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近的人, 十天前,在伏翠镇上现了身。 伏翠是一个小地方, 距离繁华的云中城,大概是五六天的路程。 那人身材魁梧, 相貌普通, 上唇长了一颗比花生米还大的黑色痦子, 属于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 听了桑桑描述的外貌特征, 江折夜果然立即就知道了这人是谁, 沉声道:“那人叫江绍,原本姓伍,是江含真的表外甥。” 江含真和他们的父亲江守一,实为同父异母的兄弟。 江含真成亲多年,唯一的孩子在八岁时夭折。十年前,恰逢他表妹病故,对方唯一的儿子过继给了他,虽无血缘关系, 但感情十分深厚, 胜似真正的父子。 桑桑有点激动:“那就说明娄初伯没有查错人了吧!” “嗯, 你继续说。” “娄初伯说, 那座镇子很偏远,四面环山,街上都是不晓仙道的平民百姓。但江绍走在街上,却由始至终都十分警惕,不仅步子快,还遮遮掩掩的。娄初伯就远远地跟着他,发现他出了镇子,和几个人汇合了。”桑桑迟疑了下,又说:“可是,江含真似乎不在里面,因为那些人都是年轻人。江含真的年纪,应该和你的父亲差不多大吧。” “年轻人”江折夜沉思片刻:“之后呢?” “那几个人太过警惕,娄初伯很快就被甩脱了,只知道他们往山上走了。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有最新消息就再告诉我。” 江折夜“唔”了一声,蹙眉,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你该不会是打算拖着这副身体,杀过去找他们吧?”桑桑爬起来,瞪眼道:“我先说好,我把事情告诉你,可不是为了让你乱来的。” 江折夜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你想多了。即使我想去,也去不成。” “你知道就好。”桑桑挠了挠耳垂,说:“那个,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小道长的心脏里会有心魂,还会被抢走?其他修士的身上也有这种东西吗?” 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她的必要了。江折夜道:“没有。” 当年,他们的母亲上山秋游赏枫的路上,被妖怪所害,年幼的他们也在马车上,不可幸免地一同落入了妖怪之手。当追兵赶来时,那妖怪迅速逃离,还将两兄弟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山坳里。等江守一赶来时,就只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哥哥抱着发着高烧还不断颤抖的弟弟。 两厢比较,江折容的情况更危险。江守一用尽方法,找到了一只稀世大妖的心脏,通过法器研炼,将其力量注入了江折容的心脏,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种邪肆的力量,按道理,是很难长久地客居在人类的身体里的。江折容能和它融合得这么好,也是罕见。 但既然这东西是外来的,自然,也会有被夺走的风险。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难怪江折容每一次的发作都那么凶险桑桑担忧道:“那小道长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半个时辰前才去看过他,他还没醒。” 江折夜沉默了一下:“目前是稳定的,未来还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喂折容吃下了一颗妖丹,这颗妖丹有三百年的道行。” 桑桑惊呆了。 吃掉妖丹,和仅仅是汲取妖丹里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服下妖丹后,人类的身体将会不可逆地异化。 也许会向好发展,获得妖丹里的道行。也许,会变得更糟。 只是,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江折容此次的身体恶化,不仅来得比预计更快,也更恶化,过往的手段都失去了效力。 而且,三百年道行的妖怪,简直是凤毛麟角,极其罕见。桑桑活到现在,都没见过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一个只活了二十年的人类,杀了一只岁数是自己十五倍之多的妖怪,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但愿这庞大的力量,可以让江折容好起来。 这天之后,桑桑的日常,就是周旋于他们兄弟之间哥哥是卧床伤号,弟弟吉凶未卜,谁的身边都不能少了人。同时,她也在等待娄初伯的消息。 几天后,江折容醒了。 蕴含三百年道行的妖丹,果然非同凡响,不仅唤醒了残缺的金丹,还堵住了生命流失的缺口。时隔三年,江折容终于再一次拔出了剑。 当然,突然间吸纳这么庞大的力量,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需要调整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过往的水准。但至少,起居饮食照顾自己是没问题了。 桑桑的祈愿成了真,简直要高兴得蹦起来。由于江折容已经好转,她的精力自然更多地用在了江折夜那边。 从扶桑鬼那一次事件就知道,江折夜对弟弟是报喜不报忧的。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 得知江折夜差点因此死去,江折容似乎难过又生气,两人爆发了一场争吵。桑桑听见了很模糊的争吵声。 桑桑站在廊下,睁大眼睛,望着远处亮着灯的房子,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她知道,争吵并不意味着感情破裂。 相反,它意味着在乎。 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对另一个人的生死看得如此重要。 日子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接踵而来的变故,让江折容倒下之前说的那些话,也被掩埋在了瓦砾之下。 忆起那天的情境,桑桑的心脏就一阵酸酥热胀,有点慌,却又不是讨厌。脑瓜子想不通,索性不去想,说服自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样,现状就不会被打破了吧。 但事实上,尘埃落定只不过是假象。只要其中一方有心,它随时都能重现于世。 这一天,桑桑正好有空,便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小丹炉房里。将新收割的碧殊草分成两半,一半投入炉子,制成丹药,另一半被她晒干了,做成零嘴,“咔嚓咔嚓”地吃着。 丹炉的火让她脸颊泛红,脖颈也泛起了一层潮汗。 就在这时,后方有一道阴影拉长,投映在了丹炉的浮雕上:“桑桑?” 桑桑摇着扇子的手一停,回头,就看到了江折容。 这半个月,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因为她的精力有意无意地放在了照顾江折夜那边。 江折容的态度倒是挺温和的,红唇微启:“在炼丹?” 