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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多深重的恨意,才会让这些死去的人们死亡百年,经受风吹日晒不得下葬安宁之苦,被朱砂黄符镇压,长钉钉死尸骸魂魄……却依旧怨恨不散。 燕时洵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眉眼间拢上一缕悲伤之意。 但就在他这一停顿间,不知是否是尸骸感受到了他的想法,唯恐他不去拿那张纸,已经发黄老化的纸张,竟然顺着尸骸身上简易的寿衣袖口,滑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 轻轻掉落在燕时洵手边。 “我查看过了,全都是无头尸,男女老少都有。” 这时,阎王也面容严肃的走过来,道:“在外面的时候,我大致看了一下,像这种规格的房屋,一共有二十几个,每一间房屋,都有死气传出来,看来里面都摆放着棺材尸骨。” “如果是按这样算的话……整个义庄能够容纳的棺材数量,足有四五百口。” 这是连阎王都觉得震撼的数量。 在百余年前那个医食不足的年代,人口并不算太多,一个村子能有上百口人都算是个不小的村子了。这样算的话,当年是生生死了三四个村子的人啊! “看来村长之前说的故事里,这一部分并没有骗我,当年的大面积死亡,确实波及到了附近几个村子。” 燕时洵眉头紧皱,却不知道为何会有外村人死亡。 义庄前身的村庄,很可能是掌握着什么秘密或者财宝,不小心被其他村庄或外人得知,因此招来了灭门之祸,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但是其他村庄的人,又为何会死亡呢? 杀人者总不会把自己也算在内。 燕时洵沉思着,视线从无头尸上划过。 在他看到长钉和朱砂符纸后,瞬间福至心灵一般意识到,很可能是村人死亡之后,怨恨开始向四周蔓延,杀人者被报复。 可这样一来,那就说明这个村庄的人,是被附近几个村庄联手杀死的? 在这样的猜测浮现在心头时,燕时洵也不由得被这可能的真相吓了一跳,好像隐约看到了百年前残酷的灭村屠杀。 他修长的手指虚虚拢着那张无头尸给他的纸张,在原地沉思半晌,才垂眸,展开那张纸。 即便纸张已经发黄,上面的墨迹却依旧清晰,一笔一画间,都蕴含着强烈的愤怒和力量,力透纸背。 ――以死殉邺! 第325章 晋江 燕时洵想过很多种有关于义庄的真相,却没有想到,真相会是最残酷的一种。 被无名尸死前藏在袖子里,又转交到燕时洵手里的那张纸,成为了开启一切秘密的钥匙,引得燕时洵在这个已经废弃的义庄里,看到了百余年前的真相。 当燕时洵跟着阎王走到薄棺前,去看棺材内壁上被用指甲生生划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笔画,看着上面残留发黑的血迹,以及无头尸血肉模糊的手掌,他伸向薄棺的修长手指都在颤抖。 燕时洵闭了闭眼,指尖落在棺材上。 凹凸不平的划痕,是亡者血与泪的控诉。 村长大概并没有想要在这件事上欺骗燕时洵,只不过从祖辈传下来的故事中,总是在向着利于自己的那一面扭曲,最后被后代得知的故事,也都是被剔除了残忍一面的虚假。 百余年前,这里确实爆发过一次大面积的死亡,辐射程度超过十个以上的村庄。 甚至有些村子在大批量死亡后,残存的人因为心虚和恐惧,连夜逃离了村子,想要寻求一条活路。 却杳无音讯。 而那些没有了人的村子,也渐渐被废弃,变成了山里的一堆废土。 即便有几个村子强撑了下来,却都对当年死亡的真相闭口不言,不敢对亲友的死亡有所怨言。 因为他们自己很清楚―― 这场死亡,是他们自己招致的。 来自亡者愤怒的复仇。 最初的原因,一如燕时洵所猜测的,就在于废弃义庄前身的村落。 这是一个足够闭塞的村庄,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交往,更很少向外界透露村子里的事情。 其他村子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当回事,只是在暗地里讥笑他们。 @正版阅读只在晋江文学城! 变故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 软磨硬泡求着父亲带自己去集市的孩子,不服气的和集市上遇到的其他村子的孩子攀比,说各自家多么多么的有钱又认识大人物。 孩子不服气,赤红着脸大喊,我家有藏宝图! 父亲惊慌抱起孩子便揍,向其他人道歉说是童言无忌的吹牛。 但孩子被揍得哇哇大哭,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吹牛,他说,不光他家有藏宝图,他们村子里所有人家都知道这件事,宝贝是从祖上很多年前传下来的,一直被他们看守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父亲连连的道歉,集市上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说孩子不懂事瞎说的,不用在意。 