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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到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论心性,赫伊莫斯恐怕不如伽尔兰。 “赫伊莫斯王子他在性格上似乎开始往偏执的方向发展。而且……嗯,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我隐约觉得,他的这种偏执似乎有落到伽尔兰殿下身上的趋向。这样下去,恐怕对两位王子都不好。” 歇牧尔看着卡莫斯王,说道。 “所以,卡莫斯王,我觉得,就算是为了这两位王子,我们也最好让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34章 …… 漆黑的天空, 小小的孩子窝在那个被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一点点从垃圾堆里挖开的洞里。洞的上方有一个口子, 晚上躺在洞里的时候,他就能通过那个口子看到天空中的月亮。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唯独那轮明月, 一直挂在夜空之中,陪伴着他。 小小的孩子习惯看着月亮,在月光之下缓缓地闭眼。 只有在明月的陪伴下,他才能安心地睡着,那透过洞口撒下来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好像是有人温柔地抚摩着他的额头,哄着他进入梦乡。 哪怕月亮在阴天或是雨天的时候,会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但是他也会觉得, 他的小伙伴就在云层之后看着他, 他并不孤独。 每天晚上,看着月亮入眠,那是他一天之中最安宁也最平静的一刻。 在小小的孩子心中, 那轮一直陪伴着他的明月,就是他心中最珍贵的宝物。 …… 那是突然发生的事情,令人措手不及。 一直静静地待在夜空中的月亮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噬着,一下一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原本的圆润一块一块地开始缺失。 如往常的夜晚一般躺在洞穴里安静地看着月亮的孩子的眼陡然睁大了。 那是什么? 谁在伤害它吗? 他张着嘴, 眼睁大到了极限,惊恐地、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点点消失的月亮。 不…… 不要! 别伤害它! 孩子无助地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月亮在天空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着,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在这一刻甚至有一种自己的血肉也在随之被吞噬的错觉。 他的指甲抠进他胸口的肌肤中,那从身体最深处汹涌而出的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那是一种痛到让人发疯的感觉―― 被无形之物吞噬的月亮彻底消失在夜空之中,在它消失的地方,只剩下一滩宛如血迹似的黑红,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睁大眼盯着夜空中残留下的血红痕迹,孩子那张扭曲的脸在这一瞬可怖到了极点。 那个从小陪他至今的最珍贵的朋友,被不知名的东西杀死了、吞掉了! 他……永远地失去它了! ………… …………………… 伏在床边沉睡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在挂在墙壁上那油灯的火光地照耀下,他睁开的眸折射出金红色的光泽。 他坐在床边,难得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床上。 金发的小孩安静地在床上沉睡,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床上窝成一团。细碎金发从此刻那苍白的颊边落下来,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 长长的蒲扇似的睫毛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小孩躺在那里,发出虽然有点微弱却很均匀的呼吸声,唇也不似早上那般的惨白,此刻透出几分血色。 这孩子只要待着不动,那小模样就乖巧可爱得让人看着就心软。 但是,固执起来的时候,发脾气一甩脸不搭理他的时候,也让人恨得牙痒。 赫伊莫斯看着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只手。 小孩的手小小的,白白软软的,和他的那深褐色而且满是茧的手完全不同。 就像是伽尔兰和他,两人是完全极端的对比。 