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桑洱回头吩咐仆人把早点拿来,和裴渡一起吃,自个儿拉开椅子坐下。 今天天气晴朗,日头很烈。裴渡的额头擦去了血污,在自然的光照下,黥字变得十分明显,如赏心悦目的画布上的一点瑕疵。若非如此,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骄矜小少爷的模样。 裴渡留意到桑洱的目光,眸中掠过一丝凶光,语气变得阴恻恻的:“你在看什么?” 桑洱回过神来,登时头皮微麻。 原文里写过,有这种印记的人,要么是出逃的家奴,要么是犯事的罪人,走到哪里都低人一等。这么多年,裴渡总有遮不住它的时候。为此,他所遭受的指指点点,甚至是歧视侮辱,肯定多得难以想象。 这么多年来,“注目”对他而言,就是一种恶意。此刻被她盯着,一定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不过,以桑洱的角度来说,她虽然知道设定,可心底并没有根深蒂固的“打烙印就是奴隶”这样的观念。裴渡只是生不逢时而已,换个时代,这不就是一个超酷的纹身? 好感度已经是负50了,万一再扣下去,真不知道这小变态会做什么。绝对不能让他曲解自己的态度! 桑洱强迫自己看着他,没有回避视线,同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同样的位置,问:“这个地方,当时会疼吗?” 她眼眸清澈明亮,如三月春水。没有半点鄙夷、猜忌、闪躲,也没有仿佛在施舍下等人的同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在聊一个胎记。 裴渡盯着她的眼,露骨的敌意慢慢收了回去,身子靠在椅背上,支起一条腿,想了想,无所谓地说:“忘记了,好像是有点疼吧。” “我看不懂这个图案,它是西域那边的文字吗?” “嗯,西域那边的一个姓氏。”裴渡的手肘搁在膝上,掌心托腮,有点儿探究地歪头,细细逡巡桑洱脸上的每一寸神色:“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黥字?” 桑洱心说当然。根据魔改版原文,原主馋的只有裴渡的外表。这黥字尽管有点影响完美,但看在他整张脸的份上,也是瑕不掩瑜。因为一开始不走心,她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以前的经历。 但这话肯定不能明着说。 于是,桑洱清了清喉咙,矜持地说:“这取决于你。你若是想倾诉,我就好奇。你不想提,我就不好奇。” 顿了顿,桑洱又道:“况且,我觉得我们两个没什么不同。” 裴渡一愣:“什么?” “我身上也有一个长在明显位置也去不掉的印记。”桑洱侧过头,一手拨开自己耳前的碎发,让裴渡看她的耳垂:“和你相比,也就是位置和颜色有点差别了。” 裴渡睁大眼,似乎有点诧异,见桑洱一脸认真地扯着耳垂,他忽然“嗤”地笑了出声。方才那一缕猜疑与敌意,仿佛也随着松弛下来的气氛而消散了。 这时,下仆敲门,将早餐送了进来。桌子上铺开了六七样早点,有杏仁粥、蒸桂花饼等物,分量小而精致。 这一次,目睹桑洱吃了同一锅食物,裴渡总算愿意动筷了。他右臂不便,吃得很慢。但可以看出来是真的饿了。一碗滚烫的杏仁粥,咕咚咕咚地喝了进去。这吃相,和优雅一词毫不沾边,甚至称得上是粗鲁,但他吃得太香了,桑洱本来不饿,看着他,也奇异地有了食欲,夹了块红豆糕,想了想,说:“慢点吃,别噎着了。” “哦” 就在这时,桌子底下传来了“嗬嗬”吐舌头的声音。裴渡放下碗,眼珠往下一瞟,看见了一只米白色的松狮犬正在对桑洱摇尾巴,胖乎乎的屁股上,肉一颠一颠的。 这是秦桑栀从小养的狗,性情温顺,膘肥体壮。不会看家护院,只能当个被搓揉的吉祥物。 显然,它并不喜欢裴渡这个陌生人。对桑洱撒娇摇尾,对裴渡却龇起了牙,喉咙里发出了隐含威胁的低鸣声。 裴渡挑了挑眉。 桑洱:“”这算是小动物的直觉吗?就像能感觉到裴渡是坏人一样。 “松松,不能这么凶。”桑洱弯下腰,揉捏了一下松狮犬的屁股,又撕了一块胡饼喂给它,揉了揉狗头,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听了这熟悉的话,裴渡:“” 底下这蠢狗显然高兴了起来,尾巴摇得极欢,叼着胡饼,“嗷呜”一声跑了。 吃完早点后,仆人来收走了餐具。桑洱擦了擦嘴,忽然起身,走向裴渡,手探向了他的头。 这动作很突然,裴渡的眼中闪过了一缕精光,但因为感觉不到杀意,他身体微起,就又坐了下去,硬生生地忍住了将她掀飞的动作。 下一秒,他的额头被一只柔软的手贴了上来。 掌心干燥、微凉。很舒服。 桑洱仿佛没感觉到他的防备,站在他双腿间,一截细腰就在他眼前。