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黑压压的。 知道萨阁以及他的下属们都被自己弄得很憋屈,伽尔兰一路上也变得很乖巧,安安静静地跟着走,一句话都不??嗦。 很快的, 萨阁带着伽尔兰来到了神殿后面的一处地下冰窖中。 那两位骑士的遗体就存放在冰窖深处。 据萨阁团长说, 要在对杀害他们的凶手进行惩处之后, 再举行祷告仪式为他们举行葬礼, 在那之前,遗体都会保存在这里。 所以,虽然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了, 伽尔兰看到的依然是两具保存尚算完好的遗体, 他们被放置在放满了冰块的长箱子之中。 他站在其中一个箱子旁边俯身看下去的时候,死去的骑士安静地躺着冰块之中, 像是在沉睡一般, 只是脸色惨白得明显不是活人。 凯霍斯在查看另一个死去的骑士。 “被人割破了喉咙, 这一处是致命伤。” 他说, 手指在骑士的喉咙处按了一下,目光下移。 “死前应该打斗过,而且对手不止一人。” 他看着骑士火红的盔甲,得出了结论。 因为那盔甲上有几个明显的剑的划痕。 这两位骑士值守时都穿着坚硬的盔甲,还有头盔,挡住了身体绝大部分要害,若是想要尽快解决他们,唯一的要害之处就是喉咙。 想必另一位骑士的致命伤也是在喉咙上。 凯霍斯这么想着,走到伽尔兰的旁边,然后就听到伽尔兰奇怪地问了一句。 “怎么没有伤口?” 凯霍斯一听,就看了过去,确实没在这个骑士的喉咙上看到伤口。 他也有点奇怪,又多看了几眼,然后伸手在那喉咙处抚了一下,顿时心里有数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回答,一旁黑着脸的萨阁团长开了口。 “他是被人扭断脖子死掉的。” “……原来如此。” “遗体我们已经查看过了,一个死于脖子断裂,一个被割喉致死。” 或许是想到当时的场景,萨阁团长神色沉重地说。 “杀害他们的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这种杀人的手法也很普遍,没有任何线索。” “在那之后,王宫是被封锁了,是吗?” 伽尔兰又问。 “是的,当天清晨我就通知了近卫兵封锁了整个王宫,没有得到我和近卫长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王宫。” 萨阁说,身为王室骑士团的团长,他拥有这个权力。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还在王宫之中。” 王宫被封锁之后,虽然为了让政事正常运转,重要的贵族大臣还是能进出王宫,但是按照王宫规定,贵族大臣不准带自己的下仆进入王宫,最多只能让下仆站在宫门外等候。 也就是说,那些贵族大臣只能自己只身进,只身出,这样是不可能将王宫里的人带出去的。 萨阁冷冷地看了伽尔兰一眼,毫不客气地怼了他一句。 “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趁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唯一带着下属离开王宫的人,只有赫伊莫斯王子。” 伽尔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也就是说,凶手还在王宫里了。” 萨阁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伽尔兰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凯霍斯,如果换成你的话,扭断对方脖子的方式是怎样的?” “差不多是……” 独眼骑士想了想,回答。 “为了防止对方叫喊出声,一般是在对方背后,一手捂住嘴,用手臂勒住脖子,然后用力一转,就……” 为了便于理解,他还抬手演示了一下那个动作。 “还有其他的方式吗?” “如果是突然袭击,还要确保对方不会发声的话,这是最恰当的方式,其他的方式都会惊动对方导致对方发出声音。” 伽尔兰哦了一下,又沉思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俯身,将手伸进包裹着骑士的冰块之中,摸索了一下,将对方的两只手从冰块里拽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那两只手好一会儿,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萨阁团长。” 他直起身,看向萨阁。 “我想,我有找出凶手的办法了。” “什么?!” ………… ……………… 身为文官之首,右司相在处理亚伦兰狄斯政务的王庭中是拥有一间单独的政务室的。 此刻还是上午时分,他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慢悠悠地看翻看着那一张张羊皮卷纸,然后,不紧不慢地在上面写上批阅的文字。 明明现在整个王宫都还处于紧急封锁的状况之中,气氛也极为紧张,王宫中的众人都因为此事处于惴惴不安的情绪之中,但是这位老人却是神色悠闲,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出一点惊慌之意。 好一会儿之后,一位他手下的年轻文官走进来,给他端来一杯热茶。 