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 他想。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去承受那些折磨? “卡纳尔的王子啊。” 低沉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身前响起。 他站在原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怔怔地看着前方。 高高的祭台之上,身披黑青色长袍的祭司站在石阶上,从容而立。 他俯视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就像是神灵俯视着渺小的众生,残酷而又无情。 他说:“卡纳尔的灭亡早已注定。” “早已……注定吗……” 如果一切早已注定。 那他迄今为止的挣扎又算什么? 孩子呆呆地站着,目光一点点沉寂下去。 “那是它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被旗杆高高挑起的父王的头颅…… ……被银枪贯穿了胸口不甘地倒下去的王兄…… 雪白的高塔之下,粉身碎骨的王姐…… ……颠沛流离……最终还是被出卖,被无数的加斯达德人包围住的自己…… 还有,他所遭受的那种残酷的事情…… 那一幕幕仿佛又再一次在他的眼前上演。 那是命运。 有人这么告诉他。 卡纳尔的命运,他的命运,所有人的命运都早已注定。 黑袍祭司轻缓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 “命运永远都不会改变。” 所以,他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他所谓的坚持不过是众神眼中的欢愉和笑话。 孩子失神地站着。 四周的灯火明亮到了极致,可是他的眼底却看不到一点微光,万念俱灭,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妄图反抗命运,所以才遭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恍惚中,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在那座白色的高塔上,他站着,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 他的王姐就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然后,纵身一跃。 王姐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起,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 天命如此。 无可反抗。 他注定要和他的家人,和他的王国一起,走向灭亡。 ………… ……………………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前殿,也照亮了赫伊莫斯的脸。 定定地注视着高台之上的长袍祭司,他的眼底浮现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握紧手中的利剑,他迈开大步径直向前走去。 三步并作两步,他快步登上石阶,冲到长袍祭司的跟前。 一剑斩下,毫不犹豫。 剑刃轻而易举地劈开了长袍祭司的身躯,将其整个人砍断成了两截。 鲜血喷溅到赫伊莫斯的脸上,落入他的眼底。 那股灼热刺得他的眼睛隐隐作痛,让他下意识闭上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原本明亮的环境忽然昏暗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的人站在了大地之上,血一般的月光落在四周。 他的脚下,数不清的尸首躺在这个沐浴着血红月光的露天祭坛中。 他手中的匕首向下滴着血。 他还很小。 幼小的孩子站在祭坛的正中央,以他为中心的雕纹黑青色石板无限地延伸出去,成千上百的死去的尸首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地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 他孤零零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 他的手中染了那么多人的血。 恍惚了一下,一身黑色长袍的祭司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被万物之神选中的人,来,献上你的生命和灵魂。” 那低低的声音异常的蛊惑人心。 他向他伸出手。 “来吧……和伟大的神融为一体。” 他向前走了一步。 在黑袍祭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刺进对方的身体―― 忽然之间天旋地转,眼前的这一幕崩塌开来。 再一转眼,他已经身在王宫之中。 忽然听到铿的一声,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一只利箭重重地撞上立柱上的火盘。 铜盆从高空中翻落,猝不及防之中,燃烧的火炭掉落在他的身上。 轰的一下,火焰猛烈地燃起,火舌沿着覆盖在他身上的漆黑色液体迅速燃遍了他半个身体。 烈火熊熊燃烧着,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赤红的火焰活生生地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血肉,几乎将他的骨髓都要烧干―― 他痛得发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被烧烂。 他看见了镜中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用这具他自己都觉得丑陋得不成人形的半截身体坐在那巨大而冰冷的王座之上,俯视着战战兢兢向他跪拜着的众人。 