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她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你好好休息吧，这次下乡演出的事就别参加了，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季向衡点点头，转而又说。 “耽误你回家团圆了，改日我上门道谢。” 顾绾妤摆摆手，说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周焕凌可能并不想见到季向衡。 从昨晚起，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老人们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心里有些慌慌的。 但是这个念头一升起，她又赶紧压了下来。 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 顾绾妤加紧步子赶回家，路过音像店的时候却被收录机里飘出的歌声吸引。 “美丽的村庄，美丽的风光，你常出现我的梦乡……” 顾绾妤停了下来，询问歌名。 老板告诉她是邓丽君唱的《小村之恋》。 她想起这个歌手，是周焕凌提过的一个港台女星，也是周焕凌喜欢的歌手。 顾绾妤从前是不屑一顾的。 因为她认为，无论什么歌都没有军歌好听，嘹亮。 但不这一次她忽然发现。 这些港台歌星唱的“靡靡之音”，也还……蛮好听的。 顾绾妤买下了这盒磁带，准备带给周焕凌。 没能如约回去陪他吃年夜饭，陪他守岁，确实是她不对。 但文工团的同志过了年就要下乡演出，部队给她们安排了聚餐。 季向衡却在这个时候重感冒没人照顾，她如果不去帮忙谁还会去管他？ 但是这些就没必要和周焕凌说了。 明年，她一定回家好好陪陪他。 顾绾妤自顾自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家。 她紧了紧自己的军服，拿着新买的磁带，推开家门。 家里却安安静静的。 顾绾妤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进了自己房间，发现更加空荡，就好像——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突然拿走了一般。 她的视线落在了桌上那个装满许愿星的玻璃瓶上。 顾绾妤的目光猛地收紧，她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纸条。 “顾绾妤，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 周焕凌走了，甚至连落款都没有写。 顾绾妤的心狠狠一抽，将纸条紧紧握在手里。 出了房间她问母亲。 “周焕凌呢？” 顾母正在客厅看电视，闻言转过头疑惑。 “不在房间里吗？还是去街上买菜了？” 房间里没人，厨房里都是菜也不用上街买菜。 他就是不辞而别了。 外面传来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铜锣声。 顾绾妤走到门口，是新年来送恭喜的舞龙队。 一打照面，那人就口称祝贺。 “顾团长，你老公真了不起啊，考上了科研学院！” “你们家可是出了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啊！” 顾绾妤傻眼了。 她说什么？ 她老公，周焕凌考上了大学，唯一的？ 她傻愣愣的样子，把对方也看懵了。 “怎么，你不知道？” “你昨天没去送他？” 顾绾妤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字条。 “顾绾妤，我的新年愿望是离开你，再见！” 她这才明白，周焕凌不是简单负气出去躲几天。 是抛下她和这个家，去北京上大学了。 …… 而这个时候，周焕凌通过学校大巴车转乘绿皮火车。 颠簸了几十个小时，他终于到了北京。 出站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满头白发的邹老师，带着几个学生举着他的名牌在人群里找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和t们汇合。 “邹老师！” “焕凌，路上辛苦了吧！” 周焕凌赶紧说不辛苦，倒是麻烦老师和同学们了。 邹老师摇摇头，笑容满面。 “我和老柴也没孩子，一直当你们是自己的孩子。” “开学前你就住我家，地方大得很。” 周焕凌没有推拒，心中也很是感动。 邹老师今年也已经五十多了，丈夫去世后就一直没再找。 从前他们都是科研学院的老师，后来经历了那个动荡的年代，被下放到南岭的山区伐木。 算起来，他阔别母校，阔别北京也很多年了。 放下了行礼，邹老师领着他吃过饭，然后叮嘱。 “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想在北京城逛逛，就找t们带你。” 邹老师指的是那几个家就在北京的年轻学生。 据说，他们也是今年考入科研学院的，听说邹老师被返聘了，主动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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