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一要是进去了再被赶出去可怎么整。 他想求人办事,可不想踩雷坐牢。 纪长泽也不管他,就靠在自己的板车上吹着口哨。 那人果然禁不住,自己走了过来:“小兄弟,跟你打听一下,你真的看见有人被赶出来了?” 纪长泽底气很足:“真的啊,你不信随便找个这边住的人问问。” 这人是来送礼的,恨不得悄悄的进去再悄悄的出来,怎么还敢去问别人。 纪长泽说的这么肯定,他就信了。 见他站在原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纪长泽:“嘿!看我干嘛,我叫你呢!” “来来来过来。” 他把人叫过来了,又掀开板车上盖着的塑料布,拿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过去: “不然这样,你送这个,外表包装好拿得出手,里面是山货,要是干部不收你的礼,你就把这个送给人家,说山货不值什么钱,但补身子,是心意,你送山货,总不能被人说贿赂吧,就算事办不成,他收了你的山货,肯定也不会举报你,是吧。” 这人恍然大悟:“你是搞投机倒把的?” 纪长泽撇撇嘴:“话说的这么难听呢,你到底买不买吧,我跟你说,我就在这不走,你带着我的山货进去,要是人家不收,你把东西给我,我钱退给你。” 山货也不值什么钱,何况纪长泽说的挺有道理,这个人心动了,问道:“多少钱?” 纪长泽比划了个手势。 “这么贵?!!我去供销社能买一堆回来!而且你这这么小一个盒子,才装多少东西啊。” 见他一脸的“你还不如去抢钱”,纪长泽翻了个白眼:“你去供销社问问,那有山货吗?就算能买到山货,你能买到我这样包装精美,分类齐全,拿出去也拿得出手的吗?你以为东西多就是好了?找个破布袋,你就是装满满一袋子山货进去,你拿的出手吗?” 这还真拿不出手。 纪长泽补充一句:“反正我人就在这,你要是没送出去,我退钱给你,你也不亏,要是送出去了,那就是你花钱买来人家好感,我这个价格贵能贵到哪里去,你买的那些东西才叫贵呢,你以为你是买山货吗?” 这人:“??我这不是山货吗?” 纪长泽:“我这是安全,人家不收你的礼物,你把山货送出去,这么便宜的东西人家肯定不好意思不收,收了礼,你不就不用担心对方举报你吗?” 他给理清楚了,又拍拍手:“你说说,送出去了,人家觉得你人好,没送出去,我退钱,你亏吗?” 这人愣愣的摇头:“不亏。” “是吧!” 他一拍手:“给钱。” 十分钟后,纪长泽拍了拍口袋里的钱,继续叼着野草靠在板车上。 这人要是把礼送出去了,皆大欢喜。 要是贵重礼物没送出去,只有价格便宜的山货不好意思推拒送出去的话,那今天他就能早点回去了。 果然过了没一会,那个人就出来了。 纪长泽看看他手里还拎着的原模原样的袋子,那个放着山货的盒子已经不见了。 他挑挑眉:“我说的吧,恭喜你哦,虽然没成功送礼,好歹人家因为那山货也不好意思举报你。” “你现在知道我这山货的好处了吧?” 这人神情有些沮丧,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诶,我就是想让我儿子有个工作,我也不挤别人的位置,就是想让他能安稳住,怎么就这么难呢。” “诶,这么年轻呢,别气馁,一家不行多试试几家嘛,来来来,你把我的山货买了,保险嘛。” 这人不缺钱,但是他想着面前这么点山货这昂贵的价格,总觉得自己被当成冤大头了。 “你这太贵了,就一些山货而已……” 纪长泽一脸的孺子不可教:“刚还跟你说了,这是山货吗?这是安全!” “这个世界上,只有安全和健康最难买,你花这么便宜的钱,买了安全,你应该觉得庆幸啊。” “最重要的是,除了我,没人卖这些,看你这样也是个有见识的,你见过人家卖吗?” 这人摇摇头。 纪长泽:“要是刚才我没卖给你山货,你是不是就一点东西送不进去还要担心被举报了?” 这人又点点头。 纪长泽:“你再去找别人,会不会也遇到这种情况?” 又点点头。 纪长泽:“那你说,该不该买?” 这人想通了:“买!这些山货都给我!” “诶!好勒!” 纪长泽掏出个干净麻袋,把盒子装了进去,一手交钱,一手给麻袋: “给,你的安全。” 第8章 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8) 纪长泽给那些山货加价的时候可没手软,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手里头有了钱,他转头就去买结婚用的东西去了。 