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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的身后。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回过头,目光冷冷地、还带着一丝警告意味地看了赫伊莫斯一眼。 赫伊莫斯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看到金发骑士那一眼警告的眼神。 他只是看着伽尔兰。 他看着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去,根本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缓缓地将长剑收入鞘中,面无表情。 细碎的黑发散落下来,阴影掩盖住他大半的眼窝,他攥着腰间剑柄的手指勒得很紧,很紧。 …… ‘今晚,再继续。’ 那是刚才凯霍斯拔剑时低声冷语对他说的话。 ………… …………………… 一转眼,夜幕已经降临。 在凯霍斯的劝说下,觉得位于山林中的特训营要比王宫凉快许多的伽尔兰临时决定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 在派人回王宫告知歇牧尔和塔普提今晚自己要在外面休息的决定之后,伽尔兰稍微和凯霍斯聊了会儿天,然后就进了凯霍斯给他安排好的房间。 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伽尔兰突然想起来。 他今天一整天似乎都没和赫伊莫斯说过一句话。 赫伊莫斯也是一直沉默着,只是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 想着赫伊莫斯的模样,伽尔兰有点不忍。 但是,一回想起赫伊莫斯早上把他压在镜子上说的那些让人觉得极其羞耻的话,伽尔兰就又气又急。 ……不管他。 把那家伙甩到脑后,伽尔兰将半边脸埋入柔软的枕头。 伴随着夜晚低低的虫鸣声,还有丛林中那茂密的树冠在风中沙沙的摇晃声,他很快沉入了梦乡。 伽尔兰当然不可能知道,在他睡过去之后,有两人趁着夜色骑马一前一后快速离开了特训营的谷口。 两位骑士沿着林间小道纵马飞驰了一段时间之后,等离得远了,才在一处空地停下来。 依然是一言不发,他们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那处空地中。 凯霍斯也不说废话,直接拔剑,指向对方。 “赫伊莫斯阁下,你对陛下做出了那种不可饶恕的事情……” 眼底有着波涛般的怒意在涌动。 他沉声道:“您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赫伊莫斯站在他的对面,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听到这句话,忽然嘲讽般扯了下唇角。 “解释?不可饶恕?” 铿的一声,赫伊莫斯腰侧的长剑也已出鞘。 他站在那里,紧握着剑柄,剑尖斜指向地面。 “凯霍斯。” 他的唇角嘲讽地扬了一下。 “你迄今为止做了那么多你口中的‘不可饶恕’的事情,你有向谁解释过吗?” 他投向凯霍斯的目光满是冷嘲之色。 “…………” “这种事,你难道不应该是最清楚的人吗?” 赫伊莫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凯霍斯,说, “渴求自己所爱慕的人,渴望碰触他、占有他,这种所有人都会拥有的欲望究竟有什么不可饶恕?” 一想到他因为被伽尔兰激怒而说出那些话之后,伽尔兰那难以置信而又抵触地看着他的眼神,以及之后用力推开他的手……赫伊莫斯就觉得难受得要命。 一股郁气死死地压在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对他的渴求就这么让人排斥,难以接受吗? 伽尔兰觉得他的欲望很肮脏吗? 整整一天,他甚至都不肯再看他一眼。 他暴露出的欲望让伽尔兰感到厌恶吗? ……他以后……是不是会被伽尔兰疏远? 褐色的手指用力地攥紧剑柄。 明明强敌就在对面,赫伊莫斯却猛地闭紧眼,像是在强忍着什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凯霍斯一怔。 他觉得赫伊莫斯现在的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赫伊莫斯阁下,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耳朵一动。 凯霍斯猛地转头看向东方。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赫伊莫斯也抬头,带着戾气的目光向东方看去。 他们都敏锐地听到了,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兵刃相击的战斗声。 ………… …………………… 年轻的骑士在剧烈地喘气,滚烫的鲜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他半边的颊。 他咬紧牙,双手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在他的身前,有四个身穿劲装的强壮男子手持利刃,向他逼近。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在这里。” 