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替你收起了床下的黑玉后,又在库房发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便把它们三块放到了一起。近来太忙,都忘记有这回事了。既然你恰好翻了出来,便拿回去吧。”尉迟兰廷顿了顿,有些无奈:“但我已经不认得哪一块是你的了。” 有这种好事,可以光明正大地拿回玄冥令,今后,还不必遮遮掩掩地带着它。桑洱内心一动,顺水推舟道:“没关系啊,反正也差不多。” 说罢,桑洱就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拿回实际上属于她的那一块。 然而手伸到一半,却被挡住了,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拾起了她的目标。 桑洱的眼皮微微一跳。 好在,尉迟兰廷并不是要刁难她,他拿起这块玄冥令,仔细看了一下,仿佛比刚才更无奈了:“桑桑,你呀,尽是挑些不好的。这一块的边角都磨花成这样了,你不如拿旁边那块吧。” “我不要。”拿另外的可就没意义了,桑洱立刻探身,将它夺了回来,塞进了口袋里:“这块的颜色最纯,我就喜欢这块。” 尉迟兰廷眼梢微抬,看了她一会儿,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温柔,一如既往:“那好吧,你喜欢是最重要的。” 是夜。 尉迟府内,夜阑人静。桑洱早已入了梦。 她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平日里躺在她身边、伴她入眠的那人,不见了踪影。 书房里点了一盏孤灯。尉迟兰廷披着发,仅着单衣,衣襟微敞。烛焰映在他的眼窝中,泛出细腻的瑕光。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玄冥令,稳稳地置于烛火上方。 玄冥令玉料特殊,不会被火烧融。可在高温烧炙之下,其靠近火源的背面,却慢慢地浮出了一个记号。 另一枚如法炮制,亦浮现了同样的人为记号。 将它们并排放在桌子上,尉迟兰廷低眼,眸底平静,有一丝捉摸不定的暗涌。 在大半个月前,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姑苏。 那就是昭阳宗的谢持风。 尉迟兰廷一早就知道这个人。 在几个月前,那一场和九冥魔境重叠了的修仙大会里,他和对方也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仅是打过照面而已,并没有结下什么情谊。 谢持风这次登门拜访,非常突然。而且,他居然不是为了见尉迟家的新家主而来的,而指名道姓要见冯桑。 尉迟兰廷闭门谢客,并未理会他的要求。 仆人去传话,谢持风仍不愿离去,只默默地站在门外等。 看到他执拗又憔悴的模样,仆人忍不住透露了实情,委婉地告诉他,他要找的那位冯桑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本想着这样就能劝走他了。孰料,原来还挺守礼的谢持风,听了这话,竟是脸色剧变,不管不顾,硬是闯进了尉迟家的府邸。一路上,他打伤了无数前来阻他的门生,就这样闯到布置成灵堂的寝殿之外。 尉迟兰廷迎了出来,面色森寒,一言不发,就与他打了起来。两败俱伤之际,剑风掀起了覆于冰棺上的那层薄纱。 看见躺在棺中的那个面覆白霜、毫无气息的少女,谢持风仿佛遭了当头一棒,面孔骤然失色,僵在原地。隔了一会儿,他才踉踉跄跄地上前,仿佛想看清一点,可走到一半,他就吐出了一口乌血。 尉迟兰廷怒极,仿佛被侵占了地盘的狮子,岂会让他继续接近,立刻就用薄纱重新盖住了冰棺,攻势更猛。而刚才还不死不休、非要见到冯桑本人的谢持风,则已经失了魂,招数都没了劲儿,最终,他负着伤,冲出了尉迟家门生的包围,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后来,尉迟兰廷只知他离开了姑苏,并不知道对方具体去了何处。 因为这件事太蹊跷,在之后,尉迟兰廷一方面准备着牵丝人偶的招魂仪式,一方面让人去查谢持风的底细。这才得知,谢持风那个在大婚之日死去的未婚妻,名字叫桑洱,是昭阳宗青竹峰的弟子。 据说,桑洱的长相,和冯桑颇为相似。连姓名也有一个字重合了。 但这应该只是巧合罢了。因为,她们两人的生卒年份不同,有一部分人生是重叠的。 昭阳宗的桑洱死去的时候,冯桑已经处于童年阶段了。就算前者死后立刻投胎,在时间上,也没道理能投胎成冯桑。 这么看来,谢持风应该是因为失去了妻子,大受打击,才会变得疯癫失常,还把容貌相似的冯桑认成了桑洱。 