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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是稳稳当当地坐着,毫不在意地一口接一口吃着美食,间或喝一口冰凉的果汁。 怎么看都是一副自在从容的模样。 于是,本就脸色不好看的大祭司阁下盯着他家年轻的王的眼神更凶了。 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让人实在是怀疑他想要用眼神弑君。 若不是他一贯守礼,或许现在就已经克制不住要以下犯上了。 赫伊莫斯轻咳一声,然后快步走过去,也不说话,就像是在自己行宫里那般随意地往黄玉石台上一坐,正好就是伽尔兰的对面。 然后他伸手拿起一块涂抹了厚厚的奶酪的面包片,随意夹上一块烤得焦黄的肉块,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众人早已习惯了赫伊莫斯这种随意的举止,按理说,在王面前如此肆意,是一种无礼的行为。 但是伽尔兰并不介意这种形式上的东西。 一贯遵循礼制的大祭司对此自然是有所不满的,可身为王的伽尔兰都不介意,他自当然也没办法。 而且赫伊莫斯虽然在私底下行为有些随意,但是在公开的场合,他的一举一动都遵循着骑士的礼仪,就连歇牧尔都挑不出刺来。 所以,这种私底下在王面前的无礼,大祭司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作看不到了。 塔普提笑了一下,微微低头,以极为优雅的姿势躬身行礼。 她说:“赫伊莫斯阁下,恭贺您再次凯旋。” 以前两位都是王子,都被尊称为殿下。 但是现在伽尔兰已经登上王座,成为了王,那么赫伊莫斯作为王子的身份自然也就此失去。 虽然赫伊莫斯依然拥有着血脉最近的王室身份,但是不能再被人称呼为殿下。 就在众人都认为赫伊莫斯会依照传统被派往墨涅斯特城继任城主之位、远离政治中心的王城的时候,让他们错愕的事发生了。 赫伊莫斯留在了王城,还被伽尔兰王任命为即将重建的第三军团的统帅,手握兵权。 伽尔兰王就不怕被篡位吗? 不少人都在心底如此纳闷地想着。 这位少年王当初可是被众人称赞,说其拥有着‘太阳神沙玛什的贤明’和‘智慧之神索尔迦的睿智’。 将赫伊莫斯留在王城的危险性……他不可能想不到啊? 无论众人如何奇怪,此事已经是铁板钉钉。 赫伊莫斯被授予第三军团统帅的徽章,即刻着手开始重建第三军团。 无人能否认这位享誉天下的‘黑骑士’的强大,以及他在军事上的才能,不到半年的时间,他不仅仅只是将第三军团重建了起来,更是让第三军团的实力更甚以前,直逼‘烈日的骑士’所统帅的第一军团。 而有着王的近卫军之称的第一军团一贯自认为是军中之首,当然不甘心被第三军团盖过去,因而训练也越发拼命。 …… 伽尔兰登上王座之后,首先是对赫伊莫斯为了守卫王城所实施的‘坚壁清野’战术导致的麻烦进行了善后,安抚流民,护送他们重返并重建家园。 当然,战争中受到伤害的民众也要抚慰。 同时,对镇守北境和东境的军团进行嘉奖,给在大战中一直坚守在边境的将士们进行封赏,让那些因为没有去救援王城而感到忐忑的将士们终于安下心来。 将零零碎碎的事情收拾干净,且一度覆灭的三大军团也已经重建起来之后,伽尔兰就毫不客气地开始算总账了。 算账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些在与加斯达德人的战斗中临阵脱逃的家伙。 亚伦兰狄斯的城市统治方式共有两种,一个是家族式,城市的政务由城主决定;另一种是直属式,由王城派遣执政官治理。 而那些临阵脱逃的几人,全部都来自于家族继承式的城市。 因为在和侵略者决定性的大战中,这些人舍弃王太子自己逃走,这种等同于背叛的行为遭到了绝大多数亚伦兰狄斯人的唾弃和谴责,就连他们自己的城市内部民众都对此极为不满。 而那些人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很难得到新王的谅解。 因此,在伽尔兰的登基仪式上,这个按照礼仪规定所有城主都必须前往的场合,他们因为担心进入王城就被扣押和惩处,所以并没有前往。 他们不敢离开自己的城市,只能龟缩着,忐忑地等待着。 伽尔兰因为忙于善后,一时间没工夫搭理他们,让这几个人产生了错觉。 他们觉得,新王年轻,又性情温和,再加上他们这么多人,手中兵力也不少,当然是法不责众,而伽尔兰王新登上王位,还不稳定,肯定多少还是忌惮他们的。 所以这一次大概不会惩处他们了。 然而,就在他们如此想着松了口气的时候,伽尔兰将灾民们安顿好了,新的军团也建立起来了。 腾出空来后,他直接下达王令,命令这几个城主前来王城觐见自己。 这几位城主自然是死活不敢去的。 于是,伽尔兰王下达了第二道王令,斥责他们在与侵略者的战场上临阵脱逃、舍弃同伴、背叛王的行为,斥责他们没有前来参加登基大典,斥责他们拒绝自己让他们觐见的王令。 以这三项罪名,直接将他们定为叛逆者。 随后,他直接派出赫伊莫斯率领第三军团去征讨这些叛逆者。