年轻骑士急促地喘息着,咬紧的牙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盯着向他围拢而来的敌人,被血染红的额头几乎青筋暴起。 他怒吼道:“我绝对不会死在你们手中!” 莫亚大人不惜性命引开追兵,就是为了让他逃走,去完成他们的使命。 都已经到了这里! 亚伦兰狄斯的王城就在眼前,马上就能见到那位―― 他们牺牲了无数同伴的性命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决不能就在这里结束! “万物终将消亡。” 向他逼近的一人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唯有在我神的庇佑下才能得以永生……” 说到这句话时,这人的眼中写满了狂热。 “你等违逆我神的蝼蚁,为我神的降临献上你卑微的生命吧――” 在说话期间,那四人已经举剑一起向年轻骑士冲来。 伤势不轻身体早已不听使唤的骑士只能绝望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来自不同方向的剑向自己直劈过来。 眼看他就要毙命于剑下―― 忽然,一道剑光从斜地里插过来,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剑光掠过之处,鲜血随之喷溅而出。 只一眨眼的功夫,年轻骑士甚至尚未回过神来,就看见那四人已经倒在地上。 三人已毙命,只剩一人,被站在他身前的高大男子一脚踩在地上,似乎昏迷了过去。 “啧,又是万物教那些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潜入到王城这附近来。” 从一名死尸的后背上拔出长剑,凯霍斯说。 与此同时,赫伊莫斯从一旁丛林的阴影中走出来,将一个胸口淌着血不知死活的男子丢到凯霍斯脚下。 他说:“这家伙在林中暗中监视着。” 在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的年轻骑士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人。 金发……碧眼…… 还有,在传闻中几乎是标志性的黑色眼罩以及独眼。 “烈日的……骑士……” 像是做梦一般,他喃喃自语。 “嗯?” 见从万物教狂信徒手中救下的这个年轻人叫着自己的称号,凯霍斯转头,向他看去。 才对视了一眼,他就见那个年轻人梦游似的脸色一变,噗通一下向他跪下。 “凯霍斯阁下!拜托您,去救莫亚大人――他为了我,把追兵引走了――拜托您去救他――” 听着年轻人这语无伦次的话,凯霍斯皱了皱眉。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既然认识我,就立刻报上你的身份。” “抱、抱歉……是我失礼,因为莫亚大人现在非常危险,我……” 深吸一口气,在绝望的那一刻忽然见到希望的曙光而激动不已的年轻骑士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凯霍斯阁下,莫亚大人和我是卡纳尔的王家骑士。” 他一手横在胸口,向凯霍斯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我等为觐见伽尔兰王而来。” 他急切地说, “所以,请您务必要去救下莫亚大人。” 凯霍斯吃了一惊。 一旁的赫伊莫斯皱起眉来。 “卡纳尔的王家骑士?” 第242章 在凉快的山林中, 伽尔兰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他本是来度假, 让自己好好放松两天。结果等他一觉醒来, 一睁眼,就发现事情自己找上门来了。 “卡纳尔?” 特训营中当然不可能有侍女,就连侍从都没有, 昨日伽尔兰过来时只带了一群护卫骑士,因为一开始并没有在此地留宿的打算,所以塔普提也没有安排侍从跟过来服侍。 所以此刻,刚起床的伽尔兰一边询问,一边在自己换衣服。 “是的,那人自称是卡纳尔的王家骑士。” 凯霍斯回答。 一层纱幕将伽尔兰和站在外面的凯霍斯隔开, 他侧头,看了看镜中的影子。 因为他在昨晚自己偷偷抹了去淤的药膏的缘故,今天他侧颈和肩上的红痕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要凑近了才能看出来。 伽尔兰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天不用戴那个麻烦的黄金颈饰了。 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无袖束腰短袍, 桃枝状的纯金肩扣将薄薄的披风系在双肩上,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将长发束起来, 而是任由其披散下来, 掩住大半的颈。 然后, 伽尔兰一伸手, 掀开纱幕, 走出来。 他问:“卡纳尔的骑士为什么会来这里?还被万物教信徒追杀?” “现在还不清楚,那两人的戒心很重,坚持要在觐见您之后,才肯将一切说出来。” 凯霍斯一边回答,一边上前走到伽尔兰身边,抬手把伽尔兰肩上系得有点歪的金肩扣重新系好,又仔细整理了一下。 守护骑士的动作是极其自然的,无论是过去的王子还是现在的王,他对待伽尔兰的态度永远都像是在对待需要他细心呵护和宠爱的孩子一般。 他看着他的王子的眼神永远都是旁人不可能得到的温柔。 “另一个伤势很重?” “是的,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万物教的狂信徒重伤了。” 在那位年轻骑士自爆身份后,他和赫伊莫斯对视一眼,决定去救人。 他们也不怕有什么陷阱。 