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拔开。 季锦洲试图阻止:“等等——这不太礼貌吧……嘶。” 话还没说完,关妤已经把母福寿螺丢掉,公的福寿螺还没反应过来,没来得及缩回去的器官已经被关妤动作干净利落的咔嚓一剪刀剪掉了。 季锦洲看得感同生受,倒吸一口凉气:嘶。 “看够了吗?那再来一个。” 季锦洲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又被迫目睹了一场绝育手术。 他忙拒绝,“不用了,我看够了。” “好吧。”关妤遗憾点头,“你还想看就叫我。” “……我会的。” “关妤,你脸怎么这么红。”季锦洲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才注意那张艳丽的脸上漫着不正常的红,像晒伤了似的红了一片。 “太阳晒的吧。”关妤不以为然,“三个小时,我夹了整整一条黄鳝!” 季锦洲很配合,“哇,你钓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你看我的,我这一笼有好多黄鳝!”季锦洲提溜起来给她看,“塘主说他提前放了好多笼,让我们可以自己收。” 里面各种大小各种花纹的长条生物活跃地在笼子里挣扎跳跃。 关妤凑近仔细瞧,“你确定是黄鳝吗?我怎么觉得花色不太对呢?” 季锦洲扯了扯唇,毫不在意,“可能是典藏皮吧。” 她瞧着越来越不对劲,狐疑开口:“你这一笼子是蛇吧?” “怎么可能!”季锦洲有些急了,“这明明就只是花色不一样的黄鳝啊。” 关妤被气乐了,“对对对,被咬了身上就起俩包,一个身上包,一个坟头包。” “……” 见她神色如此笃定,季锦洲也开始怀疑自己了,“真的是蛇?” “咬一口包死的。”关妤接过笼子,打算给这一笼子蛇放生了。 她脸色一变,俯下身时一阵头晕目眩,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眼前的景色逐渐晕眩模糊。 “季锦洲……”她探出手去摸季锦洲的所在,“这田怎么在旋转。” 还没摸到季锦洲的手,她眼前突然一黑,失去意识地向后倒,被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接住,她听见季锦洲焦急地叫她,放心地晕过去。 季锦洲扶着她,脸上瞬间失了血色,扶着她的手都在颤抖,“关妤?你怎么了!” 不会被蛇咬死了吧? 他试探性地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薛寻发现了不对,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什么?关妤被黄鳝咬死了?” “不是黄鳝,是蛇吧?” “被蛇吓死了吗?”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凶手。”薛寻若有所思。 夏清焰眼神凌厉,“他是凶手?” “不是,死过人的房子叫凶宅,死过人的车叫凶车。”薛寻眉眼弯弯,还有心思开玩笑,“他的手是第一案发现场,当然就叫凶手了。” 夏清焰:“……” 姜苏安怯怯地扯了扯他,“薛教授,你就别开玩笑了,锦洲哥哥都快吓哭了。” 季锦洲凶巴巴反驳:“谁哭了?我没哭!” 他只是怕关妤在他手里往生了,对他不吉利而已。 “哟,关妤往生啦?”邵瑀诧异出声,“死这么快?” 所有人的目光如箭齐齐射向他。 邵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喜悦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邵瑀自觉失言,忙扯回话题:“我的意思是蛇毒蔓延应该没有这么快,赶紧叫救护车,然后确认伤口是不是银环蛇。”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夏清焰冷静走回来,仔细看的话,她拿着手机的手细细地打着颤。 “邵瑀,你会看银环蛇的伤口吗。”姜苏安焦急地看他。 “她被咬哪里了?” 季锦洲使劲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 邵瑀指挥着季锦洲翻折开她的袖子,“我百度识图一下。” 薛寻:“……” 蛇咬的伤口也能百度识图? 季锦洲怎么翻都翻不到伤口,陷入沉思。 邵瑀打开手机严阵以待,期待地看着她:“伤口呢?” 季锦洲茫然:“对啊,伤口呢?” “你问我?”邵瑀皱眉,“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咬一个。” “这就不用了吧。”夏清焰冷声呛他,“还得多打一针狂犬疫苗。” 邵瑀怒目而视。 这素人会不会说话? 第27章 季锦洲把关妤抱上岸,几人焦急地等到救护车赶来。 没过一会,救护车声响渐近,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拿着担架下了救护车,提着急救工具匆匆蹲在他们身边。 “刚才晕倒的吗?有没有基础病?” “基础病,我不清楚,”季锦洲拧着眉心,“好像被蛇咬了。” 医护人员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被蛇咬了?什么蛇看见了吗?伤口在哪?” 邵瑀看季锦洲:“伤口呢?” 季锦洲看医护人员:“伤口呢?” 医护人员:“……” 对啊,伤口呢? 他们不敢多耽搁,把关妤皮肤裸露在外的几个重点部位仔仔细细地来回检查,排除每一个可能被咬的位置,连几颗红痣的位置都清清楚楚了,就是没找到伤口。 随行的另一位助手看见她脸色红润得不正常,不经意探了探她的额头,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下意识缩回了手。 “她这是发烧了啊。” “是伤口炎症引发的发烧吗?” “不好排查,要等我们回医院做具体检查。” “病人是着凉了,或是落水了吗?”医护人员问季锦洲。 季锦洲后知后觉:“啊。 ”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两人齐齐沉默。 —— 关妤重新睁眼的时候,室内静谧一片,昏黄灯光悬在床头,柔柔打在她脸上,是很舒服又适合独处的亮度。 她手背上挂着点滴,挣扎着起身去倒水,空气中只能听见滚烫水流声,以及一道不属于她的微弱呼吸声。 “大魔头?”她试探性开口。 “嗯?”他的声音多了些含糊迷蒙,带起低低的气声,“你醒了?” 关妤打开灯,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这里是她在民宿的房间,她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六点多的样子。 “体质真够弱的,落个水就发烧了,刚才送你去医院检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发烧。”季锦洲的脸上略有不自然,毕竟他才是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要不是看在你是因为我落水的份上,我才不管你。” 