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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把人搬上楼,找到了个干净的客房将厉行北放在床上。 “那你们先帮他换件衣服。”关妤指了指门外,“我在门口等你们。” “还挺自觉。”季锦洲挑眉。 关妤一脸正直,“抱歉,我是一个有家室有担当的女人,就算男人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问他冷不冷,伤害男人的事我办不到。” “那要是季总站在你面前,脱一件衣服给十万呢?”顾特助好奇。 “那我也只会给他扒光了,再拿走这几十万,抱歉,伤害自己的事我办不到。” 顾特助:“……”大馋丫头,连吃带拿的。 “那我先出去了。”关妤带上了门。 顾特助一扭头,就看到季锦洲笑得春风得意的,“季总,你为什么笑得这么荡漾?” “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什么?” “她要扒光我,她心里有我。” 顾特助翻了个白眼。 第263章 门外,夏舒徽在楼下等了一会,还是放不下心来,上楼在门外等着。 她吃惊地看着关妤,“你怎么在外面?” “里面在换衣服呢。”关妤淡定。 屋里的两个人靠在墙上看着床上的少年,没有动作。 “你换。”季锦洲抬抬下巴。 “你换。”顾特助下意识回嘴。 “谁是老板?你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我换。” 有钱了不起啊——确实有那么点了不起。 顾特助十分勉强闭眼地帮厉行北脱掉上衣,扭过头埋怨着,“这辈子没帮男人脱衣服过。” 季锦洲漫不经心地扫过,忽然停顿在他的身上,阻止顾特助帮他换上舒适的睡衣,“等等。” “怎么了吗?” “你看他。”季锦洲指了指厉行北。 “我不看。”又脱又看的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看。” “我不看。” “看!”季锦洲口吻强硬。 顾特助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看,忽然一愣,“他怎么……” 少年白皙精瘦的身躯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旧伤,有的已经愈合,留下一层浅粉色伤疤,有的是浅褐色成年旧伤,还有的是新伤,鲜红色的肉已经翻开。 “谁下这么狠手,都给人改花刀了。”季锦洲震惊出声。 顾特助刚酝酿好的情绪被他的一句“改花刀”弄得烟消云散。 “……” “找个时间去查查他。”季锦洲果断,“这个人身份存疑,不是精神小伙,就是犯罪团伙。” “好。”顾特助郑重地点点头,“这次也是‘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吗?” “……这次不用,你先给他换上衣服。” “好的季总。” “好烦,长着这么帅干什么,小小年纪就长一副会有很多女朋友的样子。”顾特助一边换衣服一边嫉妒地点评。 躺在柔软大床中间的厉行北精致的容颜宛如天使,五官如同精心雕刻的雕塑,安静地任由摆布。 “干脆我把他丢掉算了。”季锦洲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恬静的少年的脸,嫉妒得发疯。 再年轻个几岁,他比他还鲜嫩可口。 顾特助扶了扶眼镜,“根据人类心理学,美女是男人的杀手,帅哥是女人的猎手,季总,你家的两个女人应该是不会允许你这么干的。”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说有什么烧烤摊,我会停下来,会碰到碰瓷的吗?”季锦洲瞪了他一眼。 顾特助小声嘀咕:“那我说的是有人受伤,你自己耳背……”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骂我?” “没有没有。”顾特助摇摇头,“我知道错了。” “算了,等他醒来后马上给他送走就好。”季锦洲这么一想,脸色好看了不少。 “换好衣服了吗?”夏舒徽关切的声音在门口出现,“有没有给他用热水擦一擦身体啊?对了,也别着凉了,这孩子怪可怜的,怎么一个人倒在路边。” 季锦洲指挥顾特助给他擦身体,懒散地回答,“擦了擦了,要不要饭都一起喂给他吃?” “换好了,季总。”顾特助长舒一口气,“可以让她们进来了。” “等等。”季锦洲坏心眼地抬手制止。 “……?” 五分钟后,禁闭的房门打开。 夏舒徽和关妤就在门口等,门开了就顺势走进来,看到床上的少年头发被报复性地扎了一头小冲天辫,夏舒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们两个真的很幼稚。”她眼里的慈祥怎么都掩盖不住,“不过这样更可爱了,让我想到了锦洲小时候,这小孩怎么不上学,倒在路边呢?” 季锦洲冷哼:“你不用想到我小时候,我还没死呢,你可以看着我本人。” “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可爱,性格恶劣得很。”夏舒徽戳穿他,“是谁上学的时候天天因为打架被找家长?” “青春期不叛逆,难道要等更年期才叛逆?”季锦洲反问,“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一个打十个。” “季总,太巧了。”顾特助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我上学也叛逆期,我也打群架,我也十个人被一个人围殴。” 关妤:“……十个人被一个人打,很自豪吗?” “虽然实力悬殊,但我也没有自己落跑,勇气可嘉难道不值得自豪吗?”顾特助振振有词。 那是他第一次出去打群架,十个人被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他试图中途退出战场,被一脚踹了回来。 从那次开始,他就被一脚踹回读书的正轨,再也不出去约群架了。 “我觉得这小孩才和你们不一样,一看就是不会打架的乖小孩。”夏舒徽据理力争,“他连睡觉都这么安分。” 关妤缄默,要是厉行北都算不会打架,那么那些拿刀互砍斗殴的人,也只能算是拿着老头乐痒痒乐互挠。 顾特助很受伤:“他那是睡得安静吗?那明明就是晕了。” 明明早上才说他长得一表人才,晚上有了更吃的颜,就把他和季总归为一类了。 季锦洲阴阳怪气开口:“说不定他只是看着乖,其实大家比谁都要凶,等他起来就不一样了。” “我还是不懂,到底为什么我们要捡个人回来啊。”他靠在墙边生闷气,“古人还讲究拾金不昧呢,这还是个人。” “十斤不昧,但是他一看就超过十斤了呀。”关妤眨眨眼。 “是啦,你捡回来了个帅哥,很开心就是了,恭喜你呀。”季锦洲脸臭得明显。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啊。”夏舒徽点头认可,“拾金不昧,超过十斤可以昧。” 季锦洲:“……” “锦洲,你不要再吃醋了。”夏舒徽笑眯眯地看破也说破,“人家才十七八岁,和你抢不了老婆的。” 关妤恍然大悟,“原来你一晚上别别扭扭,是因为在吃……” 季锦洲淡定捂住她的嘴,“没有。” “可是你明明……”关妤撕开他的手。 “没有。”他依然矢口否认,“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我是总裁诶,我会那么容易的吃醋吗?” “那你耳朵红什么?”关妤指着他的耳朵直言不讳。 “我这是……热的。”季锦洲生硬地转移话题,“季灵衡好像来了,我去楼下接他。” 他逃也似的离开客房。 第264章 约莫过了十分钟,季锦洲在客厅等到了季灵衡。 “是关妤生病了吗?”季灵衡十分娴熟,“发烧还是感冒?” “不是关妤。”季锦洲开口。 “不是关妤?”季灵衡惊讶,一般半夜让他上门急诊的,都是总裁的小妻子生病了啊。 “男的。”季锦洲淡定。 “男的……?”季灵衡瞳孔震了震,“夏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她也在楼上。” “阿姨还挺包容。” 季锦洲一巴掌落在他脑袋上,简单解释,“脑子里都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是个路边捡到的小孩,好像被人砍了几刀,你给他简单包扎止血一下。” 季灵衡点点头,“这样啊。” “你怎么才来?”季锦洲带着他往楼上走,边抱怨,“血都要流成干尸了。” “站在门口看那些屁股树看了一会。”季灵衡一脸赞叹,“怎么找到那么多能修不同造型屁股的园艺师的?” “那不是屁股树,土狗。”季锦洲嫌弃撇嘴,“是爱心树,你懂什么是爱吗?” “大哥,你这么懂爱,和嫂子一定很相爱吧。” 季锦洲扭头就走,一脚迈上楼梯。 “诶,你急什么。”季灵衡提起急救箱,笑着跟上去。 “庸医来了,大家都让让。”到了客房,季锦洲懒散地喊了一声。 季灵衡:“……” “我先看看。”季灵衡来到病房前,解开他上半身的纽扣,入目就是一片骇人的伤疤,遍布胸前和腹部。 “嘶。”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夏舒徽吃惊地捂住嘴,身为人母的共情能力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怎么这么可怜啊……要是,要是我家锦洲也被砍成这样,我怎么活啊。” 季锦洲的神情略有动容,抽了两张面巾纸递给她,“妈。” 夏舒徽接过面纸抽抽搭搭,“我家,我家锦洲这种性格,出了门就是个杀千刀的,要是真被砍了怎么办啊。” “……” 季锦洲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递过去的纸。 “多大的仇,给人改花刀了。”季灵衡感叹。 顾特助想笑,为了功德又没敢笑,该说不说两人真是兄弟。 夏舒徽:“……” 她忽然就不想哭了,现在想抽季灵衡,想做就做,她抬手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季灵衡!你有没有同情心?” 季灵衡吃痛地捂住脑袋,直呼冤枉,“夏阿姨,以前大哥打架受伤回来,你不就是这么说他的吗?” 十八岁的季锦洲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一个人敢正面对上数十个拿刀的人,一个不注意背后就被划了几刀。 当时的夏舒徽抱着他在病房哭:“我的儿啊,谁给你背改花刀了啊。” 差点昏迷的季锦洲硬生生气笑了。 夏舒徽不承认:“我哪有。” 顾特助赞叹:“不愧是孕育出两位顶级怨灵之母。” “快包扎吧。”关妤看不下去了,提醒季灵衡,“血再流下去他就要挂了。” “好。” 季灵衡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始消毒缝合和包扎,厉行北几乎全身都被绷带缠成了木乃伊,他目光落在带血的枕头上,伸手探了探他的后脑勺,满手的血。 “他后脑勺也受伤了?”季灵衡把他翻过来,“醒来以后还要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脑震荡。” “你们怎么没说他后脑勺也有伤口啊,要不是灵衡及时发现。”夏舒徽埋怨。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他脑袋有伤啊。 “是不是刚才季总那一下摔的?”顾特助猜测。 “怎么可能摔一下就出血。”季锦洲不承认。 季灵衡动作谨慎地把他伤口周围和血痂凝成一团的头发剪掉,消毒伤口,缠上了一圈绷带。 “还好伤口不是很大,自然愈合就好。” 他利落地收拾好了东西,提着行李箱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 “这么着急?” “是啊,傅总的妻子生病了,我作为他的家庭医生要随叫随到。” “傅总?”季锦洲对这个姓氏有印象,似乎在总裁群里有发言过,“喜欢穿西装的那个?” “这我就不清楚了。”季灵衡简单点点头,“我先走了。” 顾特助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才进屋。 夏舒徽用手背探了探厉行北的额头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妈,小心点。”季锦洲一本正经,“我听说木乃伊会咬人,小心他跳起来追你。” “去你的。”夏舒徽笑啐。 顾特助笑着接话:“那不是更好吗?正好季总就等着他醒就把他送走,这时候都不用送,自己就跳出去了——” “顾筠!”季锦洲咬牙切齿地打断。 要不要把他吃醋的事也一起告诉关妤得了呗? “你要把他扔了?”关妤玩味挑眉,“还说不是吃醋。” “就不是。”季锦洲口吻坚定。 “醋缸。” “你才是醋缸。” “那你为什么对人家小男孩敌意这么重?”关妤非要追问出个答案,“你说啊。” 季锦洲转移话题地指着床上的厉行北,“你们看,他好像醒了。” 关妤不信,“你说醒了就——” “醒了!”顾特助惊喜道,“他醒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厉行北,床上的少年眼皮微动,悠悠转醒,看到四道陌生的身影,猛地坐直身体。 小狼似的凶狠眼眸充斥着敌意,看清他们的脸,又蓦地柔和下来,浸润着水色的眼眸透露出几分可怜撒娇的意味: “姐姐……我好疼。” 关妤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叫我?” “你就是姐姐呀。”厉行北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被季锦洲无情打落。 “放尊重点。” 厉行北的神情有几分可怜,凭借着他的外貌更是让人心疼,“哥哥为什么要打我。” “哥哥?攀你爹亲戚呢。”季锦洲轻嗤,“脑子撞成弱智了吧你。” 厉行北鼓了鼓腮,冲着夏舒徽控诉,“妈妈,哥哥说脏话。” 夏舒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打了季锦洲手臂一巴掌了。 季锦洲:“……”寒心。 顾特助试探性地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厉行北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姐姐的弟弟。” 季锦洲:“看来真被人打成弱智了。” 夏舒徽埋怨:“你这孩子说话好难听,什么叫弱智,人家这叫失忆,失忆好吗?” “都一样。” 