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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呵呵干笑扯开话题,“那我们晚餐吃什么?” “我不是让宋叔提前让人准备晚餐了吗?” 宋叔看了一眼季兴德,没说话。 季兴德喝了一口白开水,“我让他们都先下班了,所以没做成。” “……”季锦洲翻了个白眼,“老登。” 季兴德隔得远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夸你认真。”他敷衍着搪塞过去,“那晚饭你怎么不做?” “我倒是想做,就是没有食材。” “厨房怎么会没有食材?” 夏舒徽理直气壮,一指角落里堆着的新鲜瓜果蔬菜,“刚才他们要来送厨房里的菜,我觉得不能给他送去储备物资和食材,就给他都拦截下来了。” 季锦洲:“……” 关妤感叹着分析战局,“自古以来高处和厨灶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难攻,本来以为优势在他,没想到粮草都被你拦截下来了。” 季锦洲一语道破局势:“可是现在我们还是饿啊。” “点外卖喽。”关妤耸耸肩,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先点了自己喜欢吃的,再把手机递给他们。 三个人点了五六家,半小时后才全部上齐。 闻着那边飘过来的食物香味,季兴德手里这份看了无数遍的报纸都看不进去了,他悄悄咽了咽口水,摁亮手机屏幕,只有少到可怜的五格电量。 并且手机充电器还在那女人手中。 五分钟……应该够随便点一家外卖。 他在脑子计算好时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锁手机,有条不紊地到应用商店下载外卖软件,迅速注册,发送短信验证码,登录,连新人优惠都来不及领,随便找了一家封面食物色泽极佳的店铺下单,还要再输入一次收货地址。 电量跳到了可怜的红色1%。 季兴德长舒一口气,年轻人用的东西,也没那么难嘛。 半小时后,关妤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门铃被按响,季锦洲被使唤着去开门,提着袋东西回来。 “奇怪,我们没点这些东西啊。” “是不是不小心下单了?” “不管了,收货地址的确是我们的,吃了吧。” 浑然不觉的三人一起把这份外卖吃了。 季兴德等了四十分钟,等到软件上弹出了“外卖已签收”的消息,他都没收到传说中的外卖。 他点击反馈,弹出了几个选项: 最后一条消息像是暗示着他什么,他似有所感地抬头一看,那边正在大快朵颐的三人,桌子上有一个他看着十分眼熟的外卖盒。 “你们是不是把我的外卖吃了?”季兴德开口质问。 “这个是你的?”季锦洲给他看了一眼吃剩下的食物残骸,“还挺好吃。” 季兴德眼前一黑,又抵挡不住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手机还只剩下一格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老遭人欺。 他决定赌一把,用最耐用,也是最后的一格电,动作迅速地点了“再来一单”,怕重蹈覆辙,他决定备注骑手:“送到最里面的人手上,门口可能会有阻挡的三个妖怪,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刚要点击确认下单,手机关机了。 季兴德莫名其妙气笑了一下,扶了扶额,重新拿起报纸:“……” 报纸上,有订餐电话吗? “有的。”宋叔点点头,“在背后右下角。” 季兴德吓了一跳,“你怎么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宋叔叹了口气,“用心就能看出来,我看到您笑得很命苦,还有肢体语言流露出的一丝完蛋,就能猜到。” 上次他和来家里的那个当特助的小伙讨论了一下,发现他们管家的职业也不太好当,察言观色是基本素养,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失忆。 就比如年轻时候的第一任雇主,明明笑过,还是要说“好久没见到少爷笑过了”,明明带过女孩子回家,还是要说“你是少爷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孩”。 季兴德:? 什么叫笑得命苦,肢体语言流露出完蛋? 第222章 “报纸上有订餐电话?在哪里。”季兴德抖了抖报纸寻找。 “有的,但是在美国。”宋叔不慌不忙,“这份报纸是您指定要的美国周刊,您说过的,要懂时事,才能吃天下。” “……” 现在还懂个集贸时事啊,晚饭都吃不上,还吃天下。 季兴德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装作淡然,压下饥饿感,“没事,我不是很饿了。” “那好。”宋叔放心了,“刚才少爷喊我过去吃一点,我先过去了。” 季兴德看着他雀跃的背影:“嗯……嗯?!” 没义气的家伙! 吃饱喝足了,宋叔把外卖盒一并打包好带去丢掉,季锦洲靠在沙发上,这才问夏舒徽,“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吵架了?” 他向坐在那边的男人投去了一道眼风,“不要告诉我,又有了个不知名的弟弟找上门来了。” “当然不是。”季兴德张口否认,“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混蛋了点,但是自从你妈接受了灵衡和霆南,我就再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了。” 季锦洲冷哼:“说得倒是好听,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关妤像是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微眯着眼睛靠近他打量,“你也是男人,这么说,你没有挂在墙上前也会不老实了?” 季锦洲口吻笃定,“我要是不老实,他挂墙上,我挂他旁边。” 关妤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仍然嘴硬装作满不在乎:“其实你不用跟我保证啊,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关系。” 夏舒徽纠结地看着他们,“我真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都结婚了还有个孩子,还算是‘没有什么关系’吗?” “妈,她把你儿子当鸭。”季锦洲在夏舒徽面前笑眯眯控诉她,“她打算去父留子。” 不管三年五年,反正他就是缠住她了,哪怕是以ATM机的身份,他都要缠着她。 “什么?!去父留子!”