关妤自己都有些讶然,前世她可是个小病不犯,大病不来的健康体魄,还是硬生生自己作死才猝死的。 看起来是她积累的生命值还不够多,所以体质没有正常人来得好。 还是得多做坏事才行啊,关妤深叹一口气,古人诚不欺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们都下班了?” “是啊。”季锦洲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到关妤面前的桌子上接水,“你起来干什么?不多休息一会。” 她随口一答,“喝个水。” 季锦洲却反应十分剧烈地猛然倒退两步,脸上震惊和难为情的神情尽显,他脱口而出:“你想亲嘴?!” 关妤:“……” “耳朵不好你就去医院挂号。”她强颜欢笑咬牙切齿,“我说我想喝水!” “哦。” 大魔王自觉理亏,声音也消下去了,人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他故作镇定地随后拿起接满的水杯。 关妤头又开始晕了,后退坐在床边,看着季锦洲的动作,忍不住开口:“不要喝……” “这是昨天的?”季锦洲没好气开口,“人都要挂了还管我喝水,关心自己吧。” “我是说……”关妤深深呼出一口气,“不要喝我的水,那是我好不 容易放凉的。” 季锦洲:“……” 他默默把那水杯放回原来的位置。 连个水都不给喝,怎么有这么小气的女人。 他忍不住看了坐在床边的关妤一眼,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失神地盯着铺在地面上的柔软地毯,暖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柔和了轮廓。 “刚才我晕倒,大家都吓坏了吧?”关妤抬眸,面有担忧。 “嗯,尤其是那些工作人员。”季锦洲被她猝不及防对上的眼神烫了一下,别开眼决口不提自己,见关妤眉拧得死紧,犹豫了一会改了口,“其实你也不用太……” 话甚至还没说完,关妤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吓死他们活该,老偷偷骂我。” 季锦洲:? 这女人好有心机,刚才居然摆出一副忧郁的表情来欺骗他,他还真的被她的外表所迷惑了。 “这水要吊到什么时候?现在能拔了吗?我想回家。” “坐着,等你输好液,我送你回家。”季锦洲的声音不容置喙,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把顾特助送来的文件拿起来翻了翻。 “明明刚才就在打盹睡觉,现在装作很忙的样子,太做作了吧。”关妤吐槽。 季锦洲已经慢慢习惯了这女人经常给他拆台,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少管我。”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静谧的氛围在安静的房间内漫开,桌子上的香薰条随着点滴瓶里的药水慢慢燃尽,两个人各干各的事,微浅的手机声和翻页盖过了呼吸,居然也不会觉得尴尬。 关妤拔掉了针头,拿棉花按住了出血点,“好了,可以走了。” “行。”季锦洲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终于站起身,打电话让顾特助开车过来,“等一下到家楼下了,你自己先上楼,我让人准备了吃的。” “你不跟我回去吗?” “我有点事要出去。”他言简意赅,灯光下的男人看不清虚实和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喉结似乎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关妤佯装伤心地瞪大眼睛,“你要出去找女人,是不是?!” 季锦洲刚张了张嘴,戏精妻子已经开始自说自话自导自演,“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你这么做是会得到我的报复的——离婚财产分割得两倍。” “我不是去找女人。”季锦洲别开脸,“是老头。” 关妤:“……你包养老头?” 有时候季锦洲真的恨不得把关妤脑袋打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 “是我爸,找我回去参加家宴,”他吐出一口浊气,“我觉得经过前天,你可能不想去,就帮你推了。” “家宴哦?你们家怎么天天办家宴。”舌战群儒确实很耗费精气,关妤暂时不想和那些人再打交道了。 看她的表情还略有遗憾,季锦洲差点被气笑了,“没办法,那群有钱人没事情做,就只能开宴会了,不过今天这场比前天那场规模更大一点,在金际君悦阁宴会厅办。” “经济宴会厅?”她随口一说,“你们有钱人也租经济的?” 第28章 “是金色的金,天际的际,帝都人说,天上广寒宫,地上君悦阁。”季锦洲无奈给她解释,“包括寸土寸金的地皮,光是建造就花了几十亿,能够在君悦阁办上一场宴会的主人非富即贵,出入的都是名流,承办的名额也有价无市。” 对于穷鬼来说,几十亿和几十万一样,因为都是得不到的数字。 更何况关妤阅书无数,哪个男主给女主的零用钱不是几亿起步,所以倒是觉得稀疏平常。 见关妤连面部表情都没有动一下,季锦洲挑了挑眉。 看不出来,还是见过大场面的。 关妤象征性地吹捧了一下,“那你们都能抢到名额,邀请了不少新用户砍一刀吧。” “君悦阁从来不缺新用户,有的是人趋之若鹜。” “那真好。”关妤语气带着艳羡,“那些有钱人肯定都是没下载过的新用户,站门口拦个一百个下载拼多多扫码就能提现了。” 季锦洲:?总感觉他们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其实你非想要站在门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们不一定会给你扫码。”他虽然不理解,还是尽量思考这个的可行性,“如果你很想要的话,可以设个扫码才能进的门槛。” 关妤吓了一跳,实在不敢想象一堆有钱人排排站给她扫码砍一刀,砍完金币砍钻石的美好画面,连连摆手拒绝,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不是说这君悦阁的排面大得很吗?还能这样?” “因为君悦阁的幕后老板,是季家的二爷,自己人。”季锦洲言简意赅,似乎是不愿意多谈,“只是二叔被爷爷赶出去了,数年没有联系过,所以爷爷他们不知道谁是幕后老板,只知道是和父亲关系很好的朋友。” 关妤一下来了兴致,眼睛蹭地一下发出光芒,“你是说,那位大名鼎鼎的,你爸的弟弟,我们的二叔,季天磊?!” 也是那位正在找继承人的,本书中最大黑帮组织的老大。 她命中注定的义父大人! 季锦洲冷哼一声,“我怎么没听过,我的名字从你的嘴里那么有感情地叫出来过?” “你快说,是不是季天磊?”关妤扯着他的领口晃,“是不是!是不是嘛!你说啊!” “咳,咳咳……是!”季锦洲被她扯得差点翻白眼,才从她的手下抢回自己的衣领。 “那他去吗?去吗去吗去吗!” “应该是会去的——你想干什么?” 