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的童话_御书屋_第2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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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铁手松开，杨士奇这才得以喘息，剧烈地喘着粗气。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死了。 “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 “否则本王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朱高煦自顾自地低喃道，随即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面。杨士奇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满脸苦涩笑容。 “王爷多心了，臣即便再如何胆大妄为，也绝不会做出毒杀天子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话音一落，牢房内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朱高煦这才将军报递给了杨士奇。 “这是你的主意？” “不是，这是赵王爷的主意！” “简直就是在胡闹！”朱高煦怒骂道，“本王安全得很，让他们一个个地安分点，该干嘛干嘛去！” 听见他这话，杨士奇竟提出了反驳。 “王爷，您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地！” “其实各方都很清楚，此案唯有皇上苏醒才会有个结果。” “可万一皇上要是醒不过来了呢？那朱瞻基就可以太孙身份即位称帝！” “到了那个时候，谁都阻止不了朱瞻基坐上那张龙椅，这一点您心中应该很清楚！” 朱高煦闻言一怔，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朱棣真会这样黯然落寞了吗？以这种可笑到极点的方式？他可是永乐大帝啊！朱高煦不愿相信，也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可朱高煦现在不得不为自己作打算，毕竟杨士奇说的这一切都极有可能发生！倘若朱棣当真就此身亡，届时无人可以阻止朱瞻基即位称帝，之后他朱高煦在狱中必死无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杨士奇等人的做法，就眼下局势而言，的确是最有利的！ “真要走到这一步？” “朱瞻基手底下虽然没有嫡系军队，可他是太孙占据大义名分，各地州府文武官员只会支持朝廷！” “一旦朱瞻基采用强硬手腕，我们的胜算其实并不大，但这场战争会打烂整个大明，这是本王不愿见到的！” 诚然，从表面上来看，他朱高煦现在掌控的军事力量，远远超过太孙朱瞻基！可是千万不要忘了，朱瞻基乃是监国太孙，占据大义之名，他现在就代表着朝廷！如果最后当真爆发内战，天下的百姓会相信他这个汉王，还是选择相信朝廷？百姓是淳朴的，但也是愚昧的。黔首愚民，并不是说说而已。到了那个时候，他朱高煦就是个反贼，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与认可。而且这场即将爆发的内战，带给大明的伤害，绝对远超靖难之役，将大明打个稀巴烂，不计其数的百姓将士因此送命，惨死在战火当中！如果最后结果是这样，那他朱高煦先前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朱高煦努力了这么久，可并不是想要得到皇位，而是想让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一点啊！眼见汉王到了这个时候还下不定决心，杨士奇直接就放出了大招。 “王爷，朱瞻基已经派人前去与郑和交涉，届时郑和会要求将王爷释放出狱！” “如果朱瞻基拒绝，那水师就会围困整个金陵帝都，三大营的诸位将军也都做好了准备，只待时机一到就会起兵夺权！” “届时里应外合之下，朱瞻基没有任何胜算！” 朱高煦一听这话，惊得头皮发麻。 “但除了王爷您之外，没人压得住那群骄兵悍将！” “倘若王爷现在还犹豫不决，继续以什么大局为重，躲在这天牢里面坐视不理，只怕真到了那个时候，金陵帝都会变成人间地狱，大明江山也就此轰然崩塌了！” “杨士奇！” 朱高煦怒了。 “你他娘地要疯啊！” 第611章出狱！暴怒的汉王爷！惊了！朱高煦有些惊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杨士奇真个这般胆大包头！联系各方势力逼迫朝廷释放自己也就罢了，甚至还敢暗中勾结京营武官密谋发动宫廷政变！曾经那个忠君爱国的哈士奇呢？他娘地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杨士奇，你就不怕行错一步，你我等人全都万劫不复？” 