夏舒徽诧异出声,“这可不行啊,我还要我大孙子呢,你还是去子留父吧。” “想多了,我大的小的都不要,小的养大了再还我,负责给我养老。” 夏舒徽松了口气,“那就好。” 季锦洲指了指自己:“那我上哪去?” 妈妈老婆都不爱,他是孤独的小白菜。 “你上一边玩去。” “……” 夏舒徽喝了一口凉白开,细声细语地开口,“回归正题,我和季某怎么吵架了,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龌龊了!” 季锦洲和关妤同时一脸严肃控诉:“原来你这么龌龊。” “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正经老头。” 季兴德一口水差点吐在他的老伙计报纸上,“你们都没听事情的经过!” “谁对谁错,我自有考量。”季锦洲哼了一声,“妈你接着说。” “他就是个骗子,前几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只送了个礼物就算了,什么话都没说,而且不着家,结婚纪念日居然是我一个人在家里过的。” “听到没。”季锦洲抬眸看他,“为什么不陪她过结婚纪念日,不知道她很期待这一天的吗?” “听清楚了,不是结婚纪念日,是‘击昏’纪念日。”季兴德纠正。 季锦洲:“……击昏?” “几年前你妈迷恋上了拳击运动,在健身房拿沙包训练,回家拿我当沙包训练。”季兴德无奈地解释,“那天我正好身体不舒服,你妈一掌就把我击昏了,她很高兴,觉得自己的训练有成效了,所以就定那天为‘击昏’纪念日,每年都要拉我去拳击馆训练。” 季锦洲:“你们的生活……还挺多需要纪念的,但是这也不是你冷落她的理由。” “谁说我冷落她了?那天恰好公司有事,我去隔壁市出差,所以我在线上给她买了礼物和花束,让助理叫外卖员送来给她。” 夏舒徽不服气,“但是你也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啊。” “天地良心,我叫助理和外卖员说,让他见到我太太的时候和她说,‘季先生很爱你’。” 夏舒徽别开脸,“我根本没有听到这句话。” 季锦洲的偏向十分明显,始终帮着妈妈说话,“连外卖员都知道你的诚意不足。” 季兴德继续道:“隔天助理才和我说,外卖员说太肉麻了,他说不出口。” 季锦洲不得不承认:“这确实肉麻,别为难人家外卖员了。” “其实……”关妤发现了一个盲点,“你们打通电话,当场说会死吗?” 这种事情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 季兴德凉凉:“你以为我就敢打电话说吗?” 打“我爱你”三个字很简单,说“我爱你”三个字,他手脚能蜷缩到回归胚胎时期。 夏舒徽才不听他解释,“不管这么样,这都代表着你不重视我们的纪念日。” 季锦洲睁着眼睛说瞎话,“没错,还是你不用心,用心的话什么事情做不到?对吧关妤?” 被点到名的关妤也点头,“嗯。” “我本来想这次就和他离婚的,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会一次次容忍他的。”夏舒徽冷哼一声。 关妤发现这母子两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硬傲娇,连哼气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季锦洲习以为常又顺从地点点头,“好好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关爱空巢小人,所以才大发慈悲不离婚。” “儿子,要是我们这次真的离婚了,你跟谁?”夏舒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个问题季锦洲从六岁被问到了二十六岁,他耸了耸肩,“我说过了,我去当孤儿。” “可是你是超龄孤儿,没有孤儿院收你的,你从此就没有妈妈了,你不难过吗?” 关妤今天又从他们这里学习到了两个新鲜词汇:空巢小人和超龄孤儿。 季锦洲表情平静:“妈,我不是六岁小孩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用去孤儿院也能自己活。” 夏舒徽佯装委屈,“可是妈妈没有你怎么活啊。” “好好好,我跟你,跟你行了吧?”季锦洲无奈。 第223章 “哎哟,我的乖儿子就是忠诚,不愧是人类的好朋友。”夏舒徽高兴地双手揉揉他的脸。 “妈,这也是在夸我?” “对啊。”夏舒徽浑然不察,“来,握手。” 季锦洲莫名其妙地和她握了握手。 “老宋,你去楼上看看小宝醒了没有。” 夏舒徽自己不能越过季兴德上楼,于是吩咐宋叔,亦步亦趋地目送他上楼,不远不近地站在楼下等他。 关妤双手环抱在胸前,幸灾乐祸,“见过把狗儿子当人的,没见过把人儿子当狗的。” 季锦洲依旧相信母爱,“我妈只是夸人特别了一点,也是把我当人的……吧。” 关妤乐见其成,“幸好她没过夸我。” “……” 过了一会,老宋下来了,对着夏舒徽摇摇头,“小少爷还睡得很香。” “那我就放心了。”夏舒徽松了口气。 季兴德轻哼,“醒了也得待在我这里,我收缴了。” “季兴德,你老脸都不要了!”夏舒徽拿起一个梨砸他,“那是我孙子!” “我的外卖经过你的地盘,你们就能收缴,你孙子经过我的地盘,我为什么不能收缴?” 季兴德目光落在滚落在地上的那颗梨,脚一勾,趁她不注意捡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越老越不要脸?”夏舒徽生气地瞪着他,“等着吧,以后我带我儿子还有我孙子去拔你氧气管。” “你才越老越不讲道理。” “别吵了。”季锦洲试图劝架,“打也打不起来,只吵架有什么意义呢。” 两人齐声:“闭嘴!” “闭嘴!” 季锦洲劝不住,索性不劝了,“算了,让他们自己吵一会,你要吃什么水果?。” “哪里有水果?”关妤瞟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果盘,刚才还有两个梨,都被夏舒徽拿去砸季兴德了。 季锦洲一指角落里堆着的那些,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去捡给你吃,苹果好不好?” “现在还不是很想吃,等一下拿个塑料袋打回家。” 季锦洲弯着眼睛笑,眼神中满是自豪,“不愧是我们小妤,这么会过日子。” 关妤摸了摸鼻尖,得意轻哼。 “这餐桌好像比我们的气派,喜不喜欢?” 关妤点点头。 “那一会回家带走。” 关妤摸着沙发,“这沙发不错啊,搬我们家里吧。” 季锦洲把主意打到了客厅电视身上,“电视也挺大的,也搬回去吧,思莱老和我抢电视看,这个搬回去给它。” “厕所也少个电视。” “那去搬楼上客厅那台。” “柜子上的小花瓶挺好看啊,粉粉的。” “拿回去。” “老爷别吵了,夫人别吵了,”宋叔一边劝这对,一边阻止这边这对神偷侠侣,“大少爷,花瓶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不能拿走啊——沙发是老爷子特地定制的——” 屋内一片混乱,宋叔放弃了,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门口有人敲门,宋叔看了眼屋里各有事情做的四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门铃,他看着手心里的耳塞,叹了口气。 “还是晚塞了一步。” 早知道提前戴上了,他认命地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目光流露出欣喜: “燕舒少爷,你来的正好……” “奶奶!” 一声嘹亮的声音冲进别墅,季不竺按捺不住地哒哒哒地跑进来,兴奋地叫夏舒徽。 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落在他的头上,纠正他,“叫什么爷爷奶奶,是大伯母,乱叫,奶奶是你爸爸的妈妈。” 季不竺想了想,跑到季锦洲面试,声音清亮又大声,“爸爸!” 季锦洲毫不犹豫:“你给我滚边去。” 季燕舒不可置信:“季不竺!你叫什么呢!” “哥哥,你不是说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吗?我叫奶奶,那锦洲哥哥不就是我爸爸吗?”季不竺狡黠地眯着眼睛笑。 季燕舒叹了口气,转而对身边的少女语重心长道:“你赶紧回去喊父亲开第四个小号吧。” 看起来又废了一个。 季柏棠翻了个白眼,“大儿子刻薄,三儿子弱智,已经很能证明他的不良基因了,还生什么啊,多浪费资源而已。” 季燕舒拿这个妹妹没办法,无奈道:“那你自己呢?” “可能是劣质基因传男不传女吧,我特别聪明完美。”季柏棠对自己很自信,“姐姐说了,我们女人天生就是继承公司的料。” “好好好,你继承你继承。” 季不竺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哥哥说,姐姐说话的时候不叫季白糖,姐姐叫季砒霜。” 季柏棠:“……” 她面无表情扭过头看着哥哥,“你说的?” 季燕舒:“……” “可能,也许,应该是和枭亭聊天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嘴——嘶!!” 季燕舒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掐他腰间的肉! 说得不对吗?谁家小女孩说话跟掺了砒霜似的。 宋叔痛苦地捂住耳朵:本来指望他们能劝架,怎么又来三个吵架的。 季锦洲拿着塑料袋从角落里捡了一大袋他们爱吃的水果,不明所以地朝他们走过来,嘴里叼着个苹果,“你们来干什么?” “家里吵架了,我让夏阿姨来劝劝这小姑娘。”季燕舒指了指一脸不服气的季柏棠。 “我才要让夏阿姨劝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思想呢。” 季燕舒撇清关系,“可不是我的想法啊,我保持中立。” “不管,中立就是有偏向。” 季燕舒笑骂:“你这个没良心的,刚才快吵起来的时候,谁把你带出来的?” 季柏棠不管不顾,“是季不竺行了吧!” 关妤牵着季不竺走过来,从季锦洲袋子里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咬了一口,给他们介绍那边的战况: “那你们来得不巧,这边也正吵架呢。” 季不竺心满意足地握着手上的棒棒糖,季燕舒警告似的看他一眼,“季不竺小朋友,再吃糖,牙齿掉光了。” “这是姐姐给我的。”季不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高高举起棒棒糖炫耀,“而且每个小孩都会经历换牙期的,才不只是因为吃糖,哥哥真没文化。” 季燕舒被噎了噎: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不好骗,真不可爱。 第224章 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蔫哒哒地走到关妤身边,蹭蹭她的手臂,语气中满是委屈,“姐姐。” “怎么了?”关妤摸摸她,随手把季不竺高高举起的棒棒糖抽回来,递给季柏棠。 季不竺握了握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咦?他的糖果呢? “他们欺负我,都要我结婚。” “这不巧了。”关妤一拍掌心,“你去问温流鹤,她有经验,实在不行你们干脆在一起,出柜给他们看。” 季柏棠眯着眼睛思考这个方法的可能性。 季锦洲点头赞同,“这个方法好,你们两个年纪相同,烦恼相同,好巧不巧性别也相同,真是灵魂知己。” 最好两个人打包出去,别再来缠着关妤了。 有这两个人在的地方,耳朵边整天都是立体声环绕着“姐姐姐姐姐姐”,他听着都要长结节了。 季燕舒揉了揉眉心,“你们两个别添乱了,还有啊季柏棠,别造谣,谁要逼你结婚了?” “本来就是。”季柏棠一抱臂,噘着小嘴,“不想结婚,看到男的就烦。” 季燕舒不冷不淡地昵她一眼,“我也是男的,那你看到我烦吗?” 季柏棠一口咬定:“烦啊。” 季燕舒又问,“你弟弟呢?” 季柏棠继续点头,“也烦啊。” 季燕舒轻哂,“你锦洲哥哥呢?” 季柏棠看了一眼季锦洲,“更烦。” 被莫名叫到的季锦洲莫名其妙地扫他们一眼,“不好意思,我对砒霜过敏。” “那个……”虽然打断他们说话不好,宋叔还是硬着头皮来喊他们,“或许,有人愿意管一下老爷的死活吗?” 他觉得季兴德好像要被玩坏了。 众人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夏舒徽和季兴德两人的口头争斗已经升级成物理攻击了,夏舒徽抓起一把发财树盆栽上的鹅卵石,朝他扔过去。 季兴德蹭地站起,四处寻找躲避掩体,无论他躲到哪里都能被砸到。 夏舒徽鹅卵石扔完了,四处寻找可以扔他的东西,她提起让人放在角落里的面粉,用剪刀剪开,抓起一把面粉朝他扔。 季兴德沉着脸:“你别逼我。” 夏舒徽一脸无所谓:“你想干什么?有本事就来啊。” 他扭头进了厨房,没过多久从厨房里端了一盆水出来。 “你要干什么……啊!”夏舒徽急急躲开他泼过来的水,“季兴德!你这个神经病!” 季不竺捂着嘴偷笑,“大伯和大伯母在捏面团。” 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锦洲……你不劝劝?”季燕舒忍不住道。 “简单,等我一会。” 季锦洲冷静地走过去,冷静地拿起挂在墙上的雨伞,冷静地走向第一线。 季柏棠吃惊,“锦洲哥哥不会要磨刀霍霍向爹娘吧。” “不会的,他很冷静的。”关妤笃定。 季锦洲果然很冷静,冷静地打开雨伞,冷静地把雨伞塞到妈妈手里,冷静地回来。 夏舒徽得意哼笑,“这下看你还怎么泼我。” 季燕舒:“……” 打人的妈,挨打的爹,偏心的儿。 还是他自己去劝架吧。 “大伯母,先打扰一下。”季燕舒走过去,不得不打断他们的斗争。 “燕舒,你们怎么来了?”夏舒徽放下雨伞,这才发现他们来了。 “我父亲让我们过来的,打扰你们了。”季燕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本意是想让您以过来人的经验劝劝柏棠,关于结婚的事。” 