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偏偏娇纵(古言先婚) > 第281章

第281章

维里理出头绪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的惊恐尖叫声。 他借着侧身的姿势回头看去,就见原本躲避在家具和墙角后面的众人,竟然疯狂向外涌,似乎在尽可能的远离家具。 马道长心中疑惑。 但很快,众人四散开之后,露出了隐没于家具后面,令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是一个人。 不,准确说,是另一具木雕偶人。 那木雕同样有着栩栩如生的五官和面容,身上松松垮垮披着一件衣服,正推开衣柜的门,缓慢的向外爬去。 它的表情被定格在笑容上,嘴巴咧开的弧度是标准的笑模样,但因为眼睛和面部肌肉根本就没有动过,反而让它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惊悚骇人。 在木雕扶着衣柜门向外爬的时候,也有人大着胆子抄起身边的东西,向木雕扔去。 但铁制钢制的水壶锅碗砸在木雕身上,除了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外,却根本没有阻止得了它的动向。 反而让木雕迟缓的扭过脖子,向攻击它的人看去。 原本大胆挺身而出的工作人员,立刻被这一眼看得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往后退了数步。 马道长想要冲过去对付那木雕,但奈何他身边就有一具木雕,而且还在攻击他,让他无法抽身出去。 “王道长,醒醒!” 马道长暴喝出声:“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是现在,眼下要紧!” 比起虚无缥缈的可能性,马道长在两难的选择中,咬牙选择了眼前。 就算他们所有人可能都已经死亡,化作了恶鬼而不自知,那保护节目组众人也是他的职责。 燕师弟不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道长,节目组的人有一个受伤,他都无法向燕师弟交待,羞愧于再见到官方负责人和燕师弟。 马道长知道自己很可能中了障眼法,但是他更快的做出了决断,快刀斩乱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就算是错误的选择,他也认了!所有后果,他一力承担。 马道长大吼了一声,大声念诵起了金光咒,庇护所有跟在他身边的人。 他在躲过木雕的剑势之后,就一矮身在空中转过一圈,避开了木雕手中的桃木剑,谨慎的没有让自己被桃木剑所伤,然后猛地扑向木雕。 马道长在不知对方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干脆舍弃了所有应对鬼怪的方法,只用最原始淳朴的方式,以肉身的重量压向木雕,借由在空中酝酿的势能不断累加力量,然后令木雕无法抗拒的被他压在了身下。 木雕那张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也一瞬间划过错愕。 但下一秒,天旋地转。 马道长将木雕扑倒在地的同时,直接伸手将桃木剑从对方的手里抢夺下来,随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将桃木剑直直的刺向身下被死死压制着的木雕。 然后,马道长感受到了王道长曾经感受到的触感。 若软温热的,没有木头该有的冰冷坚硬。 桃木剑下的……不是木雕,而是一具真真正正的血肉之躯。 马道长一愣。 木雕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痛哼,然后大力挣扎起来,掀翻了马道长就踉跄向院子外面跑去。 马道长愣愣的注视着木雕的背影,以及……在木雕跑动时,淌了一路的温热血液。 他在地面上呆坐了两秒,看着自己手中桃木剑断剑上的血迹,一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房间里众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才让马道长游魂一样的起身,转身冲回了房间里,准备对付那具吓到了众人的木雕。 