顾特助指着自己,“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厉行北想了想,“叔叔。” 顾特助:“……”这对吗? 第265章 “什么叔叔,叫哥。”顾特助指正。 “叔叔。”厉行北依旧执着。 “算了,叔叔就叔叔吧。”顾特助安慰自己,“帅大叔也很吃香的。” “小孩,你家在哪?爸爸妈妈电话知道吗?你怎么叫我妈妈啊?”夏舒徽关心地帮他掖了掖被子。 “妈,他是十七八岁,不是七八岁,你这一副哄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季锦洲懒得吐槽。 “就是妈妈。”厉行北想了想,小声地喊关妤,“姐姐。” 关妤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想以此透过他的眼睛探究他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你,看着我的眼睛。” 原著中描写厉行北行事诡谲狡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不会是他什么计划中的一环吧? 厉行北的眼睛纯净得像一汪泉水,眼里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恶意,更多的是茫然。 “姐姐?” “你叫什么姐姐?想撒娇吗?”季锦洲毫不掩饰自己的针对,“我都没叫过呢,你叫什么叫?” “季总。”顾特助都没好意思点破,“夫人哪有你这么老的弟弟?再说了年下不喊姐,心思有点野,真不叫姐姐你又不高兴了。” 季锦洲:“……” “锦洲,人家还是个小孩呢。”夏舒徽把季锦洲拉远了一些,“别这么凶嘛。” 她把视线移到厉行北的脸上,“你们觉不觉得,他很眼熟?” “像厉总。”顾特助抢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不定两个人还是什么亲兄弟呢。” “那就把人打包送去厉霆南家门口。”季锦洲果断拍板定案。 夏舒徽从手机相册里找出了几年前拍的全家福,指着厉霆南问:“你认识他吗?” 不对比不知道,现在的厉行北和青涩的厉霆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厉行北皱了皱眉,“他长得好丑。” 季锦洲倒是认可:“你脸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有点品味。” 他遥遥地对着厉行北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厉霆南看。 :看。 :[图片] 厉霆南现在还在医院,李特助在他床上支起了一个小桌子,上面堆满了文件,他就在这张小桌子上办公。 他手边的手机亮了亮,又很快沉寂下去。 厉霆南钢笔尖顿了顿,还是打开手机扫了一眼,连大图都没点开,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 他以为又是季锦洲发过来的无聊自拍,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拒绝雄竞,拒绝容貌攀比。 收到短信的季锦洲乐了,“这两个人还怪有默契的。” 夏舒徽扶额:“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脑袋?不过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怎么通知他的家里人?” “走,上医院吧。”关妤认可。 顾特助很自觉地扶起厉行北,“来,我扶你。” 厉行北挣扎着起身,因为刚刚缝合好的伤口而有些迟缓,他小心地抬眸看关妤,“姐姐,可以牵手吗?”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关妤,所以总是下意识地想靠近她。 “小癞蛤蟆,长得丑想得美。”季锦洲冷笑,“有人扶着你还不够,还想牵手?” 厉行北沮丧地低下头,“我有点害怕……” “害怕怎么光让姐姐牵你?哥哥就不行?”季锦洲看透一切地扯了扯嘴角。 这种小色狼,他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 “哥哥也行。”厉行北冲他伸出手。 把自己坑进去的季锦洲:“……” 他嫌弃地把他的手推开,“一边去。” 厉行北坚持不懈地伸手。 “季锦洲,你自己要人家牵你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关妤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是啊锦洲,人家现在失忆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很没有安全感的,你借人家牵牵怎么了?”夏舒徽也劝。 被男的牵手我才没有安全感好不好! 季锦洲在心里嘀嘀咕咕。 “要牵手是吧,等着。”季锦洲走出房门找了个塑料袋,一人拉着一头,“牵好了。” 厉行北小心翼翼地攥紧了塑料袋。 季锦洲驾车带他们来了医院,提前联系好医生,几人下车来到医院大堂,季锦洲不情不愿地隔着红色塑料袋溜着厉行北。 因为长相和身高都过于引人瞩目,一路上都有人用眼神目送他们,并且小声讨论。 “长得都这么牛逼我焯。” “他们这是什么造型,赶尸的吗?” “……” “排号再两位应该就是我们了。”顾特助扶着厉行北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 季锦洲居高临下地凝视厉行北,越看他越觉得他和厉霆南像,怎么会有两个人丑得如此一致。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顺道做个血缘鉴定吧。 他突然动手拔了厉行北几根头发。 厉行北捂着头,有些可怜,“哥,你为什么要拔我头发?” 夏舒徽怒视:“季锦洲!” “我怕他头发太多闷着伤口了,帮他拔几根凉快凉快。”季锦洲找了个借口离开,“你们陪他等着检查,我去看看厉霆南。” 夏舒徽吃惊地问顾特助:“小顾,霆南也在这里吗?” “是啊,厉总为情所困,酗酒进了医院。”顾特助感叹,“真是个深情的男人。” 夏舒徽点了点头,“他真的很爱……” “他真的很爱喝酒啊。” 夏舒徽:“……”不对吧? 厉霆南好不容易处理完堆积的文件,李特助帮忙把床上桌搬下来,放在地上,再把厉霆南动作小心地扶着躺下。 “谢谢。”厉霆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么晚了还陪我加班。” “加班也算工资的嘛。”李特助一想到工资,脸上不由自主绽开了微笑。 “……你和顾特助是好朋友?” “厉总怎么知道?”李特助惊讶。 “猜到了。”他偶尔也能体会季锦洲无力的感觉。 门突然被打开,季锦洲毫无理由地冲了进来,几个大步走到了他面前。 “季锦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 厉霆南刚要张口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头顶突然针扎似的痛,季锦洲数着手里的头发嘀嘀咕咕,“两根够吗?