夏舒徽了然,瞪了季兴德一眼,转过头对着季燕舒露出笑容,“走吧,我们去沙发上聊。” 关妤牵着季不竺,身后跟着季锦洲和季柏棠,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宋叔给他们泡茶,夏舒徽奇怪道:“柏棠今年也才二十二岁,你父亲不是也不希望她早嫁人吗?为什么还让我劝她结婚?” “其实我父亲不是希望她早结婚,是希望她不那么恐婚。”季燕舒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她自己不结婚也就算了,但是这个月,她已经劝分了五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了,还不包括三对已经结婚的夫妻,已经在走离婚流程了。” 夏舒徽:“……” 关妤认可地点头,“你拯救了五个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女孩,我支持你。” 季柏棠抱住她的胳膊蹭蹭撒娇,“姐姐只有你懂我。” “话也不是这么说。”夏舒徽心里也认可,但毕竟是受人家父亲之托,硬着头皮劝,“婚姻虽然偶尔会有摩擦,但是经营好了也会很有成就感和幸福感的。” “在你感到幸福的时候,有人和你分享最平淡的白云,绿树,青草,鲜花,这就是生活中的小确幸。” “这婚还是等我哥和我弟去结吧,看见男人就烦。”季柏棠还是那句话,同时对她发起了一记灵魂拷问:“大伯母,你看我大伯不烦吗?” 夏舒徽:“……” 确实,很烦。 “而且看到白云绿树青草鲜花就幸福,那就代表本身就过得不差,我以前上早八的时候就觉得它们都面目可憎。” 季柏棠振振有词,“而且你愿意和他们分享生活的小确幸,他们可不一定愿意听,说不定还会和你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不仅不能提供情绪价值,心情反而更差了。” 夏舒徽若有所思。 “大伯母,为什么要被男人主宰你的喜怒哀乐呢?我们诞生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为了被牵着鼻子走吗?没有男人真的活不下去吗?” 夏舒徽微微抬眸,眼里似乎被点通了什么。 季燕舒:完蛋了。 关妤认真地听她讲话,耳朵忽然被捂住了,季锦洲沉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恶评,不要听。” “季柏棠,别说了。”季燕舒手动捂嘴给季柏棠闭麦,满脸不可思议:“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夏舒徽:“燕舒,柏棠说得没错啊,让她接着说。” 季燕舒为难地松开捂着季柏棠嘴的手,连忙起身暗示季兴德,“大伯,你说两句。” 季兴德也在气头上,“要离就离,我没意见。” 季燕舒:“……算了您还是别说话了。” 夏舒徽蹭地站起,“你什么意思?不想过了是吗?” 季柏棠在旁边煽风点火,“大伯母,我不是对大伯有意见啊,但是他真的能够和你分享生活中的小确幸吗?” “都别吵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扯大伯的——不对,我不该把季柏棠带过来的!”季燕舒手足无措。 “不是你的错,燕舒,多亏了你把柏棠带过来了。” 季柏棠满意点头,“是啊大伯母,你这种雷厉风行的人,天生就是当女强人的料,为什么要被困在家庭里呢?” 季燕舒:“季柏棠你给我闭嘴!” 两边混着吵,中间还有个小孩在捣乱,故作老成地咳嗽了两声,声音还很稚嫩,奶声奶气:“咳咳!大家都别吵啦!看在我不竺的面子上。” 他被惨遭无视。 季锦洲听两对吵架的声音听得头疼,按了按眉心,身心俱疲:“怎么今天大家都在吵架,今天也不是什么世界吵架日吧?” 劝完这对劝那对,劝累了睡醒继续劝。 最扯的是,为什么每一对吵架都要喊他们夫妻来劝架啊!又不给发工钱! 第225章 “那我们还劝吗?”关妤看向那边的混战,若有所思。 季锦洲灵魂发问:“这像是我们能劝得住的样子吗?” “要不,我上去一人一巴掌?” “……再等等。” 夏舒徽推搡着季兴德,“你说,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季兴德被推了个踉跄,稳住身形后沉着声音回答:“没什么意思。” 夏舒徽继续推他,不停推着他的肩膀,逼得他步步退后,“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很有魅力吗?老成什么样了。” 季柏棠在旁边鼓掌助威,“大伯母!干得好!” 季燕舒拉了拉她,“季柏棠,你别添乱。” 他又上前去分开夏舒徽和季兴德,边拉开边哄着夏舒徽,“好了好了大伯母,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夏舒徽甩了甩被他拉着的手,没甩开,季柏棠连忙过来把他的手拍掉,“你别动她。” 季燕舒反钳制住她的手腕,“别闹了!我带你回家。” 夏舒徽又来拉开他的手,“柏棠待在这挺好的。” 季兴德快步走过来,“谁允许你动我的侄子的。” 四人重新纠缠在一起。 “……” 隔岸观火的两人对看一眼,忽然关妤灵光一闪,“我有一计。” 季锦洲凑近耳朵听她说话。 夏舒徽握紧拳头要锤季兴德,季燕舒抬手去挡,她的拳头落在他的手背上,施加了力猛地拍在季兴德额头上。 “……” “大伯……”季燕舒心虚地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季兴德顶着脑门上一个红印淡定回答。 不知道以为这是他们报复自己的组合技呢。 “打死你活该!”夏舒徽接连不断的拳头落在季兴德身上,季燕舒又去帮忙挡,季柏棠看热闹不嫌事大,帮着夏舒徽揍季燕舒。 两个大男人被打得抱头鼠窜。 “够了!” 季兴德终于受不了,双手桎梏住她的手腕,脸色黑沉,“你到底想干嘛?” 夏舒徽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话: “我要离婚!” 季兴德愕然,夏舒徽也瞪大眼睛,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 季锦洲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额头,脸色和语气皆充满了不耐烦,“那就离啊。” 关妤“伤心欲绝”地低头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成拳,不可置信地低声重复了几声“好”。 她猛地拿起桌上的水果瓷盘摔在地上,“季锦洲!” 季兴德心脏一疼,他的古董盘! 季锦洲抬脚猛地一踹桌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摩擦声,大厅里的人俱是一脸怔然地看着突然吵架的他们。 “闹什么?孩子给你,我不要。”他摸了摸耳垂,嗤笑一声,“拖油瓶,妨碍老子出去找新欢。” 