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没有开口,她便没有再问。两个人就这样不说话,只是一个引着另一个往前走去。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你牵着我,我跟着你,也没有人说话,就这么一直很安静地走着。虽然无趣,但却心安。”竹笑了笑,“其实很多时候我都说话了,但你看不到。” “这一次。”龙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看到了。” 竹停了下来,两个人站在苍山脚下,相对而立。竹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们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也不知道堂主怎么想的,把我们安排到了一组。我看不见东西,不知道我说话你能不能看到,很多时候都麻烦你了。”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因为说话对于她来说并不容易,所以龙耳每次说的话都简洁明了。 “那天其实我受了很重的伤,重到根本无法治好。”竹叹了一口气,“我拜托司空城主不要告诉你们,但是我和他都知道,这道坎,我是过不去了。” “他君临天下的那一日,我终究还是无法看到了。”竹仰起头,望着远处,“我看的是天启城的方向吗?” 龙耳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点了点头:“是。” “听传来的消息,他似乎又在那座城掀起风云了。他就该是这样的人,还记得我们和他第一次见面吗?我们都想打他一顿,一个明明比我们还小的小屁孩,为什么那么嚣张。”竹笑道,“可后来才明白,这就是他。” 龙耳摇着头说:“不要说了,我去找堂主,让他想想办法。”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同你说。”竹没有理会龙耳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几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安静,却也很温柔。”竹轻声道。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着,对着天启的方向,直到一只鸽子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了龙耳的肩膀上。竹闻声转过头,龙耳揭下了鸽子腿上的纸条,微微皱眉。 “是谁?” “堂主。” “哪个堂主?” “姬若风。” “金榜已经看完了。”姬雪收起了那一袭金榜,递给了叶若依,“收好。” 叶若依点点头:“多谢了。” “谢我什么?”姬雪淡淡地说道。 “这一张金榜,提醒了我们很多事,也告诉了天下人很多事。”叶若依意味深长地说道。 姬雪也不置可否,扭头看向萧瑟:“接下来的事情,只有我们需要知道了。” 永安王府,议事阁。 议事阁的门还是第一次被打开,对于萧瑟他们来说,习惯了众人聚在一起讨论,这样单独的密谈还是第一次出现。 “你说的那件事物,究竟是什么?查到了吗?”萧瑟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龙封卷轴。”姬雪答得也是干脆。 萧瑟倒是一点也不惊讶,点了点头:“我倒也猜到了,卷轴上应该写着琅琊王叔的名字。那年先皇的龙封卷轴上应该写着他的名字,所以当日他们杀入太安殿后,琅琊王叔接过卷轴后直接就把卷轴给撕了。但是那一封本该送到钦天监的卷轴不知所终,应该是被浊清公公偷偷藏起来了。” “是的。当时琅琊王手撕卷轴明志,即便五大监也没有办法阻拦,但是几年以后,琅琊王军功累累,民心所向,那一封卷轴再亮出来,即便琅琊王叔不想当皇帝,可在军中、在朝中、在民间,却有越来越多的人逼着他当皇帝。浊清公公收起卷轴,等的就是那一刻。他想让这一封卷轴掀起兄弟反目,以此来达到自已的野心。”姬雪说道,“但是他没有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的。明德帝立刻就将琅琊王治了罪,御史台审都不审,直接就给琅琊王治了死罪,他的卷轴甚至来不及亮出,琅琊王就已经死在了法场之上。” 萧瑟皱眉道:“所以浊清公公当年是被师父杀死的?” “不,浊清公公和父亲一战之后,各自受了重伤,他偷偷潜回了皇陵。第二日,明德帝去了一趟皇陵,之后浊清公公就病死了。我猜是明德帝也坐不住了,他失去了自已最爱的兄弟,放逐了自已最爱的皇子,而造成这一切的浊清,也理应付出他的代价了。”姬雪说道。 “当年真的到如此地步吗?琅琊王叔不死,这个天下就一定会乱?”萧瑟问道。 “是。当日北离军威正盛,柱国将军雷梦杀已死,金甲将军成了琅琊王之下的军伍第一人。在他之下所有将军都是琅琊王的附属,若不是琅琊王强自按下,他们自已都想造反推琅琊王当皇帝了。如果那一封卷轴一出,势必再也按压不住。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叶啸鹰带叶字营闯入皇宫,砍下明德帝的头,随后全军自裁谢罪,逼琅琊王上位,也不是不可能。”姬雪说道,“琅琊王当年自已也没想到,治军有方,护国有功,却以至于功高盖主。而功高盖主,他不介意,明德帝不介意,不代表天下人没有注意。” 萧瑟皱眉沉思了许久,缓缓道:“卷轴如今何在?” “不知道,浊清公公将卷轴藏了起来,连他的几个师兄弟都不知道。不过有一种可能,卷轴可能在大将军府。”姬雪说道。 “为何?”