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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对他说的话, 他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身之所啊…… 费拉之民已经在荒漠中迷失得太久了…… 当他迈步走进原本属于他自己的屋子时,守在屋子外面的那些护卫虽然都没有拦他,但是看他的眼神都极为不善。 萨尔撇了下嘴,装作看不到护卫眼中的怒意。 但是他也能够理解, 毕竟自己的老爹和那群下属撒酒疯搞出来的闹剧实在是丢尽了他们费拉匪团的脸。 别说那些护卫, 说真的, 如果那不是自己老爹,他都想亲手揍那个老家伙一顿。 而且萨尔敢保证,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 就凭老家伙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他们一群人绝对已经凶多吉少。 不说这些一看就不简单的护卫,萨尔的直觉告诉他,恐怕仅仅只是那个黑衣男人一出手, 就能将他们全部解决。 萨尔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一抬头,就怔了一下。 他看见那名黑衣男子站在对面,微低着头,似乎正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锐利的眉眼透出一分柔和,初见时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近乎实质性的戾气更是不见了分毫。 而让萨尔怔住的是,是黑衣男子身边那位身型稍小的人。 伽尔兰已脱掉了厚实的披风,染黑的长发在他后颈扎成一束。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无袖束腰短袍,深色的腰带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 虽然姿容极美,但是一眼看过去,任谁都不会认错,那是一位少年。 难怪―― 难怪他就觉得不对劲。 第一眼看到伽尔兰时,他就觉得,这个‘少女’虽然容貌的确很美,但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一点女人味。 他那个时候心里还犯嘀咕了许久。 没想到,还真不是女的。 ……等等! 这就是说,他特么是以抢匪寨夫人的名义抢了一个男孩子回来??? 操! 这要是被那群兔崽子手下们知道这件事,绝对会把他嘲笑到死。 擦擦擦!他的一世英名! 心里刚翻腾过这么一个念头,那名少年忽然转头向他看来,金眸微微一弯,神情似笑非笑,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萨尔立刻稳住心神,告诫自己别去多想。 这位是男是女与他真没多大干系,毕竟肥羊无论男女到手的赎金又不会变。 而且现在的状况看来,他所期盼的天价赎金大概是没了,他最心爱的金币更是没了踪影。 毕竟,他抢回来的可不是他以为的肥羊,反而更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萨尔深吸一口气,他抬头,迎向少年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眸。 他问:“你刚才说,给我们安身之所,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马贼头子,不懂得什么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技巧,一刀子捅进去,直接见血,才是他们最擅长的。 所以,他也懒得含糊,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自己最在意的这个问题。 伽尔兰笑了一下。 “四百多年前,当时亚伦兰狄斯有一位纳迈尔王,他开疆扩土,将亚伦兰狄斯的国土足足扩张了一倍之多。” 他没有回答萨尔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一件似乎与之毫无关联的历史故事。 “这位因开拓疆土而极受赞誉的亚伦兰狄斯王留下了众多的传说,而这些传说中,大多都有着十名跟随他征战四方的骑士的身影。” “这十名忠心耿耿地追随着纳迈尔王,为其征战的强大骑士最后也获得与其的功绩相匹配的奖赏。” “当战争结束之后,纳迈尔王赐予了这十名骑士荣誉的封号,大笔的财富,以及封地。” “这十名骑士因此而建立自己的家族,他们荣耀的名号也一代代地传承了下去,成为不朽的传说。” 伽尔兰注视着萨尔。 这个一直以来都看似懒散、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带着点痞气,看起来似乎混不吝,偏生关键时刻又知道进退,行事颇为圆滑的年轻匪徒头目站在原地。 一双吊梢眼沉沉地盯着伽尔兰,面无表情,只是眼角微微上吊着,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费启尔。” 当这个名字从伽尔兰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萨尔的眼角难以抑制地抽动了一下。 “当初纳迈尔王麾下的十大骑士之一,享负盛名,在传说中留下赫赫荣耀之名的高山骑士……” 看着那位年轻的马贼头目不自觉用力抿紧的唇,停顿了一下的伽尔兰继续说了下去。 “……他绝对不会想到,四百多年后,他的后裔竟然沦为了声名狼藉的马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重锤一般重重地砸在萨尔的胸口。 