毕竟,对两位亚伦兰狄斯最强、甚至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强悍的骑士设下陷阱……想必是活的不耐烦了。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位名为莫亚的中年骑士肚子已经被捅了一剑,眼看就要毙命在万物教狂信徒的剑下。 他们及时救下了那位卡纳尔骑士。 只是可惜,那些狂信徒见势不妙,竟是纷纷咬开嘴里的毒药,自尽身亡。 最终他们也只抓到了一个活口。 ………… 当伽尔兰快步走到给那两名卡纳尔骑士安排的房间外面时,一眼就看着了站在此处的赫伊莫斯。 赫伊莫斯守在这里,名义上是保护那两人,实则也有监视的意思。 赫伊莫斯的目光正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 ……‘很多个夜晚的梦境中,我都在放肆地侵犯你、掠夺你的身体,让你在我怀中哭泣哀求’…… 前一天赫伊莫斯说的那些话忽然又一次在脑中响起,伽尔兰只觉得脸上一热,匆匆移开了目光。 其实,昨天早上的事情虽然让他有点生气,但是半天下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只是……那些太过于露骨的话,对于做了好几世处男连亲吻都没多少经验的他来说,冲击性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他一看到赫伊莫斯就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根本没法和其对视。 为了掩饰心里的窘迫,他刻意抿紧唇,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 然后,他迈开大步,一步也不停地从赫伊莫斯身边走了过去。 只是,伽尔兰没有注意到,当他移开目光装作冷下脸来的时候,赫伊莫斯看着他的目光暗淡了一分。 匆匆从赫伊莫斯身边走过去的伽尔兰没有看到,反而是跟在伽尔兰身后的金发骑士忍不住看了其一眼,眼神略有些复杂。 …… 当伽尔兰走进房间里的时候,那位年轻的骑士正在给躺在床上的年长骑士喂药,一见伽尔兰,就怔了一下。 虽然从未曾见过伽尔兰,但是当看到这位以主人的姿态出现在这里的金发美少年,以及以仆人姿态站在伽尔兰身后侧的烈日的骑士时,他立刻反应过来。 将手中的药碗往旁边一放,年轻骑士俯身跪下,向伽尔兰行礼。 赤裸着上半身,腹部包裹着厚厚的白色绷带的年长骑士在看到伽尔兰的时候就是眼睛一亮,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强忍着疼痛急促地喘着气,他俯身低头,单膝跪在伽尔兰脚下。 “卡纳尔的王家骑士莫亚,见过伽尔兰王。”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带中拿出一个布帛。 那布帛似乎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块。 莫亚双手将其高举过头,慎重地奉到伽尔兰身前。 他说:“伽尔兰王,我恳求您,帮助卡纳尔,救出卡纳尔王室最后的后裔,西亚王子。” 凯霍斯上前一步,先一步接过莫亚举起来的布帛,避免有人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他打开一看,布帛上的字血淋淋的,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竟是一个用鲜血写成的血书。 “西亚王子?” 伽尔兰疑惑地看着那个血书,问,“如果我没记错,这位王子在一年多前加斯达德人攻破卡纳尔王城的时候就已经殉国了。” 卡纳尔王城被破,大王子战死,随后,公主和小王子从王宫高塔上纵身跃下,以身殉国。 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大陆。 “公主殿下的确已经以身殉国,但是,陪同公主殉国是王子的替身。” 莫亚骑士低着头跪着回答,因为伤势颇重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伽尔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说:“你身上有伤,不必跪着,躺在床上再继续说吧。” “不,在您面前,我岂能做出那种毫无仪态的行为。” 即使被压迫的腹部一阵阵剧痛传来,莫亚也断然摇头拒绝。 可是他腹部的伤口明显再度裂开了,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绷带的一大片。 跪在一旁的年轻骑士担心地看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伽尔兰王,因此,一举一动都不敢有丝毫失礼。 见莫亚坚决不动,伽尔兰没说什么,只是侧头看了他的守护骑士一眼。 凯霍斯会意,上前,直接一把将莫亚拽起来,放回床上。 “凯霍斯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现在却因为失血过多死在我面前的话,那才是真正失礼的事情。” 伽尔兰说, “你躺着说话就好。” “……感谢您的宽容。” 躺在床上的莫亚深深地低头,一旁的年轻骑士也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的神色。 然后,莫亚继续说了下去。 “在即将城破之际,公主命令我等保护西亚王子逃出王城。” “然后,我等一路护着王子东行,本是想要赶到亚伦兰狄斯王城,向卡莫斯王求助,请他帮助王子和我等将加斯达德人赶出卡纳尔……” 伽尔兰的目光微微一顿。 “在刚刚抵达亚伦兰狄斯边境的意拉城时,因为长时间颠沛流离,西亚王子一病不起,不得已,我们只能暂时停留在意拉城中养病。” “但是,就在王子的病稍微有了好转,我们准备继续启程的时候……” 说到这里,莫亚顿了一顿。 他看了伽尔兰一眼,才继续说了下去。 “卡莫斯王在卡梅亚平原战死,亚伦兰狄斯大军覆灭的消息传来。” 他说,“再然后……” 莫亚说到这里,就闭上了嘴。 但是就算他不说了,在场的人也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 再然后,加斯达德人长驱直入,逼近王城。 亚伦兰狄斯眼看着亡国在即。 在这种状况下,亚伦兰狄斯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帮助卡纳尔复国? 眼看复国无望,而作为死仇的加斯达德人竟是连亚伦兰狄斯都即将攻下,病情才刚刚好转的西亚王子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再度一病不起。 再加上当时亚伦兰狄斯一片混乱,莫亚等骑士不得已,只能暂且退回卡纳尔国内。 他们带着王子来到卡纳尔边境的一座城市中,那里的城主是卡纳尔王室旁系中的一员,也是西亚王子的远亲。 这位城主在得知西亚王子的身份之后,将他们藏在了一处秘密之地,并在王子面前表示自己忠心耿耿,一定会不惜一切保护王子的安危。 但是,莫亚等人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一脸忠诚的家伙面对着他们的时候笑得真诚,却是一转头就将王子卖给了加斯达德人。 莫亚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天夜晚,巨大的马蹄声将他们从夜色中惊醒,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队加斯达德骑兵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那一幕。 那个不久前还信誓旦旦会豁出命来守护王子的城主在加斯达德的骑兵将领面前极近谦卑献媚,那副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西亚王子仿佛凝视着深渊的阴沉目光。 加斯达德人抓走了他们,秘密的,没有任何人知晓。 除了那个得了一大笔赏金的城主。 因为加斯达德人不想让卡纳尔人知道他们的王子还活着。 然而,就在加斯达德人将他们押送去王城去的路上,突然遭到一批身份不明的人的袭击。 加斯达德人虽然强悍,但是那群身份不明的人一个个不怕死也没有痛觉,又力大无穷,竟是让加斯达德人都难以抵抗。 那群人劫走他们,蒙上他们的眼,将他们带到一处秘密的谷地中。 等一看到那里的祭坛,莫亚就认出来了。 这些家伙是万物教的信徒。 万物教,这个臭名昭著的邪教虽然主要在亚伦兰狄斯内活动,但是其他国家也有他们的踪迹。 莫亚早年曾在卡纳尔王的命令下,追查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村落覆灭事件。 最后查明的结果就是,这个该死的邪教蛊惑洗脑了这个村庄的人,让整个村庄数百人自焚献祭而死。 当时整个村庄的人自焚后的那种惨状,让他们这些骑士其中都有人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万物教是为了得到西亚王子手中的纹章戒指。 这是一枚只有卡纳尔的王才有资格佩戴的戒指,它象征着卡纳尔的王权。 除此之外,它身上还有一个只有卡纳尔的王室之人才知道的秘密。 卡纳尔王室在某个隐秘之地藏着一笔惊人的财富。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卡纳尔王室的后裔遭到权臣夺权、被驱赶流放之类的变故,就可以借助这笔财富东山再起。 而开启那个王室宝藏之地的钥匙,就是西亚王子在逃离王城之时带走的那枚王室纹章戒指。 当初他们坚信能得到亚伦兰狄斯的帮助,也是因为这笔财富。 他们打算以这笔财富换取亚伦兰狄斯大军的帮助。 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竟是被万物教得知了。 万物教之所以不惜血本用狂信徒袭击加斯达德人的骑兵,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戒指,得到卡纳尔王室那笔巨大的财富。 但是,万物教没能从西亚王子身上找到那枚戒指。 自从发生被出卖的那次变故之后,莫亚发现,西亚王子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那张明明还是孩子的稚嫩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表情,眼神总是阴冷的,周身都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阴影笼罩着。 当那双眼珠子盯人的时候,眼底没有一点光泽,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万物教的信徒在发觉威逼利诱毫无作用之后,开始用刑折磨西亚王子,逼他交出戒指,说出宝藏的所在地。 但是,哪怕被折磨得差点死去,西亚王子也不曾吐露分毫。 在那一次差点死掉之后,那些教徒不敢再轻易下狠手了,把他们关了起来,继续逼迫他们交出戒指。 就这样,西亚王子和他们一同被万物教囚禁了整整一年。 