算了,来都来了,多拔几根。” 他像是在自家菜园里摘菜,看中哪根头发就上手拔。 “三根,四根……应该够了。”季锦洲甚至都没和他寒暄一下,扭头就走,顺便带上了门,还给室内一片寂静。 “……” “……”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厉霆南才不可置信地道:“他这就走了?什么也没做,就走了?” 李特助反应过来:“季总做了的,不是拔了您几根头发走吗?” 季总疑似发现自己加班脱发后发疯了。 “……” 厉霆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季锦洲有病吧! 第266章 季锦洲把两份头发送检,慢悠悠地走回关妤等人所在的地方,长椅上只剩关妤和夏舒徽。 “他们人呢?” “被护士带去拍脑部CT了。”关妤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先坐一会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厉行北被护士用轮椅推回来,顾特助手里拿着CT照,“季总,你们要进去吗?” “你们进去就好,我在外面等。”季锦洲坐在椅子上不动,闭目养神。 他觉得身边的椅子一空,人全都跟着进去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是觉得酸溜溜的,“这么积极,对我怎么没有这么认真过。” 身边的椅子又忽然下落了一些,有人坐下来,手背突然被柔软温暖的手心包裹,他睫毛颤了颤,因为知道是谁,所以没有动。 季锦洲轻抬起眼,“怎么又回来了?” 关妤把脸凑到他的面前,弯了弯眉眼,“因为,某人好像不开心。” 季锦洲定定地看着她。 凑过来的脸如同没有瑕疵的白玉,近得能看清脸上的绒毛和每一根睫毛,他从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人,走道上的白炽灯在她眼中就像是落下的星辰,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季锦洲从来不知道,当她的眼睛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谁说的,某人很开心。”季锦洲别扭地别开脸。 关妤的心情倒是很好,“我又没说某人是你。” “你——”季锦洲气结,“气死我了。” “有多生气?”她顺势放开了手,季锦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快气晕了。”他没好气道。 “那我也气晕。”她一个头槌砸在他的手臂上,眼睛紧紧闭上,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他的反应。 怎么这么可爱。 季锦洲压下嘴角,手臂碰了碰她的手臂,把她往外推了推,装作一脸严肃,“坐好,都是人。” “哦。”关妤理了理衣服,乖乖坐着等。 “手。”季锦洲皱着眉头,佯装不在意地开口,“放回来。” 关妤装作没听见,晃着腿哼着曲。 “不放算了。”季锦洲故作无所谓耸了耸肩,“谁没有手一样,我自己也有,两个。” “……” “……” 他主动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自我挽尊地自言自语:“入夜了还有点冷,给手盖个被子。” 关妤没忍住笑。 季锦洲觉得没面子,“笑什么啊,本来就这样,我手体寒。” 她不动,他也不动,明明两个人的视线都不在手上,却觉得沉默时相触的肌肤越发炽热,存在感也越来越强烈。 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摸鼻尖碰头发的小动作四起,但两只手愣是一动不动。 季锦洲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在这种气氛下说什么都不对,他们之间似乎是第一次这么尴尬。 不就是给手盖个被——不就是牵个手吗?没人告诉他拉个小手都这么难为情啊! 死嘴,快说点什么吧。 “谢谢。”安静间,关妤突然开口。 “谢什么?”季锦洲斜眼睨她,“谢完了之后送我一张好人卡?” “才不是。”关妤想了想,“谢谢你总是纵容我的一时兴起,谢谢你总是和我一起疯,还要谢谢你帮我做了许多事,即使那是你不想做的。” 他明明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还是因为她的请求救起厉行北,还送他来医院,帮他挂专家号。 虽然季锦洲嘴上不说,但是她能看出来他不太开心。 “你明明不是个好人,但还是为了我救他。” “你这是……”季锦洲有些迟疑,“在夸我?” “当然,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不会随便再扇你了。”她一脸郑重。 不会随便扇他。 但是会认真思考后,再不得不扇他。 季锦洲哼了一声开口,“才不要你对我好一点。” 关妤歪头疑惑,“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一直无理取闹下去,不管是好是坏,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 季锦洲在心里想着,表情上还是一脸无所谓,“你自己想啊。” 关妤想了想,那换一招对他试试看好了。 她如法炮制白天在公司里,她对辜馥做的撒娇动作,双手合十,靠着额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 噗。 季锦洲无奈地捂住眼睛笑,“怎么那么傻啊你。” 关妤鼓着腮瞪他。 顾筠都说她这样很可爱好不好?没品没眼光的家伙! 季锦洲正色了一些,“但是,你以后不要再向我道歉,也不许再和我说谢谢了,哪怕你是骂我打我,我都不想听到’对不起’和‘谢谢你’。” “为什么?”关妤有些奇怪。 觉得抱歉不就是要说对不起,觉得感激不就是要说谢谢吗? “虽然我希望你把注意力分一些在我身上,但是我更想让你知道,你想做任何事的时候,都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不需要回头看我,我会自己跟上,这样你每一次回头,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我。” 他不擅长表达,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看她,低头盯着鞋尖,“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怪你。” “不管我做任何事,你都不会怪我吗?”关妤低声重复了一遍。 “嗯。” 关妤心微微震了一下,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地告诉她,无论做什么他都可以放手去做,不用顾及他,因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怪她。 “就算我把你的家产败光,把房产都赔光,赔到一无所有,你也不会怪我吗?” 