他想起刚才的那个梦,那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还很幼稚的他将每晚都陪着他的月亮当成了他最重要的小伙伴,所以,当忽然有一天发生月食,他眼睁睁地看着月亮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那种失去的痛苦让还很小的他像是疯了一般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从未感觉过那样的绝望。 他一直都清楚地记得,当时那种整个心都被捏紧的窒息的感觉…… 幸好,当时过了没多久月亮就恢复了原样,让陷入极度的慌恐和悲痛中的他也随之清醒了过来。 再后来,他渐渐长大。 小孩子时那种对月亮视若珍宝,将其当成自己唯一的小伙伴的感情也渐渐被自己遗忘得一干二净。 赫伊莫斯从未曾想过,时隔多年,他居然再一次体会到了当时的感觉。 在眼看着那孩子的喉咙即将被匕首割裂的时候―― 他仿佛又陷入了很小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他最重要的东西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 那种让人焦虑得发疯、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挫败、而又窒息的感觉。 令人无比揪心的感觉…… ………… …………………… 在另一间屋子里,卡莫斯王和他的下属歇牧尔还在继续着对话。 “赫伊莫斯的过去……吗?” 对于歇牧尔的提议,卡莫斯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他摸了摸下巴那里又冒出头的胡茬,露出深思的神色。 每一位前来参与王弟选拔的旁系王室血脉子弟都是经过身份考核的,确保身份没有问题。 然后,在伽尔兰和赫伊莫斯被选中之后,直属于卡莫斯王统帅的监察署更是全方位地对这两位亚伦兰狄斯的王子的过去进行了挖掘。 伽尔兰的过去很简单,除了因为肤色与身为下级贵族的母亲相似所以不受宠爱之外,和其他人的生长环境差不多。唯一稍有些区别的是,因为他备受冷落,所以城主下属的骑士贵族们的子弟都不怎么接近他,所以这孩子的玩伴大多都是底层骑士甚至是富裕的平民的小孩。 而赫伊莫斯的遭遇可就非常波折了。 他是乌卢尔城前任城主唯一的孩子,而现任的乌卢尔城主则是前任城主的弟弟,也就是赫伊莫斯的亲叔叔,膝下有两子一女。 乌卢尔城前代城主子嗣困难,很长时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等到将近五十岁的时候,他心灰意冷地向王城请求,让他的弟弟继承他的城主位置。 然而,意外发生了,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他新娶的年轻妻子竟是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乌卢尔城主老年得子,将幼子视若珍宝,当成了心头肉。但是,还没等他高兴几年,在他的幼子才三四岁的时候,突然被负责照顾孩子的女仆偷偷抱走,再无音讯,城主苦苦寻找了数年也没有找到。 大喜大悲之下,年老的乌卢尔城主一病不起,最终在没能看到走失的孩子最后一眼的悲伤中死去。自然,他那年轻力壮的弟弟继承了他的城主位置,成为了乌卢尔城的统治者。 再后来,五年之后,老城主的一位心腹下属在因为老迈辞去职务打算离开乌卢尔城的时,路过贫民窟,意外看到了和老城主极为相似的赫伊莫斯。 经过多方面验证,确认就是老城主丢失了五年的孩子的赫伊莫斯被接回了城主府。据说,现任城主、也就是他的叔叔待他极为宠爱,如若亲子。 ……如若亲子吗? 说到这里,歇牧尔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若是真的如若亲子,为什么当赫伊莫斯进入城主府之后,短短数年里就接连遭遇四五次的意外事故? 而且监察署的情报部暗中查探出,当初下达旨意到乌卢尔城,要求乌卢尔城主送符合条件的赫伊莫斯去王城的时,城主以各种理由推诿,甚至向赫伊莫斯隐瞒了这件事,禁止他人向赫伊莫斯提及此事。 最后,若不是赫伊莫斯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抓住机会主动去找使者,恐怕他就来不了王城了。 歇牧尔甚至已经想到了,当初,在赫伊莫斯还很小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都透出一些古怪。 为什么一个女仆会胆大包天地做出那种事情? 区区一个仆人,是如何顺利地在守卫森严的城主府中拐走一个幼儿的? 以及,老城主为何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重病而亡。 ……以上这些,都非常耐人寻味。 只是,乌卢尔城属于世袭的城市,而且经济地位上属于亚伦兰狄斯数个重要城市之一,本身极为强盛。而且人家家族内部的事情,王城也不方便插手。 卡莫斯王沉思了稍许之后,起身。 他说:“走,我们先过去看看。” 卡莫斯王带着歇牧尔来到了伽尔兰这里,已是深夜时分,屋子里的油灯点亮了,火光在屋中闪动着。 卡莫斯王一进屋,就看到赫伊莫斯仍然守在伽尔兰身边。 少年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沉睡的金发小孩身上,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是那目光一直不曾从孩子身上移开过。 直到卡莫斯王进门,他才转头,起身,微微低头向卡莫斯王行礼。 跳动的火光下,卡莫斯瞥了一眼赫伊莫斯眼下的青痕。 