在被囚禁的这一年中,西亚王子虽然死也不肯交出戒指,但是整个人也没了精神气,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几天也难得开口一次。 无论莫亚等骑士怎么劝说他,安慰他一定会带他逃出去,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阴影之中,看起来似乎根本不在乎能不能逃出去。 他的眼阴暗得看不见一点微光,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个小小年纪就历经了太多磨难的孩子似乎已经绝望得放弃了一切。 就像是整个人都已经被深渊所吞噬。 直到有一天…… 他和西亚王子在不经意中听到了那几个新来的看守他们的万物教信徒的闲聊。 在他们被囚禁起来的时候,亚伦兰狄斯还处于卡莫斯王死后的混乱中。 他和王子一直都以为,亚伦兰狄斯也和卡纳尔一样被加斯达德人吞并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惊愕地发现亚伦兰狄斯并未亡国。 那些信徒不断地抱怨着亚伦兰狄斯那位新任的王,说起那位少年王在继位的一年多里毫不留情地摧毁了他们一处又一处祭坛之地的事情,又说起一年多之前那位少年王击溃加斯达德大军一力拯救亚伦兰狄斯的事情。 他们遗憾地认为,要不是那位少年王,他们万物教早就在战乱的亚伦兰狄斯中壮大起来了。 正听着的莫亚不经意地转头一看,顿时就是一惊。 他惊讶地看见这一年中已如腐朽木桩般阴沉的小王子抬起了头,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竟是透出一点亮光。 “……王太子……亚伦兰狄斯王太子……” 孩子的嗓音因为长时间不说话,变得像是粗糙的磨盘一般,沙哑至极。 “姐姐说了……” 西亚王子神色恍惚地说着。 “要去亚伦兰狄斯找……找卡莫斯王。” “卡莫斯王不在了……不在了……不,还有……还可以去找……” 就像是漆黑的深渊中点燃了一点微弱的火苗,他的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他透出一点亮光的目光像是透过眼前的墙壁,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 去亚伦兰狄斯。 去找王太子伽尔兰―― 第243章 “那两人的确是卡纳尔的王家骑士。” 带着那两个骑士, 伽尔兰一行人在下午返回了王宫中。 因为伽尔兰突然在外面过夜而不满的大祭司在伽尔兰回来之后立刻找过来,但是, 还没来得及开口进谏, 就被伽尔兰用这件事给堵了回去。 在亲自去见了那位名为莫亚的卡纳尔骑士之后,歇牧尔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四年前, 卡纳尔的王太子大婚,当时我代表亚伦兰狄斯前去祝贺,曾经见过此人。” 歇牧尔说, “那时他跟在卡纳尔王身边,应该极得卡纳尔王的信赖。” 伽尔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们说的关于西亚王子还活着而且被万物教囚禁起来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西亚小王子还真是挺倒霉的……” 在一旁的小胖子塔尔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那两个骑士倒是运气不错,如果不是恰好撞到凯霍斯大人他们, 恐怕就要在大半夜里憋屈地死在山谷里了。” 伽尔兰听塔尔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什么, 奇怪地问凯霍斯。 “说起来,凯霍斯,你大晚上的和赫伊莫斯跑到那么远的林子里去做什么?” 凯霍斯:“………………” 那是在为了守护您而战。 把伸向您的狼爪子打回去。 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当着伽尔兰的面说出来。 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 对他的私事毫无兴趣的大祭司开口, 为他解了围,虽然大祭司的本意不是如此。 “伽尔兰王, 您打算怎么做?” 歇牧尔提出他的意见。 “卡纳尔王室和亚伦兰狄斯王室一直互有来往, 历代以来交情不浅, 虽说卡纳尔现在已经亡国, 但是,既然卡纳尔王室最后的生还者来求助,我认为,我们应该将那位王子解救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 被歇牧尔转移了注意力的少年王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自家那位松了口气的守护骑士。 “万物教……” 伽尔兰说出这三个字。 他的声音听似很平静,但是就是这平静的语气莫名让人觉得心悸,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万物教之前主要是在亚伦兰狄斯和卡纳尔活动,由于卡纳尔相较来说较为富足安定,所以他们选择了一直都战争不断的亚伦兰狄斯作为主要活动地域。 而自从伽尔兰坐上王座之后,不仅让差点陷入战乱的亚伦兰狄斯稳定了下来,更是在稳定之后开始以最大的力度打击万物教。 只要万物教在任何地方冒出一点苗头,他就毫不留情地直接派出大军扑杀,将祭台之处尽数摧毁。 伽尔兰王甚至还发布了一项让万物教深恶痛绝的政令――凡是察觉到万物教踪,将其告之执政府的民众,在查证后属实的话,就可获得大笔赏金。甚至于,若是考察后能力足够、品行也合格的话,可以赐予其乡镇的低级官职。 