即便马道长想要追出去探查个究竟,看清楚那到底是木雕还是真人,但是他也不敢恋战,唯恐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比起真相,他更挂心没有自保之力的节目组众人。 等马道长冲回房间后,就看到王道长已经从之前的愣神中和缓了过来,挡在所有人前面,强硬的将那木雕从衣柜中拽了出来。 随即王道长暴喝着抡起一旁的椅子,冲着手中的木雕哐哐砸下去,疾风骤雨般密集的攻击让木雕一时失去了反抗之力,无法还手。 然后不等木雕反应,王道长就徒手捏住木雕的四肢关节,猛地一用力,就听“咔吧!”一声,木雕的四肢都被王道长卸了下来。 木雕也躺倒在地面上,不动了。 它头颅在打斗中被扭过了一百八十度,拧到了后背上,那张僵硬的脸,依旧在笑着,没有停歇。 似乎是在嘲笑着所有人的徒劳无功。 然后,木雕那对木质雕刻的眼珠,竟然缓缓黯淡了下去。 “咔嚓!”一声,明明没有人继续攻击木雕,但它的胸腔猛地瘪了下去,随后是头颅,躯干,四肢…… 一声声的清脆响声响起,木雕就像是被重物碾过一样,整个坍塌了下去。 一股血腥臭味,从木雕破碎的身躯中溢散了出来。 黑色的脓水在木雕身下蔓延开来,在地面上肆无忌惮的流淌。 这股臭味就像是一块肉被放在盒子里几十年后才产生的,腐败发酵的味道。 直冲众人脑门。 他们被臭得干呕,赶紧抬手捂住口鼻。 但他们的眼睛都被臭味辣得睁不开,只能拼命眨着眼睛,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淌出来湿润眼球,让他们稍稍好受了一点。 那股脓水所经过的地方,众人纷纷退避,唯恐被这不明液体沾到鞋底裤脚。 唯有王道长看着在他眼前坍塌损毁的木雕,重重的愣住。 木雕冲着他的那张脸,在笑。 却更像是嘲讽他。 王道长只觉得怒气和慌乱交织在心中,从他出师之后就从未有过的空落落之感,在他心中蔓延。 在修道一途上,王道长从来都没有迷茫过。 李道长和海云观,就像是所有海云观弟子的道标。 只要李道长还在,只要海云观依旧屹立不倒,所有人就不会迷失自己的方向。 海云观所有以身殉道的前辈们,用尸骸为后代弟子,早早就铺好了应行之道。 ――悍守阴阳,守卫普通人的安稳幸福。 海云观之道,在天下黎民。 这个目标一直都树立在远方,让王道长任何时候抬起头,都能看到自己的路在哪。 也因此坚定不移。 可现在,王道长却迷茫了。 眼前的场景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脑海中两种念头相互打架,不分胜负,却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自己究竟是人是鬼。 而被他所打死的……又到底,是人是鬼。 王道长甚至不敢想,如果自己其实早已经死亡,而他以为的保护,其实是在伤害真正的无辜生人,更甚至是海云观其他道长。 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就在王道长注视着这摊腐败血肉和木屑发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马道长叹了口气:“别想那么多,这种时候,就当自己是傻子吧。” “反向思考,如果那些邪祟就想让我们这样怀疑自己呢?” 正因为经历得多,所以越是成熟的道长,在面对危机的时候,想的就越多越复杂,要平衡所有获取到的信息,从这其中选择一条最适宜的处理方式。 就像是燕时洵,他从不轻易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象。 只有在冷静缜密的观察和推断后,他才会谨慎而郑重的得出定论,决定如何对付眼前恶鬼。 ――是送往地府,受罚后投胎转世。 还是打入地狱,永生永世经受不断绝的苦痛折磨,以偿还罪孽。 马道长虽然不像是燕时洵那样,在未下定论之前,对所有恶鬼和生人都一视同仁。 他的立场天然的就偏向保护生人。 但他毕竟也几十年来独当一面,有自己缜密的思维,谨慎的参考过往所有经验。 可现在,这份让他可以在应对鬼怪时游刃有余的经验,却反而成为了束缚他的困绳,牢牢缠住了他的思维,让他举棋不定,让他左右犹豫。 王道长也是如此。 正因为马道长经历过相似的心理斗争,所以他能够理解王道长此时所想。 他叹了口气,在王道长身边蹲了下来,仔细查看这具腐尸。 然后,马道长的面容渐渐严肃。 他发现,这具躲藏在衣柜中袭击众人的木雕,和那具在门外的木雕,有很大的不同。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两具木雕的衣着和模样。 