他轻轻咳了一声。 “赫伊莫斯,你去休息。” 少年摇摇头。 “不用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这是王的命令,赫伊莫斯王子,请服从王令。” 虽然没有从卡莫斯王那里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是已经决定要让赫伊莫斯和伽尔兰保持适当距离的歇牧尔开口,如此说道。 “您需要休息,伽尔兰殿下这里,会有人守着。” 赫伊莫斯沉默了一瞬,垂下眼睑,眼隐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 然后,他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只是,在他跨出门口的一瞬,他回头看了一眼。 火光照亮了少年金红色的眼眸,他看着那挡住他的视线,仿佛将他和那孩子隔离开来的卡莫斯王与歇牧尔的背影,他的眼底这一刻仿佛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掠过。 然后,他转回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房间里,卡莫斯站在床边,稍微俯身,看着伽尔兰。 “他一直在睡?” “是的。” 床上的小孩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失血过多,那小脸更是苍白得厉害,让卡莫斯王看一眼就心疼得不行。 他摸了摸伽尔兰的头,手指碰触到的孩子的肌肤软软的,让他都不敢用力。 “好像有点烫啊……” 男人这么嘟哝着,低头,看起来是想要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伽尔兰头上。 只是,眼看两人的脸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卡莫斯王突然一顿,然后猛地抬起头来。 “歇牧尔!” 他急火火地喊道。 “是?” 歇牧尔心里一跳,以为卡莫斯王是从伽尔兰身上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卡莫斯王着急地冲歇牧尔伸出手。 他说:“快把刮胡刀给我!” 歇牧尔:“…………” 卡莫斯王:“快啊!没听到吗?” 在卡莫斯王的催促下,有着洁癖的沙玛什的祭司大人面无表情地翻了翻自己腰间那个从来都是随身携带的小袋子,翻出刮胡刀来递给卡莫斯。 他看着卡莫斯急火火地跑到镜子面前刮胡子,继续一脸面无表情。 第35章 伽尔兰是在深夜时分醒来的,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床上, 于是就习惯性地以为自己再度重启了。 毕竟除了最后一次,他以前每一次重生都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难道自己又被给了一次机会? 伽尔兰如此想着,左右看了看。 等看完了四周的景色,一间陌生的、很普通的小屋子, 他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并没有重启。 手腕和脚踝那里隐隐传来了疼痛的感觉,他想,他大概是在昏过去之后被救了,也就是说,卡莫斯王兄他们还是及时赶过来了,在关键时刻将他从那个黑袍人那里救了出来。 你们就不能早一点吗? 早个十来分钟,我也不用遭这种罪了啊。 从手脚那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感让伽尔兰在心底如此抱怨着。 但是, 转念一想, 如果不是他非要逞能, 为了拖延时间做出放出小孩的那件事情,他也根本不会被那个邪教的祭司看中,当成祭品。 甚至于, 从一开始,他没有非要逞英雄去做那个什么诱饵的话,也不会这么倒霉。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在心里唉地叹了口气, 伽尔兰转头, 他觉得口很渴, 想喝点水。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连一个看护病人的都没有吗? ……算了,王兄和歇牧尔他们那种肌肉发达只会打仗的粗神经,怎么会去考虑到病人需要看护的问题。 可是,很渴,他很想喝水。 伽尔兰犹豫了一下,但是干渴的喉咙让他还是强忍着手脚的疼痛,缓缓地从床上爬下来,扶着墙壁,有些踉跄地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他出了门,外面就是一个小庭院。 那庭院的中间,有一个人工制造出来的小型假山,下面有一个半人高的大型盆景,其上有着清澈的水流顺着人造石壁流下来,落在盆景中那些细碎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溅水声。 那清澈的水在月光下泛出光泽,忍不住的伽尔兰走过去,双手按在盆景的边缘,向前探出身体,凑过去,直接用嘴接了几口水。 凉凉的水滋润了他有些干裂的唇,那种凉意顺着喉咙下去,缓解了他身体的一点火热感。而那飞溅出来的一点水花落在他的脸上、鬓发上,清凉的感觉也让他觉得很舒服。他仰着头,下意识眯起了眼,惬意地享受着那凉丝丝的水花落在他脸上的感觉。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挡在他脸前,也挡住了那些溅落在他脸上的冰凉水花。 