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塔普提会说出‘恭贺赫伊莫斯再次凯旋’这句话的原因。 因为这已经是赫伊莫斯第三次出征了。 结果自然毫无疑问,赫伊莫斯接连攻下那几座城市,被定为叛逆者的城主以及家属被擒获,送到王城,而那些城市自然成为王庭直属的城市。 “这次的速度比前两次还要快。” 伽尔兰一边吃,一边问道。 “花了几天。” “四天。” 赫伊莫斯同样一边吃一边回答。 虽然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战场上穿的盔甲,但是此刻他周身依然隐隐带着一点洗不去的血腥之气。 那就仿佛是战场上无尽的戾气和死意浸透了他的肌肤乃至于血肉之中,与黑骑士融为了一体。 哪怕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此处,仍然有一股无形的煞气从他身体里渗出来。 若是普通人,恐怕只会靠近他都会心惊。 只是此刻在这个屋子里的,都不是普通人,自然都觉得无所谓。 伽尔兰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歇牧尔。 大祭司显然还没消气,板着脸,眉头皱得死紧。 伽尔兰想了想,他说:“歇牧尔,过来。” “……” 虽然对于伽尔兰今天的行为很不满,但是王既然召唤了自己,歇牧尔再不满,也会听从命令走过去。 “您有什么吩咐?” 话虽然用了敬称,但是他的口气并不好。 “低一下头。” 少年笑眯眯地说。 “您究竟想……” 歇牧尔颇为不耐地弯下腰,可是话还没说完,正在说话的嘴巴就被堵住了。 一块夹着熏肉的白面包被伽尔兰塞进了他的嘴里。 “抱歉,歇牧尔,今天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伽尔兰看着歇牧尔,坦然地道歉。 “今天辛苦你了,我想你现在也应该觉得饿了。” 对大祭司露出明亮的笑容,他说,“我等下会老实听你的训斥的,所以,先一起吃点东西如何?” 拿下塞进自己嘴里的面包,歇牧尔盯着眼前那笑容明亮的少年王。 看了好一会儿,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带着点无奈,而那无奈中还藏着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纵容。 胸口的怒火在少年的笑容以及关心他是否饿了的话语之前,不知不觉已是烟消云散。 “……下不为例。” 大祭司如此硬邦邦地回答。 也不接受伽尔兰那一同进餐的邀请,转身径自离开了。 手上还攥着伽尔兰塞进他嘴里的白面包。 一旁的女官长忍不住抿唇一笑。 下不为例。 也不知道这句话在歇牧尔大祭司口中到底说出多少次了。 伽尔兰正看着歇牧尔离去的背影,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一转回头来,就对上了那双金红色的眼。 坐在他对面的赫伊莫斯看着他,突然张嘴,抬手指了指身前的食物,然后又指了一下自己张开的嘴。 伽尔兰:“………………” 这是……要自己喂他的意思吗? ……………… 是看到他刚才喂了歇牧尔的缘故? ………… ………………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伽尔兰随手捡起一块不小的烤肉,一把塞到赫伊莫斯嘴中,将那张嘴堵得死死的。 然后他就懒得再搭理对方,继续自顾自地吃东西去了。 赫伊莫斯嘴里还叼着那大块的烤肉。 他瞅着伽尔兰,抬手拿下嘴里的烤肉,忽然一笑。 那在战场上厮杀时渗入骨血中的无形戾气和煞意在他这一笑中尽数散去。 就像是阳光之下的冰雪一般,转瞬间就消融得干干净净。 第232章 当初临阵脱逃的一共有五支军队, 它们的背景全部都是家族继承式的城市, 也就是城主掌管大权、王庭只能收税但是没有管理权的城市。 在伽尔兰已向天下宣告这五名城主皆是叛逆者之后,这些城主们本想要据城顽抗、死守不出, 可就连他们城市中的民众都不愿意支持自己的城主。 亚伦兰狄斯人并不懦弱,若是让他们和侵略者战斗,他们一定会跟着自己的城主死战到底。但是,若是战斗的对象若是换成王派来征讨他们的大军…… 城中的民众就惶恐不已了。 亚伦兰狄斯的王,那可是有着众神血脉的存在啊。 那是众神之子, 从诞生直至死亡, 都被众神庇佑着。 若是和身为众神之子的王敌对, 一定会被众神厌弃。在死后灵魂必将被堕入地狱,承受终日被烈火焚烧的痛苦,永不超生。 尤其是世间传闻,现任的少年王从小就极受太阳神沙玛什的宠爱, 甚至还将自己的坐骑雄狮派到人间来保护他。 少年王所到之处,沙玛什的光辉相随。 如此民心涣散、人心背向, 就算不是赫伊莫斯出马,这几位妄想要守城顽抗的叛逆者也扛不了多久。 现在赫伊莫斯一出征,自然是被一一拿下,押解到了王城, 而他们的城市自然被收归王庭直接管辖。 伽尔兰这一举止,一下子就震慑到了许多人。 新王即位, 总会有人明里暗里地去试探新王的性情。 若是王软弱一些, 他们就一点点加大试探的力度去压倒对方。 若是王足够强硬, 他们就会老实很多。 