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洱就抱着结交朋友的心态,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了宫岫一番。 孰料,这位宫少爷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泸曲落脚之后,他就经常来秦府做客,摆出了一副主动又热烈的追求态度。 在修仙世界里,因为桑洱这具马甲的养父母都过世了,已经不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流程了,有意中人了就能定终生。如果讲究一点,还可以请个媒婆上门走走流程。所以,宫岫追求桑洱的行为,并不算孟浪。 桑洱有点意外。毕竟这位兄弟来到泸曲后,肯定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她的那些救风尘、养美少年的事迹,他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看来,这位小少爷也只是头脑一时发热而已。和他打几下太极、让他知难而退足矣。 裴渡本来是极其不爽宫岫的。但他很快发现,桑洱只当宫岫是小孩儿,压根没有把对方当成是正儿八经的追求者。裴渡浑身的尖刺才缓缓收回。 就这样,宫岫满怀热切,冲锋陷阵了快一个月。桑洱对他始终是笑眯眯的,实则却油盐不进,无须多言,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态度。 宫岫终究是年纪小,新鲜劲儿一过,开始有点气馁了。再加上前不久,宫岫瞒着家里带人进青雷谷,因缺乏经验,险些死在里面,已经被家里人教训过一顿了。若非有“拜访恩人”的借口,他都来不了泸曲。现在,停留的时间已经严重超过了他和家里约定的回家时间了。宫家发信催促了几次,宫岫只得无奈又不甘心地收拾好了行装,来和桑洱道别。 从会客厅里走出来,宫岫一脸郁闷,耷拉着头,穿过了院子。恰好碰见了裴渡迎面走来。 裴渡的左手晃悠悠地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纸袋,里头装满了硕大多汁的水果。右手则拎着一个苹果在吃。 打量了宫岫一眼,裴渡挑了挑眉,显然看出这个碍眼的家伙马上要滚蛋了,心情相当不错,唇角也微微扬起,与之擦肩而过了。 宫岫捏拳,他还沉浸在平生第一次失恋的伤心里,看裴渡的反应,不难猜出他在幸灾乐祸。 再加上,这些日子,裴渡总是在他和桑洱相处的时候出来搅和,不让他们二人好好说话、培养感情。宫岫难免对他产生了一点怨气,忍不住道:“你很得意吧,我马上就要走了。” 裴渡站定,“咔嚓”地咬了一口苹果,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准备看他要说什么。 “但你也不会得意多久的。秦小姐这么好的人,即使今天走了一个我,明天也会有新的人来求娶,我就不信你能防着别人一辈子。”宫岫重重地哼了一声:“你和我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秦小姐是不喜欢我,可她更不可能选择你。” 败家之犬说的话,裴渡压根不放在心上,懒洋洋道:“你又知道了?反正你” “这还用说吗?”宫岫打断了他的话:“瞧你这副一穷二白的模样,连份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后半辈子还不是要秦小姐养着,依附她生存。她才不可能嫁给你这种人呢,不然跟着你天天喝凉水吃馒头吗?走着瞧吧,和她门当户对、她又喜欢的人,迟早会出现的!” 裴渡的笑容淡了几分。 放完了狠话,宫岫整个人都舒服多了,昂头挺胸,转身离开。只留下了裴渡一人,若有所思地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 这段时间,宫岫隔三差五就送礼物给桑洱。要不是他家底丰厚、钱袋鼓胀,如此不节制的送法,也是够呛的。 桑洱一开始的应对方式是回礼。后来发现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只能和宫岫直说,家里库房要爆满了,这才叫停了他送礼的步伐。 在此之前,宫岫送来的礼物,已经堆积成了小山。桑洱看得头疼,就让仆人分门别类地整理了一下,把大件的礼物放入库房。细软、零散的东西,则收在桑洱的房间。 桑洱收拾这些东西时,在杂乱无章的柜子深处,看见了一个沙漏状的法器。 