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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住了她的脚,在轻轻地给她揉着,暖脚。 尉迟兰廷这是在礼尚往来吗?毕竟以前她也给他暖过手。可是 桑洱一开始还忍着,有点难为情。渐渐地,一股怪怪的痒意从她脚心传到了脊柱上,又回弹了下来,她的脚趾忍不住缩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喊了停:“等等,已经好了,不冷了” “没好。” 在黑夜里,桑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 但尉迟兰廷却能看见她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酡红的脸颊,泛出细汗的鼻尖,眼睛也水汪汪的。 活色生香。 桑洱只是觉得他不太讲理,挣动了一下:“但这是我的脚啊。” “这是我的床。”尉迟兰廷不慌不忙道:“桑桑,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在我的床上,就要听我的话,不是么?” 桑洱:“”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穿着脏袜子占人的被窝也确实是没底气。 桑洱居然有点被他的逻辑说服了。 只是,尉迟兰廷为什么会愿意给她暖脚? 桑洱沉思了片刻。 自己现在是尉迟兰廷的移动解药。或许,尉迟兰廷只是不希望她冻病,让锁魂钉的事出现岔子而已。 男主对炮灰能有什么私心呢?尉迟兰廷肯定不是在故意欺负她,或者逞他的私欲。 搓了一会儿,桑洱的双脚终于暖回来了,她赶紧一缩,卷起了被子。 “桑桑。”尉迟兰廷却不让她睡觉,叫了她的名字后,停顿了好一会儿,仿佛在思索:“你如今的身子,可有不舒服?除了特别容易冷以外。” 桑洱心说我有也不能告诉你啊,嘴上道:“没有呀。” 尉迟兰廷又不说话了,默默想着什么。 桑洱在被子下摸了摸自己的脚,还是觉得痒痒的,转过身去,缩成了虾子。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后方的尉迟兰廷闷哼了一声,床铺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桑洱一下子来了精神。 来了! 这剧情也加载得太慢了,居然晚了这么多。 桑洱爬起来,看见枕旁有一根束发用的簪子,果断用它的顶端划了一下指尖,驾轻就熟地将那染血的指尖递了过去,诚挚地说:“给你。” 尉迟兰廷乌发遮面,神态略有几分扭曲,仿佛被她指尖涌出的鲜血吸引了,慢慢地抓住她的手,咬住了指头,吮吸着鲜血。 指尖血正在涌出,好像也有一部分生命在从身体里溜走。 桑洱的脑海里轰然一响。 正如系统所说,每次喂血时,她都有可能窥见尉迟兰廷的一些记忆。这次,果然也不例外。 阴郁的青色天空,淅淅沥沥的雨天。一座陌生宅邸的房间里,敞开着门,里头有两个身影,一躺一坐。 是方彦和尉迟兰廷。 二人都比如今要小得多。尉迟兰廷约莫只有十三四岁,骨架还没发育起来,身形清瘦,眉宇疏冷也艳丽,就像真正的漂亮女孩,让人移不开眼。 大概,这座没见过的宅子,是两个少年的一个秘密的见面地点。或者是方彦的家。 方彦受了伤,正在“嘶嘶”地抽气。一个很吓人的伤口从他的额角横拉到颊边。 尉迟兰廷给他撒了点伤药:“尉迟邕又派你去做什么了?” “不是重要的事,他现在还不相信我。”方彦皱眉:“我这伤口是不是很大?” “怎么?” 方彦居然认真地说:“我不想毁容。” 正常人有那么大的伤口,自然是会毁容的。此时的方彦,刚接近尉迟邕,还没成为对方的心腹。即使受了伤,也没法拿到尉迟家最好的伤药。每一次,都是尉迟兰廷偷偷给了他救命的东西,包括这一次的金疮药。 尉迟兰廷无声捏紧了手中的布巾,片晌后,松开手,将它扔回了染血的水盆里,看向雨幕,淡淡道:“毁容又何妨,总比当一个剑也拿不了的废人好。” 桑洱听到这里,总算猜出时间线了估计,这时候的尉迟兰廷,被迫放弃了当剑修不久,又还没有发现九冥魔境里藏着锁魂钉的钥匙,正是最灰暗绝望的时候。 方彦大概也知情,闻言,神情微凛:“不要这么说自己。不管你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和敬佩的朋友。今后你会有爱你的妻儿,他们也不愿听见你这么说” 尉迟兰廷道:“不会有那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即使是如你所言,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废人’,她也不害怕与你一起的危险,无条件心悦你,将你当成宝”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少年时的尉迟兰廷有点出神,停顿了很久,才轻声说:“那,我就将我自己送给她。” 