他们还在跟着劝这位父亲,让他不要再打孩子。 但是心里,却已经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集市上鱼龙混杂,几乎住在这附近的村民都会到这里赶集,当他们把这个消息带回家去,附近的村子,全都知道了这个村子有宝藏。 怪不得他们那么闭塞不合群,原来是守着好东西,怕我们看见啊。 知道了消息的村民们如此感叹着。 然后,在某一个所有人熟睡的夜厉,火把照亮了闭塞的村庄。 上百号人蒙着脸,凶残的拷问村庄的人,问他们宝藏到底在哪里。 村庄的人惊愕,说自己村子里根本没有宝藏…… 但他们猛地意识到了,或许是自己村庄世世代代看守的地方被他人窥知,却又不了解实情,错以为那是宝藏。 于是,村庄的人们闭了嘴,坚决不肯向这些山贼透露半句。 孩子和女人被抓来,当着村庄的人们面前一个个杀掉,强横的要求他们吐露宝藏的所在地。 其中一个孩子哭喊着挣扎间,拽掉了山贼的蒙脸巾。 然后村庄的人们惊愕的认出来,那哪里是什么山贼。 分明就是其他村子的人! 他们瞬间明白了一切。 附近其他村子的人被所谓的宝藏蒙蔽了眼睛,被想象中的财宝动摇了内心,于是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这个闭塞的村庄,说好等拿到宝藏后平分。 村庄的人们愤怒的指责怒斥其他村子的无耻。 他们恼羞成怒,彻底不准备留下活口。 任何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宝藏所在地的人,都被他们生生用大锤子砸碎了头颅而死。 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孩子惊恐的喊叫哭闹声,还有村民们流着泪咬紧牙关的呜咽。 全都混合着火把和黑烟,烧灼成今夜的血色。 有人在嘶吼着,求同村的人不管是宝藏还是陵墓的事,都快点说出来吧,救救孩子们。 但其他人却赤红着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亲人死在自己眼前,不肯吐露半句。 不能说啊。 老村长老泪纵横,颤巍巍仰起头看着高悬天际的圆月,悲痛到尽头也没有动摇。 不能说啊,那是,那是……我们祖先的恩人。 如果没有那些将士们,没有那位,早在几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会死在战争中,又怎么会有机会繁衍生息几百年,多了这数百年的平静生活。 人,要懂得感恩。 他们救我们,我们,也守护他们死去后的安宁,绝不能让其他人闯进他们的墓里,打扰他们死后的平静。 有村民哀求的看着老村长,老村长却低低的垂下头颅,准备引颈受死。 他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是将士们的英魂保佑我们五谷丰登,风调雨顺,是将士们帮我们的祖先盖的房子,给了祖先们粮食种子和钱财,可让我们可以几百年来养育我们的孩子,一代代的给他们讲述曾经英魂的故事。’ ‘我们,是邺地最后的守墓人,守……已经死了的邺地,为邺地英魂留一片故土。’ ‘纵然身死,也绝不让邺地遭受半点伤害。’ ‘以我身死,殉我邺地!’ 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死不瞑目的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 村庄的人们看着老村长身死,心中大恸,仇恨的死死盯着周围的“山贼”,一字一顿的咬牙说,即便身死,也一定会化为厉鬼归来,食其肉啖其血,向所有参与了此事的人们发起愤怒的复仇。 假扮山贼的其他村村人们轻蔑大笑,并不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所有人守口如瓶,绝不多透露半句话。 其他村的人们气疯了,杀红了眼,屠杀尽了这个闭塞村庄的人们。 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无所获。 手中血迹斑驳碎肉堆积的刀,都已经卷了刃。 重锤上的血迹深深沁了进去,洗也洗不干净。 就像他们杀人的罪孽,从此永远流淌在他们的血脉里,背负在他们的魂魄中。 而村庄满地的血液汩汩流淌,村民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 冷风吹过,再也没有一声呼吸。 只有圆月皎洁的月光笼罩着村民们的尸体,像是母亲温柔的将自己的孩子抱进怀里,为孩子唱一首摇篮曲。 让死去的人们,得以安息。 没有人知道今夜的屠杀染红了大地。 