朱高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问出了这句话。杨士奇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意气风发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王爷这段时间被囚禁在此，可能还不知道朱瞻基做的那些事情！” “咱们这位太孙殿下，也不全然是没脑子的蠢货，甫一坐上监国的位置，趁着皇帝陛下昏迷不醒，就开始大肆党同伐异铲除异己。” “当然，因为九卿大员的集体抵制，外朝他倒是没有机会铲除异己，不过内廷与京营可是遭到了他的重点清洗！” 内廷！京营！听到这儿，朱高煦微微变了脸色。内廷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皇宫，包括值守宫闱重地的禁军禁卫！朱瞻基倒是也不蠢，把目标放到了禁军与京营上面。但执掌禁军与京营的那批骄兵悍将，除了朱棣与他朱高煦外谁都不服，他朱瞻基真能压得住这些蛮横武夫？ “京营有薛禄、柳升他们坐镇，禁军有张輗这些勋臣统帅，他朱瞻基怎么插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杨士奇叹了口气。 “那些勋臣武官骄横跋扈惯了，其子弟仰仗父辈功勋更是一个个地横行霸道。” “朱瞻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利用大明律令抓了一大批武官子弟，再加上这些勋臣武官屁股底下本来就不干净，贪腐受贿、侵占庄园、欺压百姓、巧取豪夺……” “阳武侯薛禄被罢官去职赋闲在家，安远侯柳升被剥夺兵权远放甘肃……朱瞻基此次行动十分果断，直接就把一众勋臣武官给打懵了。” “自家子侄还在他手上，薛禄柳升他们也不敢彻底撕破脸，只能忍气吞声交出兵权，眼睁睁地看着朱瞻基铲除异己。” 话听到这儿，朱高煦唯有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朱瞻基不愧是那位史书上的宣德皇帝，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武官勋臣底子不干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因为朱棣需要留着他们打仗，所以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闹出人命都是小惩大诫。可朱瞻基现在为了抢夺兵权，哪里会在意这些，直接利用这一点开始了大清洗！偏偏是这些武官勋臣自己犯错在先，朱瞻基利用了大明律令，做法完全没有问题，即便是九卿大员也阻止不了。如此一来，继续坐视他这样清洗下去，京营和禁军只怕真会落到朱瞻基手中！这也难怪聂兴杨士奇他们会如此着急，不惜让郑和调兵逼近金陵帝都了。如果当真等到朱瞻基掌控了禁军与京营，那他就等同于是帝都的无冕之皇！ “王爷，原本我们都在等，等皇帝陛下苏醒过来。” “可随着朱瞻基这场大清洗，我们都明白了一点，局势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继续等下去了！” “不然一旦朱瞻基掌控了禁军与京营，即便天佑大明让皇帝陛下成功苏醒，那又如何呢？” “难不成朱瞻基还会心甘情愿地交出兵权，老老实实地回去做他那个太孙，等着被皇上问责？” 可能吗？绝无可能！朱高煦不蠢，他自然听得懂杨士奇的话外之意。权力这个东西，拥有着令人疯狂的魔力！这人啊一旦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就绝对不会轻易舍弃！不然古往今来那些帝王将相，也不会做出“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事情了。朱高煦沉默了良久，最终长叹了一声。 “皇上一直没有苏醒过？” “不知，现在乾清宫内外全是朱瞻基的人，哪怕皇上苏醒了我们也不知道。” 此话一出，朱高煦脸色瞬间铁青，狠狠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面。呵，朱瞻基啊朱瞻基，这与圈禁永乐皇帝有什么区别？那可是永乐大帝啊，你朱瞻基怎么就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刻，朱高煦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味的忍让与妥协，只会令对方变本加厉！朱高煦缓缓起身，浑身杀气腾腾。 “走吧，随本王出狱！” 此话一出，杨士奇瞬间大喜。他可是一直知道，汉王朱高煦之所以被困狱中，不是因为别人困住了他，而是因为他自愿被困在此处。汉王就这般走出刑部大狱，谁敢加以阻拦？二人就这般一前一后向外走着，沿途狱卒甲士见状面露惊恐之色，但他们正如杨士奇预料的那般，根本就不敢上前阻拦，甚至连开口阻拦的勇气都没有！很快刑部尚书金纯闻讯赶来，神情凝重地挡在了朱高煦身前。 “汉王殿下，意欲何为？” “金纯，本王问你一句，皇上是否被太孙圈禁？” 听到这话，金纯脸色瞬间狂变。皇上被太孙圈禁？这……好像是真的！自从太孙监国理政开始，群臣便再也没有见过皇上。