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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但手机一响,赵竞的火气肉眼可见地上来了,紧盯着手机屏。 响了几声,韦嘉易都不知要接还是要挂断。 一周多前看到潘奕斐的来电,韦嘉易心里还习惯性地有少数难以启齿的隐痛,现在看到他名字,脑子里只剩赵竞的那一句:“还是可以告。” 正犹豫时,电话断了,没隔多久又响起来。 韦嘉易怕他真有什么事,还是接了。一句话没说,赵竞像捣乱一样,靠过来大声问:“谁啊?”搞得那头的潘奕斐都沉默了。 如果不是真的尴尬,韦嘉易可能已经笑了。 过了几秒钟,潘奕斐问:“嘉易,你旁边有人?方便说话吗?” “怎么了?”韦嘉易没回答问题,直接问。 没有给潘奕斐开口的机会,赵竞又来了:“韦嘉易,到底是谁?” 韦嘉易一口气提不上来,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但赵竞的嘴怎是他想捂就能捂,他只好对潘奕斐说“稍等一会儿”,按了静音,才对赵竞说:“是潘奕斐打来的,我还以为你看到了。” “哦,没看清楚,原来是他,”赵竞耸了耸肩,脸皮极厚,“还有脸给你打电话,不是不熟吗?公关公司说删了三天才把新闻稿清理完,多得像互联网被生物入侵了。” 韦嘉易被他气得想笑,又很无奈,说:“我出去接一下吧。” “为什么?这里不能接?”赵竞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都消失了。 “我怕吵到你。” 没有信念感的谎话确实骗不了人,赵竞甚至像是笑了笑,逗韦嘉易似的反问:“吵吗?我不觉得。” 最后韦嘉易还是走到玄关去接。赵竞也没跟过来,只是面无表情,像是要被韦嘉易气死了,手里轻抛着相机,看着韦嘉易的方向。 韦嘉易走到拐角,站在赵竞看不到的地方,才解除了静音:“好了,什么事?” “你在忙吗?打扰你了?” 潘奕斐的声音仍旧低沉温柔,但是韦嘉易只想快点把电话挂了回去哄一下赵竞,便直接地问:“是找我有事吗?” “我昨天给你发的账号捐了一些款。”他说。 “谢谢。” “一点点心意,比不上你在那儿做的一分。” “谢谢,”韦嘉易不想和他兜圈子,就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潘奕斐沉默了几秒,韦嘉易好像听到腋拐撑地的声音,但是没几下就停了。他不敢去看,听潘奕斐说:“其实我听娴姐说,最近有几个熟悉的媒体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有人花钱让他们删了一些东西。” 韦嘉易“嗯”了一声,表示在听,潘奕斐又说:“我了解了一下,才知道是什么。那些是该删的。” “你以前没看过吗?”韦嘉易问他。 “真没有,你知道我的,天天都是拍戏,读剧本。” 韦嘉易不说话,他便说:“嘉易,等你这次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好好聊聊。我最近经常会想我们合租的时候,那时候我们那么开心,简单。” “我没有再想了。”韦嘉易坦诚地告诉他:“好了,没什么事先不说了。吃饭算了吧,要是被拍到合照,你的通稿不是白发了。” 挂了电话,韦嘉易有些不清不楚的滞涩,他知道那种难过曾真实存在过,但已经无法调取当时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经真的不会再回头看了。 他拿着手机,走出拐角,看见赵竞不远不近地站着,在落地镜边,支着腋拐,手里还拿着相机。 韦嘉易朝他走过去,他也不动,垂眸看着韦嘉易越走越近。 韦嘉易走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办,就问:“你刚才听到了吗?” “这个怎么开?”赵竞没回答他的问题,拿着相机,单手开了机,屏幕亮起来,他就抬手,拿相机对着韦嘉易拍了一张。 镜头近到要贴到的睫毛,韦嘉易听见咫尺之远的快门声,心里紧了紧,抬头看他。 赵竞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韦嘉易读不出他的情绪,他又拍了一张,这时候韦嘉易觉得赵竞应该是生气,但赵竞手放下来了一些,自然地问韦嘉易:“怎么看我拍的照片?” 韦嘉易不明所以,心跳得很快,帮他选了查看。 相机在韦嘉易和赵竞手里,像两个不同的东西,在韦嘉易手里是相机,在赵竞手里小得像玩具。 韦嘉易看赵竞拍的,他拍了两张韦嘉易的眼睛,睁开和闭着,没对焦很模糊。