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放回床榻上,孟怀泽的背已经贴在了床上,他却不肯松开搂着邬岳脖子的手。邬岳从来没见孟怀泽这样哭过,眼睛都被泡肿了,眯着仿若睁不开一般,却又执拗地看着邬岳,像是生怕一闭眼他就会跑了似的。 邬岳就着俯身抱他的姿势贴了贴孟怀泽的额头,仍是滚烫,这会儿还折腾出了一层汗,他问孟怀泽:“是生病了吗?” 孟怀泽也不知听清了没有,含糊地嗯了一声。 邬岳揉着孟怀泽湿透的发根,心下有些烦躁,他讨厌人界这所谓的病,若是那些外在的伤他可以轻易地帮孟怀泽治好,而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病他却不知该如何去治,妖力在此时变得毫无用处。 他眉间蹙着,想要松开孟怀泽去拿药:“你是不是有药,跟我说要用哪几个,我去找。” 他撤身往后退,孟怀泽反而抱得更紧,不肯让邬岳离开。他贴紧了邬岳,不知是想把自己摁进邬岳的身体里,还是将邬岳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仰着头去亲邬岳的嘴唇,像是一个黏人的孩子,喃喃道:“不、不吃药,别去……” 他病得几乎失了理智,说话做事什么都来不及在意去想,也不知自己的表现与平时有多大相径庭,他满心满眼只有邬岳,像是守财奴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唯一珍宝。 清醒的孟怀泽多是矜持的,捏着那点不知所谓的伦理礼节,两人亲热也次次皆是邬岳主动,邬岳鲜少见到这样的孟怀泽,抱在他身上黏人得厉害,可怜又可爱。 他忍不住逗孟怀泽道:“不吃药,病傻了怎么办?” 孟怀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抱着他摇头,见邬岳仍是不伸手抱他,竟是抿着唇又委屈得要哭。 邬岳瞧着他,原本矜持的小郎中烧傻了像是变了个人,撇着嘴红着眼哭的样子有些滑稽,邬岳不知为何却笑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的每一丝难过都那样真实,像是走投无路恐惧到极处别无他法的执拗。 他终于顺着孟怀泽的劲俯下身去,严丝合缝地抱住了孟怀泽的背,叹道:“行吧,傻就傻吧。” 他假装嫌弃又心满意足地斥了一句:“娇气鬼。” 第65章 好好补偿 孟怀泽病得厉害,两只眼睛也是又红又肿,却始终抱着邬岳不肯放手,汗涔涔的脑袋往邬岳怀里钻,每当邬岳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他又把脑袋拔出来,瞧上一眼邬岳的脸,仿佛是确认了他还在,这才又安心地再度贴回去。 邬岳问他:“不睡你的觉,老看我做什么?” 半晌没声,正当邬岳伸出爪子想揉一把孟怀泽蹭乱了的头发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轻声开了口,带着仍未完全消去的哽咽:“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我怎么没走?”邬岳气不忿地拽了一把孟怀泽的头发,“我走到川箕山上给你做那破箱子!” “什么箱子?”孟怀泽没听明白,这才终于将脸从邬岳怀里拿出来。 “喏。”邬岳随手往床外一指,孟怀泽顺着看过去,在给他照明的金光中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新木箱。 提起来这破箱子邬岳便有些忍不住地气,他开神智几百年来就未曾忍过丝毫的委屈,受一分亏必要对方百倍十倍地还回来,何曾像如今这般打碎了牙轻描淡写地往肚里咽,气哼哼道:“你那破药箱都烂成什么样了,我想着找些木头给你做个新的,就去了川箕山,没等做完呢回来你就那样赶我走,你自己说你做得对不对!” 孟怀泽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木箱,他绝没想到当日邬岳去川箕山竟是这样的原因。 邬岳本还想多叨叨两句,却蓦然撞见孟怀泽苍白的脸色。 “对不起,”孟怀泽的嘴唇微微发抖,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痛悔,喃喃道,“我不知道是这样……” 邬岳连想都没来得及想,到嘴边上的气愤和抱怨便自动地转了个弯,变成了:“咳,其实也没什么。” 说完他嘴贱又添了一句:“你记得好好补偿我就行。” 孟怀泽红着眼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便仰起了下巴去亲他。 