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缓,将药方往怀里一收:“行吧,等着。” 打发了裴渡去跑腿后,桑洱拧干了布巾,给谢持风擦了擦脸和手。 抹去了脏兮兮的灰尘,一张苍白的小脸就露了出来。即使脸颊被人扇过,尚有几分红肿,也不影响其漂亮。 桑洱停顿住了,看着这张脸,有些出神。 谢持风天生就是一副好相貌,秋水为神玉为骨。可以说,是这一类相貌进化到了极致的水准。 仙门百家之中,俊秀人物辈出。可在初出茅庐时,就美名远扬,被称作“少仙君”的,就只有谢持风一个而已。 如今的谢持风,年纪还小,尚未修炼出那种小仙君一样的清傲之气,但已能窥见其隽秀风骨的雏形,活脱脱就是未来的他的缩小版。 擦完脸,桑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微动,拎起了谢持风的手,小心地折起衣袖,仔细检查了一番。 当年,在昭阳宗,桑洱首次和谢持风一起进入九冥魔境时,曾在梦魇的幻境里看见了他差点被艄公猥亵的过去。 那会儿,大概是因为精神刺激和黑暗封闭的环境相叠加的应激反应,谢持风曾将自己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 到了十七八岁时,这些疤痕仍在,足见当时伤得有多重。 由于幻境里没有给出明确的时间提示,桑洱一直不知道,这是谢持风遇见白月光之前发生的事,还是在他离开泸曲后发生的事。 如今,在床帏的昏光中,她看到谢持风的小臂皮肤,是光滑而平整的,并没有那些牙齿撕咬过的丑陋伤痕。 看来,谢持风是在离开了她以后,才遇到那个恶心又变态的艄公的? 桑洱沉思了片晌,放下了他的衣袖,又来到了床尾。 由于连年流浪,又没钱换一双好的鞋子,谢持风的脚掌,早已被砂石磨出了血泡,也有皲裂。血凝结后,鞋垫与他的皮肉黏得死紧,无法就这样脱下来。 如果强行拉扯,或许会活生生地撕掉他一块皮,想想就疼。 桑洱感到有些棘手,拎着他的脚,研究了一下。 这肯定不能硬来。看来要拿点温水和丹药,慢慢泡化了血痂,再分开才行。 就在这时,谢持风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人摆弄,胸膛猛一起伏,轻咳一声,睁开了眼眸。 第65章 肚子空得发疼。长途跋涉的疲顿和高热的折磨,让难忍的酸楚从骨缝里渗透了出来。在朦胧中,谢持风半睁眼,看见了一片陌生的床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手指缩了缩,感觉到了凉丝丝的云雾从指缝间溜了下去。 不那不是云雾。 而是一床上好的柔软丝被。 自从离开了故乡,谢持风辗转去很多地方,躺过冰冷坚硬的石地,也在破庙的香案下蜷缩过。稍微好一些的时候,他能睡在铺了干燥茅草的板车上。 唯独,没有躺过正儿八经的床。 喉咙燥得仿佛有火在燎,谢持风艰难地咽了下,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因背着光,看不清脸。 神经骤然缩紧,刺破了混沌,谢持风猛地坐了起来。或许是不知道自己还在病中,动作太大,眩晕在顷刻间就冲上了头顶。瘦削的身躯晃了一晃,却依然竭力地往床铺的里侧缩去。 桑洱有点诧异,心道自己现在好歹也算人模狗样,不至于那么可怕吧,怎么谢持风一醒来,就跟惊弓之鸟一样? 望着昏暗中那双染了病态的湿润、却仍充满警惕、如同猫眼的眸子,桑洱并未急于逼近他,坐在原处,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不用害怕。我是刚刚在街上救走你的人。你发烧了,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还记得吗?” 她的声音沉静而柔和。 谢持风忍过了那阵眩晕,喘息了一声,慢慢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右脚上还穿着那只脏污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草鞋,直直地踩在对方的衣服上。 刚才,这个人,似乎就是抓住了他的这只脚,放在她的腿上,在仔细地看他的鞋底。 谢持风的脑海有些发蒙,见到这人轻轻将他的腿放了下来,起身,去取了一盏灯过来。 金秋的午后,气候凉快,阳光明媚。但房间不开窗,又没点灯时,还是相当昏暗的。 