最后那句话落入桑洱的耳中,犹如惊雨打在芭蕉叶上。 桑洱惊醒过来,望见笼罩在漆黑里的天花板,忽然,感到喉间发腥。 不能弄脏尉迟兰廷的床,桑洱跳了下地,踉踉跄跄地跑到走廊上,就控制不住了,哇地在雪地上呕了出来。 一大滩近乎于乌黑的血。 第46章 寒冬腊月,雪地上泛着朦朦胧胧的银光,像是天上月融化了,淌在此处。滚烫的鲜血喷洒在雪地里,一阵薄烟后,就冻成了冰晶。 即使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见到这种浑浊的酱色乌血,也会生出不祥的预感。 桑洱佝偻着背,蹲在雪地旁,咳得惊天动地,视野昏花。但涌上心头的第一感觉,却是庆幸。 好在跑得够快,没弄脏床铺。不然,那床被子在尉迟兰廷手里,恐怕难逃被搓烂的命运,未免过于浪费。 系统:“” 缓匀了急促的气息,桑洱恹恹地抓起了一团雪,擦了擦嘴唇和下巴的血污。 这会儿,她倒是不急着掩盖住雪地上的血迹了。 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锁魂钉和它的钥匙,是配对的魔族法器。二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锁魂匙有后悔期。 这玩意儿进入身体后,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和血肉融合。在此之前,如果找到一个精于此道、道行深厚的魔修,想办法将锁魂匙从桑洱的身体里引出来,是可以挽回她的生命的。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损失几年阳寿。比起年纪轻轻就衰亡的结局,要好上一万倍不止。 但是,这样一来,锁魂匙就会彻底作废。 渡血计划才进行了一半就被迫终止,尉迟兰廷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而从桑洱咳吐出大口乌血开始,就意味着四个字无可挽回。后悔期结束,锁魂匙和身体彻底长死,再也逆转不了衰亡结局了。 这就是桑洱在等待的时刻。 这一个月来,桑洱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 在谢持风路线里,桑洱已经见识到了剧情偏移有多坑爹。被迫加班就不提了,最后的结局也比原版要惨烈得多。 而现在,尉迟兰廷的路线,也已经显露出了一点危险的苗头主线剧情提前了大半年开始。半年时间,变数太多了。很难说会不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 还有,尉迟兰廷现在对她的好感度是80/100。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作多情,不过稳妥起见,桑洱还是决定把原文的咽喉握在自己手里,不给尉迟兰廷做决定的机会。 等尉迟兰廷知道真相时,一切已成定局。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指尖血不用。毕竟桑洱注定要歇菜。与其白白浪费她的指尖血,还不如物尽其用,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 下巴被雪摩擦过,冷得发麻。桑洱的睫毛上也结了霜,翻过掌心,将雪团撒回了地下。 刚才跑得太急,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蹲了那么一回儿,钻心的湿冷不断往上爬,脚趾都蜷紧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桑洱打着寒颤,有几分迟钝地摸上了柱子,就在这时,后方忽然有脚步声在靠近她。 冻僵了,听见声音,反应也慢了半拍。一转头,桑洱就被一件厚狐裘裹住了。同时,有人握住了她的脚,塞进了一双又厚又暖的鞋子里。 尉迟兰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双臂隔着衣服,紧紧地抱住了她。 冻僵的身体陷进了温暖绵软的衣裳里。脸颊被挤出了一团肉,气息都有点不畅。桑洱拱动了好一会儿,脑袋才钻了出来。在昏暗里,她看见了尉迟兰廷毫无血色的脸庞。 他没有看她,晦暗的双眼越过她的身体,望向那一滩乌血。 冥冥之中的不安预感,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击碎了微弱的侥幸。 