她眼睛转了转,一下改了口风,“那我要去。” 电子音冒出来的时候,关妤觉得这系统似乎越来越智能了,就连矫揉造作的语气都能随口拈来。 似乎是检测到了她心中所想,系统的声音欢快清脆: 关妤敷衍, 刚才还叫她宿主大人,现在就叫她小关了。 被稚嫩的小娃娃音叫小关,关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系统没了声音,关妤也懒得哄它。 季锦洲见她突然愣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妤回神,“怎么了?” “我劝你不要和他过多接触。”他淡声道,似乎很不愿意和季天磊扯上关系,“他这个人心思深沉,背景复杂,不是你玩得过的。” 关妤满不在乎,顾左右而言它,“二叔有老婆吗?有孩子吗?” 季锦洲脸一黑,“有过几任女朋友,被仇家杀光了。” “你看我怎么样?”关妤指了指自己。 季锦洲啪地清脆一声打落她的手,“你什么你,你老公是死了吗?上赶着给人当继室,还是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那种?” “谁要给他当老婆了。”关妤白他一眼,“我是说,我当他的孩子,怎么样?” “我谢谢你啊,还想着给我认个爹。” “不是啊,你想想,”关妤循循善诱,“你现在羽翼未满,虽然暂时压过你弟一头,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超过你的啊,要是有了二叔的帮助,想要扳倒谁就能扳倒谁。” “超过了,那我就给他颁个奖。”季锦洲满不在乎。 身为一个大反派却这么没有斗志,关妤恨不得自己上场扳倒男主:“季锦洲!你怎么这么没有斗志!” 她用指尖戳着他的心口,一句一顿,“你不是喜欢姜苏安吗?厉霆南越来越厉害,你哪什么跟人家比强取豪夺?等你的安安带球跑了,你想当便宜爹都轮不上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第一,我不喜欢臭小孩。”季锦洲随手捏住她的手,认真反驳,“第二,安安不是屎,第三,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也不知道原文中把人家关小黑屋的偏执狂是谁。 “不想跟你说了。”关妤挣脱开,跟他说不通,脸色也多了些不耐烦,“顾特助到了没?” 被她甩脸子的季锦洲很无辜,“他在楼下了。” —— 车里安静得诡异,开车的司机,以及副驾驶装作认真看文件的顾特助,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 两个人中间还能坐得下一大坨的思莱,以同一种姿势抱臂仰头闭目小憩。 司机看了又看,没忍住:“小顾特助,少爷和少夫人又闹别扭了吗?” 顾特助向后瞄了一眼,“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老大自负又白目,惹夫人生气了。” 季锦洲转动着关节处的玉戒把玩,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留神脱了手,滚到了她脚边。 好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关小姐,帮个忙。” 关妤眼睛睁都不睁,“我雷小姐。” “雷小姐,帮个忙。” “……不帮,滚开,不求上进男。” “哦。” “谁让你呼吸的?谁允许你呼吸?” “……” “话又说回来,”顾特助话到嘴边一个急转弯,“夫人也不像是全然没有过错。” 他很少站在资本家老板这一边的,这两个人真是锅配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29章 “少爷,夫人,到了。” 西式的园林占地数十亩,盖满了西欧式的建筑和长亭,绕过几条道路,中西结合的巨大鎏金建筑接壤云天,铺开上千层台阶,在夜晚临近时亮起灯光,照亮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关妤被震撼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吃饭还是上朝。” 她攀着车窗,这片属于天雷的产业,穷人思维受到了一点震撼:“我死里面了都没人发现吧。” 司机下车为两人打开车门,季锦洲速度很快地下车,就要往君悦阁走。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饿了。”季锦洲按了按自己空荡荡的肚子,语气怨怼,“跟了你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吃吃吃,”关妤装出咬牙切齿的恶婆婆似的,去拧他的肉,“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家里有钱吗你就吃?” “有钱啊。”季锦洲慢慢吞吞,“大家都说,世界五分之一的资源都是季家的。” “季家是谁家?之后的财产归谁?为什么才五分之一?别人能够拿到二分之一你拿不到?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原因?” 顾特助深深地叹一口气,“天啊,中式家庭都给孩子带来了什么,多优秀才算优秀?” 他忽然钱包一凉,感觉有人想威胁他的工资条。 果不其然,东家和东家夫人,两个剥削他的资本家,用一种难以言喻又嫌弃的目光盯着他。 欣赏和凝视的眼神果然是不一样的。 顾特助心虚望天。 三人走上了几阶台阶,还没爬几层,关妤神情凝重地顿住脚步。 她仰头看着长长铺开的一大截楼梯,看得眼晕,“这么长的楼梯,我们要走上去吗?” “我以为你想和我们散步着爬上去。” “这是散步吗?是马拉松吧?”关妤震惊,到底是什么给他的错觉,“我们爬上去人家都散场了。” “或许,”顾特助侧身给他们让了个位置,“我们可以坐电梯呢?” 刚才他差点心都死了。 还好夫人也是个懒鬼。 —— 他们一直上了十五楼,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肉眼所及之处全是琳琅满目的酒墙,自助小食,蛋糕以及捧着餐盘的侍者。 宴客们西装革履,礼服加深,脸上带着应酬的得体笑容。 关妤看看自己身上的吊带短裤,再看季锦洲的少年感运动套装,觉得自己和他像是误闯入人类社会的野人:“你不是说家宴吗?” “是家宴啊,只是对外的家宴。” “我们穿成这样……?”她迟疑,枪口对上了顾特助,“你这个心机狗,自己穿西装不叫上我们是吧?” 顾特助郑重地捋了捋自己板正的西装外套,“穿个老头衫你们又不高兴,指不定还嫌我丢人。” 季锦洲抬手把两人隔开,“行了,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又开始吵,顾特助,你去找我父亲过来,说我找他。” “季总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顾特助哀怨准备离开。 关妤毫不示弱,“什么不见旧人哭啊,似乎多了‘不’和‘旧’吧?” 见人哭。 顾特助娇嗔:“老板你说句话啊。” 