砸得他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 “费启尔,四百年前,他为守护亚伦兰狄斯人征战四方,而四百年后,他的后裔却成了以杀人抢劫为生的匪徒。” “我们从不杀无辜的人!” 萨尔冷声反驳道。 “萨尔荒漠的人都知道,我们费拉之民从来只求财,不伤人命!” 少年微微歪头。 “所以呢?” 他问。 “只求财,不伤人命,你们就不是马贼了?” 萨尔呼吸一窒。 少年的话一针见血,赤裸裸地剥开了他们的伪装。 只求财,不伤人命。 这是费拉之民最后的底限。 这是他们身为那位荣光的骑士后裔最后的坚守。 ……哪怕这所谓的坚持是如此的空泛无力,是他们的自欺欺人。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萨尔用力地攥紧拳头。 他咬紧牙,攥紧的手指用力到掌心都刺痛不已的地步。 费启尔。 高山的骑士。 这个迈纳尔王赐予的荣耀的名号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河流中,数百年来再也不见天日。 他们这些后裔甚至连先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只敢自称为费拉人。 但是不管如何掩人耳目,他们所做的事情终究还是玷污了先祖的荣光…… 深深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萨尔睁开眼,他的眼底已经没了平日中的浪荡,而是透出深深的苦涩。 费启尔。 这个压在他们历代人身上的先祖名号一直沉沉地压在他们的心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的父亲常年酗酒,何尝不是因为承受不住这种重压。 曾经荣耀的伟大骑士后裔,却沦为最低劣不堪的匪徒。 曾经是王手中守护民众的利剑,如今却只能以掠夺民众为生。 何等可悲。 “这位阁下,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想必身份高贵,对我这种匪徒来说是高不可攀之人。” 已经冷静下来的萨尔注视着对面的少年,沉声道。 “您这样的人,不仅摸清了我们费拉人的老底,还特意找借口进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不到,我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值得您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谋算的价值。” 伽尔兰看着他,嘴角扬起。 “我的目的,我已经说过了。” “…………” “我要你,把这片和你同名的荒漠献给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我要你,还有费拉之民,从今天起成为我手中的剑,为我去扫荡这片荒漠。” 伽尔兰说, “我说过,我不要你的钱,还会给你大笔的财物。” “我给你们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我要萨尔荒漠中除了你们费拉之民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匪团的存在。” 萨尔心口一悸。 “你要我们帮你去剿灭萨尔荒漠的其他匪团?” “就是如此。” 萨尔皱起眉。 “为什么选中我们?” 伽尔兰笑了起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金眸微微弯起。 他说:“因为萨尔荒漠所有的匪团中,只有费拉人只求财,不伤人命。” “…………” 萨尔沉默了许久。 他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可以。” 伽尔兰点头。 萨尔抬眼看了伽尔兰一眼,又下意识往左边看向那位黑衣男子。 男子一身黑发,比他要深得多的漆黑的发仿佛是夜色融化而成。 他安静地站着的时候,就仿佛是黑夜的化身,目光只是落在少年身上。 与男子相反,少年虽然也是黑发,但是却给人一种极为明亮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肤色的缘故,那种明亮感仿佛是从少年身体里渗出来,他所在的地方,就像是有着柔和的光。 明明是相异的极端,偏生不知为何站在一起时,有种说不出的融洽感。 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屈居人之下的角色,但是,对少年却又似乎百依百顺。 萨尔觉得,有种看到了以前被他的祖父驯服了的荒漠狼的错觉。 这个念头只是在萨尔脑中一闪而过。 他摇了摇头,没心思多想,转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给少年的回答关乎着整个费拉人未来的命运。 他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 等萨尔走后,一直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的赫伊莫斯才抬眼,眼角余光淡淡地瞥了那个匪团头目的背影一眼。 “你觉得他做得到?” 据查探的情报,费拉匪团虽然是盘踞萨尔荒漠中的几大匪团之一,还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匪团,但是却是这些大匪团之中势力最弱的一个。 那个袭击过他们的西瓦里匪团的势力也比他们强大。 不过这也难免,毕竟费拉匪团就算抢劫也是颇为节制,不像其他匪团那般穷凶极恶。 