对于这位在身为王子的时候就被传颂着性情温和、待人仁慈的少年王,许多人都琢磨着他的性情不错,从而都试探着伸出爪子想要暗戳戳地搞点事情为自己捞点好处。 那几个城主之所以拒不接受王令前往王城觐见,也是抱着能抱团让伽尔兰退一步、不计较他们临阵脱逃的行为的侥幸心理。 甚至于王城之中也有一部分权贵大臣或是接受了他们的好处、或是从为了维护国家稳定的考虑出发,劝说伽尔兰应该安抚他们、大度地赦免他们的罪责。 然而,少年王以实际行动无比强硬地向天下人宣告了他的威严。 大军悍然出征。 伽尔兰王直接以雷霆手段,毫不留情地将那几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城主狠狠打落在地,沦为阶下囚,让他们家族破亡,再不得翻身。 这就是叛逆者的下场。 这就是违背王令的下场。 少年王以实际行动向众人如此宣告着。 这个有着阿芙朵弥尔女神都会为之倾倒的美丽容貌的少年王很不好惹,强硬姿态丝毫不逊于狮子王。 众人立刻就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些暗戳戳伸出爪子的人也被吓得赶紧缩手,老老实实地缩了起来。 ………… “你打下了三个,凯霍斯打了一个,还剩一个。” 盘腿坐在石台上的伽尔兰想了想, “剩下那个还是交给你。” “好。” 赫伊莫斯一边继续吃东西,一边随意答应了一声。 那轻描淡写的神态,就跟随口答应帮别人一个小忙没什么两样。 而事实也是如此,那几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城主别说和加斯达德人比,连盖述人都比不过,对他来说,解决那些家伙的战役都很轻松。 尤其是在用了伽尔兰的那个办法之后,破城就更轻松了。 他咽下一口牛乳,说,“这一次带回来的奴隶大概将近两万。” 在他去征讨的时候,伽尔兰直接告诉他,说是想要尽可能减少民众伤亡,同时还给他一道旨意。 旨意中宣称,只要城中的奴隶协助王庭大军破城,就依照托泽斯、茹达斯等多个城市的例子那般,赦免他们奴隶的身份。 这也是赫伊莫斯每次都能在数天内就轻松攻下城市的原因之一,不过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每次他征战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上数万被释放的奴隶。 虽然部分权贵对于少年王的这个旨意颇有微言,但是按照律法,叛逆者的所有财物都会被王收缴,奴隶自然也包含在其中――伽尔兰释放属于他自己财物的奴隶,损失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别人管不着。 若伽尔兰还是王子,这些不满的人大概会去向王告状。但是现在伽尔兰就是王,他们总不能向王去告王的状,只能默认了下来。 赫伊莫斯继续说:“包括上次凯霍斯带回来的,这些被你赦免了的奴隶差不多有五六万了。” 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他停止进餐,抬头看向伽尔兰。 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五六万的奴隶……不,现在应该是平民了。 这个数量可不算少。 这些人之中虽然有一部分加入了军队,但是那是极少数体格健壮的男人,一共也只有数千人。 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因为从小就是奴隶的缘故,都习惯了只需要服从主人命令的生活,几乎没有自我思考能力。 他们的身份成为了平民,但是他们作为奴隶的思维依然顽固地占据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只懂得依附他人而活。 这种人完全没有自行谋生的能力。 现在,这些人都是靠着被赦免时伽尔兰赏赐的那点财物勉强过活着。但是赫伊莫斯心里明白,他们就这样坐吃山空下去可不行。 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养活自己以及家人,等那点微薄的赏赐消耗完了,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再在有心人的鼓动或逼迫下,他们很可能在无奈之下找个主人卖了自己,再度沦为奴隶。 若是变成那种状况,伽尔兰释放奴隶的所作所为就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伽尔兰嗯了一声。 “不用担心。”他说:“我已经考虑好了。” 他想,差不多是时候开始实施他那个计划了。 “这顿饭算是报酬。” 盘腿坐着,伽尔兰一手托着下巴,斜着眼瞥向赫伊莫斯。 “明天在议庭里,眼神凶一些,帮我把那些反对的家伙恐吓住。” 吃人嘴短的黑骑士自然是毫无异议,乖乖点头。 ………… …………………… 上午时分,明亮的阳光一如既往普照大地。 进入夏季的亚伦兰狄斯雨天极为稀少,大多日子都阳光明媚。 