此时,烛火灼燃,灯光拂亮了一张秀丽年轻的少女脸庞。 谢持风的眼珠骤然凝固。半晌,僵硬的双肩缓缓松弛了一下。 没有错。 是她。那个在大街上,出剑为他挡住了凌空而来的菜刀的陌生人。 有了烛灯,谢持风视线下落,才看见这少女干净的衣裙上,竟印了好几个黑乎乎的鞋印。深浅不一,凌乱相叠,是他刚才乱踩乱蹬时弄上去的,顿时,有了一种别人帮了他、他却在恩将仇报的不安,干裂的唇张了张,沙哑道:“我” 桑洱也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污渍,不过她并不在意,放下烛灯后,还去给谢持风倒了杯水。 无需言语,谢持风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个不停。一瞬间,杯子就见了底。 甘霖淌过了火辣辣的喉管,又疼又解渴。 但这不够,还远远不够。 桑洱没有催促他,拎着茶壶站在床边,给他添水。在谢持风终于停下来时,仆人仿佛掐准了时间,送了一锅熬好的粥来。 米白的粥面上,撒了一些切成碎丝状的嫩肉丝和葱花,冒着热烟,香气清淡。 但说实话,谢持风不太品得出它的味道,他太久没有吃上温热又不夹杂小沙石的食物了,颤着手,抓起勺子,埋头喝粥。最初还有点拘谨,等舌头尝到了久违的肉味,便开始狼吞虎咽了。 趁谢持风吃东西时,桑洱吩咐了忠叔几句,让他去准备一些东西。 不多时,忠叔就带着几个人,端着木盆、拿着干净的衣物进来了。那木盆里装的不是清水,水液微微泛棕,飘着一些像是草药的东西。 粥很快被喝光了,谢持风放下空碗,看见这阵仗,眼底闪出几分警惕和疑惑,终于开口,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认识吗?” 岂止是认识,应该说是孽缘才对。 桑洱心想。 在原文里,谢持风的兄长,就是秦桑栀的前未婚夫。三年前,为了逼秦跃下决心搞骨科,秦桑栀私自毁了这桩婚约。没想到谢家大公子居然是真心倾慕她的,还因此深受打击,在醉后落水身亡,英年早逝。这件事,直接导致了本来关系还不错的秦、谢两家人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由于“为情而死”这个理由传出去不太好听,所以,谢家并没有对外界道出真相,只说大公子是出了意外。 因此,远在泸曲的秦桑栀,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导火索。 而谢持风,虽然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可他对秦桑栀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哪怕桑洱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意识到,这个人就是自己兄长的前未婚妻。 但这都是暂时的。在问出她的名字后,谢持风自然而然地,就会知道她的身份了。 桑洱的思绪转了转,面上镇定地说:“不认识啊。” 这倒不算撒谎。在原文里,秦桑栀和谢持风是“双盲”的关系。 甚至,因为对谢大公子没那个意思,秦桑栀连对方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即使谢持风报上名来,她也不会察觉到这是自己的前小叔子。可以说是很无情了。 谢持风的拳头紧了紧,额头烧得滚烫,思绪不清,却仍执着地问道:“那么,为什么” “你就当我看你合眼缘吧。” 谢持风睫毛轻颤,仿佛有点抬不起头来,哑声道:“但是,我,我真的偷吃了包子。” “我已经付过钱了,包子是我请你吃的。” “” 桑洱本想摸摸他的头,但觉得谢持风会抵触,最后,这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笑了笑,说:“我买的包子,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好意思让我请客的话,以后就礼尚往来,请我吃一顿更好的吧。” 谢持风怔怔地望着她,心底那沉甸甸的愧疚与自我厌弃所拢成的阴云,仿佛都被一只温柔的手,四两拨千斤地挥散了。 桑洱说完,伸出手。谢持风感觉到脚踝一紧,被她抓住了。 如同被人捏住后颈的猫,谢持风蓦地一僵,下意识就想缩回腿。 不过,这一次,桑洱没有放手了,看着他说:“你的脚掌有伤,鞋子已经被血黏死在皮肉上了,不尽早弄下来,只会越来越糟糕。