收获少了,自然发展不如其他匪团。 “我进来这里的时候亲眼看过了,虽然是匪团的营寨,但是里面的气氛却很好,还有不少老人、妇孺和孩子。” 伽尔兰轻笑着说。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发自内心地爱戴着自己的首领……所以,萨尔一定对他们很好。” 他淡淡说:“我就算要选一把刀,也不会选西瓦里那种,我嫌脏。” “但是据我了解,费拉匪团很难打赢西瓦里匪团。” “咳,这个嘛。” 伽尔兰咳了一下,看向赫伊莫斯。 “我觉得,费拉匪团里混进去一个人什么的,应该不怎么起眼。” 赫伊莫斯挑眉。 “你让我去假装马贼?” “……就这一次!” 让堂堂亚伦兰狄斯的王子、号称最强的黑骑士假装成一个马贼,伽尔兰自知理亏。 他冲赫伊莫斯笑,各种夸奖和赞誉飞快地往赫伊莫斯身上丢。 “只要你出马,就什么都解决了,像你这么强,甚至都不需要其他人,一个人就能解决掉那什么西瓦里匪团。” 伽尔兰瞅着赫伊莫斯,小声说,“你可以带个面具,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他眨眨眼,又讨好地补充了一句。 “面具我给你准备,好不好?” 赫伊莫斯笑了起来。 他看着伽尔兰的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宠溺,还有纵容。 “好。” 他说。 就在伽尔兰因为目的得逞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赫伊莫斯忽然俯身。 薄薄的唇凑到少年微张的唇上,就这么亲了一口,甚至还趁其不备轻轻咬了那粉嫩的唇瓣的一下。 “那么订金我就先收下了。” 他说, “剩下的报酬我事后再找你要。” 猝不及防被吃了豆腐的伽尔兰呆了一下。 “报酬?” “当然。” 赫伊莫斯理直气壮。 “没好处谁给你做事?” 伽尔兰:“…………”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法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萨尔这个角色其实本该是正文里设定的伽尔兰麾下的一个下属角色,费拉之民也是伽尔兰收入麾下的一个势力。 算是改邪归正的势力。 它本来在伽尔兰抗击入侵者加斯达德人以及开辟扩宽商路等事迹中都该出现的,后来考虑到拖沓以及其他问题,砍掉了没写。 但是想了想,决定把这个角色用番外写出来。 _(:з」∠)_ 第324章 乱糟糟的一夜终于过去,天色已经大亮。 夜晚的寂静被清晨的喧闹取代, 虽然大多数男人此刻都还处于醉醺醺的状态, 趴在床上爬不起来,但是没有喝酒的妇女以及孩子们都已经早早的起来, 或是照顾自家喝醉的男人, 或是勤劳地开始收拾昨晚的残局。 女人们在这边忙碌着, 孩子们在另一边的露天平地上聚集在一起。 老人开始给他们讲课,将自己也认识不多的文字慎重地教给这些年轻的孩子们。 每天的这个时候, 这片平地上都会形成一种说不出的肃穆气氛。 在这种气氛之下, 哪怕是再顽劣的孩子也会老老实实、全神贯注地去学习珍贵的文字。 文字是只有富裕的上级民众和贵族们才有资格学习的宝贵知识。 然而就是这种普通平民都无法触及的珍贵文字,却在这个声名狼藉的匪团中一辈辈地传承了下来。 这或许是费拉之民身为数百年前那位荣耀加身的高山骑士后裔最后的证明。 除此之外, 他们身上再也看不出丝毫身为那位骑士后裔的痕迹。 萨尔站在匪寨的高处,俯视着整座寨子。 寨子里的气氛很好,收拾着酒宴的女人一边手脚利落地打扫,一边和同伴们欢声谈笑着, 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远方孩子们所在的方向。 年轻的孩子们, 那是她们的未来, 她们的希望。 同样的,那也是费拉之民的未来和希望。 从大漠荒原中吹来的干燥的风掠过萨尔的颊边, 拂动着他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 俯视着下方他的子民们, 平日里戴在脸上的懒散似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面具已经取下, 年轻人的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沉重。 在无数诗歌的传说中,那位伟大的骑士后裔就这样一代代地沉沦下去,陷入泥淖, 再也爬不起来。 这些年幼的孩子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只能成为被无数人痛恨唾弃的马贼,就这样过一辈子。 如他们一般。 而且,不止是他们,他们的后代、他们的子子辈辈都只能如此。 他们没有未来,更看不到丝毫希望。 所以,他那位曾经雄心壮志的父亲在看清族中毫无希望的未来后,选择了酗酒,逃避现实。 他也曾想要和他的父亲一样,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只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去想,就会过得轻松很多。 可是…… 虽然还只是早上,炽热的太阳已将荒漠晒得开始发烫,明明早该习惯萨尔荒漠干燥的气候和发烫的空气,可是这一刻,不知为何,萨尔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他闭上眼,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燥热的风不断鼓动着他粗糙的毡毛斗篷,拂过他的黑发。 他呼吸着灼热的空气,吸入胸口的热气像是变成了火,烧得他心口发烫发疼,烧得他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躁动不安。 