哪怕是金忠蹇义夏元吉这三位巨头前去面圣，也被人以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群臣根本就不知道皇上龙体如何，也根本不知道皇上是否苏醒过来。换句话说，太孙如此做派，当真与圈禁皇上无异了！ “皇上一直都很看重你金纯，视你为肱骨纯臣，现在本王就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助纣为虐？” 金纯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合理的理由。朱高煦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大步向外走去。然而金纯竟直接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低喝道。 “汉王殿下！” “您此刻出狱，大明可真就乱了啊！” 原本帝都局势就已经犹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现在汉王要强行出狱，那这场席卷天下的内战只怕会免不了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场内战不管是谁赢了，不管是太孙即位还是汉王登基，最终受苦之人都只有底层百姓！金纯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他只能希望汉王以大局为重，继续自困在这刑部大狱，等待皇上苏醒主持大局。 “还请汉王殿下以大局为重！” “呵，以大局为重？” 朱高煦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外走着。 “你们都让本王以大局为重，本王也听了你们的话，一直困在这刑部大狱！” “可是结果呢？皇上被囚乾清宫生死不明，这就是你们要的大局为重吗？” 金纯哑口无言，颓然瘫倒在地。 “放心，有本王在，这大明乱不了！” “这永乐盛世，将由本王亲自守护！” 第612章囚禁天子！你们真是自取灭亡！汉王出狱了！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引得整个京师震动！此刻朱瞻基尚且在文渊阁处理政务，其心腹杨溥、戴纶等人全在此处。朱瞻基原本正伏案批阅奏章，陡然间脸色狂变，一把将手中奏章摔到了地上！ “代王朱桂！” “天杀的贼子！” “安敢如此欺孤？” 太孙殿下突然暴怒失态，引得群臣面面相觑。倒是杨溥最快反应了过来，急忙上前俯身捡起了奏章。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后，杨溥就明白太孙为何会暴怒了。无怪太孙殿下失态，实在是这代王朱桂真不是个东西啊，骂得也太难听了些！他在奏章里面大骂太孙朱瞻基是个无君无父、丧尽天良的畜生，更将太子朱高炽突然病逝、皇帝陛下遇刺中毒这些事情全部按到了太孙朱瞻基的头上，指出太孙朱瞻基为了皇帝宝座谋害皇上与太子，实乃畜生行径…… 别说是年纪尚轻的太孙朱瞻基了，即便换作是他杨溥，也会瞬间暴怒到极点。无君无父，丧尽天良，不择手段…… 代王朱桂这张嘴，真是太毒辣了些。偏偏西南六王以他朱桂为首，还有沐晟张辅这两位名将从旁辅佐，整整三十万卫所战兵，一个处理不慎，大明西南可真就会变天了！ “乱臣贼子！” “他朱桂想要干什么？” 朱瞻基怒不可遏，愤怒地咆哮道。他原本亲手写了一封密信送去西南给这位老牌藩王，希望朱桂看在同宗同族的份儿上，以老朱家的江山社稷为重，压制住张辅沐晟这些汉王羽翼。甚至朱瞻基还对朱桂做出承诺，只要朱桂能稳住西南局势，等到他朱瞻基即位称帝后，将重新册封代王一脉就藩，太原、西安等膏腴之地任他取之！不得不承认，朱瞻基给出了极大的诚意。就藩太原西安这些膏腴之地，远比被驱逐去蛮夷之地要好出千倍万倍！然而朱瞻基万万没有想到，朱桂这个天杀的狗贼，非但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反而骂他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丧尽天良…… 他朱桂想干什么？代王与汉王之间也无任何交情啊？凭什么支持朱高煦，不支持他朱瞻基？这一点，朱瞻基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杨溥将朱桂的奏章放回到案桌上面，苦心劝谏道:“殿下息怒，代王此人天性恶劣，暴虐无道，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眼下当务之急，反倒不是西南，而是郑和水师与京师三大营！” 听见这话，朱瞻基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一个郑和水师，一个西南战兵，还有北直隶的汉王世子朱瞻壑…… 他这位太孙殿下，当真是不得人心啊！ “三大营清洗得如何？” “没了柳升和薛禄，那些将佐还敢反抗？” 戴纶立马起身，给出了一个满意回答。 “殿下这招杀鸡儆猴堪称神来之笔，京营中的各大小将军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太孙殿下即位称帝！” “当然，还是有着不少顽固的人，臣已经命人收集他们的罪证再送去刑部，等这些人彻底解决了，那京营就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了！” 