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我尽量轻一点吧。” 谢持风这才明白,那盆飘着草药的热水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时,方才离开了的忠叔去而复返,抱着一个木头药箱回来了。恰好听见桑洱说的最后一句话,忠叔也走近看了一眼,满脸的惨不忍睹,叹气道:“这年纪小小的,弄成这样,也太遭罪了。” 桑洱把木盆放在地上,示意谢持风挪出来一点,坐在床沿。随后,她亲自蹲了下来,握住了他的脚踝,缓慢将之沉进了水盆里。 伤口浸了水,本该很疼,但得益于水中的药方,刺痛得到了缓解。片晌后,水中飘起了一丝暗色的血丝。可惜,时间太久的血痂,已经无法通过热水来溶解了。 桑洱默默算着时间,等得差不多了,手稳而坚定地揭下了他的鞋子。 刹那间,难以根除的剧痛传来,谢持风疼得冷汗骤然涌出,眼前微暗:“呜” 鞋子一脱离了他的脚,那盆脏了的水,就被端开了。在双眼昏花间,似乎有人在为他清理、上药、包扎,动作轻柔而一气呵成。 清清凉凉的草药糊在了伤口上,抚平了痛感。 随后就是更换衣服。 俗话说,人脸皮的厚薄是天生的。如果坐在床上的是十二三岁时的裴渡,桑洱并不会回避。但她很清楚谢持风的脸皮有多薄,长大后被她调戏几句也会生气,何况是现在。所以,桑洱喊了个人来看着谢持风擦身、换衣服,她则拉过忠叔,一起出去了。 掩上了房门后,桑洱抱着手臂,和忠叔大致说了一下她捡到谢持风的过程,并就让忠叔去查一下那个老板说的偷钱是怎么回事。 听完来龙去脉,忠叔也有些义愤填膺,点头应道:“好的,小姐,老奴立刻遣人去查。” 桑洱道:“尽快。” 这件事要解决,其实有很多办法。 桑洱固然可以用权势去威逼那个彪形大汉,让他闭嘴,不再把矛头指向谢持风。甚至,还可以砸钱,平息争端。 但那都不是真正地还了谢持风清白。反而更像是因为心虚,自知理亏,才会急着去捂别人的嘴。 反正,桑洱现在多的是时间、金钱和精力,她见不得谢持风背黑锅。 再说了,原文里可没有诬赖偷钱这一出。查明真相,也算是在还原剧情吧。 裴渡被她指使去了跑腿。回来时,不仅提着两大袋纸包的草药,还拎着一篮子新买的水果。 可当桑洱闻讯而来时,裴渡两手已经空了,正吊儿郎当地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咬了一口柿子,嘴唇和虎牙都沾了亮晶晶的橙红果肉。两条长腿舒展向前,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地,让秋千小幅度地前后摇着。 桑洱看了一圈四周,疑惑道:“药呢?” 裴渡随意地说:“没了。路上摔了一跤,全掉进河里了。” 桑洱“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便露出了担心的神色,上前一步,紧张地打量他的全身:“那你没有摔伤吧?” “跟你开玩笑的。人家说什么你都信,傻吗?”裴渡嗤笑了一句,但内心还是颇为受落她这紧张兮兮的表现。扔掉小柿子,裴渡擦了擦手,终于说了实话:“早就被人拿去厨房煎了。” 被他骗了,桑洱也不恼,脾气很好地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的身手这么好,怎么会摔跤。” 恶作剧和偶尔出格的玩笑,都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裴渡略感无趣,哼了一声,又道:“那小乞丐呢?” 桑洱坐了下来,温和地说:“他其实不是乞丐,只是碰巧身上脏了点而已。” “哦”裴渡满不在乎道:“随便吧。” 之前,裴渡曾打听到,在他出现之前,秦桑栀时不时地就会接济一些落难的人回家。不过,那些都是和她年岁相近、有几分姿色的男人。而且,在不久后,她就会送走他们。 自裴渡来了,就再也没见过秦桑栀带人回家了。不仅如此,她还主动邀请他长住。 种种特别的待遇,在裴渡看来,无疑都表明了自己在秦桑栀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让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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