当他睁开眼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些无忧无虑的族人们,垂在身侧的手就在不知不觉之中握紧成拳,越攥越紧。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 “萨尔。” 后面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将他从沉思中叫醒。 他转回头,看到一名褐发的青年向他走来。 萨尔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特米亚。 他的好友,或者该说曾经的好友。 在寨子中,他们这些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一同训练武技。 本来特米亚是与他的关系最好的好友之一,但是近几年来,因为两人观点的分歧,彼此间渐渐变得疏远。 萨尔隐藏起眼底的沉重,脸上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笑,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走过来。 他笑着打了个哈哈。 “一群醉鬼都还趴着,你小子看着到是挺精神,怎么?昨晚没喝多少?” “萨尔,你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 特米亚盯着他,露出阴沉的冷笑。 “这荒漠里,没有比我们活得更憋屈的马贼。” 他抬手,指着下方凌乱的寨子。 “明明我们才是占据萨尔荒漠最久的匪团,本该是荒漠上的霸主,却被那些外来者压得死死的!” “你知道其他匪团怎么嘲笑我们吗?他们说费拉人窝囊,说费拉人都是废物,穷得跟狗屎一样!” 他情绪激动地说, “我他妈真搞不懂,什么只求财不伤人――搞得那些商人根本不怕我们,他们愿意把所有的财物交给其他匪团,而我们每次都只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点过路费,简直就像是被他们施舍的乞丐一样!” “这次也是,明明可以把那个商队的财富全部抢过来,你居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看着激动的特米亚,萨尔沉声道:“特米亚,你要知道,这是我们费拉人数百年来的传统……” “哈,传统?传统能给我们金币吗?能让我们吃饱喝足吗?能让我们过着想做什么就什么的生活吗?” 特米亚直接打断了萨尔的话。 “你也是,那些老家伙也是,死死地抱着这种老掉牙的传统,天天喊着什么先祖伟大的血统――够了!醒醒吧!就算我们所谓的先祖几百年前是高贵的国王,我们现在也他妈是马贼!” “为什么你们不明白?我们就是一伙马贼,就该做马贼该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别人施舍一点过路费过活。” “就是因为你们非要坚守着这种传统,费拉人才沦落到现在这种人人都瞧不起的地步。” 戾气在这个年轻人的眼底翻腾着。 他已经受够了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明明是凶狠的马贼,日子却过得极为艰难甚至是贫困,和其他匪团那种坐拥财物肆意妄为的快活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该抢就抢,该杀就杀,让所有人一听到费拉之名就发抖。” 他冷声道,“什么先祖之名,什么费启尔,那些东西对于我们这些马贼来说就是狗屁――” 特米亚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萨尔一拳已经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得闭了嘴,踉跄后退了两步。 “特米亚,你可以说我废物,说我没本事带不好大家,但是你不能侮辱先祖。” 萨尔盯着曾经的好友,目露凶光。 “再有下次,我会直接召集族人将你处刑。” 脸颊上淤青了一处的特米亚转头盯了萨尔许久,呸的朝旁边吐了一口唾沫。 他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了。 萨尔看着离去的青年明显带着不甘意味的背影,沉默不语。 将这种想法直白的说出来或许只有特米亚,但是,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在心里隐隐这么想着的,恐怕有不少人。 只有老一辈的人们还在执著古老的传统,而族中的年轻人很多都无法理解。 萨尔不是不懂,他也是年轻人中的一员,甚至于,他在数年之前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 直到他的父亲受伤,他从他父亲手中接过了费拉人的重任。 在重任下成熟起来的他终于懂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信念。 即使那信念到如今已经变得如此的沉重。 他知道,那所谓先祖之名以及数百年前的荣耀离他们费拉人已经太过于遥远,费启尔的名字就和他的血脉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变得模糊和薄弱。 然后,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 或许在不久之后,费拉人会永远地忘记这个名字,忘记自己的血脉,成为彻底的、真正的马贼。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下去吗? 