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荀野早已脱掉了裘衣毡帽,热气腾腾的唇舌便来寻她的嘴唇,像泡澡时用的那种香膏,半干不湿,腻在她颈中。 抽了空,才回她话:“想你。” 杭锦书推脱不得,也不能推拒,只得虚与委蛇。 “有些冷。” 荀野将厚实的被褥扯上来一些,足以盖住她的周身。 他像个永远不会觉得冷的人形火炉一样,永远是充满了令人讨厌的汗意,裳服被汗渍腌入味了似的。 除了新婚那夜,他大抵是为了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细细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之后,成婚愈久,老夫老妻了,他便愈发原形毕露。 她果真是不该对一个只知道行军打仗的粗蛮汉抱有任何希冀。 荀野他只管快活,不管其他。 杭锦书直抽气,暗暗地皱眉头。 但当荀野还顾着一点点她的感受,要来亲吻她的耳朵时,杭锦书便迅速地摆平眉梢,像濒死的咸鱼下了油锅,有种懒得挣扎的平静感。 荀野其实很挫败,但他又不敢承认自己取悦不了自己的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竟得不到夫人的认可,无论他在外边的战场上赢下多少回,但在内帷的战场上,他总是失利。 荀野心灰意冷,片刻之后,他缓缓抬高了下颌,将与杭锦书紧扣的手指放在枕上,凝视女子半阖着的明妩眼眸,低声道:“还冷么?” 他有那么强的存在感,自是不会冷了。 杭锦书缓缓摇头,一双美眸含着久困人乏的湿意,仿佛下一瞬就要睡着了。 “很累?” 荀野放缓声线。 杭锦书平声道:“近来实在不知为何,常常觉得疲惫嗜睡。” 夫人这样说了,荀野自是不敢再贪图享乐,惭愧道:“我会尽力让夫人尽早解脱些。” 杭锦书柔顺地回:“战事艰辛,夫君也受累了,不妨尽早安置。” 她用这种柔和的语气与他说话,一声声关切,就算是假的,也够他受用的了。 荀野很快向杭锦书举了白旗,不敢造次,与她相拥而卧。 长臂搂过夫人的细腰,隔了一层寝衣,炙热的体温像烙铁似的烤着她的皮肤。 逞了兴致之后的荀野,绝不会再动手动脚不规矩,这点杭锦书是清楚的。 她也心下无虞地重新闭上了眼,打算就着这么一尊人形抱枕入睡。 深夜里,灯火即将燃尽,那盏停靠在床头的风灯“噼啪”一声,闪过一朵猝然而逝的火焰,周遭便陷入了寒冷的岑寂当中。 火光闪过后,杭锦书陡然想到了什么,寂静的黑夜之中,双眸猛地睁开。 与荀野有两个月不见了。 上次在丹阳郡,她将那盒药锁入了寝房床头的歇脚柜里,临走时竟忘了取。 没有那个药,恐怕是要命的。 杭锦书倏然从行军被中坐了起来,荀野自是被惊醒,手掌还贴着夫人的软腰。 一息之后,对上夫人慌乱无主的眉目,他顿了一下,便垂眸缓声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说完,人便下了榻,趿拉上他的短靴,披上裘衣往外去。 杭锦书屏住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须臾,她叫来了心腹香荔。 第2章 身娇肉贵与北境草莽 营长外,归营的兵将个个浑无睡意,前线的士兵与后方的守将两方会和,正有说不完的话。 旷野幽幽,无数乳白雪片回旋凝冰,飘摇而下。 一缕微弱的笛音,时起时伏,如泣如诉,缠绵不绝,那些喝酒谈天、有说有笑的声音因受笛音的感染都停了下来,霎时,那不知何时才能填平的乡愁,被暗飞的笛声勾出了魂,北境军都有些黯然神伤。 “喂!大和尚!”有人嚷嚷了一声,端着酒碗直皱眉头,“你这六根不净啊!” 吹笛人穿着短狐裘长棉靴,身材稍丰腴些,银盘似的脸颊,就像寺庙里供奉的弥勒佛,总是笑呵呵的,脱掉毡帽,那滚圆饱满的脑壳光可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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