这具木雕身上穿着的虽然也是道袍,却松松垮垮的披着,没有穿出寻常道士的清正之气,反而像是偷了别人衣服出门玩的街溜子,宽大的道袍穿在它身上,流里流气的像个混混。 更重要的是,门外那具长相酷似李道长,以致于动摇了两名道长心神的木雕,明显比这一具更加敏锐和强大,并且在受了重伤后就果断离开,洒了一路的血液,也是温热而新鲜的。 和刚刚受伤的生人无异。 可王道长杀死的这具木雕,却在“死亡”后,变成了一具腐尸。 像是死亡了很久的尸体被藏在了木雕中。 马道长对这股尸骸恶臭视而不见,即便被熏得眼眶生理性赤红,溢出眼泪,但他依旧仔细的翻看着腐尸,想要从其中得到更多线索。 他想得很清楚。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或者两种截然不同的猜测都是真的,那能证明真实性的证据,就存在于两句木雕不同的细节里。 马道长心中浮现出了一个新的猜测。 或许,是他们和李道长等人,同时被施放了障眼法呢? 而恶鬼混迹其中,掩盖踪迹,混淆所有道士的视线,想要搅乱战局,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些穿着道袍也不像道士、内里还藏着腐尸的木雕,就是恶鬼。 而刚刚那个面容酷似李道长的…… 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李道长。 想到这里,马道长的手掌不自觉开始颤抖,他不由得后怕,但却也知道那个时候,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马道长将自己的猜测和王道长说了,周围的节目组众人也全神贯注的倾听,随即因为这堪称惊悚的真相而大吃一惊。 “等,等等。” 有人先被马道长扰乱了思维,犹豫着发问:“意思是,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有恶鬼,还有好人?然后对面的人也是,要在恶鬼和我们中间分辨出来到底谁是谁?” 旁人惊呼:“那岂不是!我们很容易会被对面的道长当成恶鬼,直接送走吗?” 众人顿时骚动了起来。 “那些道长厉不厉害啊?和燕哥比怎么样?他们可千万不能看错啊!” “对面的人要是分辨错了,那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们不是人吗?为什么会和恶鬼沦落到一个程度?” “我以前一直都不太理解燕哥,觉得他总是考虑太多,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像其他大师那样,直接除了恶鬼得了……但现在我收回我之前的想法,真诚的希望所有大师都和燕哥一样,仔细分辨之后再动手。” “万万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体会到恶鬼的感受,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人生经历。” “道长,我们不会有事吧?” “那,那道长刚刚伤的那个,就可能是对面的道长?哎呀这,这!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唉。” 众人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只能通过和同伴之间的话语发泄出来。 但马道长却越听越沉重。 众人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为什么恶鬼会和生人看起来是一样的? 如果是寻常邪祟,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几十年前,白姓村子就因为那个邪祟而满村灭门,后面更是牺牲了驱鬼者,才用与鬼神有关的乌木神像镇压下来。 镇压失败后反扑的邪祟有多凶,马道长很清楚。 但做到这种程度,能够在天地面前堂而皇之的接连调换众人身份,先是皮影鬼戏躲避天地,再来更是变本加厉,将恶鬼和生人的位置颠倒…… 这分明就是,大道在偏向鬼怪! 人不再是万物灵长,鬼才是。 因为前来白纸湖的时候尚早,所以马道长两人并不知道李道长已经带着道长们来了白纸湖,也没有听到李道长的那句卜算。 但眼前发生的一起诡异,还是让马道长渐渐猜到了真相。 在想清楚的时候,他并没有得知真相的喜悦。 反而一颗心沉沉坠去。 道法自然,修行者超越科学范围的力量,本就来自于大道之下的万千生灵,得大道偏爱,借力四方神明。 