伽尔兰错愕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只手的主人是谁,突然腰部被人一把抱住,紧接着身体一轻,他整个人被身边的那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抬头,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金红色的眼眸。 抱起他的少年低头看着他,皱着眉,开口斥责他。 “你想继续大病一场?” 卡莫斯王命令他离开,赫伊莫斯并没有反抗王令,是因为他从歇牧尔的口气中听出了不容拒绝的语气。 他感觉得到,如果他不肯离开,那位沙玛什的祭司依然会采取强制的措施让他离开。所以,他才服从了卡莫斯王的命令。 而且他知道,卡莫斯王他们事务繁忙,就算抽空来看望伽尔兰了,也不可能在那里待太久。所以,他完全没必要正面反抗卡莫斯王和歇牧尔,只要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再过来就行了。 等到深夜,在自己的住所中小憩了一会儿的赫伊莫斯睁开眼,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卡莫斯王他们差不多离开了,他便起身,径直过来了。 守在庭院外的骑士并未接到赫伊莫斯王子不能进入的命令,歇牧尔也不可能让卡莫斯王下达这样的命令,所以赫伊莫斯依然很顺利地进来了。 只是一进这个小庭院,少年心里就冒出了一团火。 他看到那个本该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的小孩竟然在如此凉夜中袍子都不披一件就出来了,而且还凑到冰凉的流水那里让水浇―― 这简直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所以赫伊莫斯上去就直接将这个不听话的小孩抱了起来,还忍不住斥责了一句。 被他抱起来的小孩一抬头,看见是他,那金色琥珀似的眼一下子就睁大了。 大大的,圆溜溜的,映着月光就像是最明亮的宝石一般,瞬间就将他心口的那把火浇得干干净净。 少年抿紧了唇,板着脸,带着明显生气的脸色将伽尔兰抱回了屋子里,放回床上。 “你跑出去做什么?” 赫伊莫斯板着脸问。 不明白突然出现的赫伊莫斯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模样,伽尔兰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他说:“……渴,想喝水。” “等着。” 赫伊莫斯甩下一句话,出门。 就在伽尔兰还在懵着的时候,他很快又回来了。只是,回来的少年手中多了一个杯子,然后,伽尔兰就看到赫伊莫斯坐在床边,将杯子向他递过来。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从对方手中接过来。可是赫伊莫斯看了一眼他双手上缠着的雪白绷带,抬了下手,避开了他伸过去的手,然后径直将那茶杯口凑到了他的唇边。 “呃,我自己……” 虽然是小孩的身体,但是,被王兄喂喂也就算了,被死敌喂水什么的那实在是…… “你的手再乱动下去,伤口又会裂开。” “……” 的确,手腕那里传来一阵阵刺痛的感觉。手稍微动一下,这种刺痛感就越发厉害。 实在是怕痛的伽尔兰权衡了一下利弊,反正都已经以小孩的身份被卡莫斯王兄喂过了,在别人面前继续做小孩也无所谓了。 他如此给自己找了借口,然后乖乖地张开嘴,喝水。 赫伊莫斯看着伽尔兰乖巧地张开嘴,一口一口,小口地喝着水,那唇不再像不久前那般的惨白,而是泛出了一点血色。 那绑了白色绷带的喉咙因为吞咽而一下一下地动着,那绷带白得很是刺眼。让他有种想要伸手碰一碰的冲动,只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那小孩喝完水了,抬头看他。 柔软而蓬松的淡金色发丝裹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 “是你救的我吗?” 正在桌子上放下空了的水杯,赫伊莫斯的手顿了一下。 他背对着伽尔兰,低声回答:“……不是。” 他说:“是卡莫斯王。” 最后关头,是卡莫斯王射出的如闪电般的一箭,贯穿了那个黑袍人的手。 所以,救了伽尔兰的人是卡莫斯王,不是他。 “哦。” 伽尔兰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是卡莫斯王兄救的他,那就好了。 他庆幸地想着。 万一他要是被赫伊莫斯救了,被他的死敌给救了,那他得多丢脸啊。 “下次……” 就在伽尔兰心底里庆幸着的时候,赫伊莫斯突然凑了过来。 少年俯身,双手按在床沿,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目光灼灼地看着伽尔兰。 这一刻,他的神情认真到了极点,如宣誓一般。 “等下次,你再发生这种事的时候――” 由我来。 等以后,我一定会比卡莫斯王更强。 在你再次遭遇危险的时候,由我来亲手保护你。 门口突然发出了一声啊的叫声,打断了赫伊莫斯没能说出口的话,两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门口,就看到一名女仆站在那里,捂着嘴,露出惊慌的神色。 “对、对不起,我因为突然有点事,所以暂时离开了一下,那、那个――” 她本来是负责守夜照顾伽尔兰的人,守到下半夜,她实在困得撑不住了,又见伽尔兰没有醒来的迹象,就暂时离开了一下出去找点东西吃提提神。 