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提步,跟上他的步伐。 他腿长步子大,但她的步调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正值初夏。 道路两边行道树里, 传来聒噪的蝉鸣。 风也喧嚣。 商从洲很快转移话题:“你和沈以星还是经常见面吗?” 书吟说:“她就住我楼上。” 商从洲挑了下眉:“是吗?” 书吟嗯了声,明知故问:“你和她有见过面吗?” “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了。”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他脸上,他侧脸清隽,喉结上下滚动,解释,“我家和她家离得很远,以前都是我和她哥——陈知让, 你还有印象吗?我去她家, 主要还是找陈知让。” “陈知让……”书吟说,“他和沈以星住在同一层。” 这倒是商从洲没想到的。 “你们住在一栋楼?” “嗯。”书吟也没想到, “你和陈知让,是不是也没见过?” 书吟只知道,商从洲没和沈以星见过面。 至于陈知让—— 他太冷, 又过于寡言。脸上不需要任何表情,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看时,有种要将人看穿的森寒感。 书吟害怕一不小心, 就被他拆穿。 商从洲却是摇头:“见过几次。” 书吟:“……是吗?” 商从洲说:“应酬的时候碰见过, 不过我俩都有工作,所以就打了声招呼。” 他语气清淡,全然不像是提到好朋友的态度。 书吟记起高中时,学校学生常将他俩进行比较, 而她也在陈知让家见过商从洲,可她似乎遗漏了一点。那就是, 大家将他们的关系定义为,世交。 而非,好朋友。 “所以,你和陈知让也经常见面?”商从洲问她。 “没,很少。”书吟说,“我只是和星星熟,和她哥哥不熟。” 商从洲忽然笑了下。 书吟有些莫名,但没好意思问。 不知不觉间,到她住的小区大门。 书吟挠挠头,想和他说再见,复又想起了什么。 问他:“你之前说要我帮忙,是要我帮你什么?” 商从洲不答反问:“会法语吗?” 他不是不知道,江教授在他面前提过她这位“得意门生”无数次,说她二外选的是法语,小舌音发音漂亮又标准;说她在巴斯大学,学同传;说她在联合国实习,给人当法语翻译。 商从洲听得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然而那晚容屹让他找个法语翻译时,记忆如火山喷发,轰然袭来。 书吟表现得很谦虚:“会一点。” 她文弦而知雅意:“你是需要法语翻译吗?” “嗯,之前的翻译出差了。”商从洲问她,“下周五有个会议,合作伙伴是法国人,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帮忙翻译吗?” “合作吗?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金融专业词汇,对吧?” “对。”商从洲以为这是变相的拒绝,他不强求,松口道,“如果不行的话——” “——不是,”书吟打断他,“商务翻译的话,我们得先签一份保密协议,然后你得把合作会谈到的东西提前和我说,这样我才能提前做好功课,避免翻译时出现岔子。而且商从洲,我以前是负责时政类的同声传译,对商务翻译,没有太多的把握。” “嗯?” “万一中途卡壳,翻译不出来,怎么办?”她一双眸子,清凌凌地望着他。 她认真又毫不避讳地问他“怎么办”的模样。 让商从洲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百日誓师大会那天,礼堂的后台,她怯生生地站在他对面,双眼天真又清澈的,和他说加油。 商从洲眼角噙笑,问:“所以,你愿意帮我忙了?” 书吟踟蹰着,点了点头。 她抿唇:“……我之前,答应过你的,要帮你忙。” 商务口译压力太大,严肃的会议场合,造就的高压环境下,令人全身紧绷。而商务口译又具有繁杂性,外国人和中国人一样,不是每个中国人说的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大多数人都掺杂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口音。而口译最难的一点是,接收到消息后,得经过信息转化、语言转化,转述出来。 书吟在联合国实习时,经历过此类的高强度高压工作。她发现自己并不适合这样过于紧绷的工作,所以才转行当了笔译。 沈以星说她没有什么野心。 书吟心里百转千回,她何止是没什么野心,她甚至都不贪心。 商从洲:“那就麻烦你了。” 书吟:“不麻烦,那你记得把合同传给我。” 商从洲说:“我现在就传给你。”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漫不经心的口吻:“快十一点了,一起吃午饭吗?” 话题转移得如此之快。 书吟默了半瞬:“我们不是刚吃完早餐吗?” 商从洲:“好吧,那下次吃。” 他说下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书吟眼睫轻颤。 