邬岳被他吻得猝不及防,竟是被这弱不禁风的病中人翻身压在了榻上,被褥翻在一旁,大半个都垂到了床榻下面,却没人能分出心神去管。 孟怀泽两只手都紧张地抓着邬岳的肩膀,手心的热意隔着衣衫熨着邬岳的那处肌肤,他像是个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毛头小子,生涩地撬开邬岳的唇齿。 在最初一瞬的错愕之后,邬岳很快回神,眯着眼安然地躺在床榻上瞧着身上的人。 孟怀泽紧紧地闭着眼,亲了半天邬岳的嘴唇,这才颤颤巍巍地想起了往下走,僵在邬岳肩膀上的胳膊也这才想起来该动一动。 虽说他和邬岳之间什么荒唐事都做尽了,但孟怀泽这人身上还有些褪不尽的读书人的古板,脸皮极薄,说不出荤话来,也不禁逗,被逗急了便要恼,更是很少主动向邬岳寻求亲热,可如今他整个人都趴在邬岳身上,呼出的气息烫得灼人,像是一只瑟瑟求依的雏鸟。 直到孟怀泽往下滑去的时候,邬岳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够了。” 孟怀泽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黑暗中邬岳的眼眸深处蕴着金色,像是摄人心魄的深渊,半晌那金色才淡下去,邬岳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好了,知道你补偿的诚意了,但我可不想折腾生着病的人。” 他单臂揽住孟怀泽的腰,想把人从身上抱下来,孟怀泽却抓住一旁的床沿和他别上了劲。 邬岳一愣,便看到孟怀泽弯起的唇角。他仰着脸看着邬岳,嘴角蕴着有些羞涩的笑,眼中是温暖的痴迷与爱意,微哑的声音像是软乎乎的小勾子,轻轻地落进邬岳的耳中:“不是什么补偿,是因为我想要你。” 他将脸贴在邬岳的怀里,轻声重复了一遍:“我想要你,邬岳。” 邬岳的呼吸猛地一窒。 窗外的夜色静谧地流淌,世间万物好似都在此时消失了,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床榻。 孟怀泽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滚烫,潮/湿,他从里到外皆被润透了,眯着的眼睛里像是氤氲着一场带雾的细雨。 九移山上没有冬夏,却有滴滴答答的雨,邬岳喜欢看九移山上下雨,深深浅浅的绿浮在雨雾中,万物静寂又喧闹,从洞口上面滴下的雨声也令他感到愉悦。此时孟怀泽的眼睛便让他想起了九移山上的雨,只是更柔和一些,多了些迷蒙的雾气,潮湿得沁人心脾。 他很喜欢,便折腾得那双眼睛中的雨下得更大了些。 孟怀泽浮在痛苦与欢/愉的两端,不知身上究竟是什么滋味,是爽利还是难过,他有些分不清了,然而他抱着邬岳,真切地把人抓在手里,内心深处的空落却终于一点点被填满了,这份餍足已让他太过心满意足,以至于愿意顺从邬岳做任何往日觉得出格的事。 到了最后,孟怀泽意识已经不甚清醒,恍惚中他好似听到邬岳在叫他,却没有力气予以回应。 正当孟怀泽即将彻底坠入昏沉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他的唇边,流进他的嘴里,浓重的血腥味霎时在唇齿间蔓开,孟怀泽眉间猛地一蹙,下一瞬便有更多的血渡了过来。他呜叫着想要挣开掐在下巴处的那只手,身边的人却好似嫌他不乖,低头堵住他的嘴唇,逼着他将那些血全部咽了下去。 “咳咳!”孟怀泽挣扎着推开邬岳,“你干……什么?” 邬岳微微收拢手心,金色的妖力中,他掌心那道血淋淋的伤口瞬时痊愈了。在孟怀泽惊愕的眼神中,他老神在在地用手指替孟怀泽擦去了唇角的血渍,语气间还有些邀功的嘚瑟:“忘了之前从哪听来的,说大妖的血还算个宝贝,竟然真挺管用。” 听他这样一说,孟怀泽惊觉身上好像的确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邬岳伸手把人揽住往怀里一摁,满意道:“好了,睡觉。” 结果这份安宁连半个时辰都没撑过,孟怀泽感觉身体里似是着起了火,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放在火上炙烤,比之前还要难受百倍。他一个大夫见过的病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从不知有哪个病症会是这种模样,痛苦得恨不得将皮肉一块块剜下来。 邬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手足无措,这罪魁祸首的妖血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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