零零碎碎的东西买了一大堆,回去的时候,纪长泽这一次进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他拖着板车往回走,刚到了村口就碰见有人过来了,是几个老大娘。 农村老大娘,传八卦聊谣言的战斗机。 纪长泽见着她们,还不等搭话呢,那边就主动问了:“长泽,去城里了啊?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说着,她们也丝毫不客气的上前,伸长脖子看着板车上放着的东西去了,要不是纪长泽在上面盖了塑料布,她们说不定直接就伸手去翻都是些什么了。 纪长泽也没在脸上露出不悦神情来,自然的放下板车,笑着说:“可不是,这不是要结婚了吗?置办了点东西。” 几个老大娘互相对视几眼,俱都看清了对方眼中的不以为意。 纪长泽在村里的名声可不怎么样,现在娶的又是白白读了书结果成了哑巴的安晓露,他们这个婚,结的背后不少人都笑话。 安晓露除了是个哑巴外没什么黑点,但偏偏她之前风光太盛。 毕竟她人长得好看,气质又温柔,关键还是个高中生,以后不管是直接去工作还是上大学,赚的钱都多,不夸张的说,半个村子和她同龄的男人都有那么一点想头。 这不就产生了一些“我喜欢你结果你却巴巴喜欢安晓露”的惨剧了吗? 最惨的,还是“我特么放弃你了,结果第二个喜欢的人也喜欢安晓露”。 之前她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村里就有关于她的酸话,现在她哑巴了,原本前程一片大好的安晓露突然跌落到泥巴地里,酸话就转变成了冷嘲热讽。 而纪长泽这边就更加简单了。 他,纪长泽,好吃懒做厚脸皮,这么大一个男人每天各种找借口不去上工,吃爹的吃妈的。 这么一个人,居然娶到了安晓露。 就算是他们自己不能娶,看见纪长泽抱得美人归了,那能不酸吗? 于是,村里关于他们两个人结婚这件事,基本就几句话。 什么纪长泽这小子不靠谱,又不是个勤奋能吃苦的,安晓露嫁给他,以后肯定少不了吃苦。 又什么哪个男的愿意一直照顾岳父岳母的,看着吧,纪长泽迟早翻脸。 反正没人看好他们。 其实这些人看的也挺准,原主还真的翻脸了,安晓露也的确吃了一辈子的苦头。 “长泽,你现在也要结婚了,以后啊,勤快着点,多上工,别总是像之前那样偷懒,不然可怎么养家啊。” 这有个老大娘就说了。 她八卦归八卦,这番话说的也的确是好心,纪父纪母就算是再怎么疼小儿子,他们年纪也不是好年轻了,还能照顾纪长泽多久呢。 纪长光是大哥,但人家也结婚了,谁会一辈子管着一个关系不是很亲厚的弟弟。 这个时候纪长泽不立起来,以后可就难办了。 要是原主听见这番话,肯定会一脸不爽,说不定还要骂上几句,但换成纪长泽嘛…… “这不是我不想勤快,实在是,三奶奶,你也见着了,咱们每天苦哈哈的在地里干活,是早也去晚也去,结果看看,能分到手多少东西,这干了活,又落不着好处,我心里觉得亏得慌。” 这话说的几个老太太都是一愣。 纪长泽这话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但是问题是,大家都这么干啊,怎么就他一个人亏得慌了。 “那你不干活你做什么,每天靠你爹娘养着?这可不行啊,你都要娶媳妇了都。” 纪长泽摆摆手,不以为意的样: “大队里养我就行了,反正我就是不干活,也不差我一顿饭,我干活了,那也是那么多饭,总之我不干。” 这话实实在在能称得上一句厚颜无耻。 偏纪长泽又一脸的理直气壮,真是让人谴责都不知道该怎么谴责。 老太太:“那你这不行,你自己混吃混喝也就算了,晓露以后可是要嫁给你的,这怎么整。” “晓露嫁给我,我肯定不让她吃苦。” 纪长泽这番话说的那是一个斩钉截铁,一脸骄傲的抬头,宣布道: “我跟你们说啊,我今天去城里添置结婚用的东西,诶真是巧了,正好碰见一个人摔地上了,我就把他给扶了起来。” 几个老太太顿时一脸的“你还会做好事呢”的表情。 纪长泽:“我是看他穿的挺好,想着扶起来之后人家能不能感谢一下我,比如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顿饭什么的。” 哦…… 老太太们脸上露出了“这才对嘛,这才是正确发展”的神情。 “那人家是傻的啊,你就是扶了一把,还请你吃饭。” 做梦都没这么好的梦的。 纪长泽耸耸肩:“是,他是没请我吃饭。” 看,她们说的吧。 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人。 