朱瞻基闻言神色稍缓，总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然而杨溥却是眉头紧锁，冷冷地扫了一眼戴纶。这个戴纶行事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一条隐藏在太孙身旁的毒蛇。偏偏太孙殿下似乎更喜欢戴纶，时常将他留下来密谈，这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啊！阴谋诡计，是成不了大事的！杨溥心中哀叹一声，正准备出言相劝，不料一名东宫将佐匆匆赶来，惊恐大叫道。 “殿下，大事不好了殿下！” “汉王出狱了，正带着大批官员向皇宫赶来！”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朱瞻基先是一愣，随即怒骂开口。 “他怎么会出狱？” “孤派去的东宫甲士呢？” 为了囚禁汉王朱高煦，朱瞻基派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心腹部队。 “那汉王蛮横霸道，一刀砍了校尉大人，无人敢拦啊殿下！” “他还高喊殿下无道，囚禁皇帝陛下，引得群情激愤……” 什么？囚禁皇上？朱瞻基瞬间脸色大变，阴沉到了极点。杨溥却是有些茫然，下意识地追问道。 “囚禁皇上？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殿下何时……” 杨溥注意到了朱瞻基的脸色，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位太孙殿下，将后面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他一直忙于同各方势力周旋拖延时间，稳住大明当前局势，不至于真个爆发内战，所以对内廷关注甚少。可是杨溥万万没有想到，太孙竟然敢囚禁皇上！这是什么行为？丧尽天良啊！ “殿下！” 杨溥上前一把拽住朱瞻基，厉声怒喝道:“您当真这么做了？” 朱瞻基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杨溥，低声争辩道:“不……不是这样的……” “皇爷爷一直没有苏醒，孤只是不想让人打扰御医为皇爷爷诊治，所以才不允许他们面圣……” “糊涂！”杨溥恨铁不成钢地怒骂了一声，“殿下你真是太糊涂了啊！” “您原本占据大义名分，又得了监国职权，只要老老实实地监国理政拉拢人心即可，何必如此心急窥伺大位？” “封锁乾清宫囚禁皇上，此等以下犯上、无君无父的忤逆行径，不是正好给了汉王一党绝佳的反击借口吗？” 话听到这儿，朱瞻基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转头看向了戴纶。 “先生，是您让我这么做，避免有人接触到皇爷爷……” 戴纶眼神闪躲，神情尴尬到了极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见此情形，杨溥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失去了所有精气神。陡然间，杨溥好像想到了什么，目光锐利地盯着朱瞻基。 “太孙殿下！” “皇上遇刺中毒，此事您是否参与其中？” 自从皇上莫名其妙地遇刺中毒后，各种谣言四起甚嚣尘上，但大致无非就那么两类，一是下毒者为汉王，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一是下毒者为太孙，故意陷害汉王朱高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刺杀案件中获利最多的人正是太孙，所以他朱瞻基的嫌疑最大。可杨溥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太孙朱瞻基会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之人！然而到了现在，杨溥的信念有些动摇了。太孙连皇上都敢囚禁，那为什么不可能给皇上下毒？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一般开始疯涨，根本去除不了！朱瞻基脸色苍白如纸，极力高喊争辩。 “孤没有！” “是汉王意欲毒杀皇上！” 杨溥又冷眼看向戴纶，后者直接低下了头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看到这一幕，杨溥哪里还不明白，皇上中毒与他们二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们……你们真是……自取灭亡啊！” 杨溥如遭雷击，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至极。回想起仁慈宽厚的太子爷朱高炽，杨溥忍不住悲从中来，双眼淌下了两行清泪，跪地号哭不止。 “太子爷啊！”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