当年,他被打入锁魂钉后,灵力被阻遏,寿命也缩短得只剩下二十余载。但是,真要论起来,这两者都不是非常迫切的危害。 灵力被遏,不过是当不了剑修,并没有危及生命。 寿命减短,厄运也是在十几年后才会真正来临的。 并且,这两个危害都是可逆的。只要取出锁魂钉,便可恢复如常。 锁魂匙与锁魂钉是互相配对的。那么,它们的特点,理应也很相似。 如今大雪遮天迷地,阻断了求证这一猜测的道路。尉迟兰廷也只能依照自己的经验,这样进行判断。 而且,这段日子,在桑洱的刻意隐瞒下,尉迟兰廷并未发现她有过出血的后遗症。 除了嗜睡和怕冷,桑洱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这落在尉迟兰廷的眼里,也佐证了他的猜测锁魂匙即使又危害,也并不迅烈,是缓慢而隐晦的。 到了今夜,尉迟兰廷醒来时,发现身边空了。寻声而来,就看见桑洱穿着单薄的衣服,蹲成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咳嗽,雪地赫然是一大滩乌血。那一刻,尉迟兰廷的脑海罕见地出现了空白。 至少,吐血这种事,在他身上从没有发生过。 这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而此刻,桑洱窝在他的怀里,半闭着眼。鼻唇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 在开春的时候,山雪会融化。她这个模样,却好像随时会跟着雪花一起消失。 在这一刻,一股没有由来的不安焦灼,几乎将尉迟兰廷淹没透顶。伴随而来的还有茫然。 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仅仅是因为事情脱离了他的预判和掌控吗? 不容细想这份异样的感情从而何来,这么多年来,对感情的习惯性压抑,已幻化成一只冷酷的手,摁熄了蠢蠢欲动的火苗。仿佛是预感到了它们一旦烧起来,就会燎原一样,那动作带了几分狼狈与急切。 早就决定了,为尝夙愿,不惜一切代价。 为此,不论直接或间接牺牲了什么,都应该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桑洱的腿有点麻,身体却是温暖的,蹭了一下尉迟兰廷的心口。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尉迟兰廷的手上移,覆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侧着摁入了他的怀里。 桑洱睁大眼。 他这动作,分明在收紧,却又像是在放开。 而且,真奇怪。尉迟兰廷明明是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的,但他的手,却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没在屋外逗留太久,尉迟兰廷将她抱进了房间,塞进了被窝里,沉着脸,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并没有在意她弄脏了自己的床铺。 一和温暖的空气接触,桑洱反而哆嗦得更厉害,像是负责感受寒热的神经恢复了反应能力。 深更半夜,她眼睁睁地看着尉迟兰廷快步走进走出,将炭火暖炉全搬了进来,房间温度很快上升。随后,他顾不上束发,就出门去烧了热水,盛满了房间里的浴桶。 随后,尉迟兰廷将桑洱抱到了浴桶旁边。桑洱的手有点冻僵了,他就给她脱衣服。剥得只剩下最底下那件,看见她睁大一双雾蒙蒙的眼,望着自己,尉迟兰廷顿了下,忽然放开了手,低声说:“进去泡着,我给你煮点姜茶。” 等他走后,桑洱脱光衣服,有点笨拙地爬进了桶中。皮肤冷过头了,一浸到热水里,毫不夸张地说,就像进了滋啦滋啦的热油里,皮肤窜起麻意。但热水的驱寒效果也是一级棒,湿润的蒸汽扑在桑洱的脸上,适应了温度后,就开始觉得舒服了,脸上也生出了两团红晕,开始小幅度地用手拨水,扑在自己的肩上。 泡完澡后,连脚趾头也变粉了。桑洱裹着厚厚的袄子,捧着一个腕,在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胃部暖了起来。尉迟兰廷站在她身后,默默给她擦拭着头发,绞干水珠。 因为头发很长,桑洱给自己擦头发时,有时会不耐烦,不免扯下一小把头发。不像尉迟兰廷的动作那么温柔而有条理。桑洱完全没感觉到头皮被他扯疼了,甚至,还被软布摩擦头皮的舒服感弄得有点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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