他活着,却如同死了一般。 …… “那就是你的命运。” 熟悉的沙哑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让赫伊莫斯猛地惊醒过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抓紧剑柄,凭借着长剑支撑住身体。 他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已是冷汗淋淋。 被火焰活生生灼烧时身体的剧痛、还有以残缺之身苟活下去的锥心之痛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身体里。 可他的眼神依然是锐利的,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赫伊莫斯抬眼,目光冰冷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被我神选中。” 他的脚下,被他砍断的上半截躯体就在他的眼前。 身躯都已经断裂的黑袍祭司诡异地还活着。 对方大半的脸依然隐藏在漆黑的兜帽之下,他只能看见对方的唇在不断地张合着,不断地对他说话。 “与伟大的神融为一体,为我神奉献身体和灵魂,奉献一切,让伟大的万物之神降临世间――那就是你的命运。” 对方絮絮叨叨地叹息着。 “你逃不掉,你身上有着神给予你的烙印……” 利剑猛地刺下来,贯穿了还在不断地说话的头颅。 赫伊莫斯面无表情地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脑袋。 “我不管你怎样装神弄鬼,一次杀不死你,我就杀你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直到把你彻底杀死为止。” 他站起身,拔出剑。 然后一脚重重地将那颗还在说话的头颅踩得粉碎。 可是就在他一脚将那颗头颅踩碎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色忽然又是一变。 石殿消失在他的眼前,四周忽然变成了厮杀着的战场。 他听见熟悉的马蹄声踩踏着地面,在大地上飞驰着。 漆黑的夜晚,火焰在这座城市中燃烧着,照亮了夜空。 数不清的利箭在火光中纷飞,如雨一般。 一座座房屋被点燃,民众在火中哭喊,四处奔逃。 身着黑红色战甲的亚伦兰狄斯骑兵和白甲的加斯达德骑兵在黑夜中激烈的交战着,兵刃的撞击声在夜空下回响。 他们被加斯达德人包围起来,堵在城市的一处广场之中,一个接一个的亚伦兰狄斯骑兵被加斯达德骑兵斩杀于马下。 赫伊莫斯看到了身在战场的伽尔兰,少年被众多亚伦兰狄斯骑兵护卫在其中,和众人一起奋力厮杀着。 少年身上的盔甲,还有金色的发已被溅染上点点血色。 当赫伊莫斯看到伽尔兰的一瞬间,忽然,他感觉到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 他将一张强弓在身前举起。 弯弓搭箭。 箭尖的方向,直指向夜色下金发少年所在之处。 巨大的惊恐感猛地从身体里涌出来,他竭力想要丢下手中的强弓,可是,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违背了他的意志。 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强大力量控制住了他,让他向远方的伽尔兰举起箭。 停下来! 他拼命地想要停下这一切,可是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双手都稳稳地张开了弓,箭尖指向前方。 他的手将弓弦拉到几乎快要绷裂的极限。 锋利的箭尖对准了战场中伽尔兰的背影。 住手――! 无人能听见他心底的嘶吼声。 嗡的一声。 利箭破空而去。 在夜空中划过一个长长的弧度,然后,狠狠地贯穿了伽尔兰的后心。 少年从马背上倒下,跌落在地上。 金色的发没入泥浆之中,鲜血从胸口涌出来,染红了大地。 瞳孔陡然放大,赫伊莫斯呆滞地站在那里,手脚冰冷。 战场的喧哗声在这一瞬仿佛离他远去,整个世界陷入了死寂。 仿佛在少年闭眼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也就此冻结。 他杀了伽尔兰。 他亲手…… “那就是命运,你与他本就是命运的双生子。” 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诉说着,环绕在他的身边。 “当你活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死在你的手中。” “不可能……” “他会因你而死。” “不……” “你知道这是真的,你能感觉得到,这就是事实。” “…住口………” “你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因为对方而死去。” “住口!”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宣告着最残忍的预言。 “你们永远都不可能共存于世!” 天命如此。 ………… …………………… 当有意识的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掐着他的下颚,力量之大,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的下颚就这样被捏碎。 冰冷的液体灌入喉咙,流进他的身体,毒药在他身体点燃一簇簇火焰。 五脏六腑都仿佛在被火焰灼烧着,几乎让人痛不欲生。 他胡乱挥舞的手用力地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襟。 睁开眼,他的呼吸一窒。 他看见了那双金红色的眼眸,熟悉而又陌生。 将毒液强行灌入他口中的男人盯着他,双眸就像是毒蛇的竖瞳,冰冷而残忍。 ……赫伊莫斯…… 剧痛让他的身体痛得发抖,他艰难地张口,被毒液腐蚀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前忽然一黑,转眼之间又再度亮起。 