老人放下手中的鹅毛笔,双手捧起热茶,仍旧是那种不紧不慢的神态,喝了一口,露出满意的神色。 给他端来茶的年轻官员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那表情实在太明显,老人看一眼就明白了。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呵呵一笑。 “怎么了?想说什么?” 这位刚入职不久的年轻文官是他家族中的一个子侄辈,人还是颇为聪明勤奋的,被他提携来了这里。 他年纪大了,在这个位置待不了多久了,所以,对于有能力的后辈他都会很耐心地去教导的。 “司相大人,您觉得,赫伊莫斯王子真的杀了王室骑士吗?” 老人笑了一下。 “你的想法呢?” 他反问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像……虽然各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他,但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他应该没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恐怕是有人故意在赫伊莫斯王子离开之后杀害王室骑士,嫁祸于他。” 右司相看着他,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只是……” 年轻文官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想问问,您能猜到陷害赫伊莫斯王子的人是谁吗?” 他说,“昨天,大司长一直表现得很急切,很想给赫伊莫斯王子定下罪名……总觉得……他是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闭嘴了。 他这话也就敢在身为他家族长辈的右司相面前偷偷说一说而已,要是被旁人听到了,可就麻烦了。 老迈的右司相又喝了一口茶。 “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耐心地教导着他的后辈。 “你都看得出来的事,你以为大司长那家伙心里会不清楚?”他说,“他之所以敢那么放肆,表现得那么急切,正是因为他心里很笃定,那件事和他没关系,所以他才敢那么做。” “他为人处世嚣张归嚣张,可心里门清着呢。” “若是心里有鬼,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哪敢那么大张旗鼓。” “哎?可是,既然和大司长没关系,为什么他要这么做?那位毕竟是王子,大司长没必要无缘无故地去得罪他啊?” “呵~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 喝着茶的老人虽然看起来已经老态龙钟了,但是眼底的光仍旧是精神奕奕的,不减分毫。 他低笑着,挥了挥手,将那位年轻官员打发了出去。 有很多事,年轻人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了比较好。 比如,托泽斯城那事,可没那么简单。 再比如,托泽斯城那犯事的执政官以及大富商们都被赫伊莫斯王子带兵押送了回来。 还有,大司长现在正处于能否登上左司相位置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丝毫污点……诸如此类的事情…… 喝下最后一口茶,老司相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微微眯起眼。 不过,那位伽尔兰王子……行事倒是颇为出人意料啊。 他颇有兴致地想着。 ………… …………………… 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伽尔兰再一次来到了王室骑士团神殿下面的地牢中。 这一次,是由萨阁团长亲自带领着进去的。 空旷的地牢中,一眼看去,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萨阁走到那间牢房面前,打开门。 仍旧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的赫伊莫斯闭着眼,像是在养神,就算听到了那长靴发出的沉闷的脚步声向自己走来,他依然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根本不知道有人过来了一般。 站在门口的萨阁团长打量了赫伊莫斯一下,看出来赫伊莫斯是醒着的,于是他直接开口了。 “赫伊莫斯王子,您可以出来了。” 萨阁这么一说,一直闭着眼的赫伊莫斯就突然睁开了眼。 但是他看也不看就在牢门口站着的萨阁一眼,目光一转,就直接落到了另一边的伽尔兰身上。 “伽尔兰,你做了什么?” 赫伊莫斯问,他看着伽尔兰的目光有些锐利。 “没什么,只是劝了萨阁团长一下,说你还受着伤,让你回行宫养伤。” 伽尔兰耸了耸肩,然后转头看向萨阁。 “萨阁团长,你说是不是?” 他看着萨阁笑眯眯地说。 “……是。” 萨阁团长那一个字像是石头一样,硬邦邦地砸出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一个‘是’说得多么不情愿。 显然不愿多说,他看向赫伊莫斯,面无表情地说:“赫伊莫斯王子,我会派一队王室骑士进入您的行宫中。