就算只是可能性,季锦洲也认真思考,“如果败光家产,季家人应该怪的是我,我应该忙着应付他们,所以应该没有空怪你。” “那就算我利用完你,把你一脚踢开,花你的钱,睡你的床,住你的房子,再找个年轻的新欢,还返聘你回来给我们当管家,帮我们照顾孩子,打扫家里的卫生,还得手洗拖把……这样你也不会怪我吗?” 季锦洲:“……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那你还是会怪我嘛。”关妤满脸看透,摇着头叹息,“我就知道,男人的嘴啊,说完就忘。” 季锦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闷着声音憋出一句,“我也有人权嘛,手洗拖把的时候都不能怪一下吗?” 第267章 “对了,这个给你。”关妤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拳头微微攥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季锦洲眉眼微动,目光落在她修得干净的指甲上,在心里猜测她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糖果? 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男主不都是会给失落女主递来一个糖果安慰,然后女主怦然心动,两人暗生情愫。 还是……戒指? “是什么?”他装作不在意地问。 关妤展开手心,里面果然是一颗糖果—— “包装袋?”季锦洲惊诧出声。 关妤理所当然点点头,“垃圾桶在你旁边,帮我扔一下。” “……哦。”季锦洲从她手里拿过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抱着胳膊不说话。 “又生气了哦?”关妤有些无奈,这人怎么总是这么容易生气,“季公主。” “公猪?你说我是公猪!”季锦洲脸上的怒意逐渐转变为委屈,“你骂我!” 关妤重重叹了口气,“顾筠说的没错,你果然耳背。” “你还说我是二逼!” 关妤一哏:“……” 季锦洲下巴微抬,“和我说对不起。” “可是你刚刚才说,不想听到我跟你说‘谢谢’和‘对不起’。” “你主动说的,和我要求的能一样吗?”他理直气壮。 关妤从善如流:“那对不起。” 季锦洲也是好哄:“没关系。” “没关系了的话,那你做一次我刚才那个动作给我看。”她开始得寸进尺。 季锦洲歪了歪头,“什么动作?” “就是这个啊——”关妤双手合十,一脸期待,“你做一次给我看。” “才不要!”季锦洲满脸嫌弃,“我是男人,男人怎么可以做这种动作。” 她耍赖地抓着他的手臂晃,“好不好好不好嘛,我想看,好不好?” 季锦州跟着她晃,摇着脑袋:“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离他们十步远的科室,夏舒徽拿着医师的诊断书,低头边看边朝外走去,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顾特助扒着门缝,撅着腚朝外探看,被她这一撞差点往地上栽,堪堪稳住了身体,不爽地转头:“搞什么东……” 看清了夏舒徽的脸,他话头急急拐了个弯,“……东南西北,夏夫人。” “小顾,不是让你去找锦洲缴费吗?站在这里干什么?” “夏夫人,你看。”顾特助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人。 夏舒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相处得挺好的啊。” “我猜季总好像喜欢夫人。”他严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夏舒徽:“……” “真的诶,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她配合地哇了一声,“那孩子也一定是不小心捡到的吧。” “你看,上手了!”顾特助激动地拉着她看。 夏舒徽见怪不怪:“上手你都激动成这样,那看到亲嘴你不是更受不了……呃,你脸红什么。” 顾特助摸摸自己发烫的脸,“我替季总害羞。” 夏舒徽无奈摇头,又看向那两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又是祈祷,又是扯袖子的?” “我刚才偷听到了,夫人想让季总学她撒娇那一套,季总不肯,两人正在腻歪拉扯。” “哟。”夏舒徽一脸惊奇,“不过我猜锦洲应该是不会撒娇的。” “我觉得季总挺会撒娇的啊。”顾特助持相反意见,“我们都说他是季氏集团第一傲娇怪。” “我家锦洲我不知道吗?从小就是最要强骄傲的一个孩子,天塌下来嘴都是硬的,以前叛逆期被他爸收拾得离家出走的时候,宁愿自己去摇奶茶都不愿意低头,要不是我和他奶奶去把他接回来,都当成奶茶店店长了。” 说起季锦洲,夏舒徽侃侃而谈,表情和语气全是对儿子的骄傲。 顾特助问:“那他朋友圈对您开放了吗?” 夏舒徽反问:“啊?他有发过朋友圈吗?” “……” “……” “……”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诶夏夫人,你猜季总要做什么?”顾特助很生硬地转移话题。 这边,关妤还在和季锦洲拉扯,“你就做嘛,现在又没有人,保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保证?”季锦洲略微心动。 “当然。”关妤竖起三根手指保证。 “下不为例。” 季锦洲面无表情双手合十,坚毅的眉眼间满是正气:“求求你——可以了吧?” “你这样不像撒娇,像上香。”她不满意,上手指导他,“眼睛柔和一点,别这么紧绷,眼睛瞪圆一点,笑一笑嘛,手放在脸旁边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 他僵硬地维持着关妤让他摆出的动作,虚假的笑容定在脸上,“求求你……” 季锦洲顿住。 他居然又这么做了…… 居然再一次受了她的蛊惑……做出这种违反人性的动作。 果然……妻子是蛊惑人心的魅魔。 关妤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忍不住感叹,“你也挺会撒娇的嘛。” 季锦洲双手垂落,绝望闭目。 他刚才什么也没做。 没错,是鬼上身了。 不是他干的。 不过好在除了关妤没人看见,季锦洲自我安——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合时宜的两道笑声从一边传出来,季锦洲万念俱灰地扭过头去,看见捧腹大笑的顾特助和笑得站不住的夏舒徽从科室走出来,他心都死了。 “锦洲,你怎么那么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夏舒徽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妈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 “笑什么啊,这多可爱啊。”关妤替季锦洲说话,拍拍他的肩安慰,“你们两个怎么行事作风那么猥琐,躲着偷听人讲话。” “季总,你刚才特别可爱,真的。”