先是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又拿起他的手,给他把脉,片刻后,忧心道:“你的伤口拖了太久,光是喝药,可能效果不快,你看,你现在就还在发热。这样吧,我给你输送一点灵力来调养,这样才好得快。” 裴渡重复了一遍:“输送灵力?” “嗯,我是修过道的。虽然修为不是很高,但应该可以帮到你。”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桑洱低头,试探性地注入了第一股灵力,轻微而缓慢,温润地流入脉络。 裴渡起先充满了戒备,片刻后感觉到,这股灵力确实在他的伤口附近循环,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忽然,咧嘴一笑:“姐姐,你对我真好。多亏了你,我才能活到今天。” 由于重伤未愈,裴渡的唇色很苍白。可说话时若隐若现的两颗小虎牙,却让他有一种非常招人喜欢的俏皮感。 因而,也没人猜得到,他此刻真正的想法杀妻弃子的董邵离,居然养出了一个这种性格的女儿。 说好听点,就是心地善良。说直白点,就是缺心眼,蠢得没命。 被他骗得团团转,引狼入室,还上赶着给仇人治伤。 如果她不是长在这么无忧无虑的环境里,而是按他的方式长大,恐怕早就没命了。 不过 裴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眉毛轻微地抽了抽。 他的手很粗糙,有许多交错的细小疤痕,其中,大多数已经记不清是怎么来的了。因为肤色随了母亲,是象牙白的,所以,任何痕迹都很明显。 搭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不仅比他的小很多,还白净无暇,一看就知道没吃过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时,耗费灵力为他治伤。这感觉既新奇,又有点不习惯的恶心,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抽手。 她的灵力温和而稳定,显然是正统世家教出来的,与他的邪路子,完全不一样。 就像她这个人,也是裴渡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类型。 在市井的底层,没有黑白善恶的道德观念,弱肉强食、以暴制暴才是常态。只有拳头够硬的人,才不会被人欺负,且无数前人的经验告诉他,斩草必除根。 裴渡没有打算给秦家留下活口。唯独秦桑栀,让他有点犯难。 说实话,要报复她,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但这样做,似乎没什么意思。 既然在阴差阳错下,她给了自己那么好的“接待”,不为她精心准备一份礼物,似乎说不过去。 一个恶念,在裴渡的脑海里缓缓滋生,此时,却尚未成型。 给别人注入灵力,等于是同步消耗自己的灵力。半个时辰后,桑洱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体力不支了,就收回了手:“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你的伤口这些天应该还会有点疼,要忍一忍哦。” 这算什么语气。她以为自己在哄小孩子吗? 裴渡并不领情,皮笑肉不笑地说:“知道了,姐姐。” 桑洱离开后不久,一个也就十一二岁的小侍女敲门送药。 一进门,她便看见裴渡正靠在窗边乘凉,侧着头,望着花园里的绿植。 分明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地痞姿态,可这剪影,却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少年气。 当裴渡转过头来时,小侍女的面上闪过了几分惊愕。 这个少年,也太像大公子了。 以前,主子带回来的人,都是只有某个地方像。而眼前这位俨然就是大公子的翻版。 小侍女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在胡思乱想,放下药碗,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喂,你们小姐去哪了?” 意识到少年向她搭话,小侍女有点紧张地答道:“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听门房那边说,小姐可能要去药铺一趟,也可能是去散步了” 答了等于没答。裴渡意兴阑珊,挥挥手让她走了。 当夜,桑洱准时在晚餐时出现,饭后给裴渡检查伤口、换药。 在最初的几天,裴渡一口都没有沾过桑洱送来的药,以及下人端来的食物。只有在和桑洱一起吃饭时,才会吃点东西果腹。