这也是为何大道倾颓后,会对修道者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他们无法借力,对鬼怪的震慑力自然削弱。 但那个时候,即便艰难,道长们还是能够借力四方,手中符咒和桃木剑,依旧能够震慑驱逐鬼怪。 可现在…… 恶鬼当道。 生人如何自处? 马道长的眼睛很冷。 他站起身,向王道长留下一句“王道长你守在这里,我出去看看,立刻就回”后,就立刻转身离开,向着院子大门走去。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必须想办法向对面传递消息,让对面也意识到他们并非恶鬼,而是生人同僚。 他们不能陷入鬼怪的陷阱,自相残杀削弱力量。 为了这种无谓的事情牺牲,不知道! 马道长眼神坚定,迈出了院子。 荒村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荒村。 早已经没有人居住的村屋上,到处都覆盖着青黑色的苔藓,道路被一人高的杂草覆盖,一片荒凉死寂之中,寒冷山风微微吹动着杂草。 似乎那个跑走的木雕的行踪,也被彻底隐没于杂草之中,再寻不到。 马道长沉思片刻,随即迈开腿,沿着杂草晃动的方向走去。 他发现,并不是所有杂草都在晃动,而是一部分杂草由近及远的在晃。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人在杂草中穿行而过。 马道长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他跟着那道杂草晃动的路线,确实找到了一具木雕。 却不是之前他刺伤的那具。 这具木雕静静站立在屋檐下,半个身躯都被黑暗吞噬,而它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 只有瘦削身躯上穿戴整齐的道袍,似乎在表明着他的身份。 马道长一愣,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另外一位被他看成了恶鬼的道长。 他举步缓缓走过去,示意自己并没有攻击的意图,轻声询问着对方:“你是,海云观……” 不等马道长问完,就见那木雕迟缓着向前直直的倾倒去,“轰!”的一声,向前倒在了地面上。 然后露出了木雕后面的东西―― 是另一具木雕。 那木雕听到马道长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过来。 在它手中紧握着的桃木剑上,还有血液在滴落。 …… “李道长,这个村子里到处都是活嘴活眼木雕!” 急切的示警声从不远处传来。 道长一剑贯穿了扑向自己的木雕,没等喘匀一口气,危机感就发出了示警,让他警惕的回头向后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在他后方隐没于墙壁后的阴影中,一直都有一具木雕,无声无息的静静注视着他。 道长本来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想要将这具木雕也处理掉。 但他慢了半拍却忽然觉得,木雕的这张脸,让他很是眼熟。 这不是……马道长吗? 道长这么想着,手里的动作迟缓了下来,他眨了下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具木雕,一时不知道这木雕是怎么回事。 刚刚西南驱鬼者在介绍活嘴活眼木雕偶人时,也说起过对于很多被驱鬼者所知的强大厉鬼,为了能够顺利驱除这部分鬼魂,驱鬼者一般都会先找到这厉鬼生前的身份和样貌,然后按照厉鬼的样貌,做出一具完全相同的木雕。 这样一来,厉鬼就会被与自己长相相似的木雕吸引,从而寄宿在木雕中,从无形到有形,使得驱鬼者有了标靶。 道长不由得想到,马道长和王道长先他们一步进入白纸湖,至今失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有没有一种可能,马道长等人已经遇难,他们的魂魄在死亡后被鬼道利用,囿困于木雕之中。 要不然,为何这木雕长相与马道长如此相似? 一时间,道长束手束脚,不敢直接攻击。 他权衡了一下,果断转身跑向荒屋外面,高声向其他道长说明了自己的发现。 这一嗓子后,立刻得到了很多道长的响应。 在李道长最先发现不对之后,道长们就四散开去,检查整个村子。 这一翻找之下,他们惊愕的发现,其余的房屋中,也都有很多木雕存在。 并且,无论是起居习惯还是面容,都与生人无异。 