在事情结束之前,希望您能安静地在行宫养伤,不要离开他们的视线。” 他说:“现在,请您先出来。” 赫伊莫斯坐着没动,他金红色的瞳孔只是盯着伽尔兰。 他说:“伽尔兰,你进来。” “啊?” “我受伤了,站不起来,你进来扶我。” “…………” 你受伤的地方是手又不是脚。 少年在心底如此腹诽着。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若是不进去,自从受伤以后在他面前就表现得极为任性的赫伊莫斯是绝对不会自己走出来的。所以,他只能无奈地走进去,走到坐着的赫伊莫斯面前,弯腰,向他伸出手。 赫伊莫斯并没有立刻抓住他的手,一双金红色的眸盯着他,那深深探究着的目光让伽尔兰心里有些发虚。 还好,赫伊莫斯并没有盯他太长时间,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但是,确切的说,赫伊莫斯并不是抓住他的手,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比他大一些的手掌,就这样用力地扣紧了伽尔兰整个儿的手腕。 …………褐色的大手覆盖到他的手臂上…… 手指缠紧了他的手腕…… 宛如炭火一般滚烫而又凹凸不平的指腹在他皮肤上滑动着……一点点酥麻感从神经传递到整个身体…… …………明明应该是无比痛苦的,但是偏生那极致的痛苦中又夹杂着极致的快感…… 让人颤栗,让人崩溃…… 令人几近濒死―― ……………… 伽尔兰忽猛地一挥手,重重地将赫伊莫斯抓住他的那只手甩开。 他后退一步。 赫伊莫斯的手指扣紧他手腕的那一瞬间,那张熟悉的感觉让他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了那一夜的梦境…… 伽尔兰觉得这一刻他的脸烫得很火烧似的。 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无法去直视眼前的赫伊莫斯了。 他咬紧下唇,竭力控制住自己异样的神色,心跳如鼓,生怕被赫伊莫斯看出什么端倪。 幸好,这个时候,赫伊莫斯没看他,但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下一秒,赫伊莫斯自行起身。 一伸手,再次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行将他的左手从披风里拽了出来。 赫伊莫斯盯着伽尔兰小臂上明显是刚割出来的伤痕。 “怎么回事?” 他问:“伽尔兰,为了让我离开这里,你做了什么?” “一点小伤口而已,不小心擦到的,我……” “你认为我会看不出来这伤口是刀刃割伤的吗?” 赫伊莫斯猛地打断了伽尔兰的话。 “回答我。” “我真的没做什么……” 话说到一半,双肩突然被抓住。 赫伊莫斯扣紧伽尔兰的肩,金红色的眸用锐利的目光地盯着伽尔兰,眼底透出危险的气息。 “两个选择。” 赫伊莫斯说, “要么你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他紧盯着伽尔兰,低头,将他的脸迫近过去。 他压低了声音,低得只有他和伽尔兰两个人能听得清。 “要么,我就在这里亲吻你。” “你――!!” ……………… ……等等。 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这个对话这个威胁模式……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第128章 “要么,我现在就在这里亲你。” 赫伊莫斯的脸迫近过来, 明明是非常平静的语气, 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那话让伽尔兰一时间又是恼怒, 又是紧张。 他知道,赫伊莫斯这话绝对不是只说说而已。 要知道, 现在在这里的不止是凯霍斯, 王室骑士团的萨阁团长还有另外两个骑士长都站在旁边看着呢。 可是,就算如此, 当众强行亲吻他这种事…… 赫伊莫斯这家伙是真的做得出来! 尤其是赫伊莫斯刚才趁他没防备, 哄着他自己走进来,然后就一下子把他抓住了。 凭伽尔兰自己的力气, 是绝对挣不开赫伊莫斯此刻握着他的肩膀的双手的。 现在一想起自己刚才毫无防备之心地就这么进来了, 伽尔兰就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蠢, 简直就像是一只主动跳进陷阱的兔子一样。 眼见伽尔兰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迟不吭声,赫伊莫斯目光一冷,他二话不说, 直接就低头凑过来。 伽尔兰被他的动作唬得一跳, 又不敢伸手捂住他的嘴――这样就太明显了,只得勉强用双手一把捧住赫伊莫斯的脸。 “你别动!” 少年恨恨地说,仰着头怒视对方。 只是因为萨阁就在后面牢门口, 他不敢大声, 那音量小得不行, 虽然他自己觉得是怒斥, 但是实在是没有任何威慑力。 那带着几分郁闷又特意被压得小小的、低低的声音,一入赫伊莫斯的耳中,就自动被他美化成软软的撒娇声,像是羽毛一样在他心底轻轻地挠了一下。 再加上那仰头瞪着他的金眸……赫伊莫斯有种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地直接亲下去的冲动。 但是,他最终还是勉强克制住了。 