四周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睁着眼,张着嘴,却无法呼吸。 喉咙被人死死地掐住。 脚下空空荡荡的,悬在半空,窒息的痛苦让他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身下,就是万丈高空。 男人站在高高的阁楼平台边缘,一只手用力地掐着他的喉咙将他举在高空之中。 然后,那只手松开了。 他从高空中坠下去。 本能地,他伸出手,想要向眼前这个杀死他的人求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会抓住他的手,会紧紧地抱住他。 可是男人只是站在那里,目光阴冷地俯视着自己。 他的手终究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从高崖上重重坠落。 在落地的一瞬间,四周尽是烈焰,他身处火海之中,火焰无边无际,宛如囚禁他的牢狱。 他躺在地上,热浪翻滚,一波又一波袭来。 烟雾缭绕,燃起的尘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孤身一人无助地躺在火海之中,呛入喉咙里的尘土让他意识逐渐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了站在火海之外的熟悉身影。 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阴鸷而暴戾的目光,淬了毒一般,饱含怨恨和杀意。 这一瞬间,突如其来,暴雨倾泻。 火海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看见有着血红色眼眸的男人大步走来,凛冽的煞气几乎笼罩了整个天地。 他睁着眼看着男人举起手中的利剑,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穿心之痛从胸口席卷了整个身体,痛得人几乎要发疯―― …… “你甘心吗?” 少年静静地躺在地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浸透了他金色的发。 雨水混合着血水,从他身下流淌下来。 穿胸的利剑将他整个人钉在大地之上。 即将死去的他神色茫然地看着落雨的天空。 “一次又一次被杀死,被迫去经历这一切……你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不得不离开从小长大的家乡,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孤身一人。 无论怎样挣扎,还是一次又一次被杀死。 为什么他非得承受这一切? “这就是命运啊,从一开始就注定的,谁都不可能改变。” 不。 众神让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改变命运。 他在一次又一次死去后重来,就是为了改变一切。 “你真的觉得是这样吗?” 那个声音发出低低的笑声。 “你难道不曾想过,将你带到这里,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这就是本来的命运?” ……本来的命运? 不对。 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他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什么都没有改变,你所谓的改变和拯救,本就是既定的轨迹。” 环绕在他耳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嘲讽意味。 “你无法改变既定的轨迹――就像是那位雄狮的王者,命运要他死在那里,所以,你救不了他。” “你救不了注定要死的人。” 原本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少年瞳孔剧烈地收缩起来。 过多的失血让他的唇苍白得厉害,他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他的唇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躺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天空。 黑青色的长摆从他眼前掠过,黑袍祭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站在他的身边,低头看着他。 “众神之子?”黑袍祭司轻笑着说,“不,你只是诸神手中的棋子,只是被命运之线牵扯着的傀儡,一举一动,都只能依照既定的轨迹前行。” 他只是……众神手中的棋子? “天命如此。” 如果一切早已注定,那么,他来到这个世界,忍受着一次又一次死去的痛苦,到底有什么意义…… 穿心之痛一阵阵袭来,让人痛不欲生,鲜血在他身下流淌。 他仿佛能感觉到生命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他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模糊,沉下去,沉入无底的深渊…… ………… 一阵风忽然呼啸而过,吹动敞开的窗子,发出轻轻地哐的一声。 一直静静地趴在书桌上沉睡的少年猛地惊醒过来。 房间里亮着灯,灯管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线,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他错愕地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桌上,写了一半的试卷在他面前展开,他手中还攥着一支笔。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 不对,他本来就在这里啊。 