手机叮咚几声响,书吟打开和他的聊天界面,赫然映入眼帘的,不是白底印有word字样的文件,而是黄色的转账消息。 个十百千。 五千块钱。 书吟问:“这是什么?” 商从洲说:“工资。” 市面上,高档商务会议的商务翻译,差不多这个数。 书吟:“我是帮你忙,不用ʟᴇxɪ工资的。” 说着,她手指按下转账消息,最下方的绿色“收款”栏下面,印着一行小字:一天内未确认,将退还给对方。末尾,还有两个蓝色小字,写着:退还。 她当即按住“退还”。 手腕猛地一重。 空气里有初夏的湿热,也有属于他的清冽冷香。忘记一个人从忘记他身上的味道开始,书吟闻到那抹熟悉的气息时,慢慢低垂下眼,无力又无助。 他握着她的手腕,五指收紧,轻而易举地圈住她的手腕。商从洲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竟然这么瘦。 书吟看见的,则是一双干净,却又极具禁欲气息的手。 违和的两个词,放在他身上,格外和谐。 距离瞬间拉近,她被他阴影覆盖住。 她没敢抬头,头顶传来的他轻薄的气息,拂在她脸畔,很柔和,如春风拂面。也很好听,听得她心头痒。 “书吟,这钱是你的工作报酬。”他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用的。” “……” “朋友之间的帮忙,不需要钱。”书吟解释,随后,又问他,“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 商从洲松开了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下颌线条随之松散。 他说:“是朋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书吟也松了一口气。 “是朋友的话,更应该把钱收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商从洲语气松散,笑得如同被辜负,“书吟,难不成,在你看来,我是为了占你便宜才来找你的吗?” - 到最后,书吟还是收下了五千块钱。 和商从洲告别后,书吟到家便打开他发来的翻译文件,开始工作。 下午五点半,沈以星发来一条消息: 书吟回了个: 未多时,指纹锁开锁声隔着书房门响起,声音略闷。 沈以星的声音先扑向书吟:“今晚去我哥那儿吃,他下厨了。” 然后,卧室门打开,沈以星扑了个空。她转身,打开书房的门,见书桌上摆了一堆打印过的纸张,愣了愣:“你在工作啊?” 书吟:“嗯,临时接了份口译的活。” 换来沈以星略夸张的惊呼声:“你不是说除非给你五万块,要不然你绝对不干口译了吗?这次真的有五万吗?” 书吟底气不足。 她确实说过这话,主要是那两年口译干的她身心疲惫,于是赌气般地甩下了这么一句话。 “……五千。” 沈以星眨了眨眼:“谁这么大的面子,请动你当口译员?” 书吟想要搪塞过去,放下文件,亲昵地挽着沈以星的手,“你哥做什么好吃的了?” 沈以星报着菜名:“土豆炖牛腩,西红柿炒鸡蛋,腊肠炒蒜苔,糖醋排骨,丝瓜蒸鲈鱼。” 书吟以为她已经被带跑偏。 结果沈以星没那么好糊弄:“快说,是谁让你改变想法,在该休假的日子工作不说,还破天荒地重拾旧业,当起了口译员。” 沈以星边问,边打开陈知让家的大门。 菜还没好。 书吟和沈以星在餐桌边坐着。 书吟正对着餐边柜。 餐边柜是咖啡角,放着两台咖啡机还有许多喝咖啡用到的东西。以及遭到陈知让无数次反对,但沈以星充耳不闻,冥顽不灵地固执己见。 放了一个她DIY的相框。 相框里都是沈以星用拍立得拍的陈知让,正面照,侧面照,背影照,还有一些偷拍。十来张照片里,只有一张合照。 是那年夏天,陈知让和书吟主持完,在后台,被沈以星拉着,三个人拍的合照。 这是他们兄妹俩唯一一张合照,书吟在里面显得尤为突兀。 这些年,沈以星再也没有和陈知让拍过合照。 亲兄妹向来都是世界上最爱又最嫌弃对方的关系。 书吟架不住沈以星一遍又一遍地追问,无奈之下,终于松口:“是商从洲。” 厨房里的油烟机停止转动。 陈知让端着最后一道菜,糖醋排骨出来时,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26 26. 难得的休息日。 陈知让身上穿着休闲家居服, 柔软的衣服淡漠了几分他身上的冷感。 他把最后一道菜放在餐桌上,而后,拉开椅子, 坐了下来。 他对面就是书吟。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笑不达眼底,加入她们闺蜜俩的对话:“怎么突然提到商从洲了?” 沈以星叽叽喳喳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未几,她问出重点:“你什么时候和商从洲联系上了?我记得你俩以前也不熟啊,难不成你俩背着我苟合?” 书吟眉头蹙起:“‘苟合’指的是男女间不正当的结合。” 沈以星恍然:“原来‘苟合’和‘偷情’是一个意思。” 她毫无羞耻心:“你也知道的,我语文成绩很拉胯,能想到‘苟合’这个词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书吟无奈:“我和他也是最近才遇到的。