韦嘉易帮人拍得多,从不拍自己,突然看到糊得跟鬼片一样的自己的局部特写,难免一怔。 “怎么样?”赵竞得意地问。 韦嘉易硬着头皮夸:“拍得很好,很有自己的想法。” 赵竞很淡地笑了笑,说:“韦嘉易,我要跟你拍合照。”他照着韦嘉易刚才的方式,调回了拍摄,而后左手轻松地勾起腋拐:“靠过来一点。” 韦嘉易稍稍挨近,感觉赵竞的腋杖冰凉地贴在他的背上。而赵竞的手几乎没有重量地虚搭着韦嘉易的肩,他用下巴示意韦嘉易看落地镜。 镜子里,赵竞穿着蓝得近乎白色的棉麻衬衫,和一条米色的高球裤,站在韦嘉易旁边,左腿上绑着支具,但站得挺拔,直视屏幕,看着韦嘉易的眼睛,相机放在肋骨上方一点的位置。 论身高,赵竞只比他高半个头,但是韦嘉易瘦太多,体型的差距很明显,手臂碰在一起,也是随时可以分开的距离。完美地满足了赵竞的反性骚扰道德观。 赵竞就这样拍了好几张。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韦嘉易茫然地看着前方。落地镜前只有快门的声音。 第16章 16 16. 韦嘉易站得拘束,与镜子里的赵竞眼神交汇,知道自己偷偷躲起来接电话不对,一动不动,安静地和赵竞拍照。 赵竞拍了几张,把相机还给他:“回去拷出来发我。” 韦嘉易接过去,说“好的”,抬头问:“你还有不高兴吗?” 见韦嘉易诚恳认错,很想把自己哄好,赵竞心中满意,表面不动声色,考他:“你觉得呢?” 希望韦嘉易主动把要点说全。 方才韦嘉易离开去接电话,赵竞本来的不爽没至于到恼火的程度,不满的只是韦嘉易对他的态度和忽视——不过就是在旁边问几句是谁,为什么要走远接?打算说什么他不能听? 但在沙发不悦地等了几秒之后,赵竞突然想起一件事:海啸第二天的晚上,韦嘉易忙着安抚赵竞的创伤后应激症状的时候,打扰他们温馨氛围的那个电话,韦嘉易的关键词是“你妹”,“在拍戏”,“大忙人”。 赵竞才顿悟,当时电话对面也是这个姓潘的。 原来这已是姓潘的第二次打扰他们。赵竞立刻起身,打算过去直接把韦嘉易的手机拿过来,让潘奕斐注意分寸,出于非工作时间段打电话拒接的原则帮韦嘉易把电话挂了。 不过走到一半,他断续听到了韦嘉易的声音。他发现韦嘉易和潘奕斐说话很敷衍,没有自己听惯的好声好气,用词也简单。赵竞决定听听内容,忍住了没再往前走,最后听到韦嘉易说“要是被拍到合照,你的通稿不是白发了”。 赵竞不打算这么快消气的,但是消了一些。 韦嘉易很快挂了电话走出来。 赵竞还不想被韦嘉易看出自己还没被哄就好了,见韦嘉易犹犹豫豫,有些丧气的样子,也不想再跟他聊姓潘的话题,顺手打开相机。 第一张照片,赵竞的恼怒还在,拍得模糊,韦嘉易受惊一般闭起了眼睛,第二张拍摄时,赵竞完全不生气了。但是李明冕这台相机实在不好用,仍旧拍得模糊,还不如手机。 韦嘉易帮他调出来一看,效果倒不错。柔光中有韦嘉易的瞳孔和睫毛,睁眼那一张,不甚清晰地倒映出拿着相机的赵竞。 韦嘉易也夸他拍的好。赵竞对自己摄影技术的信心大大地增强,立刻让韦嘉易老实在他身边站好,面对着民宿的落地镜,用心地亲自为韦嘉易拍下第一份和他的合照。 韦嘉易拿着相机,听了赵竞的问题,思索了一会儿,笑笑:“应该没生气了吧,在我心里赵总是很大度的一个人。” 倒也没说错,赵竞便“嗯”了一声。 赵竞站得有点久了,医生希望他少站,他本来想去客厅,和韦嘉易再看会儿照片,韦嘉易说:“那我先上楼去把照片导出来。” 他这么积极,赵竞不好打压,点头同意了。 回到房里,只过了十来分钟,韦嘉易就把照片发了过来。 先发了三张,告诉赵竞:“这些是对焦的。”又发了剩下的:“这些没有对焦,不过构图也很好。这台相机不太适合新手。” 赵竞深感同意:“对。” 打开对了焦的合照,发现韦嘉易的表情像在发呆,耳边头发落下来几缕,贴在脸上,很瘦。他挨在赵竞身旁,头还往赵竞的方向偏了一点,穿着居家的衣服,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赵竞放大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满意,摄影成为了他的新爱好,问韦嘉易:“我拍你的两张呢?” 韦嘉易正在输入了一小会儿,把那两张发给他了:“刚才忘记了,不好意思。” 赵竞转手发给了他的摄影课教授,询问意见,教授给出了和韦嘉易差不多的回答。 韦嘉易拍了成千上万明星画报,自己照片寥寥,赵竞开会搜新闻那天,看了几百张伤眼的潘奕斐,只见到韦嘉易几张不算清晰的工作照。一篇韦嘉易的访谈,没有效内容,照片也拍得并不怎么好。所以赵竞决定把自己的第一件摄影作品印出来裱好送他。 今晚赵竞没有摄影课,因为母亲给他约了心理治疗师。 