然后她们就听见纪长泽说:“不过那人居然是个厂长,他见我年轻又勤奋能干,为人善良还正直,长得就是一脸聪明相,身板看起来也不错……” 他巴拉巴拉夸了自己一堆,几个老太太听的都是一脸麻木脸: “停停停,可别夸自个了,然后呢?” 纪长泽一脸无辜:“然后他就说让我去当他们厂里的工人了。” 老太太们:“???” “啥玩意?!!” 纪长泽:“当工人啊。” 老太太们:“……” 纪长泽伸出手指头给他们摆了摆:“一个月,二十块。” 老太太们:“……” 工人?? 纪长泽??? 骗鬼呢吧。 纪长泽见她们一脸的不信,也不觉得奇怪。 这个时候的工人那可是很好的工作,站出去腰板挺得直直的。 一个月二十块的钱就更多了。 换算一下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七八千,对村里人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关键这笔巨款,还是每个月都有。 纪长泽这个一直被村里人默认没出息的小混混? 不可能不可能。 纪长泽就知道她们不信。 他直接掏兜,掏出了十块钱。 “看,这就是那个厂长提前预支给我的工资,他私人掏的钱,说是让我拿去买结婚用的东西。” 十块钱一出来,几个老太太都瞪大了眼。 “这、这怎么可能?你就扶了他一下……” 就扶了一下而已啊。 “就扶了一下怎么了。” 纪长泽拍了拍自己的板车,一副要好好掰扯掰扯的模样:“这天寒地冻的,他摔在地上,周围又没人,要不是我把他扶起来,他说不定就一直趴在那,趴在那就会受寒,受寒就会感冒,感冒就能发烧,发烧说不定就肺炎了,肺炎治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他理直气壮的挺直腰杆:“我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老太太们:“……” 那就勉强算他说的对,但是,但是怎么那厂长会找纪长泽做工人呢。 没道理啊。 纪长泽:“怎么就没道理了,凭我善良呗!” 几个老太太:“……你?善良?!” “可不是。” 纪长泽问她们:“那你们说,做工人是不是要勤劳善良踏实肯干人又老实?” 这话没毛病,几人都点了点头。 纪长泽:“我勤劳不?” 老太太们:……肯定不啊。 纪长泽:“我踏实肯干不?” 这个肯定没有,全村就属他最喜欢偷懒了,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纪长泽又问:“我老实吗?” 肯定不啊! 纪长泽?老实?天大的笑话。 见她们都摇头了,纪长泽一拍手;“那不就只剩下善良一点了吗!” “厂长就是因为我善良,才让我当工人,有毛病吗?没毛病吧。” 老太太们:“……好像没有。” 难道…… 纪长泽真的因为善良,成了工人? 见她们承认了,纪长泽又一拍手:“所以说,做人要善良啊。” “尤其要像我这么善良。” 他见几个老太太都被糊弄住了,笑的眼眯起。 估计不超过一天,这几位八卦传送元老就能把这么一个消息传遍全村了。 他,纪长泽,当工人了。 因为善良! 第9章 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9) 纪长泽回去的时候照着刚才对那几个老太太说的话,原样对着纪父纪母说了一遍。 两人直接就愣了。 小儿子一说完,他们半天都没说话。 纪长泽冲着他们挥挥手:“爹,妈,你们干吗呢?” 纪母反应了过来,猛地抓住了儿子手臂,脸上满是惊喜,赶忙问着:“长泽,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当工人了?” “那还能有假的吗?钱我都拿回来了。” 纪长泽拿着那十块钱在父母面前晃悠了一下,用着特别得意的语气道:“之前你们给我的钱我早就花完了,要不是人家厂长提前预支工钱给我,我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 听他这个口气,好像把爹妈给的结婚用的钱直接花完了是一件很自豪的事一样。 这要是换成别家父母,心里还不一定多心塞呢。 但换到了把小儿子当成心肝肉的纪家父母这,就都直接略过了。 没办法,纪长泽从小到大不知道做过多少让人痛心的事,要是他们次次都被气的半死不活,早就没有命在了。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虱子多了不愁。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那没什么出息的小儿子居然去当了工人这件事转移走了。 