季锦洲头疼得不行,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喝什么酒?”季锦洲问。 关妤新奇地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心不在焉回答:“可乐。” 季锦洲:“……行。” 他抬手让侍者端来一杯可乐,因为很少有人点可乐的原因,所以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火急火燎扛上来一瓶超大可乐,现场打开后倒进高跟杯里。 他见关妤一口气吨吨吨喝完了一整杯,还接了续杯后,忍不住开口:“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那咋了,”关妤满不在乎,“人天天吃米饭也会死,难道米饭有毒吗?大家都是要死的,死了都是要回地府的,提前死只能说是提前回家了。” 季锦洲:“……”你可真是看得开。 “哈喽嫂子,我是季柏棠。” 丸子头精致又元气,垂下炸开的几绺碎发精致地烫成小卷,贴合着身体曲线的白色丝绸礼服在吊灯灯光投射下返出珠宝光泽。 高跟杯被来人自来熟地碰上,发出清脆的响,少女的声音欢快活泼,与高跟杯相撞声音如出一辙的清脆。 关妤秉持着长嫂的威严,矜持高冷地颔首,“嗯,你好。” “我三叔的二女儿。”季锦洲介绍,“季柏棠。” 季柏棠奇怪地凑近看她,近得关妤都能看清她的隐形眼镜,她自言自语,“怎么不太像啊……” “什么?” “我哥明明说,你是个嘴毒又歹毒的女人啊。” 她直言不讳,她身旁的季锦洲却突然眼神飘忽不定,略有心虚。 “什么时候说的。”关妤平心静气,如果是之前说的,那还情有可原,只能说他有眼无珠。 “柏棠——”季锦洲试图制止。 “昨天啊。”季柏棠直接嘴快地暴露出了哥哥,还晃了晃手机。 关妤:“……” 她狠狠剜了一眼罪魁祸首,出乎季锦洲意料之外的冷静,他抿了一口酒压压惊。 她语气平静:“你知道吗?你哥肾虚。” “咳!咳咳!咳——”季锦洲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你这人怎么造谣啊?” 季柏棠像是吃到了大瓜,眉眼狡黠地弯起,凑近关妤问,“有多虚?” “很虚,”关妤郑重, “特别虚。” 季锦洲:“……” “嫂子,我没什么朋友,和我同辈又都是哥哥,和那位新嫂子也不是很熟,有些事我可以征求你的意见吗?”季柏棠期待地看她。 关妤莫名其妙:“我们难道就很熟吗?” 季柏棠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别这样嘛嫂子,我带你去另一个偏厅认识我的朋友们呀?这里多无聊,正好我们可以聊聊天。” 季锦洲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能蛐蛐他多少事情,下意识阻止,“柏棠,不要纠缠你嫂子。” “又没关系。”季柏棠挤开季锦洲,抱住关妤的手臂,连撒娇带哄,“走嘛嫂子,我们去偏厅。” 第30章 “你就是你说的,你的朋友们?” 偏厅简直就是个大型儿童收容所,上至看书的十二岁大孩子,下至牙牙学语的小宝宝。 甚至还有在地上乱爬的。 虽然各有分区互不打扰,还有不少佣人保姆,但是第一眼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对呀,这些小孩多好玩,打电话骂人他们也听不懂,想rua几岁的孩子就能rua,哭的就会被他们的保姆带出去哄,也不用负责。” “没关系的,我们不理他们就好。”季柏棠一屁股坐上华贵沙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来啊嫂子。” 等到关妤落座,她噼里啪啦地将自己最近的苦恼倒出来,“嫂子,我有一个男朋友,他家里没什么钱,但是他很有上进心,我就把他介绍给了我家里人,给他介绍资源。” 关妤点点头,凤凰男。 “但是我男朋友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青梅,他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我男朋友也说把她当成兄弟看。 但是他们总是不小心喝到对方的饮料,不小心睡一张床上,我男朋友和我约会的时候还总是带上她。 上次我跟他说我生气了,他还说我无理取闹,受不了就分手,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你说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去和他道歉,让他们两个断联啊?” 听完了她的苦恼,关妤沉默,许久才像找回了自己声音似的,“……你别逼我抽你。” 季柏棠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嫂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不是应该要和我一起去甩支票,劝说那个女人离开我男朋友吗?” “如果你是我妹妹……”关妤斟酌思考。 季柏棠眼神期待认真地盯着她,等着她的后话,“姐姐,就把我当成是你妹妹,你会怎么做?” 关妤开门见山:“那我不会征求你的意见,我会直接抽你。” 季柏棠有些委屈,“为什么呀?” “你就说你是不是白痴,嗯?”关妤手点着桌面,反正她是恶人人设,说什么难听话都不违和: “你要是想接着和他在一起,就说服自己能不能接受半夜醒来发现老公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嗯?” 季柏棠竟然还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接受不了,可是我男朋友说他只把她当兄弟啊。” “是啊,捉奸的时候舌头还没来得及从对方嘴里伸回来,就先跟你解释只是和兄弟亲一下怎么了的‘好兄弟’。” 季柏棠:“……” 她眼里深深升起对关妤的崇拜:嫂子的语言质朴又黄暴,大俗大雅,又很有人生的哲理。 关妤一向是不劝恋爱脑的,见她浮出信服崇拜的神色,觉得此恋爱脑还有点悟性,又多说了几句:“你现在几岁,谈恋爱是你该做的事吗?” “可是我都20了呀。” 关妤恨铁不成钢:“你都20了还想着谈恋爱呢?该早恋的时候干嘛去了?” “……读书。”季柏棠略有迟疑,“那姐姐觉得,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关妤平静反问:“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哥哥几岁了?” “比我大一岁。”季柏棠见关妤脸色严肃,也不由得正色起来,“怎么了吗?” “那哥哥现在干什么?像你一样谈恋爱?” “哥哥在公司……帮爸爸打理事务。”季柏棠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对啊,爸爸为什么从来没让我管公司的事情?” 仙人指路! 季柏棠脑子里的一根弦嗡地一下被拨动,一瞬间变得清明。 “该早恋的时候不早恋,该拼事业的时候不拼事业,典型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关妤倍感不争气地摇头。 “姐姐说得对!我这就去找我爸说去!凭什么哥哥能管理公司,我不可以。”她扯着裙摆蹭地站起,“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会。” 目送着女孩怒气冲冲的背影,关妤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别说,这挑拨离间,点醒梦中人的感觉就是好。 季柏棠怒而冲出门就撞见了季锦洲,他拦下了她,“怎么了这是?两个人吵架了?” “没事的姐夫,我去找我爸吵个架。” 季锦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一乐:嘿,进去了没多久,他成姐夫了。 他正要进去找关妤,顾特助迎面走来,“老板,找到人了。” “人呢?” 顾特助清清嗓子,语气装得活灵活现,“老季总是这么说的,‘他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让他滚来见我!’” “……” —— 关妤百无聊赖地等着季柏棠带着好消息回来,隔壁的两个孩子却突然扭打在了一起。 两家的保姆连忙把两个孩子拉开。 关妤随手拿了个果盘里的苹果,用面巾纸擦了擦就咬了一口,一边主持公道,“诶,怎么了怎么了。” “他说我。”打人的那个小孩手抹着泪眼,也不大声哭,就默默淌着泪珠,看得好不可怜。 “你们叫什么名字?” “宁渊。” 被打的小孩脸上挂彩,被指甲划出长长一道,沁出了血珠也不哭,只是眨眨眼睛,“我叫季不竺,刚才那个凶巴巴的姐姐是我的亲姐姐。” 又是季家的。 “你叫记不住啊?”关妤诧异又有些同情,“那你以后上学遭老罪了。” “说说,他说你什么了?”关妤又咬了口苹果。 “他说我没有妈妈。”宁渊瓮声瓮气,语气十分委屈。 关妤从小就是孩子堆里打着长大的,也不觉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多严重的事,她吃着苹果,随口问道,“那你有吗?” 宁渊眼泪一收,“那还真的没有。” “是吧。” 宁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小心翼翼握住关妤垂在身侧的手,扬起头来软了声音,“姐姐,你可以当我妈吗?” “不行。”关妤果断回绝,她对自己年龄的意识还停留在穿越前的大学时期,“你几岁我几岁?妙龄少女怎么可以带娃呢?” 宁渊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我家可是豪门,我爸是总裁。” “你家是厕门,你爸是奴才都没用。” 宁渊:“……” 他眼里闪过一抹特别的光彩,心想:这个女人真与众不同,一点都不贪图我家的钱。 第31章 回绝了宁渊无理的要求,关妤把季不竺的头掰过来看自己,“现在轮到你,给人家道歉。” 这小鼻屎点大的家伙还委屈上了:“说真话也要被批评的话,那我一辈子都不要诚实了。” “那你以后不诚实吧。”关妤冷漠,“现在道歉,小孩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呢?” 季不竺低眉顺眼地垂眸,同他的外表一样像个很乖的孩子,“好好,您教训得错,宝宝不知道自己错了。“ 关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熊孩子说的是教训得错是吧! 绝对是吧! 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关妤抽了张面巾纸擦手催促,“季不竺,快道歉,道完我走了。” 他人小鬼大,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收到,宝宝这就不办。” 关妤:? 季不竺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凑近关妤身边,“姐姐,刚才我那个笨蛋姐姐叫你嫂嫂,你是我哥哥的老婆吗?” 关妤点头。 “那你是霆南哥哥的老婆,还是灵衡哥哥的老婆啊?或者是燕舒哥哥的老婆?” “你没有一个叫季锦洲的哥哥吗?” 季不竺小小的脸上瞪大了一双眼睛,“大魔王哥哥!那个你也下得去手!” “大魔王哥哥?” “是啊,太可怕了。”季不竺戏精附体,抱住可怜的自己,“几个哥哥都不会欺负小孩,就只有大魔王哥哥爱欺负小孩。” “那你有福了。”关妤神情平静,“我也很喜欢欺负小孩。” 季不竺:大魔王哥哥娶了个巫婆姐姐! 回归正题,关妤严肃地捏了捏他的脸,让他道歉,“长嫂如母,妈妈说的话你不听吗?跟宁渊道歉。” “好吧,妈。” 季不竺无奈地摊手,摆出一副“虽然不情愿但是我还是宠宠你吧”的无奈表情。 “对不起,宁渊小朋友,哥哥知道错了,不能保证下次不会了。” 关妤:“……” 这几把孩子。 “你为什么不做我的妈妈,要做他的妈妈?”宁渊有些伤心。 关妤不动神色,“你们谁的妈我都不做。” 季不竺歪歪脑袋,“为什么啊妈妈?不是说长嫂如母吗?” 宁渊不甘示弱,生怕少叫一句,“妈妈。” “因为我是坏女人,你们谁再敢叫我一次妈妈,我就把伞插进谁的屁股里然后打开。” 季不竺充满中二病地叹气,“果然是令人痴迷的坏女人呢。” 关妤不可思议:“季不竺,你敢调戏嫂子。” “调戏嫂子……?”似乎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季不竺歪了歪脑袋,眼神写满了求知。 “调戏?嫂子?” 关妤心一松,果然还是有学历能限制他的知识范围,“没事,一边玩去吧。” 偏厅们被两名侍者打开,一道熟悉人影闲散走进来,远远的看见身边跟着的那名西装男带着一股子狗腿气质走近。 “季不竺?你怎么在这。”季锦洲意外地一挑眉。 “哥哥!”季不竺惊喜抬头,却在季锦洲要抱他的前一秒矜持地推开他的胸膛婉拒: “哥哥,宝宝觉得抱抱就不用了。” 季锦洲:“……” 这几把孩子。 季锦洲无奈收回手,提醒关妤,“这熊孩子人小鬼灵精,满肚子坏水,你自己小心。” 顾特助忙不迭点头:这皮孩子简直不是一般的熊,别的孩子熊也就算了,但只有个幼儿园和小学文凭,还算好骗。 这季不竺就不一样了,有名的新生代天才儿童,又聪明又狡猾。 关妤幽幽:“已经见识到了。” 说起来,原著中的熊孩子下场不能说太好,简直就是惨烈。 后期,姜苏安嫁进季家,季不竺虽然聪明,但到底年纪小,受了有心人挑拨去捉弄姜苏安,结果一不留神踏空,一脚跌下了楼,摔坏了脑子。 这就是熊孩子的下场。 季不竺朝顾特助大大扬起微笑,“你好啊顾哥哥,上次宝宝给你介绍了个很符合你气质的高薪工作,你去了吗?” 顾特助强颜欢笑地推了推眼镜,“我还是觉得,季总身边适合我。” 季不竺说给他介绍一份很适合他气质的工作,他虽然不相信,还是好奇地半信半疑地联系了一下,怎么着也得是个模特经纪人吧? 和他想象中的沾点边,对方是导演。 专门拍清宫戏的电视剧导演。 让他演狗腿子太监。 这几把孩子。 “哦?你已经见识到了?”季锦洲饶有兴致地挑眉,“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关妤正要开口吐槽季家的熊孩子。 “嫂子说,她是我妈,她要做我妈。”季不竺坐在沙发边晃着脚,“还说不要调戏嫂子。” 关妤:“……” 季锦洲:“……” 大胆,竟敢移花接木栽赃她。 “关妤,”季锦洲的脸色很平静,“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宁渊生怕事情不够乱,牵起关妤的手,稚嫩的小脸上一脸严肃,“女人,不愿意做我妈妈,做我女人怎么样。”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关妤,给你两分钟解释,人怎么就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季锦洲出奇平和,带着平静的疯感。 “你坐。”关妤拍拍身边的空位,打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他家这个熊孩子是怎么把事情搞得一团乱。 “他们两个打架,我劝架,问他们原因,宁渊说季不竺骂他是个没妈的孩子。” 季锦洲正义判官抱臂,轻轻嗯了声,“很有正义感,然后呢?” “我就问宁渊,那他有妈吗?他就不哭了,说确实没有。” 季锦洲:“……” 你这孩子心理抗压能力还挺强啊。 他看向宁渊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 此子以后必能成大器。 “宁渊让我当他妈,我不干,他说他家里很有钱。” 季锦洲脸色微妙地一变,“你想认她当妈?” 宁渊期待抬眸:“可以吗?” “可以。”季锦洲略微思忖,存了心逗这个小孩,“买一送一,认妈妈送爸爸,你得叫我一声爸。” “叔叔,促销商品才买一送一。”宁渊精致的小脸多了些挣扎,“我自带爸爸。” “不接受自带。” “那好吧。”宁渊遗憾地点点头,倒是很爽快地叫了,“妈,爸。” 他有新爸爸新妈妈了,到时候一定要和他旧爸爸炫耀! 季锦洲认真地看关妤:“看,我们有孩子了。” 季不竺委屈对手指:“哥哥,你把我当空气吗?” 宁渊带着同款认真脸,“我有一个旧爸爸要转让,九九新,才用了六年,无瑕。” 他在家里看那些保姆姐姐都是这么卖东西的。 季锦洲边回忆边学着关妤说过的广告词:“不要的爸爸你挂转转上回收了呗,价格满意当场打钱。” 关妤大大翻了个白眼,季锦洲真的很幼稚。 她接着道,“然后我让季不竺道歉,他恭恭敬敬地对我说 ‘好好好您教训得不对。’” 季锦洲无言,抬手一拍季不竺的脑袋。 第32章 “如果诚实是一种罪,我可能已经犯了无期徒刑。”季不竺哀叹。 关妤和季锦洲对上一眼,“你弟弟。” “你弟弟。” “你弟弟。” “……” 季不竺见他们如此明争暗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轮流当你们的弟弟。” “其实——”关妤拉长音调。 季锦洲自然接话,“我们很介意。” 季不竺:……呜。 你们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口是心非的大人! 宁渊看见其他家的保姆都抱着自己家的小朋友,也不免想到,自己如果有妈妈的话,也可以这么窝在她的怀里看书,看电视,不禁有些艳羡。 他红着耳朵,脚尖有些扭捏地对在一起,“妈妈,我可以躺在你怀里吗?” 任凭谁也无法拒绝这么个小家伙小小的心愿,关妤想了想,先问系统: 系统十分感动: 就连它,都差点忍不住沦落了。 关妤已经准备抱起他了,双手生疏地卡起他的咯吱窝。 关妤反应迅速,丝滑地把抱了一半的孩子硬生生换了个轨迹,扔进季锦洲怀里。 “自己惹的自己解决。” 事发突然,季锦洲和怀里的小孩面面相觑。 “呜。”宁渊意识到了新妈妈抛弃自己的事实,悲愤地埋进季锦洲的胸膛里。 “我不要她做我的妈妈了,我要你做我的妈妈。” 季锦洲:“……?” 我男的啊小弟! “我可以躺你怀里吗?”小孩的脸死死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 “……可以。”季锦洲十分勉强。 “那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不可以!” 季不竺若有所思,“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季锦洲斜眼看他还要搞什么幺蛾子,“可以。” “哥哥,那我可以骑你头上吗?” “不可以!” “为什么嘛!”季不竺不满地撅起嘴,“宁渊都可以躺你怀里,为什么我不能骑你头上?” 季锦洲沉默了,历史以同一种方式重演,关妤对季柏棠说过的话,如今由季锦洲再次和季不竺说: “你别逼我抽你。” 顾特助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向季锦洲转述,“老大,老季总那边说,让我们您带着夫人去那里吃饭。” “走。”季锦洲把小孩放一边,干净利落地起身,插兜。 “去哪?”关妤仰头问。 “吃饭。”季锦洲言简意赅。 几人经由服务生带路,左拐右拐找到了季家人吃饭的偏厅,此时人未到齐,只有零星几人。 “他们人呢?” “还没赶过来。” 宁渊的父亲宁远川也在几人之中,他见一男一女携两个孩童进来,且其中一个还十分眼熟。 他起身矜贵扣住灰色西装领带,合身的西服衬得他带着区别于新贵的沉稳,是比新生代年轻人多了阅历的成熟男人。 “小渊。” 宁渊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爸爸,我给自己认了个新妈妈,噔噔。” 宁远川抬眼看,男人脸上带着郁结之色,长相漂亮得具有锋芒,眼神却隐含不为人知的温柔望着宁渊,狠厉与温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孕育出了他的气度不凡,不过—— 这他爹是个男的吧! “男的?”宁远川沉默,“你给我找了个男老婆。” “不止给爸爸找了个男老婆噢。”宁渊乖乖道,“我给我自己也找了个新家庭哦。” 宁远川:? 你给自己找了什么东西? 他牵起季锦洲的手,“这是我的男妈妈。” 他另一只手牵起关妤,“这是我的女爸爸。” 宁远川脸上疑惑更深,还是礼貌地朝两人点头,“多谢季总和夫人照顾犬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特助看热闹不嫌事大,脸上都要笑烂了,“得,这下成女A男O了。” 季锦洲三人落座,宁渊和季不竺坐不住,索性让他们到一边玩去了。 菜还没上齐,甚至大部分都还没到,顾特助附耳在季锦洲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就又要离开。 关妤依稀听见是什么“季二爷”“天雷”的字眼。 季锦洲点头颔首,手靠在她的座椅后背,凑近她轻声嘱咐,两个人靠得很近: “我有点事,等下客人来了,你帮我招待一下,嗯?” “你要去哪?”关妤有不祥的预感,难道今天又要孤军奋战,舌战群儒了吗? “抱歉,算我欠你个人情。”季锦洲安抚性地在她手背上点了点,朝顾特助投去了个眼色。 他明显有些着急,来不及多说什么,脚步略快地离开了。 顶头上司走了,顾特助也不顾忌太多,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 “哟,太监服脱掉了啊。”