就好像这里是个木雕偶人的聚集村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反而是他们莽撞的闯了进来,破坏了木雕们的平静生活。 虽然道长们很快就从这种迷茫假象中挣扎了出来,重新坚定的防守,将木雕的行动力废掉,再重新扔回荒屋之中,还顺手锁好了门不让它们出来打扰道长们的探查。 但是,道长们对于这样的奇异景象,多多少少还留有疑惑在心。 不少道长都陆续发现,很多从房屋中冲出来的木雕,都让他们觉得很是眼熟。 仔细回想之后,道长们惊呼这不就是节目组失踪的一部分人吗? 因为节目组很多工作人员都既没有出现在镜头下,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监院担忧道长们遇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认不出他们,误伤了自己人。 因此在道长们出发离开海云观之前,监院特意从特殊部门那里要来了一份节目组人员清单的备份,上面有所有参与了这次拍摄之人的档案履历和照片,便于道长们救人。 而现在,监院的准备发挥了作用。 却也困住了道长们的动作。 他们一时间无法分辨出,这些与节目组工作人员长相相似的木雕偶人,到底是真正的生人,还是恶鬼迷惑他们的恶劣手段。 西南驱鬼者眼睁睁看着原本占据上风的道长们,因为束手束脚不敢攻击,而渐渐落了下风,甚至很多道长都因此而受伤。 他急得不行,连连拍大腿,拼命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师门手札,想要想起来些什么能够帮上道长们。 忽然间,灵光一现。 西南驱鬼者大喊:“白姓村子的祖坟都是空坟!我师父说过这件事,他说那些丢失的尸体,很可能被塞进了活嘴活眼木雕里。” “道长,别的不敢说,但木雕里面有臭味的,肯定是鬼!” 有了西南驱鬼者这话,立刻帮道长们排除了很多选项。 即便他们不知道其余木雕偶人的真正身份,但最起码能够辨认出其中一部分的真身了。 能杀一个就杀一个,杀一个就少一个恶鬼,局势也会好一些。 就在所有道长们都重新坚定下来,猛烈攻击恶鬼伪装的木雕时,李道长却因为其中一间屋舍里摆放的雕像而驻步。 这是一间满是火烧痕迹的房屋。 和其他房屋的破败荒芜不同,这间房屋里,到处都堆积着箱子,一些打开了盖子的箱子,还能看到里面装着的金银珠宝,即便在黑暗中也闪闪发亮。 这里就像是户主刚刚搬家到此。 只是在客厅里,整齐摆放着四把太师椅。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对夫妇的雕像。 男人笑容憨厚淳朴,侧头看向身边的眼睛里似乎流淌着蜂蜜,全是对美好未来的期盼。 那是他的妻子。 女性木雕偶人已经怀了身孕,圆滚的肚子看起来很快就要到了日子。 但她的面容上却和丈夫不是相似的喜悦,不是温婉笑意,而是狰狞的怨恨。 她手捧着肚子,直直的看向肚皮下的胎儿,大张到极致的嘴巴仿佛在歇斯底里的怒吼。 李道长甚至能够看到女性木雕偶人的肚皮,在上下弹动。 像是真的有个胎儿在木雕的肚子里。 而在两侧的太师椅上,则分列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已是中年,女的却还是个小姑娘。 他们彼此对视,却剑拔弩张,不像一家人,反而像是仇人。 在小姑娘身边,还站着一具身形修长清贵的男性木雕,他专注的看着小姑娘,俊美而成熟的面容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但引起李道长注意的,却不仅仅是这房间里的木雕。 而是……缭绕在空气中的黑雾。 黑雾阴森冰冷如有实质,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女性偶人肚子,似乎在亲昵的贴近那里面的胎儿,不愿意离去。 李道长几乎是在踏进这间格外富丽堂皇的房屋后,就意识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 这里连空气中,都充盈着浓郁鬼气。 不……不止是鬼气。 李道长的神情渐渐严肃了下来。 除了鬼气之外,还有更为清正的气度,就像是来自于与死亡有关的鬼神之力。 已经有百余岁的李道长,经历过百年之前大道还未倾颓之时的时代,他幼年时成长于鬼神俱在的环境中,亲眼见过阴差和酆都鬼差,因此远比寻常驱鬼者和道士,对鬼气的分辨更加敏锐。 此时的这份鬼气,却让李道长一瞬间好似被重新拉回到了百年前的时候,让他想起了曾经见到酆都鬼差时的那一天。 