纪母接过这十块钱,激动地不得了。 “他爹,你看见没,咱们长泽出息了啊!” 之前纪长光当工人的时候她都没这么高兴过,毕竟纪长光踏实肯干,自身也有点学历,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操心过他以后怎么办。 但是换成纪长泽可就不一样了。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个会偷懒的,别说踏实肯干了,他不把事情都搞砸了就不错了。 虽说他们疼纪长泽,但有时候也会担心等到他们不在了,小儿子可要怎么办才好。 现在可好了! 不操心了! 这可是工人啊,而且,一个月还有二十块。 纪长光的工资也才二十五块呢。 纪母高兴的不行,拉着小儿子一个劲的夸:“我早就说了,我们长泽是个有出息的,长泽啊,等到去了厂子里要好好干,这可是一份好工作,你看村子里多少人都想去当工人就是去不成的。” 纪长泽撇撇嘴:“什么出息,这是我善良得来的回报,要不是我好心把那个厂长扶起来,我会成为一个工人吗?” “是是是,我们长泽就是心好。” 纪母乐呵呵的吹捧了小儿子几句,心底要多么舒坦有多么舒坦。 现在眼看着长泽要结婚,他又当上了工人,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啊。 怨不得她今天早晨在村口那柿子树边上听见喜鹊叫呢。 纪父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的神情也是放松愉悦的,显然正为纪长泽这个小儿子成了工人而开心。 “对了,大嫂家还让我带菜回来了。” 见两人都信了,纪长泽转身就拿了板车上的菜,递给他们。 “这么多?” 纪母惊讶的看着这些菜,之前纪长泽哄着她把野鸡肉送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会带菜回来,只是她那时候心底却不怎么信。 到嘴的肉,谁乐意送出去啊。 结果现在,她居然看到了这么多菜,这野鸡肉,怕是半只鸡都在里头了。 翻了翻,居然还有鱼。 纪长泽没说鱼也是自己送的,只一脸得意:“那可不是,我跟你们说,大嫂看我特别亲,一口一个长泽,我过去了,他们家立刻拿出了最好的菜来招待我,我不是拿了野鸡过去吗?一共就俩腿,一个让我吃了,另一个就被我给带回来了。” 说着,他手落在上空,虚指了指那野鸡肉,吧唧吧唧嘴:“嫂子还说,她那边不好请假,不然就跟着大哥一起回来了,下次她一定要请假回来看你们,妈,嫂子不是对我们家挺好的吗?你怎么总说她坏话。” 纪母神情复杂。 低头看了看那野鸡肉,的确,正有一个鸡腿放在那。 谁不知道野鸡最肥硕最好吃的地方就是两条腿了,刘家竟然一点也没碰,全送进了他们纪家的肚子里。 再想到大儿子之前说的那些话,纪母心底难得的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现在想想,其实大儿媳妇对他们也挺好的,自从和长光结了婚,就总是买这买那的送回来,只是长光那个憨货,竟然从来不告诉她这些东西是惠芬买的。 让她以为刘慧芬这个城里人看不起他们这些乡下公婆,不回来看看他们不说,每次都是长光一个人回来还连个口信都没带。 结果原来,惠芬对他们可孝顺,东西都是她准备的。 要说昨天纪母心里还对大儿媳妇从来不来看她而心中有点芥蒂,那么在今天,纪长泽说了刘慧芬难请假之后,这点芥蒂也没了。 她拿着这些菜,对着纪长泽呵呵的笑:“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说你大嫂坏话了,我看惠芬亲的很。” 纪父纳闷的抽着烟,望向妻子:“长泽说的也没错啊,你不是一直在说惠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吗?” 纪母眉一拧:“那是我的错吗?!还不是纪长光那个小兔崽子,半点都不知道给他媳妇说话,要不是他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会误会惠芬吗?!” 纪父觉得这事好像不能这么算,他吧嗒抽了一口烟:“这也不能怪长光吧,你也没问过他……” “那你怎么不问啊?!说的好像成我的错了,你之前怎么就不知道问问长光那些东西都是谁买的,现在倒还说起我来了。” 