燥热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萨尔转头,看着下方的营寨,看着他的族人们。 他脸色恍惚,目光透出深深的迷茫。 他是费拉人的首领。 他决定着族人的未来。 而他,究竟该将他的族人带向何处? 有脚步声从旁边传来,萨尔转头看了一眼。 那位一句话就扰得他心神不宁的面容美丽的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显然,刚才他和塔米亚争吵都被少年看了笑话。 若是换成平常,萨尔说不得就要嘲讽对方几句,但是现在他却没这种心情。 他转回头,在这山头上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就这么叉开腿蹲着,随手拔起脚下的一根尖刺似的野草,张口叼住草根。 嘴一抖,叼在他嘴里的草就跟着晃。 他叼着野草蹲在山头俯视着下方的营寨,然后又远远地眺望向远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荒漠。 砂砾,裂土,枯木,嶙峋的怪石。 这是一片丑陋而毫无希望的大地。 但是,这也是他们的故土。 “那些老家伙们说,萨尔荒漠以前不是这种鬼样子。” “在迈纳尔王将这片土地赐给先祖的时候,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到处都是草地,有树林,还有很多河流。” “那个时候,我们的先祖费启尔就在这里,在我脚下的这片地上,建立起属于他的城镇。” 萨尔低声说着。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听。 或许是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太久了,就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老家伙们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河流慢慢地干枯了,草地和树林都枯萎了,田地干裂,泥土都变成沙子,再也长不出粮食。” “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大家都说,那是神的惩罚。” “神让这片土地变得荒芜,让我们什么都无法从土地里得到。” 蹲在地上,攥起一把沙土,看着它簌簌地从指间掉落下来,年轻的首领眺望着干裂的荒漠,攥紧了手。 “没有人想出生就做个马贼,谁都不想。尤其我们还是――” 话在这里一顿,断了半截。 萨尔吐出一口气,他说,“可是,守着这片什么都长不出来、什么都没有的土地,我们想要活下去,除了做马贼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年轻首领的声音深沉得像是从胸膛深处渗出来。 似乎只是在平静地诉说着的话语中,却渗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当初……” 一直安静地在一旁倾听着的少年终于开口。 他问:“既然知道这片土地已经变得荒芜,你们的先祖为什么不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萨尔苦笑了一下,张开手指,随手将手中的沙土抛下。 “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那些老家伙们说,因为这里是家园,是故土,是我们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是埋藏着先祖尸骨的地方。” 他苦笑着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萨尔蹲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 他目光复杂地眺望着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荒漠。 丑陋的、难看的,什么都没有的荒芜之地。 但是,却是他的故土,是他们一族世世代代居住之所。 那双吊梢眼垂下来,萨尔已经做出了决定。 “昨晚你说的那件事……” 他说, “抱歉,我不做。” 且不说那件事不知道要花费多久的时间,风险不知有多大,就算最后成功了,这个少年没有食言,给了他们一块安身之所,也没有用。 他的族人不会离开这里。 费拉之民不会舍弃这片土地。 就算是再荒芜无用的土地,可是,只要还站在这片大地上,还看着这片土地,费拉人的心就能安稳下来。 这是他们先祖的土地,就算没有了先祖之名,他们也会在这里坚守到最后一人。 ………… “是啊。” 在给出回答之后,安静了片刻,萨尔听见少年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少年上前一步,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样俯视着下方的营寨。 “当你们的先辈沦为马贼时,你们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舍弃费启尔之名,自称费拉人。” 少年一边说,一边屈膝半蹲下来。 他的眼和转头看他的萨尔对视着。 “你们做了近百年的马贼,现在所有的亚伦兰狄斯人都知道,萨尔荒漠中的费拉人是匪徒、是马贼。”少年说:“这个声名狼藉的称号会跟着你、跟着你的族人一辈子,还有子子辈辈,都是如此。” 如附骨之疽,刮之不去。 少年说,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异常残酷。 “费启尔的后裔,费拉人,世世代代都将是万人唾骂的马贼。” 