但是天地大道,始终静默注视。 所有因果,不曾逃脱循环。 其他村的那些村人回家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即便有人被亡者死前的话吓得睡不着,其他人也满不在乎,趁着酒劲说就算变成鬼又怎样,敢来他就敢杀。 可是很快,一种奇怪的疾病,在附近的村子里蔓延。 最先得病的并不是体质脆弱的孩子,而是家中顶梁柱和青壮年。 他们一个个病倒,身上遍布着深红色的印迹,并且从脚底一路向上蔓延。 像是血液迸溅在身上时的模样。 凡是出现了深红色痕迹的皮肤,全都大块大块的溃烂,血肉模糊发臭,流着脓水,又疼又痒令所有得病的人哀嚎不止。 即便从城里请来最好的大夫,对方也只是在看过病症之后,摇着头说治不了,比起找大夫,不如去让神佛饶恕你们的罪行。 找来的大师也叹气,说这是作恶太多,死亡的人变成厉鬼,回来复仇了。 眼看着各家的劳动力全都倒下,所有的村子都慌了。 这不仅是因为以后家中农活无人打理,也是因为他们发现,所有最初发病的,都是那一夜去过闭塞村庄的人,紧接着被感染的,都是这些人的家人。 并且最要命的是,这些染病的人死后,如果停灵在家,那每当黄昏之后,尸体都会诈尸重新出现在村子里,撕扯啃咬过路的人们,就像是传闻中的僵尸一样。 慌了神的人们赶紧跑回那个被屠戮了全村的村庄,战战兢兢的上香烧纸乞求亡魂的原谅,说他们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请求亡魂看在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还要生活的份上,放过他们。 香炉被狂风掀翻,三炷香拦腰折断,纸钱燃不着火焰。 村庄的亡魂,沉默却强硬的拒绝原谅。 其他村子的人们无奈,只好在大师的指点下,怀着恐惧进去村庄,为那些悲惨死去的村民们收敛尸骨,用一口薄棺装了,权当是为了自己赎罪。 并且,为了不让这些亡魂继续复仇,人们将每一具尸体的头颅砍掉,由大师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再在尸骨的头上脚下画上朱砂符纸,长钉钉死尸骨,防止尸骨起尸,也将亡者的魂魄死死钉在尸骸里,不让亡者继续复仇。 被灭了门的村庄也被当做了义庄使用,停满了附近村子的死尸。 但做完这一切之后,发现这种诡异的病真的不再蔓延,自家不再有人死亡,于是人们又反悔了。 他们觉得既然危机已过,不想在死者身上花费更多的钱,就把尸体扔在了义庄,眼不见就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松懈下来的人们重新开始了平静的生活,偶尔也嘲讽一句那个村庄的傻和鬼魂的无能。 当孩童好奇的跑过来问的时候,人们因为心虚,还是掩盖了最初的那场屠杀和宝藏之事,只说这是一种病。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某一天夜半,附近所有村子的人,都听到了从后山传来的群狼嚎叫。 那声音呜呜咽咽,犹如对鬼魂的哀悼,在群山之间回荡,空灵缥缈,却让心虚的村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手拿着棍棒忐忑枯坐到天明。 当天际第一缕阳光乍破黑暗的时候,以为安全了的村民推开房门,却被眼前的场景惊骇得大叫出来。 在山坡上,密密麻麻站着野狼,它们那幽绿的眼珠阴冷的死死盯着村民们的方向,像是一眼看透了村民们的魂魄,将他们做过的所有恶事,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更令村民们感到恐惧的,却是那些野狼,每一只的利齿间…… 都叼着腐烂到只剩下骷髅的头骨。 那空洞黝黑的眼窝直直的看着村民,像是在说―― 我们回来了。 为了向仇人复仇。 那些骷髅头,竟然都是之前那场死亡中,人们拜托大师带走扔掉的那些头颅。 他们以为,只要让那个村庄被屠杀的村民们尸首分离,就会让魂魄失去方向,记不住仇人,无法向阎王爷告状。 因此才一直得以安眠。 却没想到,野狼亦有灵性。 它们疾驰百里,将散落的头骨一颗颗叼回来,像是送游子归家。 见到那一幕的人们,无一不胆寒。 甚至有当年的幸存者,当场被硬生生吓死。 野狼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人们一眼,转身向已经被废弃的义庄奔去。 从那天起,野狼守着村庄和尸骨,不让任何人靠近。 像是在为这些忠诚而知恩的守墓人,守墓。 但也是从那天起,很多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梦里都是被群鬼追杀,然后惊恐大叫着醒来,冷汗津津。 废弃义庄也成为了周围几个村子的禁地。 没有人再敢上山,唯恐触怒了那些守墓的野狼。 无法从山林中获利的村民,就把生计的来源打到了劫道上面,靠敲诈过路司机获取不错的钱财。 