说起来纪母就一肚子的气:“我看你和长光都是一个德行,什么都是我和惠芬的错了,你俩就站在边上看戏,诶你还记不记得,我二十五岁那年,长光摔了一跤娘怪我,嘿你半点不知道帮我说话,就这么看着我被娘说。” “对了,还有长泽小时候跑到山边去,你娘也怪我没看好孩子,你帮我说过一句话没?没有吧,长光肯定就是随你,他不知道护着惠芬,你又不知道护着我,要不是你们父子俩,我们婆媳关系不知道多好,都怪你!” 纪父:“……” 怎么说着说着,还怪起他来了。 纪长泽见此,连忙插了一句:“反正也都没事了,下次大嫂来,我们对她亲热点就好了。” 纪母一听见小儿子说话,立刻变了脸,满脸母爱的看着纪长泽,声音都低了八度: “还是我们长泽懂事,不像是你爹,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拿出来说。” 纪父:“???” 他说?! 他说??? 刚才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事的都是谁来着。 见他不服,纪母瞪了丈夫一眼:“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吧,你是不是不服气,纪爱国,你这人就这样你,总是不记事,长泽,妈跟你说你爹多不靠谱,我怀着长光那年你爹跟我说看见东山有片野菊花,好看的很要给我摘,结果呢?你今年都二十多了,我别说花了,我连叶子都没见着一片。” 她很是为刘慧芬不平的模样:“长光也是这样,从来不在我这个妈面前提惠芬一句好,害的我们婆媳关系好不起来,你们纪家男的,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我和惠芬。” 说完,纪母又满脸慈爱的看一眼纪长泽:“除了我长泽,看我家长泽多乖多懂事多有出息,一看就是我教出来的。” 纪父不吱声了。 纪长泽抓住机会,一脸得意的拍胸脯保证:“妈你放心,我是你教出来的,肯定不跟爹和哥一样,我绝对对媳妇好!” 这要是以前他这么说,纪母心里肯定多少要酸一下。 婆媳关系为什么总是紧张,还不就是因为对于母亲来说,自己辛辛苦苦将儿子养大了,结果一转眼,儿子要护着的,爱着的,却是别的女人。 尤其是婆媳有冲突时,做儿子的为了别的女人和自己作对,心里能舒坦才怪。 但是现在,纪母一点都不觉得酸。 她觉得她小儿子可真是好,跟他那没良心的爹和大哥一点都不一样,特别的清新脱俗。 于是纪母一脸高兴的响亮答应了:“诶,不愧是我家长泽。” 纪长泽吧唧了一下嘴,嘿嘿笑:“为了表示我对我媳妇好的决心,现在我就去安家!” 纪母一愣:“去干吗?” 这不是还没正式结婚吗? 在村里向来有混名的纪长泽满脸理直气壮:“安晓露她妈不是病了吗?队里特准她能在家做饭,我去她家看能不能蹭点饭吃。” 说完,他又赶忙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为了蹭饭去的,我也是想去帮帮忙的。” 他?帮忙? 在家里连个被子都懒得叠的,都恨不得让人把水递到嘴边去喝。 纪父吧嗒抽了一口旱烟:“什么帮忙,你就是去蹭饭的。” “怎么说话的!” 因为提起了那些旧事,纪母火气还没消,听见丈夫拆小儿子的台,眼睛又瞪了过去,气势汹汹道: “谁说我们长泽是去蹭饭,长泽!妈给你弄点肉,你带过去,对人家晓露好点,可别像是你爹和你哥一样,坑媳妇的玩意。” 于是,五分钟后,纪长泽如愿端着混合了野鸡鱼的肉,用布遮掩着出了门。 纪母之前是一时之气,现在眼看着好不容易回到嘴边的肉又要走了,心里又不舍起来。 纪长泽见状,故意作出一副拖拖拉拉的模样出来:“妈,这肉咱们自家吃不行吗?安晓露她说不定不爱吃肉。” 纪父吧嗒吧嗒抽着烟路过:“呵呵。” 纪母脸上的不舍立刻变成了义正言辞:“长泽乖,刚妈怎么教你的,对你媳妇好点,赶紧去,可别跟你爹一样一样的。” 纪长泽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妈,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安晓露,这肉咱们就自己吃吧。” 纪母以前是对这个未来小儿媳有点意见。 是个哑巴—交流肯定不通畅。 父母病的病伤的伤—家里有拖累。 长得好看—招蜂引蝶。 但是在刚跟纪父单方面吵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还有因为纪长光这个大儿子丝毫不走心的操作,害的她误会大儿媳这么长时间…… 没错,在纪家,纪母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她错了,那一定是因为别人给了她错误的信息! 