自小时候那件事发生后,在母亲的要求下,赵竞每年会定期和治疗师见几次面。他一直是个自洽的人,治疗师都承认赵竞完全没有问题,心理非常健康。不过父母对此十分重视,而赵竞心中坦荡,不排斥和治疗师聊天,便为他们保持了这个习惯。 今年最后一次见面,本来安排在十二月,母亲担心他海啸后产生创伤,强行给他约了视频见面,让赵竞损失了一整晚学习新爱好的时间。 治疗师打来视频,画面中是赵竞熟悉的诊疗室,他和赵竞寒暄了一通,聊了聊海啸和最近在岛上救援的事。 赵竞并不遮掩,坦白地告诉他,海啸后确实有一两天,他产生了后怕和恐惧的情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症状,又说了当时公关公司的事,和最近的救援。 这段时间,在森林的工作确实压抑,但赵竞心中所想的,更多是那些渴望找到亲人遗体的人,就像他遇见的寻找父亲的里尼,内心便没有因为每天现场可能面临的惨状而动摇过。 治疗师夸赵竞的情绪康复能力很高,赵竞不是贪功的人,大方地表示:“也有韦嘉易的功劳。” 本来治疗师已经把本子合上了,听赵竞说,又重新打开,问他:“我们再聊聊韦嘉易吧,今天提到了他很多次,他是怎么帮你康复的?” “陪着我聊天,帮助我转移阴影,”赵竞有点困了,看了一眼手表,“今天还不结束?” 治疗师说:“时间还没到。”继续问赵竞关于韦嘉易的问题。 赵竞不想他像某个医生一样,找母亲告状,说自己没见满时间,耐下心挑着回答了几个,说了些他和韦嘉易的事,而后说到姓潘的,大概语气偏重,被治疗师挑了出来。 “看来你对潘非常排斥,连他的名字都不肯说,”治疗师说,“你对韦嘉易和他联系是什么感觉?” 虽然要说出来,并不是很舒服,但赵竞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自己情绪的人,况且既然取消了摄影课程来见治疗师,便不该吞吞吐吐,否则纯粹是浪费时间。 想了想,赵竞直白地告诉他:“我希望韦嘉易离他越远越好。” “你有没有想过原因呢?”治疗师好像在引导。 “厌恶,恶心,”赵竞又看了看表,离结束差五分钟,“还能有什么原因?” 治疗师顿了顿,说:“很强烈的情绪。那么如果换一个人品良好的人,韦嘉易和他联系,甚至在一起了,你会怎么想?” 赵竞听他这么说,马上皱起了眉头:“谁?” 治疗师明显地懵了一下,说:“我是说假设。” “没这个人为什么要假设?我没看到韦嘉易和符合这要求的人有联系。”赵竞不能理解治疗师的说法,有点烦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 治疗师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小心翼翼又说:“我再换一个说法吧,如果他喜欢你,你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赵竞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看了看治疗师,问:“你觉得他喜欢我?从我们的相处中分析出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治疗师沉默了两秒,才说,“如果我们的见面频率提高到每周一次,我再多了解情况,或许能帮你分析一下。” 赵竞感到这话题说不下去了,看时间到了,便结束了心理治疗。他觉得治疗师说话装神弄鬼,影响他的摄影课进程,不太高兴地睡了。 第二天上午,韦嘉易走得很早,赵竞起来的时候,餐厅里只有李明诚。李明诚说韦嘉易是为了拍清晨的照片,一大早便开车下山。也没和赵竞说一声,赵竞有种淡淡的不悦,忍了下来。 雨季天气多变,上午还能工作,下午又下了雨。 赵竞的支具被弄湿了,还沾了点脏污。好在森林的挖掘其实已经做得差不多,赵竞派工程队继续工作,自己和李明诚回去找医生处理。尼克早上把里尼带过来之后,有事去山下了,赵竞见时间还早,便把里尼一起带回了民宿。 里尼已经拿到了赵竞送的工程车,爱不释手,不愿在泥地玩,怕弄脏,一直抱在手里。回到民宿,在客厅里他才开始遥控。 玩了一会儿没电了,赵竞亲自替他换电池,还没换完,韦嘉易回来了。 韦嘉易大概没带雨具,外套包着相机,自己淋了个透湿。见到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先上楼洗澡。 赵竞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看见他的T恤紧贴在身上。 