直到燕时洵一行人被大道所指引,进入了与世隔绝的深山,也终于让被埋在过往的真相,得以重见天日。 发黄的纸张从手中脱落,悠悠飘荡着落地。 燕时洵双手扶着薄棺,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低垂着头,散落下来的发丝投落一片阴影,让他的神情变得晦暗不明。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握紧了薄棺,用力到关节发白的手掌。 当曾经发生在村庄中的惨烈真相昭然时,就连鬼神也不由得沉默。 为人性之恶。 为人性之善。 邺澧沉默的垂下眼,缓缓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将那张飘落的纸片捡起来。 明明轻如鸿毛,但邺澧的万般郑重,却好像手里是承载着整个天地的重量。 所有人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们无人能够看透这些尸骨的过去,无法看清此地的真相。 因为百余年前被屠杀的村民……就是千年前,为邺地战场收敛尸骨的那些村民的后代子孙。 所谓的宝藏,指的根本不是什么财宝。 而是村民们世世代代守卫着的埋骨地。 他们这是,自发的在为邺地的将士们,守墓啊…… 即便是早已经对人间失去期待的邺澧,也不由得在此刻被触动冷硬的心神,一时间无法言语,只剩下满眼的震撼。 战将更是阖上了眼眸,浅浅长叹。 邺澧从来没有想到,在自己没有关注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人感念他的帮助,将他视为恩人,为了曾经的救命之情,押上了自己和子孙后代数百年的光阴。 即便邺澧最初的愤怒是为了邺城的百姓,为了枉死的生命和无可申诉的怨恨,但是他从未期望过会有人回应他。 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有人感谢他,只是因为这是他坚守的原则,后来更是成为了他的道。 可是邺澧没有想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不仅被人记住,甚至会不计下场的回应恩情。 为邺地战场的十万将士们收敛尸骨,为他们守墓数百年,祈祷他们死后的安宁平静。 甚至,为此而身死。 邺澧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看着手里这张脆弱的薄薄纸片,却只觉得人间万千文字,没有一个字能够表达他此刻的想法。 以死,殉邺…… 他曾经的坚持和执念,并非没有回响。 邺澧的手掌缓缓收紧,将那张纸片握紧手心中,像是想要触碰那些悲惨而亡的魂魄。 阎王垂眸看向棺木中静静安眠的无头尸,第一个打破了这片死一样的安静。 “怨恨不散,尸骸不腐,魂魄不离……” 阎王轻叹了一声,道:“百年前帮那些加害者钉死尸骸的那位驱鬼者,是真有点实力,九寸钉百年,已经严重伤到了这些人的魂魄。” “对于地府而言,即便是我亲自送他们一程,也无法确保他们重伤虚弱的魂魄能够顺利投胎。除非……” 说着,阎王的视线转到邺澧身上,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慢慢道:“与这些人有因果的那位鬼神,执掌生机,亲自送他们前往投胎。”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阎王的意思。 邺澧虽为鬼神,但鬼神也有各自管辖的范围,就像阎王不会去做月老的事情,城隍庙也和酆都的职责不同。 酆都,执掌死亡与审判。 却独独不掌生机。 如果想要让邺澧执掌生机,只有一种可能―― 他找回自己的尸骸,接纳自己的过去,成为大道。 到那时,阴阳生死循环,与死亡相对应的生机,也会落在他手中,成为他管理天地的权柄。 如此,才可以平安将这些重伤到虚弱的魂魄,送往轮回。 燕时洵也慢慢抬首看向邺澧,眼眸中尚残留着愤怒与悲痛。 邺澧并没有再多犹豫一秒,立刻点了头:“好。” “这大道……” 我来撑。 即便是为了那些曾为我和十万将士收敛尸骨的人们,为了守住十万尸骨而牺牲了生命的人们。 曾经他对人间的期待…… 在千年之后,得到了回响。 鬼神郑重的话语被天地见证,不可反悔。 而邺澧震荡波动的眸光,也重新坚定下来,与燕时洵对视时,都带着坚决的信念。 燕时洵明白了邺澧的心意,也轻笑了起来。 邺澧为了让那些人可以离开这里,重新投胎。而他,也想要接过那些人的残留的愤怒和执念,让那些人可以安心的离开,再无挂念的前往下一世。 “他们从未做过错事,就不该落到这个下场。” 燕时洵的声音很轻,却足够坚定,甚至可以砸穿天幕凿开大地:“倾颓了的大道,是时候重新回到正常了。” 到那时,所有怨恨都得以平息,所有的冤屈都得以昭雪,有仇者复仇,罪孽者赎罪。 因果循环,天理昭然。 