夏舒徽一听这话站不住了,疾步跑到沙发旁,用力揪住他的耳朵:“臭小子,你吃错药了?” “没啊。”他疼得嘴角抽了抽,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就腻了啊。” “不是吧,你前两天不是说还要给她买……” “咳咳!”季锦洲重重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她差点说漏嘴的话,“没有。” “季锦洲,这事我们没完。”关妤又拿起个杯子使劲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 季兴德捂住心口,那些都是价格不菲的古董啊! 夏舒徽又快步去拉住她,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关妤。” “妈,让她走!”季锦洲面色不耐,“给她惯的。” “锦洲哥哥,你这个人怎么……”季柏棠欲言又止,“我本来以为你只是看起来贱,没想到真的很贱,以前觉得你是披着恶人皮的好人,没想到是长得很坏的贱人。” 季锦洲:“……” 如果有下次,他想当好人。 “关妤啊。”夏舒徽拍拍她的手,“锦洲说的一定是气话,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你们之中一定有误会。” “没有误会,他就是厌倦我了。”关妤伤心开口,“这下不是正合你们的意吗?你不喜欢我,刚好换个儿媳妇。” “话不是这样说……”夏舒徽面有纠结之色,在脑子里做了天人交战之后,索性豁出去了:“谁说,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我第一次上门都没有见面礼。” “你婚前也没上过门……好好好,补上。” “订婚礼也没有。” “你们也没订婚啊……行,这个也补上。” “生日礼物也没有。” “补!可以吗?” 关妤满意了,面上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可以了。” 季锦洲嗤笑一声,“果然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季锦洲!别胡说八道!”夏舒徽柳眉一竖。 关妤眼眶一红,蓦地滚下豆大的泪珠,伤心欲绝:“季锦洲,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见钱眼开,无恶不作,嚣张跋扈?” 她就是这种人,嘿嘿。 “难道不是?”刚才她落泪的时候他险些站起来,关妤用眼神逼退他,季锦洲才坚持继续演这场戏。 围观的季燕舒总觉得很奇怪,虽然没见过他们吵起来的样子,但似乎就是感觉少了点什么,比如…… “啪!” 关妤甩了季锦洲一巴掌,力道不重,但很响,“季锦洲,你王八蛋,负心汉!” 季燕舒满意了,这味才对。 他也上去劝季锦洲,“锦洲,你和自己老婆都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是男人,要和你老婆一样有肚量。” 季锦洲舌尖抵住被打那一侧的腮,轻嗤:“我被打了一巴掌,我还得有肚量?” 季燕舒一愣:“牙缝塞菜了?” “没有,耍帅呢。” 季燕舒脸上露出纠结,“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做出这么油的动作?” “……对不起。”季锦洲气焰消了一半。 夏舒徽安慰着关妤,她因为生气胸膛剧烈起伏,季柏棠帮她顺气,“姐姐,不然干脆你也离婚,和大伯母两人自立门户,开个公司叫‘光辉’怎么样?” “还光辉呢,你们一只‘鼠’一条‘鱼’,我办个公司叫猫,把你们都吃了。”季锦洲嘲笑。 季燕舒皱着眉头看这糟心玩意儿:怎么会有人的嘴这么欠? 关妤拿起仅剩的茶杯,毫不犹豫往地下一掷,“季锦洲!” 季锦洲摔茶壶盖,“以为只有你会砸东西吗?” 关妤摔茶壶,“谁怕谁!” 季兴德的心脏随着这时不时响起的破碎声一揪一揪的,他忍不住了,“季锦洲,你就道个歉吧。” “我凭什么道歉。”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修个共枕眠,家和才会万事兴啊。”季兴德皱着眉头。 方才还在吵架的四个人,现在全都围在他们两个身边劝架,季锦洲和关妤得意地交换了个眼神。 第226章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又为什么要离婚啊?”夏舒徽百思不得其解。 “他。”关妤一指他,“我觉得他太笨了。” 夏舒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这都被你发现了?” 季锦洲不满:“妈!你是谁妈?” “行行行。”夏舒徽勉强应下,“关妤,他怎么笨了?” “我说我要去打光子嫩肤,他说和动感光波有什么区别。”关妤娓娓道来,“我说我要去健身,他说他不同意我去卖身……太笨了,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夏舒徽:“……” 季柏棠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我是今天才变笨的吗?”季锦洲严肃脸,厉声指控,“我嫁……我娶你之前我就这智商,你今天才说?” 他指着她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关妤冷静:“要等多久?” “反正你就给我等着。” “怕你等会忘了。” “忘了那就算了。”季锦洲的底线进退有度。 “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离婚?你们也太冲动了,共同话题是可以培养的嘛……”夏舒徽硬着头皮劝,“智商也是能养回来的,大不了我多给他补补脑。” “这么蠢,姐姐还是离婚吧,不然以后孩子会怪你们的。”季柏棠突然想起他们已经有个孩子了,又补上,“毕竟你们已经有一个错误了。” “季砒霜,良言一句三冬暖,下一句是什么我问你。”季锦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恶语伤人,然后呢?” “恶语伤人……”季柏棠灵光一闪,“就很好玩。” “……”季锦洲厉声,“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说这种伤人的话,能让自己得到快乐吗?” 季柏棠仔细想了想,点头,“能啊。” “现在屁股从沙发上挪开,马上出去。”季锦洲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狠毒冷漠得像文中描写的大反派。 “锦洲哥哥,你怎么这样!”季柏棠不可置信。 四人好说歹说,吵架的夫妻两个面色才有所松动。 “那今天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们就勉强先不离了。”关妤勉为其难道。 “看在我妈的份上,我先道歉,勉强和你亲一个——”季锦洲噘嘴凑过来,被关妤捏住嘴推开。 “这个就不用了。” “可是我觉得还挺有必要的。” “你的觉得不重要。” “好吧。”季锦洲假装遗憾。 她不推开,他还不敢上呢。 季兴德脸色柔和下来,“这才对,家和万事兴。” 夏舒徽长舒一口气,“劝人和好可真累。” 季柏棠也松了口气,“劝人离婚也好累。” “我们也该回去了。”季燕舒疲惫地起身,揉了揉眉心,“明天还要去季不竺的幼儿园。” “去干什么?”夏舒徽好奇。 “就这小子。”季燕舒拎着某个熊孩子的后衣领,“同学把泡了泻药的饲料给他,让他去喂广场上的鸽子,结果他真去了,鸽子乱飞溅了路人一身鸟屎,他老师找家长,明天去商量赔偿事宜。” 夏舒徽:“……应该赔人家的。” 季不竺羞涩捂住脸,“我又不知道!那时候人家心情不好嘛!” “他们都关心你飞得远不远,只有我关心你飞得累不累。”季柏棠叹了口气,“怎么了弟弟,为什么心情不好?” “人家把书包放在校门口一天,都没人偷,气死我了。”季不竺气鼓鼓。 季燕舒:“……” “那就先这样,我带着他们回家。”季燕舒手勾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抱起季不竺,“季砒霜,回家。” 季柏棠翻了个白眼,临走前语重心长地拉着夏舒徽两只手,“大伯母,你仔细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你才四十几岁,人生才刚开始,真的感谢被困在这……唔唔唔!” 季燕舒单手抱着季不竺,另一只手从后面捂住季柏棠的嘴,硬是拉着她走了,“伯母伯父再见。” 季燕舒三兄妹走了,大厅内陷入了久违的安静,夏舒徽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着什么。 宋叔松了口气,好险,差点聋了。 “妈,那我们也先走了。”季锦洲把手伸到关妤面前,借力让她支撑着站起来。 “好。”夏舒徽回过神来,跟着拿起包站起来,“一起走吧。” 季锦洲一愣,“妈妈?” “看某人不爽,不想住老宅,出去住一段时间。”夏舒徽无所谓道。 “你一个人?”季锦洲担忧地皱了皱眉。 “那这样吧。”夏舒徽眼睛一亮,一拍掌心,“我带着宝宝去你们家住吧!” 季锦洲征求意见似的看关妤,关妤点点头,“走呗。” 反正她要么就上班,要么两眼一睁就溜出去玩,碰不上她太多次。 季锦洲弯了弯眉眼,“妈,你看人家对你多好。” “是。”夏舒徽瞪了他一眼,“就你对人家不好。” 季锦洲:“……” 夏舒徽让宋叔上楼抱孩子,季锦洲低声对关妤道:“下次让我演好人好吗?” “好的。” 季兴德气得拂袖上楼:“走,都走吧!剩下那个古董茶盘也拿走吧!” “真的?”季锦洲很不客气地一并打包带走。 “……假的,逆子你给我放下!” 夏舒徽抱着熟睡中的季家长孙,宋叔提着关妤夫妻俩大袋小袋从老宅打包的东西,顶着月色坐上季锦洲的车,一起开往关苑。 季锦洲给宋叔和夏舒徽都安排了客房,靠在门口看夏舒徽忙活,“妈你早点睡,我们也回去睡觉了。” 他转身对着关妤低声道,“回去休息吧。” 看着两人分别走向两间房,夏舒徽有些疑惑:“你们不在一间房间睡吗?” 自然走向自己房间的两人身形一顿,季锦洲装傻,“当然一起睡了,我来这间上厕所。” 夏舒徽放心地点点头,“那你快去上厕所,我等你出来关灯。” “不用了妈。”季锦洲硬着头皮,“我关就好,你累了一天了。” “反正我躺着也睡不着,还是……”夏舒徽眼里浮现了几分狐疑之色,“你们还在闹脾气?要分房?” 她眼里有怒其不争的意味,“分房睡就是感情破裂的第一步啊。” “真的没有。”季锦洲摇头。 “那你还不进房去?”夏舒徽不容置喙。 季锦洲下意识看向关妤,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站在那了,只给他留了个门。 “去啊。”夏舒徽催促。 季锦洲心虚地走向关妤的房间,装作很常来的样子,轻轻带上了门。 夏舒徽满意地回了房间。 第227章 关上门后,本就昏暗的灯光又暗了几分,滋长了暧昧的气氛,昏黄的灯光像是落入枯草中的火星,似乎只需要一点动静,就会熊熊燃烧。 “咳咳。” 季锦洲在房门口装模作样地徘徊了几圈,打算换一个更亮一点的灯光,随意按了一个按钮,房间内顿时陷入黑暗。 “……” 角落里倏然亮起的手机光线照亮了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脸,乌眉红唇,眼底不掺杂情绪。 季锦洲心脏咯噔一声,他捂着心口,“你吓死我了。” 小腿忽然一凉,温热的不明软体擦过他的小腿,一股令人悚然的阴凉感顺着他的脊背一直往头顶冲,他仓惶地往旁边一躲。 “什么鬼东西!” 关妤面无表情地按亮了床头的灯开关,“我们才要问你搞什么鬼,正卸妆呢,关灯干什么?” “……” 那不明软体生物是? 季锦洲不明所以地低头一看,思莱乖巧地坐在地上,长而湿的舌头耷拉在外面,小狗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原来是你啊。”季锦洲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阿飘嘞。” “你才是阿飘。”关妤白他一眼。 思莱哒哒哒地跑回自己的狗窝,那是关妤专门给它布置的一个大型狗的狗窝,狗窝的装饰蕾丝和枕头都是粉色的,就放在沙发旁边。 “它在这里睡这么好?难怪不愿意回客厅。”季锦洲轻轻哼了一声,“我都没有这种待遇。” 关妤用卸妆棉擦拭妆面的动作一顿,有些迟疑,“你看上它的窝了?那你们可能得打一架,这窝最近是它的心头爱。” “谁要和一只狗抢窝睡啊!” “也是……那你等它不喜欢了再送你吧。” “我要用也是用全新的。”季锦洲下意识回答,很快反应过来,“不对。” 他为什么要睡狗窝。 二手的,还是全新的,他都不睡。 关妤轻哂,抬眸看向化妆镜左上方,在镜子里和他视线相撞,时间仿佛倏然静止。 间接的视线接触,谁都没有移开视线,比起直接对视更加明晃晃,比互诉爱意更隐晦,季锦洲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她轻轻一笑,对着镜子,更是对着他擦唇膏。 他被这道明显带着调笑之意的眼神烫了烫,垂眸别开视线,转移话题似的握住思莱的嘴,“你还吃,大家都说你是一辆超级大胖狗了。” 思莱:? 关妤把最后一片卸妆巾扔进垃圾桶,拉直后的乌发垂至腰间,她寻求意见似的朝他投去一眼,“我要洗澡了,你……” “我不用一起,谢谢。”季锦洲羞涩又不失礼貌地拒绝。 “你想得美啊。”关妤气笑了,“我是想问你,我要洗澡了,你是等我出来再洗,还是回你房间洗。” 这人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说他纯洁,脑子里都是那档子事,说他流氓,他还知道拒绝。 “我……回去洗就好。”季锦洲硬着头皮,快步逃也似的迅速逃离尴尬现场。 他匆匆打开房门,隔壁的房间像是安了感应器一样,静悄悄打开一条缝,一个脑袋伸了出来。 “锦洲?还没睡啊。” “我,我出来……透透气。”季锦洲面容严肃地巡逻了一圈没人的二楼,“没事了,妈你回去睡觉吧。” 