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万物教彻底陷入了民众那汪洋大海的战争之中,输得一塌糊涂。 如果说在同样也是打压他们的卡莫斯王时期,他们只是东躲西藏、像老鼠一样潜藏在阴沟中继续暗中搞事情的话,现在伽尔兰王执政不过一年多,他们已经快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了。 被摧毁的好几个祭祀点,全部都是被民众暗戳戳地举报的。 这也使得他们发展教徒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确定,今天去接触想要发展的教徒,会不会明天转头就把他们卖了。 所以,万物教近来已经渐渐在亚伦兰狄斯销声匿迹。 但是,被加斯达德人占领,大片国土都还处于混乱中的卡纳尔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温床。 他们逐渐撤出亚伦兰狄斯,开始在卡纳尔和亚伦兰狄斯的边境混乱地带活跃了起来。 伽尔兰虽然一直都想把万物教那个邪教连根拔起,但是按照大陆公约,身为亚伦兰狄斯王的他不能派出军队进入卡纳尔的国土。 但是现在,卡纳尔的王子向他求救,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军进入卡纳尔国境之内。 ……………… 在王宫的某一处房间里,和那位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大祭司说完话之后,莫亚躺在床上,却是心神不定。 经历了千辛万苦,他们总算是见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少年王,完成了使命。 但是,他的心情依然很沉重。 在被万物教关押的这一年中,他和其他同伴都在努力寻找机会,想把王子救出去。这么长的时间里,多少还是找到了一些办法。 只是因为那些邪教徒对关乎宝藏的西亚王子看守极为严密,他们完全找不到机会。 而且西亚王子这一年也如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在乎任何事,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这一次,西亚王子终于再一次打起精神来之后,虽然整个人依然阴郁森冷,但是比起以前行事要清醒果断了许多。 他直接让莫亚等人不要管他,自己逃走。 莫亚等骑士自然是不肯,但是西亚王子却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根本没法将自己救出去,与其待在这里空耗时间,还不如他们自己设法逃走,然后去向亚伦兰狄斯的伽尔兰王求助。 事实证明,西亚王子说得对,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带着王子逃出去。 光是他们一行人自己拼死逃出来,都在一路上不断地被万物教的信徒追杀,同伴接连丧生。 等逃到王城附近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若不是运气好,遇上那两位享誉世间的强大骑士――他已知晓,那晚和烈日的骑士在一起的那位,是与烈日的骑士齐名的黑骑士――他们两人都要消无声息地死在山谷之中,无人知晓。 莫亚还记得。 在他们逃走之前,西亚王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西亚王子说,先不要把卡纳尔王室宝藏的事情说出去,如果伽尔兰王不愿意相帮,就算了,再也不用管他的死活了。 至于他们这些骑士,无论是想要另投他人,还是自杀殉国,随便他们。 莫亚迄今还记得王子那淡漠的神色,还有说话时毫无感情的语气。 明明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却是满眼阴冷,一副死气沉沉的神态。 想着王子那双毫无生气宛如深渊的双眼,莫亚的心情忽然沉重得厉害。 他一直都没有去想,或者该说,是根本不敢去想。 就算人能被救出来,但是王子的心……已经被仇恨和痛苦彻底摧毁。 这样的王子……以后又会变成何等模样…… ………… …………………… 就在这一晚,骑士莫亚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另一边,在伽尔兰的行宫之中,沙玛什的大祭司的吼声已经震动了整个房间。 “我不同意!” 歇牧尔目光严厉地盯着伽尔兰,语气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伽尔兰看了他一眼。 “歇牧尔,我只是将此事‘告知’你,而并非征求你的同意。” 歇牧尔怒道:“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以亲身前往险地?” “只是万物教的一处窝点而已,连战场都不算,有凯霍斯陪同,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就算是有他也――” “歇牧尔,要么你帮我做好一切准备,要么,我自己找机会离开。” 屈膝坐在白玉凉台上的少年微微歪着头,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对他的大祭司微微一笑。 “除非你能确保,你可以时刻地盯着我,让我无法偷溜出去。” 歇牧尔:“……” 一口气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哽得大祭司阁下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他一直都觉得,卡莫斯王已经够任性够让他头疼了。 