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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看着人间一场陌生而荒唐的戏剧。 只是,局外人可以随时离开,他却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扯住了,另一头就缠在那个刚刚死去的人身上,他被拽着随他走,直到尘埃落定,那人再也不换了地方。 他在那座坟前站了整夜,然后在天亮之时,转身离开了。 他不想回妖界,人界也不知该去哪里,便沿着川箕山一路向南行去。先前他和孟怀泽曾一起在地图志上划了一条出行的线,孟怀泽说要带他出去看看这世间的其他地方,然而那次他们却并未走出多远,只到宣城孟怀泽便因病人太多给绊住了脚,之后便没再往前,折回了家,那条线余了很长很长的空白。 邬岳便一个人沿着当初的那条线向前走,人间很热闹,却也很没意思,他不知道该看些什么,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但他或是着实没地方可去,或是单纯地不想停,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人间走着。 直到有一天,当他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新生婴儿的啼哭。女人疼痛的喘息还未平,那个孩子的哭声便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向人间昭告着他的到来。 邬岳在那里停留了下来。 那户人家屋外有一棵长了几十年的银杏树,他便坐在那棵树上,看着那个孩子从襁褓中一点点长大。一年又一年四季轮转,那个孩子学会了说话,能举着小木棍从院子里跑进跑出,变得调皮捣蛋了,爬银杏树的时候摔了个屁股墩,被爹娘送进了学堂读书,又被先生给赶了回来,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喜欢上了邻居家的姑娘,与那个姑娘成了亲,有了孩子,然后又一点点地老去。 邬岳从他的降生看到他的死亡,他看着那个院中来来往往的人,像看着一朵朵朝生暮死的花。 原来人那么快就会长大,那么快就会衰老,几十次春秋转换便走过了从出生到死亡这看似长长的一路。 原来正常的人也都会娶妻生子,年老之时在自己的子嗣环绕下离开。 这些孟云舟从未告诉过他,那些亲人子嗣孟云舟也都没有。 在院中悲痛的哭声中,邬岳离开了那棵他待了七十多年的树。天边红日初升,他眯着眼看着,一时不知再该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有些不确定的声音:“邬岳大人?” 邬岳回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妖精,仍是微弱的妖力,也仍是那小小的丑陋的身体。 雪招看到邬岳的正脸,惊喜地蹦起来:“真的是你呀!” “邬岳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他晃着脑袋四处看了看,又有些疑惑道,“孟大夫没跟你一起吗?” 邬岳没吭声,雪招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从身前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鲜艳的花来,迫不及待地显摆给邬岳看:“这是我新找到的花,好看吧!我最喜欢这个了,就是在前面那座山里找的……” 邬岳突然开口:“你一直在人界吗?” 雪招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乖巧地点了点头:“是啊,人界的山好多,可是好多花都开得不好看,这一朵我等它们开了好多次才选出来的呢。” 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有人正在痛哭一个人的死亡,几十年就是他的一生,而对雪招而言,几十年不过是等待几朵花开的时间。上百年倏然而过,他仍是那一副天真的模样,仿佛背着行囊在晨光中与他们挥手告别不过是昨日的事。 孟云舟也曾经这样想过吗? “邬岳大人。”雪招唤他,朝他递过一朵花来,“你帮我把这朵花带给孟大夫吧,先前孟大夫送我的那朵花现在我还好好保存着呢。” 邬岳的视线久久地凝在那朵淡青色的花朵上,直到雪招不知他怎么了,疑惑地想要收回手时,他才伸手接了过去。 “好,”他说,“我带给他。” 邬岳终于又踏进了川箕山。 这是他这次到人界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再进川箕山。当他坐在墙头上和院中那个老人沉默相对的时候,他并不是不知道,只要进一次川箕山,找到那些小妖精,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便都清楚了。