半面敞开的小议庭中,此刻,身在其中的都是亚伦兰狄斯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高台之上,碧绿的孔雀石雕琢的御座映着阳光,翠绿欲滴。 金发的少年王坐在王座之上,天青色的披风在翠色的御座上铺开。 参与此次议事的权贵大臣们在向上方的伽尔兰躬身行礼之后,纷纷在议庭两侧那由白玉石雕成的座椅上就坐。 大祭司歇牧尔站在御座下方左侧。 赫伊莫斯和凯霍斯依次站在御座下方右侧。 老迈的右司相坐在白石椅的右侧,仍旧是那副垂垂老朽的模样,垂着眼,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万事都不出头,这就是右司相的人生准则。 见他如此,与他相对而坐的左司相站起身来。 原来的左司相已经病逝,这位由伽尔兰新任命的左司相正处于壮年,身强体壮,目光清明,是个正直之人。 他之所以能被伽尔兰任命为文官之首,是因为当初在王城的守城之战中表现极为出色。在守城的那段时间里,他不仅临危不惧,还将所有交到他手中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因而引起了歇牧尔和赫伊莫斯的注意,对他委以重任。 而他也没有辜负对他的重托,于是在战后得到嘉奖被任命为大司长。 在数个月前,上任左司相病逝后,他就继任了左司相之位。 “陛下,将我等召集起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作为文官之首,左司相自然要代表众人起身询问。 伽尔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了站在下面的塔尔一眼。 塔尔心领神会,唰的一下,将一副大大的地图展开。 众人定睛一看,看出那是一副亚伦兰狄斯的地图。 但是与普通的地图不同,这张地图上,那一条条代表道路的线条用不同的颜色涂抹着。 每一条线都是由数个不同颜色的线条拼成的。 就在众人疑惑地看着那五颜六色的地图路线,不知道伽尔兰让他们看这幅图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伽尔兰开口了。 “地图上画出来的都是亚伦兰狄斯的主要道路,不同的颜色代表这些道路的损坏状况。” 他说,“红色最为严重,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损毁,其次是橙色,虽然还能使用但是状况堪忧,依次往下。” 从地图中可以看出,亚伦兰狄斯的道路状况并不好,橙色地段一大片,红色的地段也不少,而象征着维护情况良好的黑色线条虽然有,但是在一片五颜六色中少得可怜。 这是伽尔兰在一年前就派给吟游诗人舒洛斯的任务。 那些吟游诗人又兼职游侠,常年走南闯北,四处行走,对路况最为熟悉。 伽尔兰让舒洛斯委托这群游侠分头到全国各处去,查看当地的道路状况,然后将情况汇总,花费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制作好了这张地图。 亚伦兰狄斯一共有三种道路。 泥土路,砂石路,然后就是石板标准路。 铺了碎石和砂砾的砂石路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亚伦兰狄斯的大部分道路都是地表泥土路,就是把土给压实了当做道路使用。这种道路积年累月下来,自然是坑坑洼洼的,行走困难。 而石板标准路则是严格按照道路标准修建起来的、用矩形石块铺成的宽敞道路,只存在于王城四周以及某些极为富裕的大型城市周边。 现在亚伦兰狄斯的道路的归属权都是属于它所属辖区的城市,修建以及维护道路都是该城市的责任。 但是,维护道路需要一笔不小的费用。 王庭直接管辖的城市还好,该城市的执政官会遵照王庭的命令从税收中取出一笔款项维护道路,所以这些城市附近的道路都还过得去――也只是勉强维持着而已。 而那些城主管辖地区的道路可就不怎么样了。毕竟,若不是律法中强行规定了各个城市必须维护自己辖区内的交通要道,那些认为城外的道路和自己无关的城主们根本不愿意掏这笔钱。就算按照律法不得已去维护了,也都只是应付而已。 听了伽尔兰的话,众人彼此看了看,心里都隐约猜到了什么。 有人试探性地询问了起来。 “陛下,您的意思是……” “我要修路。” 伽尔兰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从孔雀石御座上站起身,走下台阶,一手指向地图。 “以王城为中心,以旧有的路为基础,我打算修建连接各大城市的道路。以王城外面的道路为基准,将道路铺开到全国。” 他说,“凡是修建好的道路,以后使用权和维护都归王庭,不再由各个城市管辖。” 众人皆是愕然。 历来,刚刚登上王座的新王都是极力加强自己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影响,他们本以为伽尔兰也是如此。 