因为他也很清楚,如果他真的就这么亲下去了,伽尔兰绝对会和他闹翻,绝对会很长时间不搭理他。 伽尔兰可不是能轻易哄好的人。 他这个念头刚一转,伽尔兰已经开始小声对他说起自己手臂上的伤痕的由来了。 说出的那些话顿时就打断了赫伊莫斯的一点旖念,让他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 他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小声教训了伽尔兰几句。 如果是平常,伽尔兰大概会很不服气地和他争辩,和他对峙。 但是现在,或许是因为被他刚才的威胁给吓到了,生怕他真的当众亲自己的少年表现得很乖巧。他一说话,伽尔兰就一下一下地乖乖点头,但是一边点头,又一边用那种警惕得不行的眼神瞅着自己。 那紧张的小模样让赫伊莫斯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想起伽尔兰手臂上的血痕,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可一想起伽尔兰说的以自己的身体要挟萨阁的那个场面,他看着伽尔兰的眼神就软得不行,心底几乎是压抑不住地涌出丝丝的怜爱之情。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这一个人能让他心软得一点都不像是他自己。 也只有着一个人,哪怕只受一点点伤,就让他心疼得不行。 这样一来,在旁边的人看来,赫伊莫斯和伽尔兰两人就这样站在一起,一人被轻握着肩、一人双手轻捧着对方的脸,小声地彼此交谈着。 这个画面从侧面看上去简直像是两人在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着一般,那彼此之间的态度怎么看怎么亲昵。 挺难得的,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会亲近到这样的地步吧? 萨阁团长在心里这么想着。 想起伽尔兰之前是为了保护赫伊莫斯才做出威胁自己的事情,他心里对伽尔兰的不满也稍微少了一点。 这倒是满稀罕的。 毕竟对王室骑士团的人来说,早就习惯了王室之中那些亲兄弟、甚至是父子为了王座断情绝义,费尽心机弄死对方之类的事情了。 他们王室骑士团会忠诚于登上王座的胜利者,作为王手中的利剑,杀死失败者。 上一代没发生这样的事情,纯粹是因为上任亚伦兰狄斯王只有卡莫斯王这一个孩子而已。 不过,这一代拥有继承权的可是有两个王子。 虽然现在这两位王子看起来感情很好,可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王座的诱惑,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个念头在萨阁团长脑中一闪而过。 但是,还没等他细想,那神态‘亲昵’地凑在一起说话的两位王子已经结束了对话,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萨阁下意识侧身从牢门处让开,看了先走出来的伽尔兰王子一眼。 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是,伽尔兰王子脸上此刻露出的是一种逃过一劫的神色。 萨阁还没想明白,那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赫伊莫斯突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身为武者对危机的敏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陡然绷紧了一瞬。 并非畏惧,而是作为武者面对一个极度危险的对手激发出的应对的本能。 不过赫伊莫斯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转头不再看了。 萨阁忍不住有些奇怪。 如果是因为被自己强行关押进地牢的事情而不爽自己的话,萨阁倒是能理解赫伊莫斯王子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原因。 可是,在这之前,他见过赫伊莫斯王子几次,也没被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啊,怎么这次就…… ………… 赫伊莫斯王子被萨阁团长安排一队骑士‘护送’回了自己的行宫,这队骑士将在事情结束之前负责在行宫里监视他。 这个消息几乎是在转瞬间就在整个王宫里传开了,同时,是伽尔兰王子说服了王室骑士团的团长萨阁,让他放出赫伊莫斯王子,这件事也紧跟着传开了。 不少人都对此感到极为惊异,毕竟王室骑士的死板是众所周知的,而身为团长的萨阁更是死脑筋中的死脑筋,一根肠子从头通到脚,弯都不拐一下的。 伽尔兰王子居然能说服那个为人处世和石头没两样的萨阁团长,右司相对此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了一把。 而一心想要给赫伊莫斯定罪的大司长对于此事,心情就非常不好了。 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他去找萨阁,萨阁也绝对不会搭理他的,所以也只能郁闷地继续琢磨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反正,只要赫伊莫斯王子一天没有洗脱嫌疑,他给他定罪就是理直气壮,还能落得个不畏权势的美名。 