萨尔的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一簇怒火在他心口凶猛地燃烧着。 少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每一下都狠狠地扎在最让他疼痛的地方,扎得鲜血淋漓。 他很想怒吼,他很想叫少年闭嘴。 可是他终究没有开口。 因为少年说的,是赤裸裸的现实。 他听见注视着他的少年问他:“萨尔,你甘心吗?” …… 甘心? 当然不甘心! 他不甘心让费拉之民就这样永无止境地沉沦下去。 他不甘心他的族人子子辈辈只能在泥淖中挣扎。 他不甘心他的先祖‘费启尔’之名再也不见天日―― 从很久以前起,他就想要去做点什么……无论如何都想要去做些什么。 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比就这样憋屈地无声无息地腐烂要好得多。 可是现实告诉他,他什么都做不到。 费拉之民一直在祈祷着,向亚伦兰狄斯的众神祈祷着,祈求着。 他们向众神祷告了数百年来,却从不曾得到过众神的任何回应和怜悯。 ………… 半蹲在他身前的少年重新站起身。 “萨尔,来做个约定吧。” 少年站着,俯视着依然蹲在地上的年轻马贼首领。 他向萨尔伸出手。 从荒漠中吹来的风呼啸而来,将少年的长发吹得飞扬而起。 “我和你约定。” 伸出手的少年在风中对萨尔笑了起来。 “当你让萨尔之地重归平静之后。” “我会让萨尔之地重新找回数百年前、你的先祖所在时的繁荣。” 炽热的阳光从天空中照下来,将这片荒漠大地照亮到了极致。 或许是因为仰着头往上看的缘故,或许是因为逆光的缘故,少年的笑容明亮到让萨尔莫名觉得灼眼。 “当你为我献上这片土地之后。” “我会让你,亲手找回费启尔这个名字的荣光。” ………… 半晌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萨尔的手缓缓地伸出来,带着几分迟疑、挣扎,但是终究还是用力地抓住了少年向他伸出的那只手。 第325章 总觉得……他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被那个少年给忽悠了。 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走着的萨尔郁闷地想着,那一头本就跟鸟巢差不多的黑发被他自己揉得乱糟糟的, 完全不成样子。 他用力地搔了好一会儿头发, 最终无奈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怎么说呢…… 在那种气氛之下,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少年说话的节奏给带跑了。 啧! 那个小子实在是太能蛊惑人心了。 那种笃定的口吻, 斩钉截铁的语气,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他的话所感染、所打动。 让人像是做梦一般, 沉溺于他所许诺的那个带着希望的未来之中。 等那个劲头儿一过去,萨尔自己也纳闷。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蠢事。 居然如此轻易地就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给自己的莫须有的承诺。 他不久之前还在心里腹诽过对方是个傻白甜的白痴大小姐, 但是现在…… 他忍不住苦笑着想, 怎么看自己才是个傻白甜的蠢货啊。 明明对方比自己要年少不少,明明到现在为止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言, 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仿佛只要是从少年口中说出的,就必定会成为现实。 更重要的是,那个少年切切实实地抓住了他的软肋,抓住了他心底深处最疼痛的那个地方。 少年许诺给他的那个未来, 让他在那一刻忘记了一切, 只想要抓住对方伸出的手。 就如同即将溺水而亡的人, 迫切地想要抓住从眼前飘过的一根浮木。 费拉之民向亚伦兰狄斯的众神祈祷了数百年。 他们不断地祈祷着众神的怜悯,祈求众神拯救他们。 现在, 一根浮木漂到了他的眼前。 ……这根主动飘到他跟前的浮木, 到底是众神的旨意, 还是恶魔的诱惑? 那个美丽的少年,到底能拯救他和他的族人,还是会将费拉人带向更恶劣的处境。 萨尔不知道。 他只知道, 这根浮木将是费拉之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风在身边呼啸而过,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目的地。站在费拉人集会大厅的门前,萨尔仰起头。 在萨尔荒漠中,木头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所以荒漠中很少能看见木制的房子。 同样的,费拉人集会的大厅,也是一座石制的大屋子。长年的风吹日晒让它的外貌看起来颇为沧桑,让这座本就粗糙的石厅越发显得难看。 注视这座熟悉的石厅,萨尔用力地攥紧手。 他要赌一把! 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点沸腾,荒漠人的凶性和狠劲在他的血液中翻涌。 