她嘲笑。 顾特助朝她竖起大拇指,“夫人,你现在都能替老大招呼季家客人了,不愧是大少奶奶,有大房气势。” 关妤点头称是,“不过我的招呼方式比较特别,要是她们再用嘴攻击我,我就要换个器官反击了。” “什么器官?” 关妤缓缓亮出了自己的巴掌,“我这一巴掌下去,我可能会痛,但是她们的脸,会肿。” “……” 关妤想起季锦洲离开时那张严肃的侧脸,似乎是前一秒还算好的心情一瞬间跌到谷底,不禁有些好奇: “是季二爷找季锦洲吗?” 顾特助脸上笑意缓缓收起来,眼神凝重地点点头,“是,我看季总这次又要被打得一身伤了。” 关妤喝得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季二爷会打他啊?” “季总是二爷带大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却总像针尖对麦芒的不对付,又拆不开,二爷总想让季总接手天雷,如果他手握天雷和季家产业,那就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他。” “但是季总不愿意,二爷就打他,越打季总就越不愿意,越不愿意二爷就越打他。” “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娼啊!”关妤愤慨。 顾特助赞许地点头,就听见她下一句:“这种好事请务必缠着我啊,可恶。” 顾特助:……啊? 他手机里突兀地弹出一条短信,对方是陌生人隔空传送,内容言简意赅: “小顾,我是金叔,今天磊哥铁了心的要锦洲继承天雷,还带了几把家伙,你联系一下私人医生,等一下要是起冲突了,也不用送去医院被盘问。” 顾特助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了。 关妤一字不差地看完,小心翼翼问:“动枪啊?” “嗯……” “那我们要进去拯救一下季锦洲吗?” “我们会被一人来上一枪吧?”顾特助倒吸一口凉气,“日入三万八,拿命往里搭。” “这样,我工资高点,我进去冲锋陷阵,你工资稍微低点,你在外面看门,OK吗?” 关妤有自己的打算,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说不定就和季天磊结交了呢? 顾特助一口答应,反正他的人设就是谄媚怕死的小太监。 “你知道路吗?带我去。” 第33章 临进会议室之前,关妤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诉俺娘,我不是孬种。” 顾特助深表感动地望着她的背影。 会议室。 啪! 和之前关妤的一巴掌不同,这巴掌狠绝阴戾,丝毫没有收力,就这么干脆地扇在他的脸上。 季锦洲硬生生挨了他一巴掌,脸被打偏到一边,嘴角沁出血珠,他眼神晦暗地摸了摸嘴角,没说话。 “现在你说不干就不干,不会太迟了吗?锦洲。” 季天磊语调分明带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宛如深陷寒窟被毒蛇盯上。 男人约莫四十几岁,浑身被暴戾的杀戮之气浸满,一丝不苟的发型掺杂着几绺白发更添威严,模样却很俊美,眼角留下了岁月打磨过的沟壑。 “我不可能接手天雷的。” 一旦接手天雷,就代表着天雷之前积累的仇家和恩怨,会随着权力的交接一并移转到他的手上。 对季家,对他在乎的人,都可能造成灭顶之灾。 又是一击闷拳挥到他的脸上,季锦洲仍是一声不吭,“二叔,我一直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这是我欠你的,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接手天雷。” 他身边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连忙出来劝阻,“天磊,用说的就好,别打孩子。” 他又劝季锦洲,“锦洲,别惹你二叔生气了。” 季天磊松了松自己的拳头关节,“为什么?你之前不是很恨你那两个弟弟吗?似乎还喜欢上了……弟弟的女人。” 他哼笑,“这不就是你之前来找我的目的吗?扳倒厉霆南,把那个女人抢过来。” “不关她的事。”季锦洲冷淡别开眼,“只是你那些生意,都是一些杀人放火走私的产业,我不想干。” “跟你说过很多次,在我正式接手天雷后它就已经开始转型,之后会成为一个正规企业,再给它一点时间……” “抱歉,二叔。” 季天磊的神情不虞,轻瞥一眼身边的两个小弟,他们会意,正要上前一步,门口的门把却被转动了一下。 季天磊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伸了出来,狗狗祟祟地探头四处观察,清丽明眸亮得出奇。 不是关妤还有谁。 “关妤,你过来干什么?出去!”季锦洲一下变了神色,冷冰冰地呵斥,脸上带着凶戾神色,倒像是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生什么气嘛。”关妤从门缝中挤进来,好奇地打量灯光中聚拢的那道人影,忽略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 “我来看看二叔。” 季天磊同样打量着她。 季锦洲侧身挡住季天磊的视线,语气有些不自然,低声哑气:“你出去等我。” 有意思。 季天磊饶有兴致地一挑眉,刚才他提及所谓他喜欢的女人,可没见他这个侄儿流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这位小姐是?” 关妤趁季锦洲不注意,悄悄从他背后钻出来,扬起大大的笑容伸出手和他握手,“二叔,我是关妤,他老婆。” 季天磊淡漠低头看了眼她的手心,没说话。 他身边站着的两个西装墨镜男生得凶神恶煞,腰侧还有两处可疑危险的凸起,像是配了什么防身武器,关妤不仅不怵,反而催促: “快啊二叔,握手。” 手握原著剧本,关妤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所以也不害怕这位凶神恶煞的二叔。 原著中,季天磊四十多岁尚无一子,出奇疼爱这位大哥的长子,几乎是把他看作自己所出,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甚至比他的亲生父亲还要爱他,更像他的父亲。 身边充斥着暴力的上位者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只知道用极端的手段将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塞给他。 说的不行就劝,劝不了就打。 有误会不解释,有心结不解开,反而将他推得越来越远。 因为天雷的发家手段不干净,季锦洲不愿意接,他就想方设法地让天雷转型。 一方面要面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考验,另一方面还要安抚手底下上万名以此维持生计的兄弟们。 