桑桑的心跳又开始不自然,睫毛微微一抖:“是啊,我在用碧殊草炼丹。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从脚步声听来,江折容似乎是走到了她身边:“还在逐步恢复。” 桑桑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在他的唇上一定,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就懊恼地移开了目光:“我已经好了,这个丹炉可以给你用了。” 说罢,她就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双影子在阳光下黏在了一起。 “桑桑,你今后都要用这种态度对我了吗?”江折容从身后搂住了她,垂着眼睫,声音近似于耳语。桑桑最听不得他这种语气,心一软,就听他低低地续道:“我知道你发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偏偏,桑桑听懂了其中的暗示只有她和他懂的暗示。她的心跳又开始慌得乱了拍数,肌肤沁出了焦灼的热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折容丝毫不受她的反驳影响,轻声说:“不止发现了,我还知道你很喜欢。” 轰一声,血流好像都冲到了面上,桑桑的脸火辣辣的,结巴着否认:“我才没有,我、我全都不记得了,你不许乱说。” 才说完,她的手就被捉住了,身体也被转了过去:“你真的忘得了吗?” “我当然” 在她启唇的一刹,一个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桑桑的脸涨红了,想要闪避,奈何,看不清后方,反倒被逼向了角落,挣扎也显得狼狈和绵软无力,腕骨被箍得发红,随后,又被一只拇指温柔地摩挲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妖丹合二为一了,夕阳下,江折容半开阖的眼缝,似乎有几分摄人心魄的华光。 “桑桑,我知道你不讨厌的。” “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闭上眼的时候,睁开眼的时候,亲吻她的人的模样,逐渐重合,笼着她,唤醒她的记忆,无可逃离。 平日里,一到傍晚,桑桑就会去看一下江折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今天,她却足足迟了大半个时辰才出现。 “丹炉房好热啊。我炼了好多丹药,不知不觉都那么晚了。” 一进门,不等江折夜说话,她就率先自言自语了一句。 自以为将心虚掩饰得很好。可是,她那双噙过泪的、湿润的眼睛,有点躲闪的神色,以及红肿的唇瓣,在明亮的灯火下,都是无可辩驳的罪证。 证明她撒了谎的,艳色的罪证。 徒劳的谎言,拙劣的愚弄转移视线的效果都微乎其微。 江折夜的双目一定,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些痕迹,目光逐渐淬入了冷意。 桑桑仍无秘密已经暴露了的自觉,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已经合理地解释了晚来的原因,羞惭和心虚减弱了几分。走到桌旁,她背对着江折夜,放下食盒,打开盖子,将一叠叠小菜端到桌上,故作镇定地做着那些日复一日都在进行的动作。 背部似乎被投来了一道寒浸浸的视线,芒刺在背。桑桑似有所觉,疑惑地偏过头,却没发现什么异样。江折夜压根没有看她。 桑桑搓了搓耳垂,舒了口气,暗道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这些日子,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江折夜的身体有所好转,已经可以下地缓行,不再需要别人手把手地喂食。桑桑摆好饭菜,就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伸手想扶他下地。 手腕却反而被圈住了,整个人被江折夜拖到了身前。即使是虚弱时,他的力气似乎也被减缓半分。桑桑一惊,手掌猝不及防地撑住了被褥,后颈就被扣住了,如被抓住了弱点的幼猫。 这个位置,在前不久,才被另一只手扣住过。 肌肤上面,似乎还残余着另一个人的手的温度。 这个念头猝然撞入脑海,桑桑一哆嗦,难以言明的狼狈和羞耻,如热汗一样,从腠理蒸腾出来。可由不得她低头,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江折夜的神情是冷漠的,这个吻也带着半强制的意味。 它像一种覆盖式的清洁,也是象征了不快的惩戒。 桑桑的眼角漫出了受虐一样的红晕,手指攥着被子,紧了又松。傍晚的时候,嘴唇被偷尝了太久,红肿发热在所难免。她已经仓促地冰敷过了,暂时缓和了症状。但只要被再度碾压、摩擦,就会迅速重新充血。 可偏偏不能开口求饶。 那种事一旦说出口了,遭殃的一定会是她吧。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嘴唇被轻轻咬了一下,后颈终于被松开了。掐着神经的压力也随之一散,失去了支撑,好在,腰被提溜住了,整个身体往上一挪,恰好趴在了江折夜的身上。 桑桑的目光有点失神,还在平复心跳,就听见了江折夜的声音:“你之前问我的事,我考虑好了。” 她懵了懵,倏然抬头。 江折夜望着她,缓缓说:“我答应你。” 与淡漠的语气相反,他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将这小妖怪严丝合缝地箍在怀里。 折容跟那颗妖丹相融得那么好,恢复灵力,毋庸置疑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他在这只小妖怪这里的优势,马上要彻底地消失了。 一开始带她回来,只是不忍看着她死亡,想还了在山上那份夹带了利用和欺骗的救命之恩。 但是,事情好像逐渐脱了轨,已经分不清沦陷的起点。也许,正是从她不再畏惧他,还开始弃了折容,依赖他、亲昵他开始的这次终于不再是因为认错了人,而只因为他是他。 也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在山洞里受她照顾的日夜,蒙在眼上的冰丝绢,还有她单纯地问他能不能和她生孩子时,心旌已经动摇。 他知道,这只小妖怪只想和好看又厉害的人生孩子。尽管从目前来看,是偏向他的。但远远没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相比起来,折容跟她的感情要深厚得多,她一开始想要的人也是折容。 如果不是上天点错了缘,在她心中,自己恐怕永远只会是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面目可憎的修士。 而如今,折容已经不再需要断情绝爱了。他将桑桑圈在身边的唯一理由,也不成立了。身为兄长,应该放开手,成全他们才是。 但试了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仅仅是看见了一些不该有的迹象,就已是妒火中烧。 一直冷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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