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伽尔兰提出的第一项政令居然是修建道路。 而且众人都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伽尔兰王一时兴起而提出的政令――只要看一眼那个五颜六色的线条拼凑起来的地图,就可以知道,少年王在提出这件事之前就已经为之策划了很长一段时间。 众人互看一眼,立刻就有人出面反对。 “陛下,您或许还不知道,不说修路,光是全国道路的维护费用就是一笔极大的数额,王庭很难承担这个费用。” 维护道路本来就是一件费钱费力还不讨好的事情,若是各个城市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甩掉了包袱,但是他们也不愿意将这个烫手芋头接回来啊。 “是啊,我们的人手根本不足以维护这么大片的道路。” “陛下,您最好考虑清楚再决定啊。” 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反对道。 “最好还是继续让城市负责自己辖区内的道路,如果您担心道路损坏,可以直接下令,要求他们加大对道路的维护。” 就连伽尔兰一手提拔的左司相也皱着眉出面反对。 “陛下,修建全国性的石板标准道路,这是一项极为庞大的工程。需要花费极大的财力和人力,我们刚刚结束战争不久,不少地方还在重建,无论是财力和人力恐怕都难以支撑这项工程。” 左司相不是不知道修建道路的好处,但是在他看来,年轻的王的做法未免也太过于想当然,好高骛远,一点也不去考虑实际情况。 就算是惹伽尔兰王不快,他也有责任反对这种不可能进行的工程。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需要长期征发大量的劳力才能做到,且不说战争结束不久,正是劳力短缺的时候,如此长期征发劳力恐怕会引发民众的不满……” “谁说我要征发劳力修建道路?” 伽尔兰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 左司相怔了一下。 历代以来,修建道路都是直接从当地强行征发劳力,不然,谁会自愿来修路? “你说得没错,修路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我打算以雇佣的方式招人修路。” “雇佣?” “是的,而且财物方面不需要王庭负担,我来负担。” 王室那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就这么被伽尔兰如败家子一般用了出去。 “但是,如此一来,我花费财物修建的道路的所有权就全部归王室所有。” 他继续道。 “至于劳力,你们也无需担心,我已经让赫伊莫斯和凯霍斯安排好了。” 在道路工程修建的初期,那五六万刚刚被赦免了奴隶身份不知如何谋生的人们完全足够了。 他雇佣他们修路,给他们工作的机会,虽然会艰辛一些,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平民的身份,好好地生活下去。 看着众人,他问:“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伽尔兰这么一说,那些反对的意见被一条条打回来的众人顿时就面面相觑,沉默着不吭声了。 但是,就算如此,依然有人觉得那宏大的计划是天方夜谭,不可能成功,最后很有可能只是浪费人力物力而已。 所以,还是有人继续进言劝说伽尔兰放弃这个计划。 “伽尔兰王,我觉得,这项工程还是太冒险了,您是不是再认真考虑……” “这项工程耗时耗力之大,恐怕会给您,给亚伦兰狄斯都带来极为沉重的负担……” “您还是……” 伽尔兰站在众人之前,他金色的眸从众人身上扫过。 那一眼,就让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这是我的决定。” 伽尔兰说。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神色也很是淡然。 但是当少年王的目光缓缓从他的臣子中扫过时,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众人心口陡然一凛。 他是亚伦兰狄斯的王。 亚伦兰狄斯的王已经做出决定。 这一瞬,整个议庭鸦雀无声。 片刻的沉默之后,众人纷纷躬身,向前方的少年王低头。 “遵从您的意志。” 他们恭敬地说道。 伽尔兰王的第一条政令就此决定。 此刻,在议庭中的众人们还不知道,他们今天所讨论的事情,将会在以后的历史上留下多么浓重的一笔。 ……………… 亚伦兰狄斯大道。 这是对那个古老的时代中密集地遍布整个亚伦兰狄斯大陆的所有道路的总称。 以亚伦兰狄斯王城为中心,呈辐射式向外扩张,连接了亚伦兰狄斯所有的城市。 这些道路的存在,让亚伦兰狄斯四通八达,在之后一千多年的时间里都让亚伦兰狄斯收益极大。 无论在军事、商贸交易还是促进人口流通、加强中央对地方的统治等多个事项上,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道路的修建工程从贤明王的治世开始实施,由伽尔兰王一力主张修建。 