这古朴而冰冷的法器,已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血红的流沙在里面静止着。 桑洱停顿了一下,双手捧起了它,坐在床边。抽了张软布,擦了擦表面的灰尘,陷入了沉思里。 这玩意儿,就是三年前,桑洱在聚宝魔鼎里意外得到的魔修法器。在特定的条件下喂它指尖血,就可以看见身边人的一些本不该被她看见的画面,类似于开天眼。 第一次无意触发它时,桑洱就看见了尉迟兰廷抱着冯桑尸体的模样。 但在那之后,不管桑洱怎么去用指尖血喂它,摸它,敲它,这法器都没有再起过作用了,像是一个电量耗尽的摆件。 桑洱有点儿失望,觉得它作为装饰品放在桌子上太大了,就将这沙漏塞进了柜子深处,一放就是三年。 说来也是巧合,桑洱难得将它拿出来,指腹擦过它的顶端,摩擦出了一滴血珠,滚入其中,耳膜深处,就久违地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声,强烈的眩晕瞬间就攫住了她的神智。 桑洱幽幽地睁开眼,看见黄昏的夕照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泛着淡金的碎芒。 她已经进入沙漏展示的幻境里了吗? 她附身的是谁的身体?看到的又是谁的记忆画面? 桑洱疑惑地垂下视线。正好,她附身的这个人走路也是低着头的。可以看到,这人的胸口是平坦的。衣服虽然花哨艳丽,却是男子的款式。桑洱觉得有些眼熟,辨认了一下,便是一惊这不就是之前那具从河里捞出来、疑似是青柳的腐尸穿的衣服吗? 难道这是青柳的记忆? 青柳低头,拐进了一条冷巷里。走到中段,似乎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他不安地回头,几乎是瞬间,衣领就被人揪住了,推到了墙壁上。 在沙漏的幻境里,桑洱与她附身的人的感觉并不相通。但光听骨头的“咔”声,就知道这一下撞得不轻。 青柳惊恐地一缩,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裴渡。 桑洱的视角和青柳的融为了一体,心里也是一紧。 难不成她要用第一角度来看裴渡杀人的画面? 裴渡俯视青柳,五指缓慢地收紧:“青柳是吧?” 衣领勒紧了脖子,青柳气息发闷,脸渐渐憋红了。 “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见秦桑栀。”裴渡逼近了他,恶言恶语,威胁了几句:“秦桑栀是我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再出现在她面前,再对她献殷勤哪只手碰了她,我就剁了你哪只手,听见没有?” 青柳仿佛看到了阎王,轻微发着抖,忙不迭点头保证。 裴渡眯眼,审视了他一会儿,才松开手,冷冷道:“滚。” 青柳吓跑了。一路冲出巷口,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才敢回头。 巷子里,已经看不到裴渡的身影了。 青柳拍了拍心脏,松了口气,朝街市的方向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一些抱怨的话。 看到这里,桑洱彻底怔住了。 裴渡没有杀青柳,只是威胁了他几句? 莫非他是假意放过青柳,等会儿还会杀个回马枪? 不,不对。当时在冷巷里没有别人,裴渡没必要弯弯绕绕地演戏给谁看。杀了青柳,也没人能告状。 既然他放走了青柳,那就说明真的不会杀。 这段时间,是她冤枉裴渡了吗? 幻境的画面还没结束。青柳似乎是来街市买东西的,转了一圈,装了满满当当的一篮子东西。回程时,他选了近路,走向河边。 正是他溺亡的那条河! 桑洱油然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天色已暗,飘起了濛濛细雨,河边一个人也没有。青柳快步经过一棵树下,忽然,身体一晃,被两个身材强壮的人捂住了鼻唇,强行拖到了河边。 视野在不断旋转,尽管桑洱感觉不到疼痛,却仿佛穿越了时空,切身地体会到了青柳的害怕和绝望。 青柳被这两人摁在河边的沙地上,不断“呜呜”地求饶,满脸是泪。 隔着他朦胧的泪眼,桑洱望见了一个几乎与夜色相融的身影。 是秦跃。 桑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从三年前开始,除了逢年过节,桑洱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和大半年前的那次见面相比,秦跃竟是瘦削了许多,面色呈现出了病态的森白。