可季锦洲丝毫不知道,只知道利益至上无恶不作的二叔,像是一头丧失了人形和理智的恶狼,将目光投向了更大块的肉。 就连原著最后季天磊的死,都是在为了季锦洲地孤注一掷铺路。 “二叔不喜欢握手哦?”关妤见他不动,若有所思,“那,击掌!” 季天磊:? “还是握手吧。”他淡淡道。 现在的孩子打招呼方式,还真是奇怪。 季天磊神情复杂地握上她的手,关妤笑眯眯的,用力晃了两下。 “二叔好!” 季锦洲扯了扯她。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危险?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和黑道大佬这么没大没小。 关妤回头瞥见季锦洲脸上的伤,嘴角血迹还没擦干净,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抬手戳了戳。 “很痛啊。”他蹙眉。 “二叔,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关妤义正词严批评。 “关妤!”季锦洲忍不住打断她。 虽然她是在为自己出头,但是她到底知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有多危险,多喜怒无常啊? “抱歉二叔,她……被我宠坏了,要打就打我吧。” 关妤冷哼:“可不是就该打你,二叔管教你肯定有理由的,你就欠揍。” 季锦洲瞟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不过二叔,你打他这算家暴,别人还以为我打他呢,下次不许打脸了。”关妤板着脸教育他。 “家暴?”季天磊意味不明地挑眉,还从来没被小辈教育过的他,倒是觉得有几分新奇。 不过他这侄子,可从未没把他当做家人看待吧。 季锦洲忍无可忍,低声咬着牙和她说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关妤,想死直说,没必要作死。” “二叔才不打女孩呢。”关妤寻求肯定回答似的抬抬下巴,“对不对,二叔?” 季天磊点点头,眼睛浮出了愉悦,“是。” “二叔找锦洲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可以带他走了吗?”关妤眨眨眼睛。 她一口一个亲昵乖巧的“二叔”,让季天磊心头郁闷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没事了,你们走吧。” 第34章 季锦洲冷哼一声扭头就要走,被关妤笑着按住,“二叔,你给我一个天雷的地址,改天我和锦洲去找二叔玩,你也不会太闷。” 玩?她要去人家的大本营找老大玩? 季锦洲被气乐了,“你知道天雷是什么地方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敢说要去?” 她到底知不知道天雷的原身就是黑道,虽然如今走上了正规的渠道,涉及房地产和金融等产业,但本质上还是黑道。 那里鱼龙混杂,全都是刀口舔血,以此谋生的小混混,她一个女孩子去那,无非是羊入虎口。 关妤才不理他。 这是要为她反派事业添砖加瓦的重要一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季天磊朝身旁的金荣投去一个眼神,他立刻会意吃,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以及一枚湛绿的玉戒。 “上面有天雷的地址,也可以让锦洲带你去,如果你自己进去的时候,一定要戴上这枚戒指,知道了吗?” “不必——”季锦洲伸手替她推辞,被关妤抢先一步接过,她心满意足地放进自己的包包里,“知道了,谢谢叔叔。” “关妤,你……”季锦洲蹙眉开口,又要开始和尚念经了。 “我们该走了。” 关妤忙打断,推着季锦洲往外走,临走出门时,冷不丁回头朝他眨眨眼,“二叔,下次可以打,打这里。” 她悄悄指了指季锦洲的屁股。 打屁股促进感情。 季天磊失笑。 季锦洲背后一毛,向后转看她指了自己哪里,“打哪里?” “背后啦。”关妤催促,“快走快走,好朋友还等我们呢。” “你以为我会信?” 只是背后的话,她会笑得那么狡猾? “爱信不信。” 季天磊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才挑眉喟叹:“锦洲娶的这个老婆,倒是不怕生,胆子也大。” 金荣也欣慰道:“锦洲和她在一起,好像活泼多了。” 等他们走出去,顾特助长长舒了口气,毫不吝啬地朝关妤竖起大拇指,“夫人,虎口救夫,了不起!要不是你,季总肯定要被磊公打成孙子。” 季锦洲:? “下次别多管闲事。”他冷声道,单手插兜恢复了冷漠神色,酷哥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嘞个高冷男神啊。”顾特助盯着他的背影不可思议。 两人还点评上了,“就是有点装过头的嫌疑。” “就是,装什么啊。” “我就最烦这种装——” 边走在一起边说着同一人坏话的二人组,下一秒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话题的主人公,正冷冷淡淡地靠在拐角的墙壁走廊,懒散地抬眸看他们,他站在外角阴影处,隐藏在角落的模糊脸蛋漂亮得惊人,好像光线都亮了几分。 “咳,咳咳,”顾特助欲盖弥彰,“我说的这个同事很讨厌吧夫人?” “是啊,你这个同事我不认识吧?”关妤硬着头皮强行撇清关系。 “当然不认识了,哈哈哈……”顾特助干笑。 “别装了。”季锦洲直言不讳戳穿,脸上浮出嫌弃的神色,“说人坏话都不知道走远一点的。” “我们可没有说你?指名道姓了吗?没有吧?”关妤死不承认。 “还嘴硬。”季锦洲悠闲信步朝他们走来,更准确的是,朝关妤走来。 顾特助见目标明确,活活把自己当透明人,径直走向夫人的老板,不止一次地感叹: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在车底。 季锦洲屈起双指,抬手一个标准的弹脑瓜崩的手势,“这个,惩罚你说我坏话。” 说坏话的又不止她一个! 顾特助暗暗庆幸:还好老板把他当透明人,不然他弹他脑瓜崩的场面一定很美,很暧昧,很不忍直视。 关妤紧紧闭上眼睛,等待那屈起的关节落在自己的脑袋上,要敲她头的动作却突然转变成额间清清凉凉的一点。 季锦洲用食指点着她的额间,见她惊恐闭目,不由得轻笑出声,笑声轻轻浅浅,像落在心脏上的羽毛,微微发着痒。 “你这是什么表情?” 料想之中的脑瓜崩没有降落,关妤慢慢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季锦洲唇边噙着的笑意。 他似乎,还挺喜欢笑的。 顾特助在一边感叹充当气氛组:“好久没见总裁这么笑过了。” 季锦洲,关妤齐齐扭头看他:“……” 顾特助弱弱:“特助守则上有写,这句话是重中之重。” 季锦洲不再理他,转而对关妤摊开手,“给我。”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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