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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倒饮料的时候,叶修忽然想起下午的事,干脆打了两杯热的椰汁,免得人家不能喝冷的,弄得人家尴尬又不能说出来。 周泽楷拿了东西回来,叶修已经回来过两次,将四杯饮料都打好了才出去拿自己吃的东西。 叶修这人倒也奇怪,和他们这帮男选手相处,嘲讽打闹从不吃亏,和女性相处倒是颇有几分绅士风度,而且还非常细心。 刚才落座的时候,换了周泽楷,他是说不出“你们先去拿东西吃吧,我们帮你们看着包。”的,不是做不到,而是不会主动想到这点。如果姑娘们跟他说,我们去拿吃的,你看下包。周泽楷肯定乖乖坐着不动,听命行事。但是在不熟的情况下,姑娘们可能也不好意思提出她们先去拿食物,四人便会干坐着,而叶修却在坐下后,十分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很自然的一句话就将吃饭顺利进行下去了,之后见姑娘们回来没倒饮料,也很自然地提出来。 既不显得过分殷勤,也没显得冷落人家,叶修的态度相当坦然大方。 这种人若不是经验丰富的情圣――还是“情”过很多人的那种,就是在伺候女孩方面太有经验了。 26. 按理来说,这次吃饭的主角该是周泽楷和笑笑,叶修和小云都是陪客打酱油来的。无奈周泽楷仍旧是问一句答半句,不问不出声,只低着头摆弄盘里的东西,而两位姑娘也都不是特别外向自来熟的女孩,叶修本来还有意没怎么说话,毕竟请客的是周泽楷,吃人嘴短,他要突出周泽楷在桌上的主要地位,让他和姑娘们多交流交流。但很快叶修就发现,他不讲话,差不多就等于没人讲话。桌上只能听到刀叉碰撞的声音,沉闷的可以。 他在桌下轻轻撞了下周泽楷的腿,示意他主动点。周泽楷被撞了,猛地转过头,终于主动说了句话,不过却是对着叶修的,“啊?嗯……你、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什么,我想让你多和女孩讲点话啊,叶修努力用眼神示意,可惜他和周泽楷的默契还没达到能用心灵的窗户喊话的地步,周泽楷茫然无措地和他对视了会,视线向下:叶修的盘子已经吃空了。他又向姑娘们的盘子里看了看,她们吃的慢,盘中还剩了不少。 周泽楷点了下头,拿起叶修的空盘,“吃什么?” 叶修无言,望着周泽楷的目光好像他已经放弃了治疗,“……随便吧。” 周泽楷端着盘子走了。 “他真不爱说话啊。”笑笑起了个话头。 叶修偏过头,“你喜欢爱说话的?” 笑笑没想到她随口一句,叶修却一记直球打回来,连忙道,“啊,也不是,他很帅啊,人很好,我就是觉得他……” “你别这么客气,有什么想法当面和他说,他这人看着不跟人交流,其实挺能听别人意见的。” 笑笑叹了口气,“关键是,我对他也没什么意见想法。” 叶修笑,“那完蛋了,连意见想法都没有,没戏了。” 笑笑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刺身,“他就是太好太帅了,哦,还年轻有钱,我才――我不敢要啊。” 不知怎的,和叶修说话很容易让人放下遮遮掩掩,暴露出本来意思。或许是因为叶修说话的方式,实在太实事求是了,也不管真相是好是坏,人家还在酝酿倒数一二三四,他已经直接跳到十了。 叶修道,“这种事没什么敢不敢的,只有你喜不喜欢,喜欢就上,要不然这世上怎么会有‘色胆包天’这个词。” 笑笑正吃东西呢,听到这话,呛了下,眼都瞪直了。小云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亮亮地看着叶修,这还是她坐下之后,第一次笑。 这时周泽楷正巧回来,两个姑娘都抬头看他,眼前弹幕过“色胆包天”的红字,表情都是说不出的有趣。 周泽楷端了一个餐盘回来,除了给叶修盘里装满了吃的,放到叶修面前,餐盘上放了四个白瓷盅,盅上没有盖子,却顶着面包似的东西。 “这什么?”叶修问。 周泽楷将东西放好,“看见……很多人拿。” 小云道,“酥皮鱼翅汤,上面是泡芙一样的酥皮,下面是鱼翅汤,蛮好吃的。” 两个女孩似乎都对这个东西很青睐,用勺子按碎了上面的酥皮,有的直接吃了,有的则让它们掉到下面的汤里。 叶修尝了一口汤,也说不上好吃还是不好吃,看女孩们这么喜欢,便道,“小周随便拿的,眼光不错。” 