顾特助强忍笑意,“比夫人还要可爱。” “……” 季锦洲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冷酷地插兜朝他们走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医生怎么说?” 顾特助解释:“说是头部收到了剧烈的撞击,造成了暂时性失忆,安全感缺失,所以把我们当成了是他的亲人,医生在里面给他重新处理伤口。” “哦。” “别这么冷酷嘛。”顾特助无辜地看着他,很故意歪头地学他的动作,“刚才就不错啊,求求你求求你——” 季锦洲:“……” 总有一天,他要辞了这个顾筠! 第268章 “行了小顾,我儿子都不好意思了。”夏舒徽严肃地制止。 “好的。”顾特助老实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季锦洲表情和缓,还是他妈对他好—— “儿子,给妈把朋友圈权限打开吧,好不好?顺便拿着这单去窗口缴费。”夏舒徽突然也学起他的动作,“求你你求求你——” 季锦洲:“……” 双手一合,遭人唠一辈子。 “不开。”他冷冰冰地抽走她手里的单,“我去缴费。” 目送他潇洒离开的高大背影,顾特助安慰失落的夏舒徽,“夏夫人,别生气,季总正是中二叛逆的年纪。” 季锦洲去缴钱回来,厉行北也刚好处理好伤口出来,两人碰到了一起。 “哥……”厉行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不许叫我哥。”季锦洲凶神恶煞地瞪他一眼。 一看到这家伙,他就想到以前厉霆南叫他哥的恶心场面。 “那我叫你什么?” 季锦洲想了想,“姐夫可以。” “杰夫可伊,是哥的外国名字吗?”厉行北懵懵懂懂地问,“要叫你杰夫哥,还是可伊哥?” “……” 季锦洲翻了个白眼,他在这里和这个被砸了脑袋的弱智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走,去找他们去。” “好的杰夫哥。”厉行北乖巧点头。 “你叫我什么?”季锦洲眼色一凛。 厉行北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抿了抿唇,“可伊哥?” “……算了。”季锦洲摆摆手,自顾自走了,“你爱叫哥就叫吧。” 厉行北嘴角微微上扬,跟上他的脚步。 顾特助远远地看见了他们,朝他们招手,“在这里。” “姐姐。”厉行北小跑着走到关妤旁边,让她想起了回家的时候思莱就是这么冲向她,围着她转圈圈。 顾特助说,厉行北是因为失忆才把第一眼和最后一眼看到的她当成是亲人,所以才对她展露出这么强的依恋,也算是一种雏鸟情节。 对上他带着期待的眼睛,关妤犹豫着,抬手拍拍他的头。 厉行北眼中的光芒更盛。 季锦洲看了眼时间,“钱也交完了,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我们不去看看厉霆南吗?”夏舒徽突然开口。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怎么说也认识十几年了,”夏舒徽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去看看,也免得被外人落了口舌,说我这个继母虐待他。” “哟。”季锦洲好整以暇地弯腰打量她,揶揄地挑了挑眉,“妈,你还会在乎外人的眼光吗?你之前不是说,有人敢议论你,就要撕烂他们的嘴吗?” “你当过别人的继母吗?”夏舒徽反问,“你知道继母多难当吗?” “……妈,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你儿子的性别。” “行了,废话少说,带我去看看他。”夏舒徽拍板定案,她想起了什么,警告似的指着他,“对了,不许和他说,是我要看他的。” “那我怎么说?” “你随便编个理由能累死你啊。”夏舒徽丢下一句话,自顾自朝一个方向走了。 “妈。”季锦洲无奈叫住她,指着相反的方向,“走这里。” 夏舒徽脚步不停,丝滑地绕着圈拐了个方向,走向他指的方向,“我知道,我就想走这里。” “不孝子啊。”关妤对着他指指点点,路过他,和扶着厉行北的顾特助走向夏舒徽一开始走的方向。 季锦洲笑着单手插兜,跟上三人。 夏舒徽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着她,转头发现三个人都和她背道而驰,她立刻发觉是被季锦洲耍了,恼火地跑向他们,用小包砸季锦洲: “臭小子,连你妈都敢耍。” —— 到了厉霆南病房门前,季锦洲敷衍地敲了两下门,握上把手,拧开门。 “厉霆南。” 厉霆南半躺在床上看书,柔和温暖的黄色台灯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岁月静好。 “神经病,这么暗看书,装什么。”季锦洲无语地打开灯,白炽灯一下照亮了整间房子。 厉霆南一看到来人是季锦洲,警惕地护住头发,“你又来干什么?” 不会又要来揪他的头发吧? “我来……”季锦洲懒得想理由,他看向厉行北,“给你介绍个人。” “你,过来。”他朝厉行北招手。 厉行北一头雾水地走向他,季锦洲拉着他到厉霆南面前。 “这是你哥,叫哥。” 厉行北茫然地开口:“哥。” 季锦洲又使唤厉霆南,“这是你弟,叫弟。” 厉霆南迟疑:“弟。” “嗯。”季锦洲点点头,“鞠个躬。” 厉行北乖乖鞠躬。 “鞠躬就不用了。”厉霆南不自在地坐直身子,他躺床上盖着白被子,再被他鞠几个躬…… 体感上就很不吉利。 关妤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大反派按头帮兄弟俩认亲,而且这对兄弟还都被他治得死死的。 夏舒徽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板起的俏脸冷若冰霜,看起来严肃得吓人。 厉霆南有些意外她居然会来看自己,对她的冷脸倒是习以为常,打了个招呼,“阿姨。” “锦洲带着这孩子上医院,非要来看你。”夏舒徽生硬地解释,目光落在他身上几秒,又别扭地移开,“身体……没事了吧?” 厉霆南愣了愣,“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他抬头看向季锦洲,“也谢谢你。” “谁非要来看你了?” “谁说我关心你了?” 夏舒徽和季锦洲异口同声。 顾特助和关妤在旁边看戏,顾特助悄悄和她说话,“这下知道季总口嫌体正直的属性是遗传谁了吧?” 关妤点点头,“母子俩都是‘人死了,嘴还是硬的’的标准范本。” 夏舒徽面无表情地问:“听说你是因为姜苏安要和你分手,才酗酒进了医院?” “也不算吧……”厉霆南有些尴尬,“其实也是因为当时我身体不好,才不小心——” “不小心灌了十几瓶酒,不小心穿了个孔是吧?”季锦洲凉凉接话,“怎么不能不小心死了?还不小心活下来了?” “……” 刻薄婆婆夏舒徽久违地上线:“那个姜苏安有什么好的?照她家的身份,要是你们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我也会甩张五百万支票,让她离开你。” 厉霆南刚张了张嘴,旁边的关妤一听到钱就双眼放光,“我是她姐姐,我能帮她再争取一点吗?” “要多少?”夏舒徽勾了勾唇。 不过就是钱…… 她狮子大张口:“要一亿。” 