尉迟兰廷在心中下了这样的判断。 但是,不知为何,在桑桑的床下暗格里找出的那枚玄冥令,却时不时地在他的眼前晃动。 桑桑藏起的玄冥令,是昭阳宗的弟子才能使用的东西。 谢持风的未婚妻子,正好就是昭阳宗的弟子。 这个令尉迟兰廷想不通的、仿佛冥冥中注定的巧合,让他无法就这样放过这条线索。 所以,之后,他想方设法地弄来了两块玄冥令,在闲暇时,加以研究。 “在旧库房里找到玄冥令”的说法,自然是假的。 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打不开它。最终,只好暗道自己太多疑了,尽做一些没意义的事。 为了与桑桑的遗物加以区分,尉迟兰廷在后来搜集的那两块玄冥令上留了记号。 平时无色无形。只有放在火上面烧,温度升高,记号才会浮现出来。 桑桑回来后,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玄冥令的疑云,也因为没有研究进展,而被搁置下来了。但是,他还记得,桑桑苏醒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似乎就是去检查她以前那张床的暗格。 仿佛是想找回那块玄冥令。 到了今天晚上,三块一模一样的玄冥令放在她面前,她眼也不眨,就选到了她原本藏起来的那一块。 即使被他绕开了注意力,她还是坚持要那一块。 寂寥的深夜,烛焰轻晃。尉迟兰廷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桌子上的玄冥令。 这究竟是纯粹的巧合,还是说,桑桑真的有某种办法可以对玄冥令进行分辨? 可若这么说的话,她又为什么非选那一块不可? 若她不是昭阳宗的弟子,不管拿到哪一块玄冥令,不都是一块死玉吗? 若她不是 若她是呢? 一个荒谬而突兀的想法,遽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这时,房中的烛火恰好燃到了尽头。 外面已经天明了。 第126章 翌日是离开姑苏的日子。天还没亮,桑洱的酣眠就被迫暂停。一双手将她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清梦被扰,她的鼻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不满的哼声。 不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够,相反,是睡得太好了。被叫醒时,神思一下子无法从梦里抽离,身子骨懒洋洋的,都有点儿迟钝了。 这段时间,尉迟兰廷做噩梦的次数变少了,可每天晚上,还是会惊醒个两三次。躺在他身边的桑洱,即使没有完全被他弄醒,在朦朦胧胧间,还是会受到一点儿影响。 可昨晚,桑洱却全程都睡得很沉很熟。 奇也怪哉,难道尉迟兰廷昨晚没有做噩梦了? 那倒是好事。 睡眼惺忪间,感觉到一双手正在有条不紊地为她穿衣服,束衣带,套袜子,桑洱打了个呵欠。随后,一块沾了温水的布巾贴上了她的脸,给她擦眼睛。被清水一抹,困乏的感觉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 尉迟兰廷早已换好了出行的衣物。瞧他的神态,也不像是刚刚才醒来的样子。 “你怎么”桑洱有点茫然,声音带着慵懒的糯意:“那么早就起了?” 尉迟兰廷笑了笑,语气如常:“要出门了,就早些起来准备。” 桑洱不疑有他,摇摇晃晃地穿上鞋子,漱了口,就被按到了梳妆镜前。尉迟兰廷站在她背后,给她梳头编发。 桑洱看着镜中的一双人影,有一瞬间,觉得好像回到了刚认识尉迟兰廷的时候。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在伶舟身边当小跟班那会儿,梳头发、煮鱼汤这些事都是她来做的。到了尉迟兰廷这里,她倒成了被伺候的那个人。 尉迟兰廷恢复男装打扮已久,不必再如女子一样描眉画唇。那刻意修细的眉毛,也已经恢复了英气的形状。但他梳妆打扮的手艺可半点也没生疏,不一会儿,就为桑洱绾好了发,全程都没有扯疼她的头皮。 天空晨曦初露。打开房门,府邸里静悄悄的,笼罩在了一层暗青色的光里。 这次出行,尉迟兰廷安排得很低调,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带一大堆门生去。 数辆方方正正的马车停在了府邸后门,从外头看,像一个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头倒是很宽敞舒适,铺了软垫,行驶起来也很稳。 桑洱登上马车,吃了几块热腾腾的点心当早点,拍干净了手心。