他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青柳的面容。 这张完全不像他的面容。 青柳没能求饶多久,视线就偏转了,被身后的两个男人压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漆黑的河水漫上来,覆盖了视野,“咕咚咕咚”地涌入鼻腔。桑洱的胸口仿佛也传来了痛苦的窒息感,感同身受着。 “沙沙,沙沙” 沙漏的响声唤醒了桑洱。她喘着气,从幻境里惊醒过来,额上全是冷汗。 渐渐聚焦的目光里,是裴渡担忧的脸。他正跪在地上,趴在桑洱的枕边,扣住她的一只手,贴在心口。另一只手,则轻轻揩了揩她的汗珠:“姐姐,你做噩梦了?我在外面都听见你在叫了。” 桑洱的眼皮微微一抖,才发现自己原来倒在了床上,身上也没什么力气,肌肉轻微地颤抖着。看起来真的很像噩梦初醒。 上一回,这个沙漏启动时,爆发出的冲击力,活生生地弄晕了一个不怀好意的魔修。 刚才,房间里只有桑洱一个人,没了替罪羔羊,冲击力估计都由她本人承受了。沙漏也没拿稳,滚到了地上,被床幔挡住了。 裴渡没发现它。 “出了这么多汗。”裴渡抬起袖子,给她擦了擦汗,自言自语:“行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躺着。” 裴渡手脚麻利地去接了杯水,扶起桑洱,喂她喝了点。 桑洱靠在他的身上,看见不远处的地上,侧放着一袋水果。袋口还滚了两个出来。 裴渡刚才出门买水果了吗? 听见她的声音,他就丢下水果跑进来了? 喝完了水,法器的冲击力仍未消退。裴渡想去放个杯子,一起身,桑洱就浑身没劲儿了,手肘“咚”一声撞到床板。 裴渡一瞪眼,连忙坐了回来,托住她的背,让桑洱继续靠在自己身上,拧眉道:“你这是梦见什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梦? 桑洱的眼前,不期然地浮现起了青柳临死时的画面。 这段日子,她对裴渡冷淡,也不光是为了顺应剧情、改变人设,也是因为有点儿失望尽管她知道,对一个人设已定的角色产生期待,是不应该的事。 但原来,青柳的死和裴渡无关。 为什么她会下意识地将锅扣到裴渡的身上呢? 因为裴渡一直以来都很坏。因为她对裴渡的刻板印象。所以天底下的坏事,都应该是他做的。 其实,裴渡还是受到了她的影响,稍微有了向好的改变的吧。 至少,在没人的地方,他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再随随便便就放任戾气暴走,草菅人命了。 桑洱的内心涌出了一丝愧疚,没回答他的问题,偏头,温顺地用额头蹭了蹭裴渡的脖子,以示歉意。 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她主动的亲昵了,裴渡竟是怔愣了一下,抱着她的手,僵了僵,忽然收紧手臂,低声问:“是很可怕的噩梦吗?” 桑洱不可能说出她看到了什么,只好顺着台阶下,默认了这个说法:“嗯。” “那你就想点别的。”裴渡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来聊天吧,聊完你就不记得了。或者我亲亲你也行。” 桑洱从下方睨了他一眼:“你不要趁火打劫。” 裴渡“噗嗤”地笑了起来,活泼泼的样子:“这都骗不到你。好吧,那我们聊天。” “嗯。” “我刚才看到那个姓宫的走了。再不走,我们家可就塞不下他那些破烂东西了。” “我们家”这三个本不可能出自裴渡之口的字,如今被他挂在嘴边,竟那么自然,仿佛没有任何不对。 “又乱说话。人家叫宫岫,送来的也不是什么破烂东西。”桑洱拍了裴渡的手一下:“他的人还是挺不错的,送来的灵石也不错。” “算了吧,天天挑着几个箱子上门,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送聘礼来的呢。”裴渡悻悻然托着腮,抱怨了两句。忽然,某个词掠过了脑海,裴渡心里一动,试探道:“说起来,姐姐,泸曲这边的聘礼,和颍安堡那边应该是不一样的吧?” 桑洱精神放松,随意道:“应该各地都是差不多的,只有一些小物件不同吧,这个要看个人喜好。” “个人喜好?”裴渡的眼珠转了下:“那宫岫有没有误打误撞,送对
相关推荐:
芊芊入怀
三岁半修仙,洗白系统早来五百年
玩笑(H)
清冷仙尊时刻准备跑路
流萤
学姊,你真的很闹事(gl)
岁岁忘忧(完结)
小寡妇的第二春
带着儿子嫁豪门
漂亮大美人被腹黑校草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