于是,很快的,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件本来还是秘密封锁着只有一部分人知道的事情很快就在整个王宫传开了。 而且风向明显有些不对。 都说是王室骑士坚守职责,守护兵符,拒绝听从赫伊莫斯王子的命令,而觉得自己被挑衅了的赫伊莫斯王子在恼羞成怒之下杀死了那两个违背他的骑士,夺走了兵符。 而现在,他仗着自己王子的身份,坚决不承认自己杀死了那两个骑士。 因为他身份尊贵,别人都拿他没辙,所以他现在不用受到任何处罚,继续安逸地待在自己的行宫里。 赫伊莫斯毕竟离开王宫多年,刚回来没有多久,王宫中很多人对他不熟悉,顶多也就是听说过他在北地战场上率领军队不断击败盖述军、震慑众人的赫赫威名。 再加上赫伊莫斯那一身常年征战在周身形成的凌厉气息,还有偶尔会泄露出来的一点煞气,导致王宫中许多人下意识觉得赫伊莫斯王子很可怕,是个杀人如麻的人,因此都对之颇为畏惧。 于是,之前那个传言一出,王宫里的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 对于事实并不是很清楚的人们下意识就凭借自己对赫伊莫斯王子的印象,觉得赫伊莫斯就是凶手。 而赫伊莫斯以王子的身份逃脱惩罚的事,也让很多人感到不满。 就算身为王子也不能随意杀人啊。 要是有一天赫伊莫斯王子看哪个人不顺眼,是不是就能把那个人杀了? 毕竟,就连杀死王室骑士也一点事都没有啊。 杀个奴隶贱民什么的也就罢了,他们也懒得管,但是王室骑士可也算得上是贵族阶层的人了啊。 对于王宫中的风起云涌,赫伊莫斯毫无反应。 自从回了行宫里之后,他就一直安静地待在里面,不出宫门一步,整个人像是彻底在王宫里消失了一般。 而他的沉默看起来就像是默认了一般,让那些不利于他的流言越发疯狂地传播了起来。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就在宫中的舆论几乎是一面倒,对赫伊莫斯极为不利的时候,一个突然发布的消息陡然在宫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再一次就赫伊莫斯的事情进行议事的时候,在众人的争论声中,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伽尔兰王子在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突然开口了。 他说,既然大家都想不出好的办法,那么,干脆就将此事交给司法之神沙玛什,公正的沙玛什拥有能看穿一切阴谋和黑暗的慧眼,定然能轻易找出真正的凶手。 伽尔兰这一句话砸得众人都有些懵。 让太阳神沙玛什来找出凶手? 怎么找? 坐在黑曜石座椅上的金发王子微微一笑。 “雄狮是沙玛什的使者,是我亚伦兰狄斯的圣兽。” 他自信满满地说, “我想,它一定能让沙玛什的意志降临在它的身上,找出那个真正的凶手。” 众人:“…………” 在座的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看着微笑的伽尔兰王子,有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伽尔兰王子,这个有一点,不太合适……” 让一头狮子来指认凶手。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虽然说狮子是亚伦兰狄斯的圣兽,也是沙玛什的象征,但是这种话骗骗下面的愚民也就罢了,他们心里可是很清楚,这些狮子虽然凶猛威严,但是终究也只是一头野兽罢了。 怎么,区区一头野兽还能帮你找出凶手? 开玩笑呢? 所有人都在心底这么腹诽着,然后纷纷就想要开口否定伽尔兰这个完全不靠谱的建议。 可是,伽尔兰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将所有人反对的话给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怎么,你们是在怀疑沙玛什无法给我们降下公正的判决吗?” 众人即将出口的话纷纷卡在喉咙。 谁敢当众说自己怀疑伟大的沙玛什的神威? 更何况侧厅那里,几位沙玛什的大祭司就在那里盯着这边呢。 罢了。 有些人这么想着。 伽尔兰王子想胡闹就让他去胡闹吧,反正是他提议这么做的,收不了场丢的也是他自己的脸,和他们无关。 。 这一次没吭声的大司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小王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被王城里的那些愚民捧了几句,就真当自己很‘贤明’了。 大司长觉得自己心里门儿清。 伽尔兰王子之所以拥有贤明之名,其实都是卡莫斯王暗中让人捧起来的。 这位天真不谙世事的小王子喜好多管闲事,见了不平事就插一脚,自以为处事公正贤明,虽说赢得了那些愚民的追捧,却不知因此损害了多少贵族的利益。 只是有卡莫斯王在背后撑腰,大家不和他计较,还跟着恭维几声罢了。 无论是‘烈日的骑士’凯霍斯,还是卡莫斯王的心腹歇牧尔大祭司,恐怕都是在卡莫斯王暗中的命令下让他们去帮衬着伽尔兰王子,这才让这个小王子有了贤明的名声。 