该工程本计划在五十年内完成,期间又随着亚伦兰狄斯版图的扩大而不断地向外延伸,一共花费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才修建完成。 建成之后,道路总长超过三十万公里,遍布整个大陆,连通了所有的城市。 这个浩大的道路工程让后人都为之惊叹不已。 它成为了亚伦兰狄斯帝国在最鼎盛和辉煌时期的象征之一。 它亦是贤明王伽尔兰最伟大的功绩之一。 第233章 午时刚过, 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但是行宫的庭院却因为被那一大片茂密的树冠笼罩着而阴凉了许多。 庭院中间那座伊斯达尔女神的神像沐浴在阳光中, 手捧星辰, 从她脚下洒落的水珠溅落在喷泉盆中。 细细的水珠形成了一层水幕, 驱散了庭院中的热气。 赫伊莫斯站在喷泉池旁边,伸手接住几滴溅落的水珠。 凉丝丝的水珠落在他的手中,打湿了他的手心。 他出神了一会儿, 不知为何, 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那个时候, 他才十几岁, 刚刚进入王宫不久。 在一天的傍晚, 夕阳如火的时候,他就和现在一样,站在这个地方, 站在那个坐在喷泉盆边缘的小小的孩子身前。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那孩子在他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所以, 他对那孩子说,这一生他都会陪着他、保护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那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感情捧到他人的身前。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地想要去保护一个人,想要一直和那个人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 那或许就是他第一次对伽尔兰的告白。 然后……就被还是小孩子的伽尔兰一口拒绝了。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我讨厌你。’ 小孩都是很直白的, 喜欢就是喜欢, 讨厌就是讨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伽尔兰似乎从初见起就看他不怎么顺眼。 而这种直白的拒绝,对当时还是少年自尊心极高而又极为敏感脆弱的自己来说,几乎可以用残酷来形容了。 他当时甚至有种像是被人当面狠狠扇了一耳光的耻辱感。 感到耻辱和难受的他当时就在心底暗自发誓,他以后绝不会再接近那孩子一步! 唔,发誓什么的都不能算数的。 不算数的。 站在喷泉旁边的赫伊莫斯如此想着,然后不自觉地扬起唇来。 那个时候让年少的自己极为难受的事情,到了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成了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的特殊回忆。 与伽尔兰的所有回忆,从小到大,几乎数不清。 那些好的,或者不好的,无论是哪一种,到了现在,只要一回想起来都能让他的心底感到温暖和柔软。 就在赫伊莫斯想着过去的事情出神的时候,他等候了许久的人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在察觉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的赫伊莫斯抬眼看去,就看到伽尔兰快步走来。 漆黑的长发被白色的发带在身后系成一束,少年一身无袖束腰短袍,类似于游侠那般干练的劲装。 伽尔兰虽然身高并不突出,但是身材比例很好,一双腿极为修长。 这让那披在他身后的薄薄的短披风仅仅能盖住大腿而已。 当那容貌秀美英姿勃勃的美少年快步向自己走来时,赫伊莫斯就控制不住地心漏跳了一拍。 他想,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种模样,他的心脏也都只会为眼前的这个人而跳动和失控。 就像是阿芙朵弥尔祈求着那个美少年的垂怜一般,他也是如此地渴求着眼前这个人的爱。 “赫伊莫斯,抱歉,让你久等了。” 走到赫伊莫斯面前,伽尔兰说,“因为要让塔普提帮我染发,多花了一点时间。” 他对上赫伊莫斯定定地注视着他的目光,疑惑地问。 “怎么了?我这身打扮不对吗?” 赫伊莫斯笑了一下。 “不。” 他说,“我只是在想,既然要乔装打扮,你为什么不干脆像是上次那样,装扮成女……” 赫伊莫斯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伽尔兰已经一巴掌拍在他嘴上,将他的嘴给捂住了。 “嘘!” 伽尔兰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竖起食指在自己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你答应我不会再提那件事的!” 少年一边压低声音说话,一边环视四周,确认四周的人包括塔普提都离得很远听不到他们对话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不满地瞪着赫伊莫斯。 赫伊莫斯、凯霍斯和舒洛斯三个人都知道自己当初男扮女装的事情,三个人已经很多了好吗。 他一点都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的黑历史。 抓住伽尔兰的手,将其从自己嘴上移开,赫伊莫斯挑了下眉。 “不提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小时候为什么讨厌我?” “啊?” “在这里。”赫伊莫斯指了指旁边的喷泉,“你那个时候说的,你很讨厌我,不需要我,为什么?” 伽尔兰怔了一下,然后想起来。 在自己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为了斩断赫伊莫斯对他的好感,疏远他,他的确说了那句话。 “那是……” 他踌躇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被杀了四次,所以那个时候才畏惧和不喜欢赫伊莫斯吧。 “为什么讨厌我?” 赫伊莫斯执着地追问道。 “……小时候的事,不记得了。” 金红色的眸眯起来,看着伽尔兰。 但是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赫伊莫斯并未追问下去,这让伽尔兰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听见了赫伊莫斯接下来的话。 “无所谓。” 眯着眼注视着他的赫伊莫斯唇角轻扬起,说,“就算你当初说不需要我,后来还不是说,需要我陪在身边了。” 赫伊莫斯上扬的唇角若有若无地泄露出几分愉悦之色,显然此刻的心情非常好,还带着点小得意。 伽尔兰看着身前那个笑得愉悦的男人,突也跟着弯眸一笑。 “我是说话不算话了没错,不过,我也记得,当初某人也是说过,‘死也不喜欢男人’,而且还是对沙玛什发的誓。” 他说,“要不,你先说话算话一下?别再喜欢我了?” 赫伊莫斯那上扬的唇角顿时就抽搐了一下。 伽尔兰毫不避让,笑眯眯地和他对视。 ――来啊,互相伤害啊。 最后,一如既往的败退的还是黑骑士。 如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朵弥尔所言,在恋情中,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彻彻底底的输家。 赫伊莫斯叹了口气,说,“说起来,加上小时候的那一次,我一共被你拒绝三次了,你不觉得被拒绝这么多次的我很可怜吗?” 为了追求心爱之人,在战场上如嗜血修罗那般无往不胜的黑骑士很不要脸地给自己贴上了可怜的弱者的标签。 “完全不觉得。” 少年斩钉截铁地回答。 真要算总账,你还杀过我四次,我才拒绝你三次而已。 伽尔兰在心底呵呵冷笑两声。 别说拒绝三次,第四次都有。 于是,想要通过自己被多次拒绝这件事稍微博取一点伽尔兰的怜悯和同情的赫伊莫斯就这样狠狠坑了自己一把。 而他自己此刻还毫无所觉。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小胖子塔尔已经过来了。 “您准备过去吗?” 他一溜烟地跑到伽尔兰面前,拉耸着脑袋,难得在伽尔兰面前露出一脸忐忑的神色。 在伽尔兰登基一年多的时间里,塔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圆润了一圈,此刻整个人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肉球。 但是胖归胖,他冲到伽尔兰身边时的速度永远都是最快的。 塔尔在数字计算上的才能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但是,让众人诧异的是,伽尔兰在成为王之后并没有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将身为他心腹的塔尔放到财政署去任职,从而通过塔尔掌控财政。 财政的掌控者必定都是在位的王的心腹之人。 毕竟一般来说,新王都绝对不会放心让财政如此重要的权利继续由上任王的心腹所掌控。 但是,这位少年王似乎不一样,他让财政署继续按照原来的人员运转了下去,给予了他们充分的信赖。 这让原本已经做好了新王即位就会被清退下去的老臣子们对伽尔兰王充满了感激。 