他为什么会有种自己不该在这里的错觉? 睡蒙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涨得疼,少年丢下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应付考试天天晚上熬到半夜,实在是太累了。 他苦笑着想。 居然刷题刷到一半,就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打了个呵欠,又伸展了一下睡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他起身来到客厅中,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凉的汽水。 仰头喝了几口,那种透心凉的刺激感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少年拿着水瓶,歪着头站在冰箱跟前,目光透出一分疑惑。 说起来,他刚才睡着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不止是长,还非常的奇怪。 不过具体的内容记不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一点,他在梦中的经历不是很好。 他好像被什么人杀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而且,在梦里,他好像失去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就算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心里隐隐就有种揪心的感觉,让他胸口闷得难受。 少年用力甩了甩头,想将那种难受的感觉甩掉。 不想了。 不舒服的事情干嘛要去想。 既然是个噩梦,那就忘掉好了。 他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头,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熬夜应付考试已经够惨了,怎么连做个梦都这么凄惨? 将一瓶汽水灌下去,赶走缠绕着他的困意,他在快步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随意地抬头瞟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可是或许是因为客厅里没有开灯,时钟隐在黑暗中,他随意地一瞥没能看到时间。 他也没去在意,坐回书桌前,拿起笔再一次埋首于做了一半的考卷里,将那个奇怪的梦彻底地抛之脑后。 …… 忘了吧。 那只是一场梦,让你痛苦的噩梦。 第253章 前殿之中,灯火通明。 巨大的神像伫立在地面上, 那一只独瞳被光影交错掠过。 黑袍祭司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巨大神像的脚下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仿佛是代替着他身后的神像俯视众生。 甜腻得让人不适的香气充斥着明亮的前殿, 仿佛能渗透到人的身体深处。 石阶之下,所有人都已经倒在地上, 昏睡了过去。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他们像是在做着一个无止境的噩梦,却无法从噩梦中醒来,只能在梦境中徒劳地挣扎着。 黑袍祭司神色淡漠地俯视着众人, 阴影之下的嘴角上扬, 浮现出一抹笑意。 从一开始,他就静静地站在这里。 他从容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陷入幻境之中――那是能诱发出每个人心底最沉重的记忆的幻境,挖掘出每个人心底最恐惧的、最渴望的事情的幻境。 渺小的人类在自己心底的痛苦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没有人能战胜自己,哪怕是世上最武勇的强者也会在他自己面前倒下。 他们将就这样在痛苦之中永远地沉睡下去, 再也不会醒来。 愚蠢而卑微的凡人啊。 被所谓的感情左右着, 因此而痛苦着、挣扎着。 愚不可及。 而他,轻易地就能让所有人陷入痛苦之中, 操纵着他们的喜怒哀乐。 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俯视众生。 将目光从那些愚蠢的凡人身上移开, 黑袍祭司转身,仰起头, 用狂热的目光注视着高大的神像。 伟大的万物之神提姆亚特―― 请您赐予您虔诚的信徒不朽的永生―― 形态诡异却又奇妙地给人一种柔和感的巨型神像矗立在巨大的高台之上。 神像的尾巴从上面延伸下来, 沿着自己的独脚盘绕一圈, 然后, 尾端末梢嵌入在青石板平台的中间的六菱形祭坛之中。 手臂粗的矮柱环绕在祭台四周,青石板上镂出的纹线蔓延着,描绘出复杂的图纹。 那纹路宛如云朵,又似海浪,形成漩涡般的痕迹,将所有符纹的尽头都汇聚到中心。 图纹漩涡的中心,神像的尾巴末端在那里微微上扬。 黑石雕出的尾端末梢卷起,中间留下一个洞口的空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插入其中。 黑袍祭司举起一直握在手中的权杖。 那权杖足足一人多高,杖身是黑曜石雕琢而成,一条似蛇非蛇的生物自下而上缠绕在杖身。 到了权杖顶端,此物张开口,托起一颗浑圆的球体。 那颗球体似乎是青石,却又在火光下散发出金属般的质感和光泽。 一条条细长的纹路雕琢在青石球上,镀上一层荧光,映着火光,让那些神秘的符纹因为凹陷浅沟的光线折射散发出浅浅的光泽。 黑袍祭司慎之又慎地举起权杖,轻轻地将权杖插入神像尾端末梢卷出的洞口之中。 当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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