没想到恰好就在她离开的时候,伽尔兰醒来了。此刻,见屋子里的两人看过来,失职的女仆慌张地低下头,拼命道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原谅我。” 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再加上多了生人,赫伊莫斯不打算将那话再说下去。 他摸了摸伽尔兰的头,轻声说:“别再乱跑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只是在走过女仆身边时,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好好照顾,再有下次,你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是、是的!” 女仆浑身一哆嗦。 明明只是个比她还小比她还矮的少年,可是光是听那声音,她就怕得不行。 伽尔兰坐在床上,看着赫伊莫斯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赫伊莫斯刚才说的那句话似乎哪里不对劲。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悟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顿时,他怒了。 赫伊莫斯,你给我等一下,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下次? 你这家伙是在诅咒我吗? 等我再遇到那种事情?这种倒霉的事情再来一次? 呸! 开玩笑!我可一点都不想要这种下次!你的诅咒不会灵验的! 因为手脚受伤不方便摔实物的伽尔兰在心里怒摔桌子。 日常#赫伊莫斯这家伙绝对是对我不怀好意――#系列。 ………… ………………………… 一觉睡到天亮,等到第二天午时过后,卡莫斯终于有了时间再一次来看望他的小王弟,自然,歇牧尔也是跟在他身后的。 还是坐在床上的伽尔兰的头发被站在床边的卡莫斯揉得一团乱糟糟的,像是鸟窝一样。 “你这个小家伙,真是吓死我了,你都不考虑下后果?” 卡莫斯王一边使劲揉他家小王弟的头,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个不停。 “怎么就这么笨,这么鲁莽呢?明明和我约好了会保护好自己,却做出那么危险的事情,你这是违背王令!” “我错了,王兄。” 伽尔兰看着卡莫斯王说,非常老实坦诚地认错。 但是没人发觉到,他看着卡莫斯的眼底深处隐藏着一点期待的神色。 “你惩罚我吧?” 自从醒来之后伽尔兰就更是下定了决心。 他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摆脱这个王弟的身份。 待在王室里,待在卡莫斯王身边,待在那个还在诅咒他的赫伊莫斯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做这个王弟,做得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有生命危险。 他有种感觉,只要他还在做这个王弟,那厄运就会死死地缠着他,挥之不去。 下次什么的……再这样下去,搞不好赫伊莫斯的诅咒就真的成真了。 所以,王兄,你看我这么没用,这么鲁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搞砸,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您看,我这样的废柴根本不适合做什么王弟,做什么亚伦兰狄斯的继承人。 所以,赶紧,赶快,把我废了吧。 如此想着的伽尔兰一脸期待地看着卡莫斯王,只希望他继续训斥自己,训斥得越严厉越好,对自己越失望越好。 只见那小王子仰着一张小脸看着卡莫斯,那乱蓬蓬的金色头发散落在颊边,一张小脸苍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看起来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被那么一看,卡莫斯王心底顿时就是嗷的一声,我们那在战场上威武雄壮的狮子王的心脏瞬间软化成了一滩水。 不罚不罚。 我的小王弟这么懂事这么可爱这么乖巧怎么舍得罚? 本来还想继续训斥伽尔兰的卡莫斯王被伽尔兰这一眼就瞅得闭了嘴,心疼地,温柔地摸了摸伽尔兰那还有些苍白的小脸。 “算了,下次注意啊。” 伽尔兰:“???王兄你不生气了吗?” 卡莫斯王:“不生气了,王兄一点都不生气了,乖~” 伽尔兰:“…………” 王兄你怎么可以不生气? 旁边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歇牧尔终于找到机会开口说话了。 “卡莫斯王说得没错,伽尔兰殿下,您的行为实在太鲁莽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您是一位愚钝、毫无毅力、弱小的人,但是我没有想到,您竟会做出如此蠢笨的行为。” “身为亚伦兰狄斯的王子,你所做的事情全部都不符合您的身份。” “你毫无自知之明,错估了自己的能力,做出了自己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你有勇无谋,才导致了事情发展到如此危险的地步;您太过于弱小,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沙玛什的祭司一开口,就将伽尔兰批判得一无是处。 