她绝对不能让纪家最后一个还能抢救的长泽也变成他爹和哥那样破坏家庭和谐的家伙。 纪母:“谁说我不喜欢晓露了,这么一个学历又高长得又好看人又孝顺的好姑娘,我喜欢的紧!” 纪长泽:得了,计划通。 他溜达溜达带着肉跑了。 半个小时后,纪父正吧嗒吧嗒坐在门口抽旱烟,突然发现自己小儿子又颠颠的跑了回来。 他拧起眉,伸长脖子看了看纪长泽背在身后的手:“长泽,你不会是自己跑去把肉吃了又回来吧。” 纪长泽嘿嘿笑,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一捧黄灿灿的菊花落到了纪父眼前。 纪父愣了愣,纳闷的看着他:“你采花干什么?又不能吃。” “给我妈啊。” 纪父吧嗒吧嗒抽旱烟:“不用,你妈说两句好话哄哄就行了,她一直都挺好哄的。” 纪长泽:“爹你拿着花说好话,更好哄。” 纪父:……好像有点道理。 他接了话,赶小孩一样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走。” 纪长泽面上应答下,却悄悄的扒在门口,看着纪父拿着那捧菊花,径直走到了正在扫院子的纪母面前。 纪母一抬头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接着凶巴巴:“干什么!现在想送给我花了?晚了!” 纪父一脸严肃,把花往前一放: “我就是觉得你很适合这些花。” 纪母上上下下打量着这捧菊花,眼睛一瞪:“你说老娘脸黄?!!纪爱国,你想死啊!!” 纪父不慌不忙,缓缓道:“我是说,你就好像它们一样,无论多冷的天日子多么难过都能漂漂亮亮的,我把这些花捧在手心里,就好像也把你捧在手心里了一样。” 纪母愣了愣,脸颊露出一抹红。 她伸手接过菊花,轻轻推了一把纪父:“就你会说,馋肉不,我给你热一下肉。” 见他们和好了,纪长泽不看了。 他靠在墙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安晓露刚刚从镇上拿了药回来,刚走到村口,大树后面蹦出来一个人。 纪长泽一手端着肉,一手拿着菊花。 把菊花往前一递。 “安晓露同志,这些花送给你。” “因为在我心里,你就好像它们一样,无论多冷的天日子多么难过都能漂漂亮亮的。” 第10章 八零初的极品小儿子(10) 这么冷的天气,安晓露硬生生被这句话弄的红了脸。 甚至感觉后背都有些紧张的发热。 她不好意思的垂着眼,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又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漂亮的眼眸里失落一闪而过,抿紧了唇。 纪长泽直接大大咧咧上前,把那捧他精心挑选的花塞到了安晓露手里,看了看她手里头药,笑着问: “你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吧?” 安晓露捧着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纪长泽:“我也刚从城里回来,真是巧。” 一个从镇上回来,一个从城里,也不知道这个巧是巧在了哪里。 但安晓露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纪长泽又把手里头的肉给她看:“听说你们家是自己开火,我今天晚上在你们家吃吧,这个肉也带过去一起。” 安晓露微微睁大眼,连忙摆手。 现在肉这么贵,这么一碗肉,她怎么好意思。 面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未婚夫见此,脸上立刻露出了受伤的神情:“晓露你不想让我去你们家吃饭吗?” 他眼神有些委屈,嘀咕着说道:“其实我吃的不多的。” 安晓露一愣,接着满脸焦急的又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不是不欢迎他。 她只是,只是觉得纪长泽带肉来,她就占了他的便宜了。 她不是从小就哑,也没学过手语,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指了指纪长泽手里端着的肉,然后再摇头。 按理说,这个动作挺浅显易懂的。 偏偏纪长泽一脸的茫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我的肉拿的少了吧?