周泽楷微低着头,听着这话不禁露出了笑,手动了动,竟将自己那份还没动过的也推到了叶修眼前。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实诚呢!叶修连忙按住周泽楷手腕,将盅推了回去,“不用不用,我够吃了,你吃吧。”他都没敢客气说我不够吃再去拿,他怕他说出来,周泽楷真从椅子上弹起来,再拿好几份回来。 笑笑忽然道,“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 听笑笑这话说的,该是有语境的,叶修“哦?”了一声。 “我以前也不打游戏的,上次和周泽楷见面,知道还有玩游戏赚钱这回事,有点好奇,所以回家也装了荣耀来玩。没想到,真有点上瘾呢,前几天刚刚满级,荣耀联盟我也有关注呢。”她说着指指小云,“小云是我在游戏里认识的,我这次来Q市就是找她玩。一开始在游戏里我什么都不会,地图都不知道怎么看,正好碰到小云,她一点点教我。小云在荣耀里很厉害的,是公会精英呢。” 周泽楷和叶修这才明白这两位姑娘一开始见到他们的激动缘何而来,见不熟的相亲对象,自然不会有那样兴奋外露的表情,若是身份换成荣耀玩家,那就太不一样了,要是到荣耀论坛里说:周泽楷大神请我吃饭,还有叶修大神作陪,给我端饮料……谁信啊!这根本就是联盟主席的待遇! 有了共同的话题,桌面上的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笑笑道,“我昨天加了小云的公会。” 叶修问,“哪家公会啊?” 一直显得有些冷美人的小云淡淡接口,“小公会,说了叶神也不知道。” 叶修不在意,“哦。” 小云说,“势力上附属霸气雄图。” 叶修:“……”合着是个霸图粉啊! 怪不得觉得她一开始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细想起来,这里本来就是霸图的地盘,当地的荣耀玩家十有八九是霸图粉,听笑笑的说法,这个小云应该是个资深玩家,粉着霸图一点不奇怪。 今晚的配置也够奇怪了,一个兴欣队长一个轮回队长,一个荣耀新人还有一个资深霸图粉,说相亲不是相亲,说切磋不是切磋,说是联络感情也有点怪……这到底都是干嘛来了! 周泽楷默默看了过来,他能感觉到叶修一瞬间的沉默,但他没想到叶修蹦出的下一句话。 叶修是很认真地在遗憾,“早知道今晚你不该请我,该把老韩请来作陪的。” 小云一愣,“老韩?” 叶修说,“韩文清。” 小云默了。 叶修又问,“你玩的什么职业?” 小云说,“呃,拳法家。” “这职业很少见女孩子玩啊,难得,我觉得你和老韩能聊得来,”叶修转过脸,“小周,你给老韩打电话,喊他过来一起吃。” 周泽楷还真把手机掏出来了,小云有点被吓到了,连忙道,“不用!真不用,不麻烦他!” 周泽楷迟疑地看向叶修。 叶修说,“你别客气,我跟你说,他真人比海报上凶多了,看了你就知道。” 小云汗都要淌下来了,“我看过现场,韩队长……呃不是,不是凶不凶的问题!我们就四个人吃挺好的,别叫了。” 见姑娘这么坚决反对,周泽楷也就将手机收起来了,犹豫了下,也学着叶修那样,向笑笑问,“……你呢?” 笑笑没料到周泽楷主动跟她说话,问的还没头没尾的。 叶修在旁解释,“问你练的什么职业。” 笑笑道,“哦,我练的是枪炮师。” 叶修说,“练枪炮师加什么霸图的公会啊,来我们兴欣的公会啊,苏沐橙,苏沐橙你知道吧?枪炮师最厉害的职业选手。” 笑笑被说的都结巴起来了,“诶……这……” 小云道,“叶神,你这是当着我面挖墙角啊。” 叶修态度坦然,“你要是玩的不是拳法家,我也会劝你跳槽的。” 小云一愣,“你这人……算了。” 周泽楷看着叶修将两个姑娘都说的无言以对,只能埋头猛吃,心里倒觉得十分有趣。叶修说得人回不了嘴的时候眼中亮亮的,神情专注又坦荡,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狡黠。看在周泽楷眼中,仿佛有种奇特的吸引力,叫人移不开目光。 要是那双眼睛望着自己该多好。看久了,便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 两个姑娘边吃边互相发着短信。 小云:“还是没看中?” 笑笑:“嗯。” 小云:“好过头了?” 