第326章 晋江 “当年那些来找宝藏的人既然连屠村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那一定也翻遍了整个村子,想要找到所谓的宝藏。” 阎王道:“但是从结果来看,他们失望而归,宝藏并不在村子里。也就是,埋骨地并不在明面上。” “可很奇怪,这个村子为了守墓,寸步不离甚至闭塞,埋骨地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为什么当年那些人会找不到?这里的村民可不像是会符咒法阵隐藏埋骨地的样子。” 阎王看向战将,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也感应到了埋骨地就在脚下?” 战将轻轻点了下头,道:“埋骨地就在村庄下方的地底。” 燕时洵抬手摩挲着下颔,也发觉了古怪之处:“那些传闻里,也从来都是含糊其辞,而且阎王还回去寻找过几次,却都没有找到过……就算再怎么模糊具体地点,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应该一直没有人找到才对。” “除非,当年村民收敛尸骨后,根本没有在地面上留下墓碑之类的地标,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地上的识别物。” 电光火石之间,燕时洵好像想通了什么,抬眸直直看向战将:“你说,埋骨地在村庄下面……有没有一种可能,尸骨就是被直接放在地底的,并不是被埋在土里的。” 旁边的阎王惊诧道:“是说以前的地形发生过变动吗?” 尸骨如何能够直接被放进地底?那些收敛尸骨的村民只是普通人,又不是修道之人或者鬼神妖仙,没有移山填海之能,怎么能做到这种事? 但是战将却点了点头,认可了燕时洵的说法:“我能够感应得到,埋骨地所处的,是一处空旷之地。” 空旷? 这个字眼像是闪电一样,从燕时洵的脑海中迅速划开,让他惊在原地。 阎王不明就里,还在沉思,却被燕时洵一把抓住手臂。 “江北的地质结构……你有没有听说过,曾经有军队在江北日行千里突袭江南的传说?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军队,却突然出现在敌军面前,有如天兵天将降临,吓得敌军不攻自破。” 阎王惊诧的看着燕时洵,还不知道他怎么会相信这种故事的时候,却看到燕时洵笑了起来。 “我认识一位隐居老道,他告诉我,这个故事是真的。只不过,没什么天兵天将,而是……溶洞。” 阎王愣了下,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眼眸缓缓睁大。 燕时洵笑着道:“这个故事最初的真相,是当时那支军队找了一位江北当地的向导,军队从地下溶洞急行军,几乎是直线从山河湖泊下面穿过,所以才迅速抵达了偏南,完成了用兵神速的传奇一战。” “当时那位隐居老道告诉我之后,怕我无法理解,还专门带我去山里的溶洞走了一次。” 回忆起那时的事情,燕时洵依旧眼带惊奇:“有些溶洞只能容狗进入,有些却有几十米之高,急险湍流,暗河地道遍布其中。稍有不慎,就会在溶洞中迷失方向,被困死在里面。甚至一脚没踩对,都会掉进地下暗河里,没有救上来的可能。” 很多年前,在地下漆黑的溶洞里,燕时洵被眼前的地势震撼在当场,第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认识到了生人肉身在自然面前,有时是何等的脆弱渺小。 那时的震撼,时至今日依旧被燕时洵牢牢记在心中。 阎王眨了眨眼眸,却没有急着回答燕时洵,而是缓缓看向了邺澧。 “那燕时洵,你知道这个传说最开始的真相里,主人公是谁吗?” 阎王眼神有些复杂。 而邺澧挑了挑眉,也看着燕时洵微笑了起来,眼眸中隐隐有骄傲的情绪,像是在等着燕时洵夸他。 燕时洵:“……?” “别告诉我……是邺澧?” 阎王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但邺澧这家伙在生前,作为将领而言,确实是一等一的优秀。否则,新的朝代也不会那么急着想要杀了他。如果他当年不死,兴亡胜负,很难说。” 燕时洵:…………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虽然他确实知道邺澧生前是率领大军驰骋疆场的人物,但因为他第一个知道的邺澧的身份,是酆都之主,所以一直都下意识的忽略掉了邺澧生前的身份,单纯的将邺澧视为鬼神。 但他没有想到,邺澧竟然就是很多战场传说中的主人公…… 有种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壁垒破碎了的奇异之感。 不过,不等燕时洵措辞好对邺澧想说的话,战将就上前一步,平静的道:“虽有诸多传说,但不值一提罢。” “对我而言,最好的传说,应该是与时洵你的。” 战将笑着,注视着燕时洵的眼眸中波光涟涟:“如果史书能够记载,我与时洵的故事……才堪是无憾。” 