夏舒徽打了个哈欠,“那你快进去睡觉吧。” “……” “……” “……妈你非要看着我进去吗?” “那你进去啊,还是你又惹老婆生气,被赶出来反省了?” “没有。” 季锦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折返回去,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确定外面没有声响了,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那道声音如影随形,“锦洲,干什么呢?” “没事。”季锦洲关上门。 季锦洲开门,“锦洲……” 他迅速关门。 这么来回折腾,关妤洗好澡出来了,他还没找到机会出去。 她穿着浴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带出浴室里的水汽,屋内似乎温度都升了几度,见他还站在门后,她用浴巾擦着头发,目有犹疑:“你怎么还没出去?” “话说在前头,不是我想占你便宜啊。”季锦洲一脸严肃地保证,“我是真的出不去。” “出不去?” “不信你去看,特别邪门。”季锦洲下巴抬了抬,指着门,“我说的邪门不是形容词,是名词,那道门,真的很邪。” “只要我一打开这道门,我妈那间房下一秒肯定打开,我都怀疑被安了什么机关。” “知道我的外号是什么吗?”关妤神神秘秘。 “什么?” “不信邪的小关。” “……好。”好没有营养的外号。 关妤为了验证季锦洲口中的邪门,起身朝门口走去,稍微打开了一条缝。 “没有啊。”她纳闷地看着安静的房门。 她也是闲着无聊,居然信了季锦洲的邪。 “怎么可能。”季锦洲吃惊地走到她身边,“难不成我妈睡了?” “果然,你还是想和我睡吧。”关妤存了心逗他,眼睛微眯凑近他的脸,似乎想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 “想和我一起睡直接说啊,说不定我就同意了呢。” 季锦洲百口莫辩,“你,我,不是,怎么……我再试一次。” 他一手把关妤拉回房间,另一只手关上房门,再次打开。 旁边的门又打开了,夏舒徽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你们怎么还没睡觉?吵完架和好,不是应该做点更重要的事吗?哦不对,你们做了一整天了。” 季锦洲面有难色,“……妈,这个字太粗俗了一点吧。” “哦,那我换句。”夏舒徽整个人靠在门板上,“你们不是应该干点更重要的事吗?哦不对,你们干了一……” “停!”季锦洲不忍卒听,抬手制止,“这个更粗俗。” 恶俗啊。 夏舒徽还要说什么,季锦洲一下门关上,“妈我们先睡了。” 门后,季锦洲耸了耸肩,“你看吧。” 关妤又试了几次,只要是她开的门,夏舒徽那间房就没有动静,季锦洲一开门,她准跟着开门。 “好邪门。”她感叹。 休了个假刚回到自己岗位的宋时观打开监控,看着二楼不停开开关关的房门,也忍不住感叹: “好邪门。” 三个人大半夜的不睡觉,玩门。 有钱人的爱好就是不一样。 第228章 “那我开门,你冲出去呢?”关妤提议。 “我跑两步就被她发现了。” “那看起来,你今晚是不得不睡我房里了?”关妤挑了挑眉。 “你非要邀请我的话,那我也不得不从……呃啊!” 话音未落,他被关妤一把推进去。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从衣柜里找了没用过的干净浴巾扔给他,关妤思索她衣柜里的衣服哪一件适合给季锦洲当睡衣。 “这件怎么样。”她拿起一件银色衣服。 “认真的吗?”季锦洲一言难尽。 “嗯。”关妤认真点头。“很性感啊。” 两根细细的吊带,胸前U型荡领,身后大露背仅有交叉两根绳子,贴身S型腰身设计,银色如同水色洌滟。 “我穿也性感吗?”季锦洲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虚空摸了摸背后不存在的布料,“这个大洞是?” “穿前面的,这样透气。”关妤淡定。 “……我不要。” “好挑剔,好可恶。”关妤不满地哼了哼,又给他换了一件,“这个怎么样?粉色小猫咪。” 依旧是吊带睡裙,粉色的丝绸面料,胸前一个大蝴蝶结,长度堪堪遮挡住大腿。 “有没有露肤度没那么高的?”季锦洲艰难开口,“你自己倒是衣服裤子齐全,我怎么就穿得‘挡得住上面,遮不住下面’?” 合理怀疑关妤想嬷他。 “你的要求真的很多。”关妤嘟嘟囔囔,给他找了件长袖长裤的睡衣,虽然一身粉,但是至少遮住了。 季锦洲默默进了她的浴室,空气中还残留着沐浴露的香味,他有些不自然地简单扫了一圈,不像他房间里的黑白灰,这里连瓷砖都被改成了粉白相间。 沐浴露,洗发水,护发素,毛巾浴巾,一眼望去全是粉色,都是它们的主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有些出神地想,总觉得自己这时候洗澡,很像要去侍寝的妃子。 他出来时,关妤躺在床边,把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床边,哼着小曲玩手机,笔直纤长的大腿靠在墙上。 见她没有想吹头发的意思,季锦洲忍不住开口,“不吹头发吗?” “睡着睡着自己就风干了呀,我懒得吹。”她无所谓地玩手机。 季锦洲眉头皱了又松开,无奈地坐在地毯上,挽起她的头发,“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拿起桌上的梳子帮她梳顺头发,插上电吹风,柔软的指腹在她发间穿过,发丝缠绕在他的指节。 季锦洲有些出神,似乎可以体会到夏舒徽劝季柏棠时,说的那句“蓝天白云,还有生活中的小确幸,都有人分享。” 他再回神时,关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手机,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两人的眼睛再次对上,似乎有什么在发酵,季锦洲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眸底氤氲翻涌,着莫名的情绪,“看什么?” 关妤口吻认真:“这样好像在理发店洗头哦。” “……嗯。” 啪!刚发酵的东西立刻碎了一地。 “小哥,怎么收费?” “单洗头15,洗剪吹30……不是,正浪漫呢,搞什么。”季锦洲不满。 “对不起,要多浪漫?”关妤诚恳道歉。 “比如,分享生活中印象深刻的蓝天,白云,还有生活中的小确幸。”他给她吹着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哦。”关妤想了想,“我记得有一天天很蓝,还有群鸟飞过。” “没了?” “然后就有鸟兜不住屎,滴我头上了,印象很深刻。” “……” 季锦洲叹了口气,放弃了和粗线条少女谈浪漫的设想,专心给她吹头发。 “头发干了。”季锦洲收起吹风机,放回原位。 “干了,那睡觉吧。”关妤笑眯眯拍拍身边的位置。 思莱还以为在召唤它,前腿一蹬跳上了床,趴上了给季锦洲让的位置。 “你睡这,我去睡你狗窝得了呗。”