过了大约七八天,见不到桑洱有异常或耐不住性子的表现,裴渡终于卸下了少许戒心,相信她与秦家那边没有互通信息,喝下了药。 同时,每天中午,桑洱都会给他输送灵力。为了他下地方便,还命人打造了一副拐杖给他。 裴渡有点儿搞不懂桑洱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反正都是对他有利的,他就照单全收了。 在灵力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裴渡的伤势逐渐好转。 一个月后,裴渡终于可以脱离拐杖的协助行走了。一瘸一拐也不再明显,只就是暂时不能剧烈运动而已。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桑洱的宅子里,周遭都风平浪静。但一直无法探听到外界的风声,即使日子再安然,裴渡也不可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待着,只怕被麻痹了警觉心,某一天,秦家的利剑会直指他的咽喉。 这天,中午吃饭时,裴渡忽然问起桑洱今天要不要出门。 桑洱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点头,说:“我要去探望朋友。” “是吗?姐姐,那这次带我一起去吧。”裴渡身体前倾,逼近了她。 距离突然拉近,有点超过了,桑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裴渡却毫无自觉,神色不见邪念,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天天待在这里不能出去,我真的很闷。我保证,不会打扰姐姐和你的朋友叙旧的,” 她似乎有点为难,但经不住他的撒娇,最后还是妥协了,点头:“那好吧。” 裴渡微微一笑。 心道:这蠢蛋,还真容易哄。 泸曲地带,古来繁华。街上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时隔一个月,第一次出门,裴渡没有做任何伪装,额上的黥字也露了出来。 他生得好看,头发、眼眸的色泽又很浅淡。迎面走来的人,其实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到他的外表,随后,才会后知后觉地看见额上的字。 桑洱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心理素质。明知自己在泸曲闹了事,得罪了当地势力最强的仙门世家,如今正在被通缉,也敢不做伪装、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好吧,虽然秦家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可易地而处,代入裴渡的处境,正常人都会感到心虚。至少,桑洱是绝对不敢大剌剌地走在街上的。 裴渡走在人潮里,落后桑洱半步,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四处打转。 四周一切如常,并没有围堵他、追捕他的迹象。可见,秦家人至今仍不知道杀了董邵离人是谁。裴渡不禁有几分得意。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东街深处。这附近都是一座座糜艳的青楼,挂着红灯笼、彩旌旗,隐约听见暧昧的丝竹乐声。 万万没想到,桑洱所说的“探望朋友”要来这个地方。她还一副来惯了的样子,裴渡挑了挑眉,追了上去:“姐姐,你的朋友住在这里?” “嗯,他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哦”她答得坦然,裴渡顿时觉得有点无趣,移开了目光,朝别处看去。 说起今天这行程,桑洱就有点无奈。 在原文里,她附身的原主,不管是什么出格的事,都要去试试。现在想来,也许最开始,原主只是想让秦跃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所以,她选择在悬崖边缘游走。如果秦跃拉她一把,那她就赢了。 但显然,原主失望了。秦跃再也没有理过她。于是,原主才会在替身身上寻找情感慰藉。 今晚,桑洱去探望的“朋友”,就是原主找的替身之一。 东街的青楼里,不仅有女人,也有少爷。当中有一个以抚琴出名的少爷,名叫青璃,上半张脸长得和秦跃有几分相似,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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