阎王第一反应就是向邺澧看去:被截胡了! 燕时洵的注意力也被从邺澧身上转移到战将,他反应过来,现在邺澧是同体异位,作为凡人时获得的荣耀,应该归于战将。 于是,他看向战将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唇边勾起笑意:“我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与历史书上的人物真正面对面接触,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书是好书。” 战将自然而然的接过话道:“只可惜,没有我们的故事。” 燕时洵被逗笑了,摆摆手道:“编纂的人怎么会想得到,早就应该死于千年的人,会重新出现在千年后。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知道我们现在的相遇?” 阎王:啊……不愧是燕时洵,完全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不过,阎王还是松了口气,刚刚紧绷起的精神也松弛下来。 要是燕时洵真的理解了战将的意思,甚至回应了对方,那才是灾难。 ――相当于引起了同体异位的两人对彼此的仇视。 如果邺澧真的和战将打起来,就连大道都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地崩塌。 要是到了那一步,阎王觉得自己应该也会为了阻止这场战斗的发生而死亡。 邺澧更是神色缓了缓,心满意足的看着燕时洵,觉得自己从未如此高兴,自己的爱人对于感情是如此的迟钝。 “既然你曾经利用过溶洞的话,那应该能够知道它的进入方式吧?” 提起溶洞,燕时洵的神情严肃下来。 即便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传闻中的埋骨地,其实是当年的村民借用了江北地质结构的特殊,将大量的尸骸存放在地下溶洞中。 但是燕时洵也无法轻易进入其中。 正如燕时洵第一次见识到溶洞这种结构时,那位隐居老道叮嘱的。 因为溶洞内里错综复杂,暗河湍急,每走一步都是惊险万分,说不定哪一步没有走对,就会活生生困死在溶洞里。所以,轻易不要因为好奇或有趣就进入溶洞探险,就算必须要去,也一定找一位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带路,保证不会在溶洞中迷路。 毕竟溶洞中不比地上,到处黑暗且没有标志物,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一旦发生那种情况,就离死亡不远了。 不过现在,就算燕时洵有心想要找一位向导,也做不到。 毕竟附近唯一一个已知的村庄,今夜刚刚全员死亡。就算去附近找其他村子的人,但那些人都与废弃义庄里存放的无头尸有恶性因果,亡魂不会允许那些人踏足自己以死守卫的埋骨地。 为今之计,好像也只有让对溶洞有过经验的邺澧带路。 并且,如果那些鬼魂没有走远,或许会感应到邺澧的身份,为他们指引通往埋骨地的方向。 不过,燕时洵并不准备将全部的可能押在邺澧身上,毕竟对于邺澧而言,他自己的尸骸也早就变得陌生,很难说能够在错综复杂的溶洞中,准确找到埋骨地。 他们还需要赶在天亮,救援队抵达之前,将埋骨地的尸骨找到,并且送这些含恨而死的魂魄前往投胎。 迷路的话,就会演变成棘手的状况。 燕时洵转回视线,看向棺木中的无头尸,心里有了主意。 他想起之前在义庄外面,他将那些头骨从泥土中挖出来之后,狼群出现,却让开了一条通往义庄的路。 或许,可以让守墓人,为他们带路前往埋骨地。 燕时洵这样想着,整肃衣衫,郑重的向无头尸鞠躬致意。 “一饭之恩,以死回报,一命之恩,代代相守……这是早已经消失在史书里的忠义,却没有想到,我今日能够有幸得见。” 燕时洵轻声道:“邺地最后的孩子,如今回到了邺地,来寻找他和那些阵亡将士们的尸骨。恳请各位,为我们指一条路,让邺地的孩子。” “得以归家。” 话音落下,尚未开棺的薄棺中,响起阵阵击打棺木的声音,像是被放置其中的尸体在激动的想要出来,亲眼看看时隔千年终于回到邺地的战将,也看看,他们以死亡来守卫的恩人。 但这响动只短暂的出现,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燕时洵耐心的静静等着。 几分钟之后,从义庄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不像是人类的,而是属于狩猎者的矫健轻盈。 燕时洵侧眸看去。 一只野狼的身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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