或许是因为太瘦,韦嘉易平时走路晃晃荡荡的,没有正型,说话声音也轻飘飘,都是以前赵竞所不喜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于赵竞来说,这些特点失去了对与错的色彩,只成为了韦嘉易的个人特质。 高瘦的是韦嘉易,走路乱晃是韦嘉易,温柔体贴是韦嘉易。在某学校上过学,替遭受海啸的小镇拍照,对赵竞非常好。与什么艺术成就、拍摄价格、圈内资源没关系,一切是只关于韦嘉易的韦嘉易。 不再有负面的情感,所以赵竞开始注意注视。 里尼开始玩装好了电池的推土机,对赵竞说起,去年的雨季,酒店客人很少,他爸爸休息一天,带他到岛的另一边,去坐给游客坐的鬼屋鸭子船。 “你们坐过鸭子船吗,”里尼问赵竞,“很好玩,开进河里。可以看到那个镇上好几个鬼屋。” 这时,韦嘉易又洗完澡下来,头发吹干了,走到他们旁边,问:“在玩什么车?” “推土机。”里尼告诉他。 韦嘉易摸了摸里尼的头,大概是觉得里尼的头发好摸,又摸了两把。 赵竞见他这么喜欢,也伸手摸了摸,又短又卷,确实是不一样的手感。感觉韦嘉易看了自己一眼,赵竞摸着里尼的头问:“你今天想去坐鸭子船吗?” “还会开着吗?”里尼露出期待的目光。 赵竞便说:“可以去看看。” 李明诚没参与他们的鸭子船之旅,由韦嘉易开车,带着里尼和赵竞前往。 通往那个小镇的盘山路没有被海啸淹到,车程大约四十分钟,韦嘉易专注地开车,赵竞便在车后和里尼传授他的遥控技巧,感觉还没说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里尼所说的小镇在岛上一块海拔高些的平地上。小镇有一段河道较宽,两边建有砖石的房屋,好几栋漆黑了,大概就是里尼口中的鬼屋。 码头边的广场上停了两台水陆两用车改装的鸭子观光车,像世界上很多地方都有的鸭子观光车一样,涂成黄色,画着夸张的图案。 韦嘉易停车去问了问,回来告诉他们:“太好了,本来没开业,今天正好导游在,说只要包船,我们就可以坐,大部分收入都会捐给灾区。” 雨小得几乎没有了,只剩细细密密的水雾。韦嘉易还是撑了把伞,打在赵竞和里尼头顶。 赵竞见他要举过自己的头顶,举得很累,主动地把伞拿过来了。 坐进鸭子船,里尼夹在他们中间,很是振奋。 导游一启动,船便开始唱歌,声音大得赵竞头疼,但里尼跟着唱,他只能问导游:“能不能调轻点。”而没有直接让他关掉。 导游乐观地说:“不行,这是这儿的特色!” 赵竞刚要翻脸,韦嘉易伸手过来,很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肘,给他一个蓝牙耳机盒子,赵竞戴上降噪,心里才好受一点。 他低头看一眼盒子,上面刻着韦嘉易名字的缩写,后面还有个数字5,指着问韦嘉易:“5是什么意思。” 韦嘉易表情有点尴尬,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话,赵竞没听见,摘下耳机,才听到韦嘉易说:“丢了四个,这是第五个。” 里尼抬着头,天真地告诉赵竞:“你刚才说话好响。” 船开进了河里,导游终于把音乐关小了,给三位游客介绍鬼屋的历史。 赵竞又摘了耳机,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镇短短一条河道两岸,已经集合所有全球知名闹鬼凶杀案。里尼倒是听得尖叫不止。 还没听完导游说的“最传奇的鬼屋”历史,船突然停了。 导游倒吸一口气,说鬼魂来到了船上,现在必须闭眼祈祷三分钟,上帝才会帮他们把鬼魂赶走。 “上次我们来也碰到了鬼魂!”里尼大声炫耀,然后马上紧紧闭上眼睛,开始了他的祈祷。 导游也回头闭眼。这显然是坐船的固定流程,赵竞根本没打算照做,转头看到韦嘉易倒是一副虔诚的样子,听话地闭好眼睛,靠在里尼旁边,手还搭在里尼肩上。 雨不大,所以鸭子船没有降下软玻璃帘,绵绵的细雨飘进船里,四周很安静,船正对全黑的鬼屋,河水是灰色的,船随着河的波浪,稍稍有些起伏。 赵竞看了一会儿,觉得韦嘉易像睡着了一样,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跟船上唯一的小孩同程度的幼稚好骗,这么糊弄的鬼屋观光也能参与玩起来,说不出为什么,拿出手机拍了韦嘉易的脸。他想用些摄影教授教他的技法但什么也没用上,赵竞对那些技巧兴趣缺缺,于是突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可能他自己的新爱好也并不是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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