季锦洲气笑了。 思莱看了一眼自己的狗窝,再看一眼季锦洲,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怕季锦洲抢了自己的小窝。 “我们一起睡?”季锦洲不可置信。 “不然你睡沙发?” “我睡沙发睡不着。”季锦洲眼神真挚,“睡不着我就会有黑眼圈,有黑眼圈明天我妈又会误会我们……” “所以我让你上床睡啊。”关妤用眼神催促,“你睡不睡?” 季锦洲谨慎地坐在床边,“你先睡,我关灯。” 关妤见他只坐了一小块床,“你只有一半屁股需要睡觉?另一半不用?” “我……” 他掩饰的话还没说完,关妤强行按住他的肩让他躺下,越过他去关灯。 “好了,睡觉。” 这个床是稍大的单人床,两个人睡难免肢体相触,她能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忽然就起了逗他的念头。 她单手支起身子,和他的脸慢慢凑近,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身侧,将他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被沐浴露香味笼罩住的季锦洲抬眸,落入自己眼中的是无限凑近的脸。 季锦洲心想,她都这么主动了,他还处于被动,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气氛到了什么事都敢做,手臂支撑着上半身抬起,他靠近她的脸,吻向她的嘴角。 关妤一使劲,终于够到了遥控器。 吻落了空,季锦洲茫然地睁眼,眼中的迷离还未消散。 “我拿空调遥控器。”她无辜地缩回手,“怎么了吗?” 空调发出“滴——”地一声,和他的心一样凉了下来。 “没什么啊,我睡前乐意做几个仰卧起坐。”季锦洲面容严肃地做了几个卷腹。 “那睡觉吧。” 房间内又陷入静谧。 身边多了一个人,关妤再怎么心大也有些辗转反侧,她翻了个身,谁知道季锦洲也是面向着她侧睡的,险些翻进他的怀里。 “……”她闭眼装睡。 没听见他醒来的动静,关妤慢慢睁开了眼,他呼吸匀称平缓,似乎早就睡熟了。 就算小说世界连个路人都长相清秀,但是她依旧很少看到比他长得还好看的人。 她都收留他了,小小占个便宜应该没关系的。 她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上手,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顺着喉结一路往上,下巴,唇瓣,鼻尖,山根…… 眼睛。 那双眼睛蓦地睁开,沉静得如同不见星月的夜空,而她的指尖正落在他的眉眼处,睁眼时睫毛扫过她的指腹。 “做什么?”季锦洲眨了眨眼。 关妤倒打一耙,在他脸上轻拍一巴掌,凶巴巴道,“快睡觉!你吵到我休息了。” “……哦。” 第229章 夜正深时,蟾宫高悬,清亮月色隐隐透过纱帘照进屋内,床上的两人早已熟睡,发出浅浅的呼吸声,她背对着他,整个人被他拥入怀中。 季锦洲毫不自知地把手挎放在她的腰间,像是抱着自己床头的那只玩偶熊,又把人往怀里捞了捞。 关妤睡觉不老实,似乎是觉得他的怀抱热了,没睡一会儿就开始踢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他的胸里,像八爪鱼一样反扒在他身上。 季锦洲强撑着起身,无意识地给她盖上被子,又沉沉睡去。 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 季锦洲睡梦中隐隐听到了几声敲门声,又不像是在敲自己的门,勉强掀开眼睛,又迅速闭上。 “有人敲门。”关妤连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 “敲别人呢。”他的大手有一搭没一搭轻拍着她的背,“睡你的。” “上班啦老板!上班上班!”顾特助任劳任怨地来敲门,“快八点了,再不上班就迟到了!” 他敲的这扇门没打开,反而是他旁边的客房门打开了,夏舒徽揉着眼睛出来,“小顾啊,来这么早。” “夏夫人?”顾特助吃了一惊,立刻鞠躬道歉,“打扰您休息了。” 夏舒徽摇了摇头,“这时候我也差不多该起了。” “您昨天在这里睡的?”顾特助好奇。 “昨天和季兴德那老家伙吵架了,就来锦洲家这里了。” 顾特助弯了弯眉眼,“那正好,我带了早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您送上来。” 夏舒徽靠在门框上,满意地点点头,“你还挺细心的,我们家锦洲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顾特助斯文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夏舒徽越看顾特助越满意,毫不吝啬地给予高评价: “你长得好,人又沉稳斯文,还懂礼貌,和那些咋咋呼呼的人一点都不一样,看起来就很可靠,前途不可限量,要不是我只有三个儿子,不然你来当我们季家的女婿该多好。” 顾特助被夸得嘴角上扬,又强行压下来,沉稳地推了推镜框,沉声:“夏夫人谬赞了。”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我现在想先专注我的事业,感情的事顺其自然,要是不能给另一半好的生活,那两人都不会幸福的。”顾特助严肃地思考。 “那太好了。”夏舒徽眼珠子转了转,“你觉得我们家柏棠怎么样?” 母老虎。 顾特助心想。 “柏棠小姐活泼可爱,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顾特助颔首。 “那你喜欢她吗?你们两个郎才女貌,要不加个联系方式聊一聊,约出去看看电影什么的?” 顾特助回想起前几天,无意中听到季燕舒和季锦洲的谈话,季燕舒苦恼地和季锦洲说,他家小妹最近处于厌男期,对那些相亲对象,见男怼男,不怼则骂,不骂则打。 有陷阱。 他谨慎发言,“柏棠小姐是季总的妹妹,我只是季总的下属,这样不好吧。” 对他不好。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早就不兴旧时代地主长工,主仆有别那一套了。”夏舒徽摆摆手。 顾特助鼓了鼓腮:“……” 他也没说自己是长工,是仆啊。 “怎么样?我们家小棠很漂亮很可爱的。”夏舒徽眨眨眼睛。 “欸,夏夫人,季总怎么敲这么久的门还不开啊。”顾特助装作认真研究门把手的样子,看似不经意,实则非常刻意地转移话题。 “季锦洲不住那啊。”夏舒徽没有察觉地笑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来叫过他了?” 顾特助心下疑惑,他几天前才来叫过啊,季总不是一直住这间房吗? 但身为特助的专业嗅觉告诉他,不该问的事情不要深究,“是,那季总现在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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