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大步跨进石厅之中,平日懒散的吊梢眼此刻目光灼灼,他面容肃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灌注在他的身体中,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年轻的首领这副与常日判若两人的模样让那些被他召集到大厅之中的众人都颇为诧异,他们一个个都或是不解、或是吃惊地看着萨尔,搞不清他们的小头目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只有坐在大厅顶端那把披着灰黑色狼皮的木椅上的中年男人仍旧是自顾自地喝着酒,虽然身在高座上,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大厅中的其他人也习惯性地没去注意他。 这个男人就是萨尔的父亲,费拉人真正的首领。 数年前,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他将带领费拉人的重任全部甩给了他的儿子,而他从此之后日日酗酒,醉生梦死,再不管事。 所以,虽说他现在名义上依然是费拉的首领,但是只是一个象征物而已,真正做主的是他的儿子、被众人称呼为小头目的萨尔。 此刻,费拉之中颇有声望的人都被萨尔召集来到大厅。 除了德高望重的老一辈之外,和萨尔同一代的年轻一辈中几个重要手下也被他召集过来。 虽然这些马贼们常日里放荡不羁,但是此刻谁都看得出来,萨尔召集他们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讨,所以也难得老实地待着。 塔米亚也是年轻一辈中颇有能力的一位,此刻也待在一旁,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环视众人一圈,萨尔开口说话。 马贼出身的费拉人行事一贯干脆利落,拐弯抹角的试探那种么么唧唧的事情向来不会去干。 所以萨尔连个开场白都懒得说,直截了当地将召集众人的目的和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在大厅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如巨石砸落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 “小头目,你、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你这是酒劲儿还没醒吧?说什么梦话哪。” “我说,小头儿莫不是因为美人儿被抢了所以被刺激得昏了头了?怎么净说些胡话。” 众人纷纷咋舌,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少人都没把萨尔的话当真,还有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们认为我特意把你们所有人召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开玩笑,说胡话?” 萨尔面色冷然地扫视着众人,反问道。 大厅中的笑声和讨论声戛然而止,看着萨尔认真的神色,众人皆愕然不已。 小头目这是认真的? 他真要带他们去做王庭的马前卒,帮王庭去打其他的匪团?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彼此间交头接耳着,惊疑不定地低声交谈。而年老的长辈们没人说话,他们或是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萨尔,或者垂眼沉思着。 他们那位名义上的首领仍旧在大厅的上座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许久之后,几位老人才纷纷开口。 “萨尔,你想好了?真要带着费拉人从此听从王庭的命令?” “这事太突然了。” “王庭向来不把我们当回事,怎么突然就……” “莫非是想利用我们达到什么目的?” “萨尔,我觉得这种事不该这么轻率。” 老人们显然都心怀疑虑,几乎没人赞同。 萨尔看着他们,只说了一句。 “王庭的人说,只要我能扫清萨尔荒漠中的匪团,他承诺我,帮萨尔之地恢复数百年前、我们先祖时期的繁荣。” 宽敞的石厅猛地静了一瞬,老一辈的人们眼睛刹那间都亮了起来。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萨尔。 萨尔非常清楚这些长辈们最大的渴求是什么,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承诺我,只要我们做到这件事,就恢复我们先祖费启尔之名。” 刹那间,众人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不止是心脏剧烈跳动的老人们,就连年轻人们也是心头一动,盯着萨尔,呼吸急促。 虽然不如老人那么重视先祖之名,但是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傲气,虽然平常没人说,但是遮遮掩掩的先祖之名一直都是暗藏在他们心底深处的一道暗疮。 而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若是他们能亲手恢复先祖的荣光,那么他们肯定会成为族中的英雄。 “真的?……那位真的能说话算话……” 年纪最大的老人开口,他睁着眼急切地看着萨尔,声音都带着一点抖音。 “够了!一群蠢货!” 一声厉喝打断了老人的话,开口的特米亚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萨尔蠢,你们要跟着犯蠢吗?” “先祖先祖先祖的――真是够了,这么一点名号就能把你们骗得死死的!” “王庭从来都看我们不顺眼,他们恨不得我们这些马贼死绝了才好,怎么可能会给出这种承诺?” 他扫视着众人,一脸讥诮,恨铁不成钢地说。 “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那些狡诈的官员随便说些什么,就哄着我们去帮他们打生打死。” “等真的扫清了其他匪团,我们这些人会有好下场吗?” “我敢说,到时候别说答应我们的事情,他们只会找个借口把我们也一并干掉。” 特米亚恨恨地呸了一声。 “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跟着你去做王庭的走狗――!” 特米亚的几句话,让原本已经动心的众人们又动摇了起来。 “说得对,若是王庭只是在利用我们怎么办?” “的确,等我们和其他匪团打得差不多了,王庭就能趁机将我们一起灭掉。说不定就是这么算计我们。” “他们要是说话不算话……” “我们现在过自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快活,我也不想去做什么走狗。” 眼见众人因为特米亚的而动摇,萨尔刚想开口,忽然一声嗤笑从他后面传来。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酒坛子忽然抛过来,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砸得粉碎。 一股劣质的酒香味在大厅中弥漫开来。 大厅里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萨尔身后。 萨尔也转身看去。 原本大大咧咧地躺在座椅上喝酒的中年男子将酒坛子砸过来,一双醉眼瞥过来。 被男人盯着,众人纷纷闭嘴。 就算男人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做的酒鬼,但是他依然还是费拉人的首领。 曾经做了十几年首领的他在费拉人之中、尤其是老一辈之中,仍旧有着极大的权威。 “利用?算计?” 醉醺醺的男人讥笑道。 “你们这群兔崽子们别太他妈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们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只是马贼,一群马贼,几百个马贼而已。” “六十年多年前,那时候有一个特……呃,特什么来着?” 男人打了个酒嗝儿,醉酒的脑子不好使,怎么都想不起来,就烦躁的放弃了。 “那个时候,他在萨尔荒漠中厉害啊,让人闻风丧胆,将荒漠中其他的匪团压得死死的,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啊。” “他在荒漠里横行无忌,所有的势力都被他收到手,整个荒漠几乎都被他统治着。” “那个时候,大家都称他为荒漠之王。” “哈哈,嗝儿,荒漠之王啊,嗝儿,那么威风的家伙,可惜这个称号被王庭的人听说了。” “然后,王庭随随便便派了几千骑兵过来,嗝儿,哈哈,就将整个儿荒漠包括那什么荒漠之王杀了个干干净净。” “啧,还什么王庭要利用我们……呵。” 他抬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在王庭眼中,我们差不多就是这么一点点玩意儿。” 醉酒的男人冲着自己的族人吼着。 “来,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兴趣利用一只蚂蚁?” “一个人只要一脚,就能踩死一堆蚂蚁,还需要那个人算计着让一只蚂蚁干掉另外几个蚂蚁?” “来来来,告诉我,你们谁他妈这么无聊?” 醉酒的男人冷笑着,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一张脸涨得通红满眼不忿的特米亚身上。 “老子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在王庭眼中,就是那只蚂蚁――” 说完这句话,男人挥了挥手。 “就按照萨尔说的去做。” 他说, “做个走狗,啃啃肉骨头,总比做一只随时随地被人一脚踩死的蚂蚁好多了。” 寂静片刻之后,众人面色沉重地纷纷退了出去。 很快,大厅中就只剩下父子两人。 大厅里劣质的酒香味挥之不去,男人依然懒洋洋地躺在座椅上,闭着眼,半晌没有动静,像是醉死了过去。 萨尔沉默地看着他的父亲,眼神复杂。 许久之后,他转身,想要离开。 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儿子,你老子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的窝囊废。” “但你不一样。” 男人像是以醉意为借口,低声嘟哝着,说着平常说不出口的话。 “你……带着大家去搏一把吧。” 萨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回头。 “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窝囊废。” 他说。 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加重声音。 “从来都没有。” 说完,萨尔还是没有回头,直接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当他跨出大厅时,外面火辣辣的阳光就落在他的身上。 他抬起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向天空看去。 晴朗的天空中,万里无云。 虽然前路艰难,但是至少,他终于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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