萧瑟一惊,卷轴落在了叶啸鹰的手上绝对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你本是琅琊王最看重也是最亲近的皇子,比起萧崇还有萧羽,你是他最好的选择。但前提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出现,但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出现了呢?”姬雪幽幽地说道,“你回到天启城,他本该第一时间来迎接你,但是闭城令结束之后,他没有来见你,这是为什么?” “萧凌尘。”萧瑟缓缓地说出了三个字。 “这几日,已经有十几队叶啸鹰的人马陆续出发了,不会有错的,他们就是去寻萧凌尘。也就是如今的,琅琊王!”姬雪沉声道。 “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萧瑟皱眉。 “叶啸鹰的身后,一定还站着其他人,他们与叶啸鹰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甚至还提供给了叶啸鹰卷轴的信息和萧凌尘的下落。如今叶啸鹰想迎萧凌尘回京,连同那封卷轴一起,在明德帝病重之时,”姬雪缓了缓,继续说道,“逼宫!” 萧瑟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无法避免。” “我要说的就到这里了,我今日就会离开天启,要在他们之前找到萧凌尘。”姬雪目光一冷。 萧瑟看到了姬雪目光里的寒气,说道:“你不可杀他。” “杀不杀他,自然看他如何答我。”姬雪转过身,“这就是我要与你单独对话的原因。这些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至于我离开天启的事情,对谁也不能说。” “明白。”萧瑟点头。 第十五章 风云再起 第十五章 风云再起 离海之上,一身白衣翩翩的海盗头子正躺在甲板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伸出手掌,看着指间那闪着幽光的玉扳指,喃喃道:“王叔,这海上待倦了吗?” 曾经位列北离中军三神将,沙场之上纵横无敌的王劈川,挠了挠脖子:“别的都还行,就是老起疹子,难受。” “唉,怀念天启了。”身为琅琊王,却一身懒散之气,与天启羸弱的世家公子一般无二的萧凌尘坐了起来,挠了挠头,“想去千金台赌一把,再去碉楼小筑喝个酒,再去彩云追月阁睡一觉。” “吃喝嫖赌。”王劈川踹了萧凌尘一脚,“王爷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萧凌尘笑了笑:“我这不是过过嘴瘾吗?今天抢哪艘船?咱们要不干票大的吧!” “你是做海贼做上瘾了?”王劈川专心地低头开始磨着自已的枪,“不怕以后变不回来?” “咱们以后还能变回来吗?”萧凌尘打了个哈欠,拿起一边的折扇扇了起来,“等萧瑟那家伙当了皇帝把我们召回去?那可不好指望,萧瑟那家伙,靠不住的。” “咱们可以自已回去。”王劈川淡淡地说道,“前几日的消息,明德帝最近重病不起。” “重病不起。”萧凌尘幽幽地重复道。 王劈川依然静静地磨着枪:“王爷有什么打算吗?” 萧凌尘望着大海,海风吹起他的头发,他淡淡地说道:“如果我们回到北离,该如何?” “现在放出集结令,王爷登北离之时,就是琅琊军再临之日。当年失落四方的将土们都会在岸边等着我们,琅琊军集结,直逼天启。”王劈川磨完了枪,枪首闪着锃亮的光。 萧凌尘转过身俯下身:“那为何我们现在不走?” “等。”王劈川放下了长枪,“等时机到了,有人会来找我们的。岸上的有些人,比我们还着急。他们身在天启,比我们更懂得,什么才是时机。” 萧凌尘沉吟了片刻以后,突然暴喝一声:“扬帆!起航!” “王爷!前往何方?”有船手急忙上前问道。 “去天启!”萧凌尘喝道。 “天启?天启四面无水,我们的船开不到天启。”船手惑道。 “那就骑着马去!没有马便走路去!带上你的刀,磨好你的枪,杀他个片甲不留!”萧凌尘一挥衣袖,指着岸边,“放心吧,当我们临岸的时候,会有千军万马等着我们。”他转头,望向王劈川。 王劈川面色平静,淡淡地问道:“为何?” “因为我在想,比起他们来找我,不如我去寻他们,自已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已的手中。”萧凌尘沉声道,“我要做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不想做的,任何人也无法强求。他们可以选择追随我,或者成为我的对手,然后失败。” 王劈川笑了一下:“真是得了老王爷的真传,小王爷可了不得。” “得了真传的可不止我一个,天启城里还有一个,你别忘了。他回去了。”萧凌尘笑着说道。 天启城,大将军府。叶若依在书房门口,静静地望着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在写字。一笔一画,很认真。写了一个早上,废了很多张纸。他写了多久,叶若依就等了多久。直到叶啸鹰放下了毛笔,一书即成。上面只有五个字:忠、义、礼、信,以及忍。那个忍字写了很多遍,直到最后一遍才勉强成书。 “我遇见他的那一年,十七岁,还只是天启城叶屠户的儿子,我拿着砍猪肉的刀望着他,他对我说:“我见你屠戮猪羊,却有宰天下之气,可愿与我同战天下?”我回了他一句话:“买肉吗?不买滚!”叶啸鹰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叶若依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叶啸鹰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成了一名巡街校尉,再后来成了先锋营副将,打了几场战,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去。