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直到亲信女官在静室外回禀,“陛下朝事已毕,向咱们宫里过来了。”她才活了似的一动,忙把茶杯放下,擦了擦眼角的泪:“快,我要洗脸。” 宫女内侍们因这一句话动起来,清透的玉盆里盛着半满的水,几乎毫无晃动被捧到云贵妃面前。 云贵妃的手触碰水面,波纹顿起,水中的她好像回到了前一年,回到了她质问长子为什么不等一等陛下圣裁的时候。 她问他,就算姜颂宁是他心中挚爱,就算他期盼了一年他们的孩子,可除了他们母子之外,难道在他心里,朝局、名声、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吗? 她问他,就像六娘昨日问她: 这么做,值吗? “我不在乎,阿娘。”他这么说,“我不在乎值不值。” 那时他有几日没合眼,眼窝整个地凹了下去。他又才在边关受了几个月风吹日晒雨打,脸色既青且黑,满面的死气,好像已经是个死人。 尽管如此,他说这话的语气,也不含一丝犹疑:“一命换一命,其他都不要紧。” “我不杀了她,就没人给阿宁报仇了。”他说,“只要我手慢一步,她就会被保下来,任谁都会觉得她的命贵,阿宁的命贱,父皇也会看在皇祖母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谁都会劝我看开些,休妻就够了,把她送到佛堂道观就够了,一辈子不让她露面就够了,杀几个奴婢就够了,‘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还真要为一个侧妃翻天覆地……谁还会给阿宁报仇?!”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满面的厌弃,不知是对谁:“阿宁的血,只能由她来还!” - 天光渐明。 当院中松针全然蒙上一层金光的时候,淡桃红绣枕上,青雀睁开了眼睛。 她先看身边。 发现楚王已不在床帐里,先于她起身,而她却一无所知,安然睡到自己醒过来,她起身的动作缓了有一会,才试探着向帐外问:“殿下?” “娘子醒了?” 帐外是碧蕊和芳蕊的声音。青雀应了一声。 碧蕊轻巧拉开床帐,扶她下床,芳蕊已忙向外唤人进来,一同服侍穿衣梳洗。 “殿下卯正三刻就起了,已经出去了。”碧蕊含笑说着,“现下是辰正一刻,早饭已经备好,娘子随时能用。” 青雀许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望着照在窗纸上的阳光,她从灵台到心都一片通明。 “那等梳洗了就上早饭。”她道。 碧蕊去吩咐小丫鬟,芳蕊先在妆台上拿 起了檀木梳。 可她才握起江娘子的长发梳了第一下,手中木梳便被严嬷嬷接了过去:“今日就由我们来服侍娘子梳头吧。” 看李嬷嬷也来了,她忙退后,给两位嬷嬷让出位置。 青雀要起身问候,两人忙请她坐好。 严嬷嬷一面梳理她的长发,一面笑道:“娘子昨日说想去拜望柳孺人,是不是先派个人过去探问?” “多劳嬷嬷照看我了。”青雀保持谦逊的态度,望着铜镜请教,“今日我初去,不必送拜帖吗?” “那就不必了!”严嬷嬷笑道,“一府之中,倒不用送拜帖那么郑重。” 李嬷嬷亦在旁道:“只是虽然不用送拜帖,可柳孺人之上,毕竟还有李侧妃。袁孺人又与李侧妃同住,静雅堂里住着她们两位。若娘子今日就想出去见人,还是不要忽略静雅堂的好。” 昨夜殿下是说过,让江娘子随意见人,不必顾及旁人。可殿下是一府之主,自己家里,喜欢谁、宠着谁,哪管那么多规矩,江娘子却毕竟还没有名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殿下既要他们尽心服侍娘子,这话便不可不说。 “嬷嬷提醒我了。”思索片时,青雀笑道,“我又是初来,身份低微,自然不能请柳孺人来看我,那便是轻慢了。” 两个嬷嬷悄悄对视了一眼。 江娘子没被迷花了眼,听得进劝,可见不是浅薄人物。 “静雅堂来人送贺礼了。”侍女在门外回,“来的是李侧妃身边的琴音。” “琴音是李侧妃的陪嫁丫鬟。”李嬷嬷忙笑说,“我去替娘子见她。” 青雀点头,看镜中李嬷嬷快步出了卧房,一瞬也没有拖延。 昨日这两位嬷嬷是尽职中带着客气的疏离,今日却是尽心又添了亲热。 这番变化,自然是因为楚王。 她不能随心去拜会想见的人,要考虑到楚王府的人情、人心,也是因为楚王。 她能像寻常的妃妾一样活在楚王府,像个普通的人一样感受到快乐,更是因为,她选择了走向楚王。 应对人情世态,感受喜与怒、哀与乐、怨与恨、七情六欲,人正是这样,才算活着。 严嬷嬷挽发向上,青雀适当垂首,目光正看到自己的小腹。 可若是……若她活着的时间,只剩到这个孩子被发现那么短,是不是,她该活得更随性、更自在……才不负重生这一回? 第20章 杀机“娘子的月事是哪天来?”…… 李嬷嬷在外接待琴音,道谢应酬,严嬷嬷不用人帮,自己一个人一双手,很快将青雀的四尺乌黑长发,挽成了清逸高举的飞仙髻。 “袁孺人前年十月入府,从进门到敕封孺人,本一直住在宋妃的偏殿里。后来宋妃去了,宁德殿封锁,连大姐儿都送去宫中,请贵妃娘娘抚养,袁孺人自然不能再住。”她手上不停,口中简洁又明晰地介绍着楚王府里的人,“殿下就让她搬去和李侧妃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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