笑笑:“喜欢他的太多,我不喜欢。” 小云:“粉丝又不一样。” 笑笑:“说不上话,和粉丝没区别。” 停了一会,小云又发了一条,“你觉得叶修怎么样?” 笑笑奇怪,“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小云脸上仍旧是冷冷的表情,打了几个字,却是好像换了个话题,“他的手很漂亮。” 笑笑状似不经意地抬头,注意了下叶修的手,叶修在和周泽楷说话,两只手都搁在桌上,松松地握着。 确实很漂亮。重要的是,这样一双出众的手,配着眼前的男人,也不显得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笑笑一边笑着接过叶修递过来的食物,一边摸着手机,“看上他了?” 27. 走之前叶修问了两遍姑娘们有没有吃饱,姑娘们自然都是点头。周泽楷想起吃饭前叶修与他说的,女生在不熟的人面前都会表现得矜持收敛,也就明白叶修这两句问的不是在客气,不过这也不足以穿透女生的矜持。 四人打了一辆出租送女孩们回家,叶修坐在副驾驶上,周泽楷和两个姑娘坐在后面,好在两个姑娘身材都是偏瘦,挤在一起坐着,连衣服边也没靠着周泽楷半点,给周泽楷空下了不小的空间。 笑笑忽然在肩包里翻出本画册,“对了,我还没要签名呢。” 画册是第十届全明星出的官方本,周泽楷翻到自己那页,熟练地签好名字,和笔一起递给签名的叶修。叶修随意翻了翻,在君莫笑那页边签名边道,“要不要我们带回去,给你多签几个?正好这册子上的人大概都在。” 笑笑道,“可以吗?” 叶修道,“可以啊,不过24个可能签不满,人不齐。” 笑笑连忙道,“谢谢叶神!”边说边用手肘捅了下身边的小云,小云这才动作,从包里也掏出一本全明星画册,一块递给了叶修。 小云没有说话,笑笑试探着问,“叶神,换个手机号?” 叶修将两本叠好,放在腿上,“我没手机。联系你打小周手机吧。” 笑笑道,“哦。”手在下面拍了下小云的腿,示意小云跟着问上,没有手机号可以要企鹅号。 岂料小云直接望过来,“你拍我做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懂装不懂,没给笑笑这个面子。 笑笑有点小尴尬。还不是为了你。 周泽楷和叶修将两个女孩送到楼道口,道别,沿着楼前的水泥小路慢慢往回走。这是个新小区,绿化的植物一看就知道长得不久,显出一种稀稀疏疏的单薄。银杏树筷子似的插在土里,盛夏时节,枝桠上嶙峋生的叶子却像是能被人随便数清。 要讲求效率,银杏这东西实在有些不适合绿化,它长得那么慢,寒来暑往,仍是那副枝叶寥落,波澜不惊的冷淡样子。还不如随便栽几棵合欢,不管枝桠是否粗壮,总是亭亭如盖,到了夏天,还有毛茸茸的花可看。 叶修走在周泽楷前面,安安静静的,一只胳膊夹着画册,一只手伸在前面,夹着他今晚好不容易盼来的烟。天气闷热,周泽楷可以看到叶修脖颈后面被汗水粘黏的发梢,周泽楷估计自己后面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汗水的深色印子可能已经从衬衫上现出来。 他走快了几步,走到和叶修并肩的频率上。天那么热,连点风都没有。 “小周,几点了?”叶修没有手机,也没有戴表的习惯。 周泽楷看了眼手机,“九点零八。” “不知道出去能不能打到车,这边有点偏,刚刚下车我看周围路上都没几辆车。” “会打到。” “打不到咱俩走回去?”叶修抬头看他,开玩笑地说。他们俩都是外地人,连这里离住的酒店在哪个方向,有多远也不知道。 “好。”依旧是认认真真的语气。 叶修相信周泽楷说到做到,如果他说要走,即便走到天亮,周泽楷也会默不作声地和他走下去。 “我不想走啊,实在打不到就打电话叫车吧。” “好。” 叶修突然将烟在马路牙子上按灭了,抓住周泽楷的手往前跑,“哎出租,正好有人下车。” 车里空调打得很足,拉开车门的瞬间像是打开了冰箱,两人从车后座钻进去,都有点喘。叶修收回了手,周泽楷才感觉到手背上凉凉的,是被叶修的手汗沾湿了。周泽楷手心里也是潮湿的。 晚上吃得太饱,坐在车里,汗慢慢消了,两人都有点困,不过这昏昏欲睡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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