而卡莫斯王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这几年里,赫伊莫斯王子在北方征战,打下赫赫威名。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卡莫斯王偏爱伽尔兰王子,所以就故意让人在王城中捧起伽尔兰王子的贤明之名,好将赫伊莫斯王子的名声压下去。 反正,在王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如此认为。 公正贤明? 呵。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不过是会做戏罢了。 毫无私心,那是只有神灵才能做到的事情。 ………… 就这样,这个轰动性的消息传遍整个王宫,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第二天到来了。 依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湛蓝天空万里无云,明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 在大殿之前那个巨大的广场上,所有王宫里的人都被聚集到了此处。 巨大的亚伦兰狄斯众神的雕像矗立在广场四周,仿佛众神的视线俯视着世人。 众人被聚集到了广场中,或是老实、或是茫然、或是惴惴不安地站着,不少人在不安地左盼右顾。 右司相、大司长一干人等坐在广场高台一侧的座椅上,看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心里也不知各自在想些什么。 王室骑士团的萨阁团长以及负责封锁王宫的近卫长身姿笔挺地站立在另一侧,目光凛然地俯视下方众人,锐利目光在那数不清的众人之间搜寻着。 就在这样略显压抑的气氛中,那出现在广场上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人一狮。 被明亮的阳光笼罩着而来。 金发王子身侧,那身躯庞大的雄狮一头浓密的鬃毛在风中拂动着,越发显得威风凛凛。 它在伽尔兰身侧慢步前行,雄姿英发。 那一股万兽之王的可怖威势令广场上的众人纷纷心惊胆战地低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 坐在高台上的大司长看着伽尔兰,他的心里毫无波澜,只等着冷眼旁观。 这个小王子还真是被卡莫斯王宠得不谙世事。 看看,卡莫斯王一不在,歇牧尔一不在,凯霍斯一个没顾得上,这个所谓‘贤明的王子’就出了昏招,做出如此天真到愚蠢的事情。 用一头野兽来找出真凶。 真亏他想得出。 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卡莫斯王又不在,可没人帮他收拾善后。 这一没法收场,那所谓的‘贤明的王子’的称号可就会在今天毁于一旦了。 大司长心中暗想。 这样也好。 这个小王子一旦名声没了,也就更好摆弄了。 第129章 偌大一个广场,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可是却异常的安静。 巨大的亚伦兰狄斯众神的雕像矗立在广场之上, 俯视众生。 这一刻,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处。 广场的前方, 高台之上, 金发的少年站在众人之前,那头身躯庞大的雄狮就站立在他的身边。 棕色的浓密鬃毛被风吹动着, 越发显得其威势迫人。 棕色的雄狮, 传说中太阳神沙玛什的坐骑和爱宠,亚伦兰狄斯的圣兽。 而带着两头雄狮征战沙场的卡莫斯王, 更是被众人崇敬地称之为狮子王。 大陆上的万兽之王。 那威风凛凛的外貌, 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敬畏之心。 当那双火炭似的眸盯着你的时候, 无论是谁, 都会从心底里感到恐惧,从而战栗不已。 广场上绝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尤其是下面站着的那数不清的人们, 都是战战兢兢的, 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头雄狮给人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简直就像是狮子王卡莫斯就站在那里一般, 令人望而生畏。 据说, 伽尔兰王子要用圣兽找出杀害王室骑士的真凶。 可是虽然说是圣兽, 那也是可怕的猛兽啊。 而且传闻中都说了, 杀死王室骑士的明明就是赫伊莫斯王子,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要从他们这些人之中找凶手? 还是说,如传言说的那样,这只是伽尔兰王子为了帮赫伊莫斯王子开脱罪名的办法? 王宫中很多人都知道,那头名为涅伽的狮子是伽尔兰王子自小养大的。 所以,伽尔兰王子其实只是要指挥着它在自己这群人之中随便找个替死鬼? 不少人站在下面都这么心惊胆战地想着,越想越害怕。 尤其是在伽尔兰王子带着那头雄狮从高高的阶梯上走下来,来到他们面前之后,那第一排眼睁睁地看着狮子向自己走来的人被吓得发起抖来。 