没想到成为王的伽尔兰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时不时就来个偷溜失踪事件让他闹心得厉害。 好歹卡莫斯王一贯怕他念叨,还能老实一下、妥协一下,但是现在换成伽尔兰,就变成了他常常被伽尔兰卡住了死穴。 最后无奈妥协的人几乎全部都是他。 就比如这次也…… “……我明白了。” 歇牧尔深吸一口气,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 冷静,一定冷静,现在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伽尔兰王子,是伽尔兰王了。 作为一个遵守礼仪法规的沙玛什的祭司,他不能对王失礼。 是的,不能。 如此反复告诫了自己好几次,大祭司才好不容易把自己想要火力全开狠狠训斥一顿伽尔兰的冲动强压了下去。 “我会为您做好一切的准备。” 他说,“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 “除了凯霍斯,请您让赫伊莫斯阁下一并陪同您前去。” 既然无法打消伽尔兰亲自前去的念头,歇牧尔只能在妥协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保证伽尔兰的安全,将亚伦兰狄斯最强的两位骑士一并塞给伽尔兰,让他打包带走。 伽尔兰怔了一下。 如果换成之前,他已经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 “赫伊莫斯就……不必了,还需要他坐镇王城,有凯霍斯陪我就行。” 自从前日发生那件事之后,他一看到赫伊莫斯就觉得窘迫,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避开对方。 “没有比您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就算是王城就此毁灭,只要您还在,亚伦兰狄斯就如同特威路尔山那般安稳。” 歇牧尔说,他平静地注视着伽尔兰,寸步不让。 “请答应我的要求。” 伽尔兰看着他,无奈地点了下头。 站在一旁的凯霍斯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眼角瞥向一侧。 透过窗子,他隐约能看见那个不久前来到这里,忽然又远远地站在庭院中不动了的一身黑衣的身影。 他就这么看着那个身影转身离去。 转回头,金发骑士的眼神略有些复杂。 ……………… 因为打算到了西方边境再看情况是否需要调动军队,所以伽尔兰暗中离开王宫的时候只带了一队骑士,大约百来人。 且不说这些精英骑士一个个都忠心耿耿、武勇出众,光是一左一右凯霍斯和赫伊莫斯两人的存在,就足以让这只队伍的实力强得可怕。 伽尔兰觉得,这种豪华配置,他哪怕是去加斯达德人控制下的卡纳尔国境内好好地转一圈,最后都能毫发无伤地返回。 更别说只是去解决一处邪教的秘密窝点而已。 因为莫亚骑士伤势太重,所以是由那位年轻骑士带路。 这一百多人避开人多的地方,由偏僻之处一路向西方疾行。 赶路到傍晚后,凯霍斯选了一处靠近河水的平地,在此处扎下营来。 很快就到了深夜,弯月高挂天空。 营地中的篝火燃烧着,火光照亮了这一处的黑夜,整个营地也一点点安静下来。 伽尔兰刚脱下披风,正在脱长靴时,忽然有人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进来。 他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目光顿时就僵了一下。 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进来,营帐里暖黄的火光映在男人俊美的侧颊上,那双金红色的眼一如既往,无论何时都落在他的身上。 只对视了一眼,伽尔兰就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以前被赫伊莫斯这么专注地注视着的时候,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他不觉得什么。可是自从那一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被赫伊莫斯这么看着,他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看着伽尔兰避开自己的视线,赫伊莫斯抿了下唇,垂下眼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进来之后,就开始脱身上的盔甲。 伽尔兰一惊。 “你在这里脱衣服做什么――?” 受惊的少年就像是一只浑身的毛都炸开的小猫一样,警惕地看着对方。 “歇牧尔临行前叮嘱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和凯霍斯两人必须有一人陪在你身边。”赫伊莫斯淡淡地说,“今晚凯霍斯负责守夜,所以我过来这里。” 伽尔兰:“…………” 歇牧尔,别对我这么保护过度行吗? 屈膝坐在那张简易床上,伽尔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轻装简行的缘故,带的营帐也是最小巧轻便的,空间很小,最多容下三四个人。 所以他和赫伊莫斯的距离其实很近。 但是他们两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伽尔兰有点迷茫。 以往他和赫伊莫斯也经常单独相处,但是那个时候他一直很随意地和赫伊莫斯谈笑,就和与凯霍斯等人说笑一样。