没问题,我这就回家再多拿一些来。” 安晓露:“???” 眼见着未婚夫真的说完就要跑,她下意识的一伸手,抓住了纪长泽胳膊。 纪长泽回头,脸上带笑:“怎么了晓露,你不想让我回家拿肉吗?” 安晓露点点头。 纪长泽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那我们去你家吧。” 安晓露生怕他又曲解自己意思跑去再拿肉,连忙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才她表现的应该挺明显才对啊。 难道长泽是故意的? 漂亮女孩微微侧过身看向身边的未婚夫。 冬日并不晒人的阳光下,纪长泽见她看过来,对着她露出了一抹笑。 纪长泽的皮相是很不错的,毕竟在一群要么干农活干的身材敦实,要么晒太阳晒得皮肤黝黑,要么吃不好没营养脸发黄的村里人中,他这个吃好喝好一找到机会就各种偷懒装病的人那是养的一个白白净净啊。 再加上不错的五官,干净的衣服,挺直身板,这么一笑,显得他如同梦境一般美好。 纪长泽:“晓露,怎么了?” 心有疑虑的安晓露下意识回了他一个笑,浅笑着摇头表示没事。 至于疑虑? 什么疑虑? 没听过没看见从来没听说过。 *** 两人在村里也算得上是话题人物。 不过一个是正面典型—聪明懂事安晓露 一个是反面例子—偷懒耍滑纪长泽 现在他们眼看着要结婚,那话题度更是蹭蹭蹭上涨了不少。 如今俩人走在一起,不少瞧见的人视线就忍不住溜达上去了。 “别说。”就有人对着旁边的人嘀咕:“纪长泽和安晓露走在一块还是挺般配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郎才女貌。” “长相是般配,性子可不行。”旁边的人一脸的不看好。 这句话这人倒是挺认同的,毕竟纪长泽劣迹斑斑,全村人都知道的,这可假不了。 又有人说: “我看安晓露是没法子了,她爹摔断腿了,妈又病了每天躺在床上要吃药,她自己个又成了个哑巴,想要钱买药,除了找个人嫁了还能有什么招,不然她也不会嫁给纪长泽啊。” 其他人是在正常讨论,一个以前喜欢着安晓露,和纪长泽又不怎么对付的年轻人说出的话就有些发酸了: “要说起来,安晓露她爷奶也是狠心,自己亲生儿子家都这样了,不帮忙不说,还成天的上门闹,要是愿意拉拨安晓露家一把,她也不至于结婚弄钱,不过也是,她一个哑巴,除了那张脸,除了结婚,也没办法弄钱了。” 纪长泽耳朵尖,能听见这些人是怎么说的。 他再去看安晓露,发现她应该也是察觉到这些窃窃私语的人是在说他们。 刚刚还羞涩笑着的姑娘此时微微垂眼,落在两侧的纤长手指握紧,脸上显出了难堪。 偏偏,那人说的又的确是实话。 本来一直都是家里乃至村里人骄傲的她突然跌落到泥巴地里,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心里怎么会不难受。 纪长泽见状,直接拉着安晓露往前走了走,见那些人看见他们来了立刻闭嘴,他突然放大声音,用着“只要不耳聋就绝对可以听到”的音量,满脸惭愧的对着安晓露说着话: “晓露,真是对不起,我现在也只是一名,以后等到你嫁过来,白天我要去城里上工,可能没办法经常陪着你。” 工人俩字,他还特地加了重音。 本来正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俩的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猛地看了过来。 “工人?你?” “那可不,我明儿就要去上班了。” 见他们震惊,纪长泽一脸的风轻云淡,冲着他们摆摆手:“其实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工人吗?” 刚才说安晓露是哑巴嫁不到好人家的年轻人嗤笑一声,丝毫没给纪长泽面子,冷嘲热讽道: “纪长泽,牛皮是你这么吹的吗?还工人,你也不看看你这个德行。” “是,我的德行是比不过你张老三,但是谁让我这个人善良呢,诶哟,不小心救了个厂长,人家厂长感激我,就让我当工人了。” 纪长泽继续:“不相信?你们就等着吧,下个月我发工资,一个月,二十块。” 说起空口说瞎话来,纪长泽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这副底气十足的模样,还真把几人给弄的心底不确定起来。 难不成,纪长泽真的当了工人了? 纪长泽却是没去看他们,只专注怎么气张老三了。 