尤其是那头大狮子还凑过来,似乎是颇为随意地在一个人身上嗅了一下的时候,那个人被吓得差一点就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 而这个差点昏过去的人身边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两股战战,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众人心惊胆战着,大狮子涅伽看起来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在人群之中晃荡着,吓得不少人头晕脚软。 直到伽尔兰喊了它一声,它才掉头回到了伽尔兰身边。 伽尔兰抬手,揉了揉它那一头浓密的鬃毛,它就乖乖站着不动了。 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伽尔兰一边抚摸着身边的涅伽,一边将目光从站在这里的人脸上扫过。 王宫里工作的人实在太多,而且也不可能真的让整个王宫的运转因此暂停一天,因此只能分成三次查探。 此刻站在这里的,就是第一批人。 这里面的人,有下级贵族,有普通官员,也有侍从和侍女,以及最底层的下仆。 “伸出你们的双手。” 伽尔兰说, “趁现在,罪人还有机会坦诚你的罪行,如果想要继续隐瞒,那么,。” 这是在亚伦兰狄斯众所周知的箴言。 亚伦兰狄斯的古老神话中有着这么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人仗着自己能言善辩、诡计多端、善于隐藏心思,来到公正的太阳神面前,向其诉说自己仇人的坏话,给仇人编造莫须有的罪行,妄图借用沙玛什之手惩戒自己的仇人。 于是,沙玛什命这个人向自己伸出手,发誓自己没有说谎。 此人依言而行。 然而,在这人发完誓的下一秒,沙玛什座下的雄狮就一口咬掉了他的手腕。 由此形成了这句箴言。 而亚伦兰狄斯人在责备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往往都会骂那人一句――你一定会被沙玛什的使者咬断手腕! 伽尔兰的话一落音,整个广场就轰的一下炸开了。 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这位王子是要效仿这个传说? 那可是神话故事! 而且在故事中甄别出那人在说谎的可是太阳神沙玛什的坐骑,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狮子就能做的啊―― 现在在这里的,可不是跟在沙玛什身边的通晓人性的圣兽,而是一头活生生的猛兽啊。 它要是一个凶性大发,看谁不顺眼,一口下去,别说一只手,一条命恐怕都要没了。 就在众人都心慌得不行的时候,伽尔兰再一次开口了。 “将你们的手臂都伸出来。” 他说,“不愿意这么做的人,我将认为你们有凶手的嫌疑。” 伽尔兰王子这么一说,就算那些人心里再怎么恐惧、再怎么不甘愿,也不得不勉强将自己的两只手向前伸了出来。 不说站在广场上的众人吓得要死,坐在广场高台上的众人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 一位上级贵族忍不住开口道:“伽尔兰王子这是在用沙玛什和狮子的威势,去吓唬凶手?” 若是凶手,害怕自己的手臂被狮子咬断,或许不敢伸手。 伽尔兰王子是打着这个主意,让凶手因为害怕自行露出马脚? 这――依然很不靠谱啊? 虽说比用一头野兽来辨认凶手这个办法靠谱一点点,但是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要知道,敢做出来那种事的凶手绝对是已经横下心来不顾一切了,又怎么会被王子简单几句话就吓到? 而就在他们在高台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时候,伽尔兰在下面已经开始巡查了起来。 当大狮子靠近过来的,几乎每个人都哆嗦得厉害。 就生怕大狮子一个心情不好,张嘴一下―― 伽尔兰就这么带着涅伽在人群中走着,神色平静,看起来像是带着涅伽散步一般。 他人就站在狮子那硕大的头颅边,偶尔揉搓一下涅伽浓密的鬃毛,撸一把毛。 没过一会儿,涅伽就有点不耐烦了,低低地嗷了一声,一下就把最近的那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它鄙夷地瞅着那人一眼,又张嘴对伽尔兰嗷了一声。 那一声嗷让旁人是听得心惊胆战,然而就在大狮子张开嘴露出的利齿边上的金发王子却是一笑,揉了揉它的鬃毛,又低声哄了它几句,手也在不断地抚摸着它的头安抚它。 于是,抱怨了一把就得到了摸摸头哄一哄的结果的涅伽满意了。 它从喉咙里咕噜一声,昂起它威武的脑袋,继续在这群它实在是觉得烦人的人类之间漫步前行。 这一人一狮,就这样在无数只伸出的手臂之前走过。 伽尔兰的目光从这些手臂上一一掠过。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但是那紧张到诡异的气氛依然笼罩在整个广场上。 而且,随着时间的过去,还多了一些众人的不满和怨气。 那一人一狮在广场上晃了一圈又一圈,一开始大家都还睁大了眼,生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头大狮子在广场上一圈一圈的像是散步一般,看都不看身边那些战战兢兢地伸着手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辨认凶手,反而像是在悠闲地跟伽尔兰玩耍一般。 