，不由松了一口气，傅怀景要换药了，她就能先离开了。傅怀景淡淡地道：“东西放下。” 成忠不敢多留，快步退了下去。苏乌楞了一下，傅怀景不换药了吗？她只好继续沉默地站着。傅怀景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真没有话要对朕说吗？” 傅怀景站了起来，他走到苏乌面前，见她想往后退，他停住了脚步。 “道谢是要有诚意的。不过朕与你之间，似乎都在谢来谢去。” 傅怀景看向她，道：“你为了谢朕，替朕挡了一箭；朕为了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