夏舒徽微妙地一顿,进退有度,“超预算了,那就祝你们幸福。” 顾特助补刀:“祝他们幸福也没用啊,厉总不是被甩了吗?” 厉霆南疑惑:“……其实你们是来看我伤得不够重, 才来补刀的是吗?” 第269章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还不是担心你。”夏舒徽嗔怪。 “你们,担心我?”厉霆南捕捉到她话中的信息。 “我说的是他们,他们关心你。”夏舒徽轻描淡写地揭过,“我为什么要关心你,你又不是我亲儿子。” 季锦洲腹诽:亲儿子你难道就很关心了吗? 他都怀疑自己要是有一天刚刚好被砍了四刀,她都能在伤口上玩井字棋。 厉霆南也不在意,莞尔,“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阿姨来看我。” “是顺路,顺路而已。”夏舒徽嘴硬。 门外来了个穿着工作服的快递员,他敲了敲门,“谁叫的同城快递?” “我的我的。”李特助稳步走出去签收包裹,里面都是一些厉霆南的生活必需品,从厉宅急送过来的,大包裹足足有半人高。 “顾筠……顾特助,出来帮我搬一下。”李特助向里边的顾特助求助。 “来了。”顾特助一口应下,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季锦洲从外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坐在沙发上,把刚刚接收的文件转给顾特助。 “叮。”顾特助的手机亮了亮。 顾特助分不出手去看手机,于是求助关妤,“夫人,帮我看一下手机。” “有人给你发信息啊。”关妤探头看了一眼,“我要点开看吗?” “点开看看,工作机没有密码。”顾特助随口道。 关妤向上滑了一下手机解锁,“给你发消息的是……一个刻薄的人,给你发了个文件。” 顾特助和季锦洲动作齐齐一顿,沙发上的季锦洲拿着手机,迷茫地抬头。 “……” 哦豁。 “怎么不动了?”李特助奇怪。 “没事。” 顾特助乐观地想,他啊,小顾,好像要完蛋了。 季锦洲狐疑地想:是巧合吗? 他不信邪地又发了一次,关妤手上的手机再次亮起。 “……”季锦洲脸色倏然一沉,“顾筠!” “诶!”顾特助故作镇定地放下包裹,欢快回答。 他对通讯录里人的备注都是与时俱进的,三天两头改一次,心情不好就取难听的,心情好就取更难听的。 “你给我等着。”他冷笑一声。 “我错了季总。”顾特助眼观鼻鼻观心,但是心里却放心了大半。 因为季总一般让他等着,就会一直等着,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关妤忽然有些好奇,“那我的备注是什么?” “呃,嗯,啊那个,没什么啊——”顾特助装傻。 关妤一看他这冒着坏水的脸就觉得不简单,拿出手机,找到他的微信号,随便打了一串乱码发送。 “另一个特别刻薄的人?” “……” 顾特助干笑,“情侣备注,情侣备注,哈哈……配套的。” “我也试看看我的。”夏舒徽一时新奇。 顾特助头皮发麻,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馋那一顿关家的晚餐。 明明下班了直接走就好了啊! 夏舒徽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关妤手上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他刚刚才改的。 关妤看着备注,忽然无语地笑了一下,“三生怨灵之母。” “这个备注还可以。”夏舒徽一乐,“三生,是季锦洲他们三个吗?” 顾特助唯唯诺诺。 “那我呢?”厉霆南凉凉开口。 “你发个信息过来,这里五花八门的备注,找不出哪个是你。”关妤简单翻找了一下。 “李特助,我的手机。” 厉霆南从李特助手中接过手机,关妤突然出声,“等等,不用了,我找到你了。” “嗯?” 实在是指向性太明显,找不到都难。 “你叫……魏霆南。” “魏霆南?”厉霆南浅浅地笑了笑,“顾特助,这可不是你的专业水准,连顾客的姓氏都搞错了。” “不是魏霆南,是胃挺难,他嘲笑你呢。”关妤不忍直视, 原著中描写厉霆南的笑容是“不达眼底”“带着威严”,现在她都觉得他的笑容有点让人心疼了。 霸总男主怎么这么傻白甜,被嘲笑了都听不出来。 厉霆南:“……” 听了其他人的备注后,季锦洲黑沉的脸色好了不少,事实证明顾筠不是针对他这个老板,而是平等地针对所有人。 “贵公司真是,人才辈出。”厉霆南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 “彼此彼此——手机给我看看。”季锦洲朝关妤伸手,接过顾筠的手机,自己翻看了一眼,“电器维修顾师傅是谁。” 顾特助摸摸鼻尖,“顾桑榆。” “感动中国赤脚大夫呢?” “呃……季三少。” “‘牛马配好鞍’招待办呢?” 顾特助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好友,他正直专业地站在原地,坚毅表情一丝不苟,背板挺直。 他心虚地小幅度指了指李特助,试图蒙混过关,“他买车的经理,那时候他手机没电了加了我的微信。” “呵。”李特助气笑了,扶着脑门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了顾筠你——” “别草,求你。”顾特助安抚。 季锦洲玩味地勾了勾唇角,“顾筠,创造力不错,不知道你的耐力,是不是也这么不错。‘” 顾特助隐隐察觉到有不好的预感,“季总……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要糟蹋我的肉体……” “晚上回去做个挑战,整理100份文件,截止明天早上上班时间,差几份就从工资里扣几千。”季锦洲含笑开口。 “你还是糟蹋我的肉体吧,季总!”顾特助哭唧唧,“我的工资条是那么单薄瘦弱,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害它啊。” “作为你的伯乐,我不能浪费你的创造力和才能啊。”季锦洲笑眯眯,“就这么决定了。” “不可以啊。”顾特助天都塌了,“快入冬了,季总你也不想看到我买个39.9的电热毯还送线,泪水打湿充电线,边刷手机边触电吧?” “感觉还挺有趣的。”季锦洲饶有兴致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真是冷血的资本家啊。”顾特助放弃挣扎,嘀嘀咕咕。 “对了,厉霆南。”季锦洲指了指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厉行北,“这小孩你真的不认识吗?” 厉霆南看了他一眼,“这我弟啊。” 关妤震惊地抬头,厉霆南已经知道厉行北是他弟弟了? 第270章 “你弟?”季锦洲轻啧,“我就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不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厉霆南无辜:“你刚才说的嘛。” ”……不要和我耍这种幽默啊。” 季锦洲不死心地把厉行北的脸掰正给他看,“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是有一点……嘶。”