自然而然,坐在高台上的贵族大臣们有些不耐烦了。 “伽尔兰王子这种做法……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终于有人忍不住说到。 “是啊,这已经是最后一批人了吧?根本什么都没有查到。” “他根本就只是在和那头狮子玩耍吧?” “还有必要让王子继续下去吗?这样怎么可能找出什么凶手。” 还有人话中有话地低声说了一句。 “毕竟凶手也不在这里……” 就在众人都陆续开始有了异议的时候,一直静静地看着的大司长开口了。 “让王子继续做下去吧。”他一脸从容地说,“毕竟,不让他这么做到底的话,我们的王子可不会死心的,不是吗?” 他呵呵一笑,说:“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大家就耐心点,等着看完。” 大司长就这么温和地笑着,那话听起来仿佛是在帮伽尔兰说好话,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已经在冷笑了,而且他对此事的发展极为满意。 急什么,等等呗。 等着这愚蠢的一幕最终落幕,等着那位‘贤明的王子’身败名裂。 而且这还是个好机会,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定下赫伊莫斯王子的罪行。 简直是一举两得。 毕竟伽尔兰王子自己往坑里跳,谁也拦不住,是不是? 比起麻烦的赫伊莫斯王子,这个天真的小王子要好对付得多了。 而且只有身败名裂的王子,才会老老实实地选择依附自己啊。 大司长一脸从容,笑容温和,心里更是颇为愉悦。 稳稳地坐在一边,眯着眼像是在打瞌睡的右司相用眼角瞥了大司长一眼。 他隐约猜到了大司长心里的那点心思,唇角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又立刻消失了。他仍旧是垂着头、低着眼,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任由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也不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有些人啊,因为自己没有某种东西,就认为别人也不会有。 甚至于还就此笃定地认为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自以为是。 狭隘至此。 一副像是快要睡着了的老人眯着眼想着。 也不知道这个小王子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那天,他曾经对自己那位同族的子侄说过一番话。 千万不要小看伽尔兰王子。 老人对年轻的文官说。 王宫中恐怕不少人都认为他的名声是以卡莫斯王为后盾,被人捧起来的。 可你要记住。 那,可不是想捧就能捧得起来的。 从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君王费尽心机想给自己捧出个贤明之名,可有人成功过吗? 民众或许在短时间里很容易被蛊惑和蒙蔽,但是只要时间一长,他们却是比任何人都能看得清。 因为他们看得出真心。 总有些人聪明过了头,觉得别人蠢,自以为自己看出了真相。 殊不知蠢的人其实是自己。 ………… 在高台的另一侧,萨阁团长沉默地站在那里,眼一直盯着广场上伽尔兰王子的背影。 他想起那天在冰窖中,伽尔兰展示给他看的东西。 伽尔兰给他看那位被扭断脖子的骑士的手,那指甲里面满满都是凝结成块的漆黑的东西。 那时,伽尔兰王子对他说。 “这就是找出凶手的办法。” “什么意思?” “被凶手扭着脖子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拽开凶手的手臂,于是,指甲在凶手的手臂上留下了抓痕。” 伽尔兰说,“他指甲缝里的这些黑块,就是当时被抠下的凶手的血肉凝固而成。” “您的意思是,杀死他的那人手臂上应该有被指甲抠出来的伤痕?” “就是如此。而且因为是临死前的挣扎,力气一定很大,抠出来的伤痕绝对不轻,这才十几天,一定还在手臂上残留着疤痕。”伽尔兰点点头,“而这段时间里,你封锁王宫,没有让任何人离开,所以,凶手应该还在王宫之中,只要找到手臂上有伤痕的人……” 他看了箱子中的那个骑士一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其实,不只是这个,我还在他的遗体上找到了一个线索,应该是他临死前从凶手身上拽下来的,顺着这个线索,也能慢慢将凶手找出来。” 他摇了摇头,说,“但是,这样太慢了,时间来不及,所以还是用找出手臂上有伤疤的人这个方式最快。” 他转头对萨阁笑了一下。 “不过,萨阁团长,你将他们的遗体保护好,先不要动,毕竟那东西也可以在找出凶手之后,当做是证据了。” ………… 从回忆中醒过来,萨阁一抬头,发现气氛似乎变得有些不对。 对面本来一直在窃窃私语着的贵族大臣们突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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