先锋营被作为诱饵抛弃了,只有他一个人赶来救我们,他把我从尸体堆里刨了出来,当时我就想,以后为了他,身死也情愿。” “这段故事,不曾听父亲说过。”叶若依说道。 叶啸鹰摇了摇头:“太久的事情了。后来我成了骠骑将军,成为上将军,成为大将军,先帝御赐金甲,封金甲将军之号,但我依然愿意做一个跟随在他马后的小卒。可是那天,他死了。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法场上。” 叶若依没有见到那天发生的事情,却听很多人提起过,一身白衣的天下贤王拾起了地上的剑,自刎于法场之上,所见之人皆掩面而泣。 “得到消息的那天我在宁止,却被软禁在一个屋中。一个月前琅琊王突然降罪于我,以治军不严夺去我的兵符,罚我面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出来了,天下却变了。我依然是大将军,军权则一分为三,我知道明德帝不杀我是为了防止兵变,他留我的位置,是想安抚我。这么多年来,我也的确假装被安抚。我对他言听计从,却能不见就不见,我依然嚣张跋扈,看上去完全没有因琅琊王身死而变化。我只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叶啸鹰因为琅琊王的死而对皇帝心生芥蒂,但因为畏惧皇威而不敢造次,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结局,那我就做给他看。”叶啸鹰顿了顿,望着那张纸,“我忍了很多年。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想着另一个字,反。” “我在等一个机会,起兵反帝,改朝换代。萧瑟是一个机会,但是他是明德帝的儿子,他能做的最多不过是继位后的昭雪。可我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了。天下,本该属于琅琊王!”叶啸鹰沉声道。 “这么多年,连我也没看破父亲的心。”叶若依叹了一口气。 叶啸鹰眼神中似有火焰:“我本来也已经放弃了,我不想天下人认为琅琊王真的谋反,我反帝是因为这皇位本该就是琅琊王的。现在我有了一样事物,可以证明。” “父亲你看到卷轴了?”叶若依惊道。 叶啸鹰一愣:“你也知道卷轴的事情?看来萧瑟果然不简单,但是事已至此,谁也不能阻拦。”叶啸鹰垂首,忽然掀起了面前的宣纸,一掌劈成了两半,“我不会再忍了。” 叶若依轻声叹了一口气:“女儿明白了。” “但你可以告诉萧瑟,不管他助我还是反我,他都不会死,他的那些朋友也不会死,这是我给他的承诺。你退下吧。” 大将军府外,一辆马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里。叶若依从将军府走了出来,马车的帷幕被徐管家拉起,萧瑟坐在其中望向叶若依。叶若依轻轻摇了摇头。 萧瑟点了点头,放下了帷幕,对徐管家轻声道:“去兰月侯府。” 赤王府。萧羽站在屋檐之上,望着整座天启城,笑道:“这天下的风云,终于要掀起了。” 天启城外,一人一骑急速地狂奔着。 “琅琊王,琅琊王,天下总念着这个名号,可你究竟配不配得上这个名号?” 大海之上,无首战鹰旗猎猎飞扬。萧凌尘站在船头,轻声道:“父亲,天下快要忘记你的名字了。是时候让他们重新想起来了。” 皇陵之中,一枚棋子轻轻放下。 “开始了。” 兰月侯府。当年明德帝继位之时,那些与他争位的皇子就被封了王位派去了封地。后来琅琊王谋逆案后,明德帝就把剩下的那些兄弟也都赶了出去,如今整个天启城,他只剩下了兰月侯这个最小的弟弟。兰月侯是太安帝最小的皇子,母妃与明德帝的母妃是知已,故兰月侯从小就跟在明德帝和琅琊王的后面,是他们带大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当年皇帝赶走了所有的兄弟,偏偏留下了我,你可知为何?”兰月帝坐在棋盘旁边,手握黑子。 “皇叔是父皇带大的,父皇亦兄亦父。”萧瑟坐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枚白子。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准确来说,是因为在皇帝心里,我是不会与他争天下的,剩下那些王爷,各个狼子野心,心怀不轨,留在天启,都是麻烦。”兰月侯放下一枚黑子,“但我不会,他信我。琅琊王兄不会,他也信他。这种信赖是几十年建立起来的,非一朝一夕。” “那为何会有四年前那桩案子?”萧瑟微微皱眉,也放下一子。 “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就会变得不一样。而且琅琊王兄的确太像一个优秀的皇帝了,历史上凡是功高盖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兰月侯幽幽地说道。 “所以这些年来,皇叔虽然有满腹才情,却装出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就是为了掩盖自已的光芒吗?”萧瑟看着棋盘,轻声道。 “我本就好诗酒风流、绝色美人,这不是装的。这就是我。”兰月侯又落下一子,“我当监国之时,也尽心尽责,没有半点纰漏,朝野上下也是一片赞誉的。你这话可是差了几分意思。” “既然皇叔这般为国为民,那么我就告诉皇叔一件事。”萧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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