顿时,护犊子的卡莫斯王不乐意了。 “喂,歇牧尔,说得有点过了。” 伽尔兰眼巴巴地看着歇牧尔。 他表示。 没事,继续,再多说点,说得越多越好,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 快点,歇牧尔,继续批评我,最好立刻向王兄提议废除我这个没用的王弟,不要客气,来,尽情地批判我! 将伽尔兰狠狠批了一通的歇牧尔突然停顿了一下,咳了一声。 “但是――” 咳了一下的他说,“伽尔兰殿下,对于您面对危险时表现出的勇敢,还有对于亚伦兰狄斯的子民的守护之心,这些却是值得赞赏的。” 沙玛什的祭司看着伽尔兰,一板一眼地说着。 “所以,我愿意向您道歉,并收回我曾经说过的‘对您的未来毫无期待’这句话。” 说完,歇牧尔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在他的身后,坐在床上的小王子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 ………… 不……不不不不不,歇牧尔,你给我等等。 你误会了,真的误会了。 我真的就是一个一无是处未来成长值为零的废物,就跟你说的那样,愚钝,蠢笨,弱小,有勇无谋,绝对的战五渣! 歇牧尔,你不要走―― 你不要收回那句话啊! 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值得你期待的废物啊啊啊―― 第36章 伽尔兰现在的落脚点是艾尔镇,一个富商的豪宅里。因为那个被摧毁的万物教祭台的山谷离这个镇子稍微近一些, 卡莫斯王在捣毁了邪教之后, 就暂时落脚到了这个小镇子。 这样一来, 就不会对维纳尔城里的信徒打草惊蛇。审讯过几个信徒活口后, 卡莫斯王得知, 万物教已经和维纳尔城中的某些权利者暗中勾结了,并且早就让一部分万物教信徒潜藏在城中暗中活动。最重要的是,那些藏在城中的信徒将要在第二天晚上, 接应那些被城内的权贵偷偷放入城的狂信徒,伪装成盗贼攻城或者是难民暴动, 直接在城中抢小孩。 对于这个口供,卡莫斯王当时冷笑了一下, 没说什么, 可是谁都能从当时的他身上感受到几乎连空气都能燃烧起来的怒意。 所以,昨天一天卡莫斯王都在忙着暗中将麾下的骑兵调往维纳尔城,埋伏在外面,监视城内动静, 或者化整为零,潜入城中静候命令。 虽然直接带着骑兵冲进维纳尔城中碾压那群垃圾很容易, 但是这样只能干掉那些浮于表面的害虫,而他想要做的, 是将那些深深地潜伏在维纳尔城中的蠹虫一网打尽。 从邪教祭台那里救下来的三十多个小孩, 为了避免暴露, 所以暂时将他们看管在一处。再后来经过询问, 发现这些孩子几乎都是维纳尔城的,于是卡莫斯便决定,今天前往维纳尔城的时候一并带回去。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再安排那群小孩回家。 现在,卡莫斯麾下的绝大多数骑兵都已经在维纳尔城附近整装待命了,而卡莫斯在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带着剩下的骑兵出发,前往维纳尔城,准备晚上的会战。 但是,当地请来的医师说,伽尔兰的伤口不适合移动,不然很可能又会导致手脚上的伤痕裂开。所以,伽尔兰只能留在艾尔镇上继续养伤,卡莫斯王留下了五个骑兵在小镇上保护他。 本来,赫伊莫斯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伽尔兰,但是被歇牧尔打了回去。 “赫伊莫斯王子,您虽然武技超出常人,但是,还需要更多战场上的磨练。所以,请您跟随卡莫斯王前往维纳尔城,这也是为了让您获得更多的功勋。” 沙玛什的祭司向来都是正直、刚硬、顽固不化的代名词,一旦下了评判,做出决定,就会坚持到底。 既然已经决定尽可能让两位王子保持距离,歇牧尔就会时刻都注意着这一点。 “至于伽尔兰王子,我会留在艾尔镇看顾,请两位都不需要担心。” “行。” 本来还担心着伽尔兰没人照顾,犹豫着要不要让赫伊莫斯留下来的卡莫斯王一听歇牧尔主动要求留下来,顿时一口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歇牧尔你留在这里照顾伽尔兰。”他说,“赫伊莫斯跟我去维纳尔城。” 赫伊莫斯沉思了一下,想起刚才歇牧尔说的,自己需要在战场上进行更多的磨砺才能变得更强,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昨天才在心底暗中下了决心,他一定要尽快变强,变得比卡莫斯王更强。 临出发之前,卡莫斯王带着赫伊莫斯去看望伽尔兰,顺便道个别。 “王兄你们现在要去维纳尔城吗?” “别担心,事情今晚就会彻底解决了。再过两天,等维纳尔城那边完全安定下来了,你的伤势也养好些了,我再来接你过去。” “好的,王兄。” 坐在床上的小王子乖乖地点着头回答。 他在心里琢磨着,等他回到维纳尔城的时候,战争应该都已经结束了,卡莫斯王也可以控制住维纳尔城了。那么,到时候,他就可以把死人尸体不能随意丢弃在水源中这件事告诉王兄,让王兄组织人手将那些尸首处理好了。 只是,那种容易导致瘟疫的做法历来是惯例,这里的人还不懂得病菌传染这种事情,所以,他还得好好想出个说服王兄的理由才行。 伽尔兰还在这么琢磨着,突然又听到卡莫斯王说话。 “伽尔兰,我走了啊。” 见伽尔兰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表示,卡莫斯再一次加重语气。 “王兄真的要走了啊――” 你看我都要走了,你都不表示点什么吗? 卡莫斯那反复加重的语气将伽尔兰从沉思中提溜出来,伽尔兰一抬眼,就看到站在他床前的王兄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么大的个子,那么健壮的一个大男人,那眼巴巴地瞅过来的眼神却像是一只求抱抱求摸头的大宠物似的,让伽尔兰下意识就想起了被留在王城的小奶狮涅伽。虽然个头不一样,但是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啊,说起来,自己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涅伽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没有去找它了,是不是在闹脾气又不肯吃饭? ……嗯,随便了,反正饿得狠了总会吃的。 伽尔兰仰着头,他的眼弯起来,像是月牙的弧度。 “您是无人可战胜的,王兄。” 小王子明亮的笑容和他清脆柔软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宛如祭司的祈祷一般。 “无论在何时,在何地,您都必将拥抱胜利。” 嗷嗷嗷嗷―― 被撸了毛的大狮子瞬间战斗力MAX。 卡莫斯王开心地低头,一把将伽尔兰抱住,心花怒放地蹭了蹭自家小王弟软软的脸蛋,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嗷!我现在可以一个打二十个! 战斗力已经爆炸的狮子王心满意足地、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伽尔兰正一边笑一边向卡莫斯王兄挥手道别,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转头,发现王兄走了,可赫伊莫斯还留在这里。他也不吭声,就是站着,一双金红色的眼盯着伽尔兰。 伽尔兰被他盯得不自在,又不知道他想要干嘛,只能一脸莫名其妙地回视赫伊莫斯。 赫伊莫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见伽尔兰没反应,就开口了。 “我也要去。” 伽尔兰:“哈?” 知道你要去,刚才就说过了,为什么还特地说一次? 赫伊莫斯幽幽地又说了一次:“我也一样,要上战场的。” “…………” 终于感觉到了赫伊莫斯盯着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份期待,伽尔兰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赫伊莫斯他似乎是、可能是、好像是、应该是……想要自己对他说刚才跟卡莫斯王兄说的那些话。 不。 他怎么可能会说。 王兄就算了,赫伊莫斯可是敌人,杀死他很多次的死敌,他怎么可能去祝福一个杀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人?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看着伽尔兰抿着唇瞅着自己就是不吭声,少年眼中原本带着几分期待神色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站着那里,像极了一头拉耸下耳朵的黑狼,就连身后那仿佛存在着地不断地晃动着的尾巴都蔫蔫地垂下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总有一种良心受到了拷问的感觉。 看着整个人都蔫下去的大野狼那怎么看怎么可怜的模样,伽尔兰很纠结。 你可是在未来身为大魔王的家伙,现在这种像是被遗弃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 …………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那你……也要小心,别被吓得从战马上掉下来了。” 虽然最终还是敌不过赫伊莫斯那犯规的眼神,伽尔兰妥协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傲娇地掺杂了点诅咒成分的东西进去。 不过被诅咒的人是不在乎的,或者根本没听出来,他这么一说,赫伊莫斯的眼瞬间就亮了起来。少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甚至都微微弯了起来。 然后,赫伊莫斯说了一声好,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于是,被撸了毛的一头狮子一头狼欢乐地奔向了战场。 被独自留下来的小王子一边冥思苦想过几天后提醒王兄处理水源中那些尸首的理由,一边继续苦苦思索让自己这个王弟的身份被废掉的方法……哦,不,不算独自,歇牧尔也留下来了,负责照顾他。 所以,很快的,伽尔兰就没时间思考那两个艰难的问题了。 因为那个据说是要照顾他的沙玛什的祭司大人拿着一本书就进来了,坐在他床边就翻开了书。 你的手脚虽然受伤了,但是你的脑子还可以用。 以此为理由的歇牧尔就这样开始了对他的一对一教学。 之前,伽尔兰足足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让歇牧尔彻底对他失望。