这个张老三当然本名不叫这个,只是姓张,家里排行老三,和纪长泽一样,也是家里老小。 同样的,他爹妈也最偏心他。 但是他运气没纪长泽好,上面的两个哥哥可不是纪长光那样的老实人,对这个想占他们便宜的弟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张老三被爹妈宠的想偷懒吧,偏偏两个哥哥都不乐意惯着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苦逼的人。 再看纪长泽。 这货爹疼妈爱,大哥还是个憨憨,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让给他,结婚了都还各种给钱给东西,每天就吃吃喝喝偷懒装病。 每天,他干活,纪长泽装病躺在家。 他被两个哥哥骂,纪长泽却享受着纪长光送来的地瓜干。 他偷懒爹妈会说,纪长泽就被纪父纪母一脸疼爱的小心呵护。 同样的境遇,不同的地位。 张老三简直嫉妒到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让人眼红的家伙。 而偏偏,他之前喜欢安晓露。 当然在安晓露变成哑巴,家里父母成了拖累之后,他虽然还喜欢安晓露那张好看的脸蛋,倒是不想着娶她了。 结果!! 纪长泽居然要娶安晓露。 张老三知道的时候简直没嫉妒的呕血。 而等知道纪长光为了纪长泽的婚礼,送来了一辆自行车时,张老三已经气到神志不清了。 就四个字: 干你娘的! 凭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纪长泽给占了。 这小子哪里比他好了。 呸呸呸,垃圾! 现在村子里每次说俩人八卦的时候,他绝对是奋斗在“抹黑纪长泽”第一线的。 结果,抹黑着抹黑着,就撞到了正主面前了。 张老三坚决不相信纪长泽能当工人。 他?工人?笑话! “纪长泽,你可别为了面子瞎骗人,你当工人?谁相信啊,就你这样的,嗤。” 纪长泽:“我也不信啊,但谁让我就这么当了呢,诶不过张老三,你说就我这样的都当了工人了,你这个没当工人的,是不是各方面都不如我啊?” 张老三:“……” 纪长泽摸摸下巴:“说起来,其实工人真的没什么好处,不就是工作稳定点,工资高点,说出去好听点,买东西方便点吗?诶,我其实真的不想去,但是人家非要我去,不去还不行,怕我不去,还特地给我提前发了十块钱的工资。” 他一拍手:“你们说,我这么重诚信的人,我能不去吗?所以啊,我就当了。” 张老三:“……” 其他人:“……” 纪长泽这简直就是把得了好还卖乖这六个字写在脸上了。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打他。 纪长泽:“诶,看你们表情也是在为我遗憾吧,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受欢迎,对了张老三,之前听说你想去城里找活干,你找到了吗?” 他说着,一脸的友善:“不然这样子,我现在也在城里当工人,你下次去城里找工作的时候来找我啊。” 张老三:“……找你干什么?你帮我找活?你有这么好心吗?” 其他人也都一脸“这不可能吧”的表情看向了纪长泽。 谁不知道这俩人不对付啊。 怎么可能帮他。 “没有啊。” 纪长泽一脸的理直气壮:“但是我可以在你找工作的时候帮你鼓掌,为你加油。” “啊……” 他感叹道:“我真善良。” 说着,望向旁边安静听着的安晓露:“你说是吧晓露?” 安晓露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工人的事,自身又一直读书人单纯,说这话的人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听纪长泽问,当即一脸崇拜的点了点头。 长泽……真的好厉害啊,以德报怨。 即将被嫉妒气死的张老三:“……” 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其他人:“……” 本来话说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见好就收了,虽然纪长泽想的话,可以把这个气量不大的张老三气死。 但是他为人善良,也没真打算把人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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