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不自在过。 伽尔兰用眼角偷偷瞥了赫伊莫斯一眼。 赫伊莫斯已经脱下了盔甲,仅穿着一件薄衫的身躯映着灯光显得极为健美,那紧致的肌肤纹理线条宛如雕塑出来的一般。 他坐在另一张简易床上,垂着眼,漆黑的发丝斜斜地散落下来,半掩住他狭长的眼角。 薄薄的唇,在灯光下泛着一点微光。 有些记忆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死死地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看到赫伊莫斯的唇的时候,赫伊莫斯不久前说的那句话顿时又在他脑中响起。 ……‘每个深夜的梦中……’…… 伽尔兰深吸一口气,他有点慌。 现在,正是深夜。 偏偏他和赫伊莫斯又单独待在一起。 孤男寡男的。 这家伙对他又抱持着不轻的欲念。 万一这家伙又跟上次晚上一样,忽然兽性大发…… 冷静,冷静。 现在是在宿营,大家都在,凯霍斯也在,薄薄的一层营帐什么声音都挡不住。 赫伊莫斯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对他…… 伽尔兰在心底反复地安抚了自己许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 就在他刚刚放松下来之时,一抬眼,就惊愕地发现赫伊莫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前。 同时,右手正向他伸过来。 心口一紧。 脑子一慌。 几乎是本能地,伽尔兰抬手猛地一下,将赫伊莫斯伸向他的手重重打开。 那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安静的营帐中尤为响亮。 营帐静得可怕。 赫伊莫斯盯着自己被打开的那只手,盯着手背上已经泛出的红色痕迹。 金红色的眼底压抑不住地掠过一道可怖的微光。 第244章 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 金红色的眸底掠过一道危险的光。 但是,在一闭一睁之间,那可怖的微光就被隐藏在散落眼前的漆黑发丝下。 赫伊莫斯没有动, 只是抬眼看向伽尔兰。 他说:“你的手。” 他再次伸出手, 只是这次伸出的手停留在伽尔兰身前。 “你手上的伤让我看看。” 因为突然发觉赫伊莫斯离自己很近,伽尔兰心里一慌时, 反射性地抬手打开了赫伊莫斯的手。 等反应过来, 他也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了。正打算说点什么解释一下,缓和当前这种紧张的气氛时, 赫伊莫斯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听了那话, 伽尔兰抬起自己的手一看, 这才发现他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擦了一道小口子。因为伤口太小, 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但是赫伊莫斯却注意到了。 ……原来刚才赫伊莫斯向他伸手, 是要看他手上的伤。 果然还是他反应过度, 对赫伊莫斯太过于警惕了。 伽尔兰心底那种奇怪的紧张感和警惕心一去, 看着伸在自己眼前的满是疤痕的手掌,他忍不住愧疚了起来。 他一把打开赫伊莫斯的手, 虽然他自己知道, 自己只是因为吓了一跳而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但是在旁人看来, 那种行为就像是极为抵触对方一般。 的确是有些伤人了。 伽尔兰在愧疚中赶紧抬手, 放入赫伊莫斯的手掌中。 他解释道:“我刚才不是故意打开你的手, 只是因为正在想事情, 结果突然有人出现在眼前, 吓了一跳,反射性就……” 赫伊莫斯垂着眼,漆黑的额发散落在他的眼前,发丝映在他眼窝上的阴影让人看不清此刻他眼底的神色。 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在伽尔兰对他解释的时候,很平静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神情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事,让伽尔兰松了口气。 见赫伊莫斯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伽尔兰说:“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没什么事,我等下自己抹点药膏……呃!” 他话还没说完,赫伊莫斯忽然低头,一张嘴,就将他的手指含入唇中。 伽尔兰能清楚地感觉那柔软而温湿的舌尖舔舐过自己手指的触感。 一种奇异的麻痹感像是触了电一般从指尖瞬间传递到后颈上,让他后颈一麻。 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伽尔兰心里发慌。 他猛地将自己的手从赫伊莫斯手中抽出,缩回来。 “不用了。” 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伽尔兰攥紧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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