可现在,歇牧尔又恢复了最开始干劲十足的状态,鼓足了劲儿一定要将他这块废木头给雕琢出来。 你资质不如赫伊莫斯王子,就得用勤奋来弥补。 沙玛什的祭司一板一眼地如此训斥伽尔兰道。 于是,这一天下来,伽尔兰只觉得身心俱疲。 啊啊,前路黯淡无光,完全看不到(被废的)希望啊。 小王子很伤心。 说自己完全不想要王座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反而会被人觉得是在装腔作势表现所谓的礼让而已。 伽尔兰琢磨着。 那么,自己直接说,自认为不如赫伊莫斯优秀,觉得赫伊莫斯更适合成为王座的继承者……这样会不会有用呢? ……以前大概可能有点用,但是现在…… 既然知道自己资质不如赫伊莫斯王子,才更要用勤奋去弥补! 现在的歇牧尔大概会如此义正言辞地教训他,然后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将他那种‘颓废’的思想强行扭转到‘积极向上’的一面吧。 而歇牧尔那些迫使人‘积极向上’的手段……伽尔兰想起来就打了个寒颤。 不不不,这个方法也不行,绝对不行! …… 所以,最后还是只有想办法让王兄和歇牧尔主动废掉自己这一条路走吗? 歇牧尔在那里讲课,坐在床上的伽尔兰看起来在乖乖地听着,实际上早已神游物外,满脑子都在思考着怎么让歇牧尔放弃自己的方法。 一时间,两人的思维背道而驰,完全搭不上调。 要是怀抱着无比的热情想要将伽尔兰教导成一个优秀的王座继承者的祭司大人知道伽尔兰此刻脑子里盘算的事情,恐怕会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一个认真教学,一个无心向学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歇牧尔转头,循声看去,细一分辨就猛地皱起眉来。久经战阵的他已经听出来了,那嘈杂的声音中隐约能听见金属的撞击声,很可能是兵刃交击发出的声响。 可是卡莫斯王明明早就率领剩下的骑兵前往维纳尔城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城中抓捕邪教的漏网之鱼以及那些和邪教暗中来往的权贵,不可能回到艾尔镇来。 就在歇牧尔起身打算出去探个究竟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然后,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歇牧尔大人!” 有人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那是卡莫斯王留下来保护伽尔兰的五位骑兵之一,身后还跟着两人。 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他们全部都身着皮甲,全副武装,目光肃然地看向歇牧尔。 歇牧尔起身,透过几人的肩后看了一眼外面,远方的黑夜中隐隐可见不正常的火光,像是有房子烧了起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吵闹成这样?” 领头的骑士一脸凝重地回答。 “大人,聚集在艾尔镇那些难民在今晚发起了暴动!现在他们正在攻打镇上的执政房,有一批暴动的难民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什么!” 歇牧尔瞳孔收缩了一下,二话不说快步走了出去,几名骑兵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被留在屋子里的伽尔兰错愕地看着歇牧尔他们鱼贯而出,透过敞开的房门,隐约可以看到远方的黑夜中有危险的火光晃动。 ……哈? 难民暴动? 现在?在这里――? 伽尔兰下意识想起了昨天深夜里,赫伊莫斯对他说的那半句话。 赫伊莫斯你个乌鸦嘴! 这绝对是你的诅咒灵验了! 第37章 寂静的山谷深处,那片祭台的大地之上已经是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 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原本竖立在祭台四周的黑青色石板也被砸碎, 那碎石铺了一地, 和无数尸首混杂在一起。 干涸的血渍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黑红色泽, 黏在青石板上。 看起来,这个祭台似乎已经彻底被摧毁,毫无用处了。但是, 没有人看得到,祭台上那几缕微弱却又挥之不去的阴暗气息正在一点点地渗入大地。 这个常年用来向神灵祭祀幼童血肉的祭台上凝聚着那些孩子临死前的怨气,还有这一次,那无数万物教信徒的血肉以及临死前的不甘和怨恨。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 那些阴怨的气息渗入了这片大地之中。 当然, 在经过十来天的阳光照耀之后,被渗入阴气的大地就能自我净化, 让这些黑暗的气息彻底消散。 然而,虽然这些阴气最后会消散, 但是在这十来天的时间中, 它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尤其是对生灵影响很大――这片森林中的动物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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