他是我系主任的外甥,那次江教授生日, 刚好他也在。” “外甥?” “嗯, 商从洲的小姨是江教授的太太。” “还有这层关系吗?”沈以星问陈知让,“哥, 你知道这事吗?” “商从洲小姨?我没事管他家庭组织成员的事儿干什么?”陈知让往沈以星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语气漠然,“我连自己的小姨夫干什么都不清楚。” 这话遭到沈以星斥责:“哥, 你真的好冷血。我们小姨夫以前是做房地产的, 后来改行开网吧了,结果疫情三年, 大家都老老实实窝在家里, 没什么人来网吧,网吧就倒闭了。网吧倒闭后,小姨夫现在每天在家里当全职外公,给咱表妹带娃。” “……” “……” 很复杂的事业链。 书吟疑惑:“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不等沈以星开口, 就听到陈知让说:“闲得慌。” 沈以星想反驳,提起一口气, 霎时又泄掉。 她不情不愿地承认:“……无聊,比较爱听我妈和我姨妈说些有的没的。”随即又咬牙切齿道,“谁让小表妹大学毕业就生娃啊,妈妈老拿我和她比,老催我结婚上小孩。妈可羡慕死姨夫姨妈了,天天啥也不干,抱着外孙女到处玩儿。” “真烦,为什么大家年纪轻轻地想不开,英年早婚早孕。”沈以星义愤填膺,她转眸,睇向餐桌里的另外两人。 类似如此的话题,沈以星一天可以有八百个。 总结而言,她闲得慌。 陈知让低头吃饭,并不想参与话题的讨论中。 书吟思忖片刻,答:“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吧。有人想干一番大事业,而有的人渴望相夫教子的生活。” 沈以星问:“那你呢?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书吟没有半秒犹豫:“我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野心。” “是,你要是有野心的话,估计就不回国了,老老实实在联合国待着,我见你一面恐怕比登天还难。” 书吟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她语速缓慢,温声道:“随遇而安吧。遇到想结婚的人,就结婚。遇不到,就不结婚。” 有个问题困扰沈以星多年。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书吟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眼前,脑海里。 浮现了一个名字,一张脸。 随后,又被她自我否定——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书吟默了会儿,还是撒谎了:“我也不知道。” 沈以星叹气,复又用同样的问题骚扰陈知让。 “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原以为陈知让的回答会和书吟的差不多,毕竟没谈过恋爱的人,都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喜欢的类型。 却没想到,陈知让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四个词。 “长得漂亮的,安静的,成绩好的,长头发。” “……” “……” 空气有一瞬间沉寂。 书吟和沈以星对视了眼。 彼此眼里写着如出一辙的惊讶。 在她们闺蜜俩聊天的时候,陈知让专注吃饭。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吃完饭,把碗筷往餐桌上一放,撂下一句:“我吃完了,先去忙工作。你俩吃完别洗碗,等我工作结束会来洗碗。” 然后走了。 全然蔑视沈以星的鄙夷。 陈知让去往书房。 背后,仍是沈以星吐槽他的声音。 “我就知道一定要长得漂亮,肤浅!太肤浅了!怎么不说胸大腰细啊?” “长头发?他竟然还有长发情结?” “都几岁了还成绩好?书吟,你说我哥该不会喜欢女高中生吧?” 书吟:“应该不会吧……高中生,和他都差了十岁了。” 沈以星很是惆怅:“可我哥看着和大学生也没什么两样啊,他不ʟᴇxɪ会在外面搞角色扮演,说自己是个男大学生,去骗女高中生的感情吧?” “……” “你想太多了。”书吟心不在焉道,“说不准他说的是他读书时候喜欢的类型?” 瞬间,沈以星豁然开朗:“对哦。” 沈以星越想越觉得书吟说的是对的,她不禁在脑海里搜寻对应的人物,最后,大腿一拍,恍然惊醒:“——我靠,他该不会喜欢翁青鸾吧?”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书吟想起翁青鸾,就想起商从洲高考那天,翁青鸾在他身后,目送他上考场。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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