厉霆南突然觉得一阵头痛难忍,像是有人拿电钻要破开他的头颅,又像有什么堆积在脑袋里的东西要喷涌而发。 他隐忍地按了按太阳穴,痛苦地闭眼,“我不知道。” 季锦洲直截了当:“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你吗?” 关妤关注着厉霆南的反应,难道原著里兄弟俩相隔几百章,经历了车祸爆炸海难等一系列事故才认亲成功,这章就要在季大反派的撮合下直接相认了吗? 厉霆南点点头,“像。” “那他就是你弟弟了。”季锦洲碰了碰厉行北的肩膀,“晚上你和他走,他是你哥。” “我不要。”厉行北往季锦洲身后躲,谨慎地看了厉霆南一眼,“他长得好丑。” 厉霆南:“……” 季锦洲无言:“你们长得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 厉霆南冷声,“我丑?你长得才丑。” “你丑。”厉行北鼓了鼓腮,“你长得都没有我哥的腿毛好看。” 厉霆南呛声:“你长得只比他的腋毛好那么一点。” “两个神经病。”季锦洲翻白眼,“以为我的腿毛和腋毛很想和你们比美吗?” “哥,我不要和他走。”厉行北干净的眸子闪烁着恳求的光芒,“我想和妈妈姐姐在一起,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季锦洲:“谁是你妈?那是我妈。” “锦洲,家里房间那么多,又不是容不下一个他,你就忍心让他一个人吗?”夏舒徽不忍心地开口。 “忍心。”季锦洲点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面壁忏悔的顾特助,“顾筠,刚才让你查的,查到什么了吗?” 顾特助转过来,“我拜托电器维修顾师傅查到了,他似乎是个孤儿,很小就被爸爸卖了,是在赌场里长大的,一直在赌场里打工,没有上学的记录,好像连网都没有上过,背景干净得一览无余。” “背景干净?”关妤自言自语。 顾桑榆还是轻敌了,没有深入地挖下去,否则他可能就是第二个发现厉行北大秘密的人。 “孤儿啊?”夏舒徽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小孩。” “谁是孤儿啊?”厉行北歪了歪头,完全不记得他们说的是自己。 夏舒徽笑着整了整他的衣服,“不是你,说别人呢。” 厉行北一脸纯良地看着夏舒徽,小心翼翼地保证,“阿妈,我每顿饭吃半碗饭就可以饱了,我也不用睡床,躺在地上就可以睡着,不会占用太多地方的。” 夏舒徽心软得一塌糊涂,顺了顺他略显杂乱的毛,“好,阿妈带你回家。” 夏舒徽带着厉行北走了,临走时回看了厉霆南一眼,“好好照顾自己。” 关妤和顾特助紧随其后。 “那我们先走了。”季锦洲临走前拍拍厉霆南的肩膀,“知道自己当年差在哪了吗?输在不会撒娇,女人都吃这套。” 厉霆南若有所思地坐在床上,略有怀疑地看向李特助,“你也觉得,女人都吃撒娇这套吗?” “看撒娇的人吧,顾筠说他家季总还挺会对老婆撒娇的,傲娇的人一撒起娇来,效果应该都不错。”李特助认真想了想。 “如果是我呢?” “……” “辟邪效果应该也不错。” “出去。”厉霆南果断指着门。 —— 车内,夏舒徽温和地轻声询问厉行北,“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厉行北认真地思考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摇了摇头。 夏舒徽:“也不能小孩小孩地叫他,总得给他取个名字。” “要不就叫行北吧。”坐在副驾驶的关妤冷不丁来了一句。 免得她叫漏嘴穿帮。 “行北……行北……挺好听的。”夏舒徽点点头,“不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行南行南嘛,他瘦成这样和型男毫不相关,所以就叫行北。”关妤随便胡诌了个理由。 “这太草率了吧——”车内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厉行北却重重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喜欢?那喜欢就好,以后我们就叫你行北了。”夏舒徽松了口气。 厉行北满足地笑了。 厉行北被安排到关苑一间客房,离他们的房间都不远,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柠檬熏香,让人浑身的疲惫很快一扫而空。 “我真的可以住这里吗?”厉行北局促地站在床边。 他虽然没了很多记忆,但知道自己似乎对这种温暖还是陌生的。 “当然了,这间房间以后就是你的了,你安心养伤。”夏舒徽又顺顺他的毛,“明天看还缺什么,我带你出去买。” 她又想到了顾特助说的,忍不住担心:“你没上过学,过几天要不要给你请几个老师教你?” “这个好。”季锦洲表示赞同,“多请几个,十几岁了没上过学,八成也是不认字,那就更要抽出更多的时间努力学习了。” 最好从早上到晚,不要缠着关妤。 关妤思考:“可是他的脑子都被砸失忆了,还能动脑吗?” 顾特助叹了口气:“禁止虐待脑残。” “我不是脑残。”厉行北委屈地撇嘴。 顾特助解释:“此脑残非彼脑残,说你脑部残缺的意思。” “别理他们,这些大人都是坏蛋。”夏舒徽白了他们一眼,面对厉行北的时候又换上一张笑脸,“你有梦想吗?如果想要的话,也可以帮你请几个兴趣老师哦。” 厉行北点点头,又沮丧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关妤安慰他,“我也没有梦想,我一生只致力于躺平。” 厉行北重新振作起来,点了点头。 “夫人,你没有梦想吗?”顾特助奇怪,“那你小学的时候,老师让你写有关梦想的作文,你都写什么?” “我抄同桌的啊。”关妤理直气壮,“他写当医生我就写当护士,他写科学家我就写助手,他写设计师我就写模特,每一次都被老师提出表扬。” 顾特助:“原来鸡贼是您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有一次就被老师当众批评了。”关妤耸耸肩,“因为他写他想当警察,我写的想当小偷。” “……”抽象也是与生俱来的。 “行了行了。”夏舒徽拍拍掌心,“那你先休息,我们就走了。” 夏舒徽和厉行北说了晚安,身后跟着三人走出房门。 门被安静地关上,夏舒徽打了个哈欠,“我还要去看我的宝贝大孙子,你们随意。” 只留下顾特助,季锦洲和关妤面面相觑。 “我们三个又活过了忙碌的一天,真了不起。”顾特助给自己加油打气。 “就是忙了一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关妤摇着头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的一天还没结束呢,回家别忘了,还有我的100份文件。”季锦洲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真的是两个特别刻薄的人啊。”顾特助想。 第271章 季锦洲看了一眼夏舒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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