伽尔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塔尔塞进财政署,他有自己的计划。 他在现有的部门之外,另外新设立了一个署司,直接任命塔尔担任这个还是空架子的署司的负责人,然后就直接将塔尔派出去搞事情了。 他这么做,自然是另有目的。 ………… 熟练地以出宫的侍卫的身份从侧门出了王宫,伽尔兰踏上了王城中那宽阔的石板大道上。 三人都骑着马,而塔尔那圆滚滚的身材趴在马上,走在前面,殷勤地带着伽尔兰往王城的一侧走去。 就算骑着马也走了很久,几乎是在王城边缘的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四周被石墙围拢了起来。 一座拱形的高塔在石墙的正前方拔地而起,一共六层,最下面那层嵌在石墙里面,就像是这石墙的大门一般。 这是塔尔花了半年的时间修建起来的,也是他麾下的那个署的办公地。 伽尔兰在外门前下了马,系在外面的石柱上,然后径直从大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大厅,宽阔得可以同时容纳上千人。 而大厅的尽头,呈圆弧形,分隔成了几十个隔开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位文书负责该处的工作以及记录。 而那些房间所通向后面的空间也都是用坚固的石墙隔开的,也就是说,从不同的房间走进去,就会到达不同的地方。 大厅的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柏木做成的栏板,模样类似于竖立起的公告栏。 只是这个公告栏是四四方方的长方体,四面的栏板上都有数十条羊皮纸贴在上面。 只要来这里的商人愿意交纳一定费用,就能把他们所拥有的商品以及价格写在这些长条状羊皮纸上,让所有进入大厅的人都能看到。 不过,此刻这些长条羊皮纸上都是一片空白。 赫伊莫斯环视了这个大厅一圈,向伽尔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商贸交易署?” 这个所谓的商贸交易署,在他看起来就是差不多类似于集市那般的存在,就是商贸集中地。 只是集市一般都是民众前往广场自行汇聚起来的,而这里是伽尔兰以王庭的名义官方建立起来的大规模集市。 这座建筑虽然看起来极为庞大宏伟,但是大厅里却很是空旷,冷冷清清的,除了在这里工作的文书等人以外,几乎没有看到外来人。 要知道,亚伦兰狄斯的王城位置极好,几乎恰好位于整个大陆的中心,商队往来非常频繁,商贸也非常繁荣,哪怕是一日的交易量也极为庞大。 然而,这个商贸交易署却是如此冷清,就不由得让赫伊莫斯感到奇怪了。 听到赫伊莫斯的话,塔尔用不安的眼神看向伽尔兰,都没了往日的活泼,一副蔫蔫的模样。 “很抱歉,陛下,都是我无能……” 这座商贸交易署在半个月前就开始运行,他已经尽力在整个王城去宣传它的存在了。 但是,那些大商人或者是大型商队,只要一听说在这里进行交易需要交纳一定比例的费用,当然就使劲摇头不愿意过来。 要知道,他们来王城进行商贸,只需要在入城的时候交纳一笔入城税,就可以在王城里自由进行交易了。 亚伦兰狄斯没有商税这一说,应该说,整个大陆的国家都没有商税,商人行商大多都是需要付出各地的关卡税、入城税等,这种按照交易量收取一定比例的税收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果是伽尔兰王强行要求商人必须在这个什么商贸交易署进行交易的话,那么在商人们看来,那就是伽尔兰王在以另一种方式强行从商人们手中刮油抢钱。 他们虽然不敢反抗,但是自然不会乐意,以后行商就会绕开王城。 如此一来,王城的商贸就会逐渐变得萧条起来,这种行为等同于杀鸡取卵一般。 但是让商人们安心的是,伽尔兰王并未强令商人一定要在署中交易,而是说,完全凭各人自愿前来。 这样一来,惯来嗜钱如命的商人们自然不乐意多花费这么一笔费用交纳什么商税,当然也就不会往这所谓的商贸交易署来了。 所以,这里运行了一个月也依然是这幅冷冷清清的模样,还因此引发了不少人暗地里看笑话。 他们不敢说伽尔兰什么,只能暗地里讥讽一下塔尔。塔尔当然很生气,但是现实又的确是如此,他本来就急得上火,现在又被人背地里不断嘲讽着,于是越发觉得憋屈。 他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就因为要收缴商税这一点缘故,商人们就死活不愿意来这里交易。现在,塔尔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无奈地将情况告诉了伽尔兰。 此刻,他眼巴巴地看着伽尔兰,生怕伽尔兰因为这件事办砸了而觉得自己无能。 同样正环视着这座因为太过宽敞而越发显得空旷的大厅的伽尔兰转回头,看着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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