在摇摇晃晃的环境里,人很容易犯困,她很快便抱着软枕,歪在了一旁补眠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仿佛有一只手轻轻地垫住了她的头,将她搂向了另一侧,让她的身体陷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尉迟兰廷垂首,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女。她的睡颜无忧无虑,嘴唇不点而红,微微嘟着,有点儿孩子气。腰带上垂了一个香囊,里头就装着那枚玄冥令。 望着这张纯真无邪的脸,他昨天晚上的猜测,仿佛慢慢地,就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尉迟兰廷轻轻地吁了口气。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工于心计,才会把别人也想得那么复杂。 昭阳宗的桑洱,凤陵冯家的冯桑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 马车虽华丽,却没有外露尉迟家的家纹。远离姑苏后,他们一行人,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仙门家族出行,一路上都很顺利。 姑苏的事儿,暂时都交给了方彦来看管,不必担心。 在出发的第一天,桑洱就问了他们要去哪里。得到了“南行”的答案后,她就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 也许,对她来说,不管去哪里都一样,都是一次值得兴奋的出游。 因为行走在外,需要住店、吃饭,尉迟兰廷不可能再像平时那样,把桑洱藏在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 就像这一刻。 天气炎热,马匹要饮水歇息。穿过树林时,他们看见林荫深处有一户人家,似乎是山中的猎户。尉迟家的门生上前去问路。 桑洱也下了马车,趁机活动活动肌肉关节,去一去闷气。 猎户不在家里。家中只有他的妻子,以及一双儿女。大一点的孩子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看见了几个佩剑的陌生人,有点儿紧张,躲在了娘亲身后。小点的孩子是个五六岁的男娃娃,圆头圆脑的,还不到知羞的年纪,好奇地扒着栏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桑洱。 桑洱察觉到了,冲他笑了一下。 孩子缩回了屋子里,隔了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块甜西瓜。瓜肉红彤彤的,多汁又清甜,还残留着他吃过的牙印。 尉迟兰廷站在树荫下,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的性格一向都很活泼,也不怕生。或许是纯净的灵魂更容易产生共鸣,她总是很招小孩子的喜欢。 在桃乡隐居的时候,她还没有今天那么聪明,却还是能和邻里的孩子迅速打成一片,交到许多好朋友。这一点,连他也甘拜下风。 仿佛一颗适应力极好的种子,不管落到了什么土壤里,都能茁壮地发芽,毫无芥蒂地撒播阳光。 她最吸引他的,也许就是这一点。 瞧见桑洱似乎要伸手去接那一瓣瓜,尉迟兰廷皱了皱眉,出声叫道:“桑桑,过来。” 桑洱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起身,噔噔噔地跑回来了。 尉迟兰廷取出了手帕,仔细地给她擦去了颊边的汗:“你想吃西瓜吗?” 桑洱眼眸微亮,不住点头。 尉迟兰廷叫来了门生,让他们去向猎户的妻子买了几只西瓜。大家在林子里分吃了。 西瓜冰甜又多汁,桑洱蹲在地上,捧着一瓣,高高兴兴地啃着。尉迟兰廷却没吃多少,很快就回到了马车上。 等桑洱洗干净手,爬上马车时,就看到他正倚着窗户,在翻书,白而清瘦的手指搭在书脊上。 听见了动静,尉迟兰廷撩起眼皮,轻声问:“西瓜甜吗?” 桑洱点头,她嘴巴里还残余着甜味呢。 “过来。” 话虽这么说,尉迟兰廷却是自己放下了书,伸手将桑洱拉到了他面前,然后低下头,落下了一个绵绵无声的吻。他轻柔而不失深入地碾着怀里少女的唇。 桑洱闷哼了一声,腰被或轻或重地抚按着,手攥紧了他的衣襟,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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