可他却偏不,他宁愿执拗地坐在墙头上,戒备着怀疑着,也不肯进川箕山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又或者,他从来都不需要进川箕山才能得到那个答案。 川箕山上又是一年的春天,当初被他和呼牢打塌的两个山头已经被新生的草木层层覆盖,看不出太多曾经断裂的痕迹,邬岳走在山里,往常他很少去关注岁月在周围留下的变化,如今稍一注意,才发现原来人间的百年可以改变如此之多。 新生的春草踩上去发出细微声音,邬岳向前走着,脚下发出噗一声小小的声响,空灵得似是不小心踏碎了一个水泡。周围的景色倏然向四周展开去,像是一幅画卷,虚虚地悬停在离地寸许高的地方,邬岳身子猛地一颤,睁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画卷中的人。 那是尚算年轻的他熟悉的孟怀泽。 他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好,衣裳下摆皱巴巴的沾了泥,袖子撸到小臂上忘了放下来,露出的手臂上是被勒出的几道红痕,还有未好全的擦伤。 他坐在草地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山,过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空地,嘴角挂起笑意,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邬岳听到他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知道邬岳现在在做什么呢?” “又跟其他妖精打架了吗?” “他那么厉害,应该打不输吧……” 他像是在询问他想象中存在的小妖精,也像是自言自语,他一身狼狈,说这些话时的神情却寥远而又温柔。他顿了会儿,似是真的在想邬岳在妖界跟人打架的模样,然后,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如果回来,他一定认不出我了。” 很久之后,他又说了一句。 “我有些想他了……” 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草地上,身影逐渐淡去,邬岳忍不住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个百余年前留下的残影,最终在他指尖全部散去。 那是时灵草储存下的记忆,它们能够随心地记录下一些岁月的影子,只不过灵力微小,只能捕捉一些极小的片段。 邬岳向前走去,水泡碎裂的微小声音接连响起,像是空旷天地间仅有的一点余音。他行走在那些画卷之中,看着孟怀泽背着一个又一个人艰难地进山,看着他一脚踩滑滚落山坡又一个人一瘸一拐地爬上来,看着他在没人的地方露出苍白疲倦的神色,看着他在暴雨夜里踉跄着下山,看着他的岁月逐渐平静,背上背的又变成了药筐而非昏迷的人,看着他的头发变白,一点点地老去,最终成为了他在那个小院中见到的老人。 那些画卷接连地在他眼前出现,又很快地消失不见,就如那其中的千万个孟怀泽,他无数次地试图想去抓他,却永远只抓到一片虚无。 最终,随着最后一幅画卷淡去,那幻梦般的一切彻底消失了。川箕山已经入夜,邬岳茫然地站在黑暗中,向四周看去,却哪里都再找不到一个他的孟云舟的影子。 他在原地怔愣许久,才再次抬步朝川箕山下走去。 在山下长着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与远处的那棵海棠遥遥相对,此时花已落尽,只有翠绿的枝叶在黑暗中勾出繁茂的影子,掩着下方隆起的土堆。 邬岳在那土堆前蹲下身来,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向前伸出手,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手心缭绕,显出一朵淡青色的清雅的花,是雪招托他带给孟怀泽的。 邬岳将那朵花放在土堆上,头顶的海棠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他贴着泥土的那只手却没收回来。月光从云中倾泻而下,昏黄的土丘宛如覆了一层白纱,他的手缓慢地、轻柔地抚过那层层黄土,像是抚摸这人界已然久远的时光。 像是很多年前停灵的那个夜里,屋檐下挂着一只绘梅描金的灯笼,灯影映在门廊之上,他踏着摇晃的光走进房中,凝视着棺木中的那个人。他看到那人脖颈间露出一条黑绳,伸手挑出来,黑绳的尽头挂着一截小小的黑木,中间闪着淡淡的蓝色荧光,是他当初从乌羽泽给孟云舟带回的花的花心。 看了一会儿后,他将那黑木又放回那人的领中,贴着那人脖颈的手却未再收回来。他像是着了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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