这种感觉,和酆都鬼差带给他的感受何其相似! 难不成鬼气中夹杂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鬼神之力……就属于酆都? 难道酆都参与到了鬼道降生之事中? 李道长心中一惊。 就在此时,原本敞开着的大门突然在他身后紧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隔绝开了屋舍和外界,独独将李道长留在了这里。 李道长猛地回身看去,就见大门自动落了锁。 而大门两侧的灯盏自动亮起,摇晃的烛火照亮了一方空间,投下来的影子却如恶鬼张牙舞爪。 黑雾越发浓重,几乎遮蔽了整个屋舍,除了模模糊糊的几个轮廓,再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李道长沉稳转过身时,就见到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女性木雕,此时竟然就站在他身后,眼神沉沉死寂的直直盯着他,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如果他刚刚又任何惊慌举动,动作过大,势必会和女性木雕撞在一起。 李道长的心中却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惊起。 他只是长身鹤立,须发皆白,被黑雾微风吹拂着轻轻飘动。 他从容的背过手,看向女性木雕的肚子。 在那里,肚皮在剧烈的跳动,像是里面的胎儿等不及想要撕破母亲的肚皮,生生从里面冲出来。 李道长想起自己之前卜算出的话。 鬼道将生。 难道……被孕育着的胎儿,正是鬼道化身? 第283章 晋江 “我在向你询问,你来处的真相。” 燕时洵专注的看向邺澧时,仿佛他身边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 无论是近在眼前所有人都曾经苦寻而不得的旧酆都,还是身边其他道长和生人,此刻都不存在于他的视野中。 倒映在那双眼眸里的,只有邺澧一个人的身影。 点点光华,美不胜收。 邺澧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了滚,忍不住微笑了起来,狭长锋利的眼眸中,此刻满是温柔爱意。 他如何能抵挡得住时洵如此注视他的眼神啊…… 若是时洵愿意一直这样看着他,他愿意用整个酆都来换。 又何须时洵特意来询问这一遭? 邺澧轻轻喟叹着,向前迈近了一步。 这一点举动,却让旁边的阎王更加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邺澧,屏住呼吸,不敢错过半分。 他拢在袖子中的手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邺澧暴走,他就会立刻冲上去,将燕时洵救下来。 对于阎王而言,燕时洵是他拯救大道最后的希望,如果涉及到燕时洵的生死安全,他甚至不惜与酆都彻底撕破脸。 ――即便如今他的身后早已无地府,神名也早在百年前就已失去,属于他的力量彻底逝去,而酆都却日渐势大,令天地都不得不恭敬以待。 阎王对形势看得透彻,却没有半分畏惧。 当邺澧走向燕时洵时,阎王也不由得向前一步。 邺澧的视线漠然从阎王身上滑过,他看出了阎王心中在想什么,却只觉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伤害时洵……这是他心爱的驱鬼者啊。 阎王被邺澧眼中隐含的警告之意惊了一下,随即眼眸阴沉了下来。虽然没有继续上前阻止,但也没有后退半步。 “时洵,天地之间从无定数,即便鬼神乃至大道,也绝非常行不变。” 邺澧轻笑着道:“千年前的那个酆都,确实是因为我,才变成旧酆都。” “我取上任北阴酆都大帝而代之,不过天地更迭,而我。” 邺澧的眸光暗了一下,似乎重新想起了那时的事情:“我不过是向天地证明了,在新旧交替之间,我所坚守的,才是正确的。” 对于邺澧而言,他从未在意过与旧酆都之间的恩怨。 或者对他来说,这并无关恩怨,只与对错有关。 ――看,是他所坚守的理是正确的。 抑或是……旧酆都。 既然他和旧酆都大帝之间,都各自坚守着自己的道,不肯让步,那就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正确更加强大,可以守住酆都之名。 酆都一直都是个足够独特的地方。 大道起于万物生灵,而诸神起于大道。 无论在生人看来如何尊贵不可及的神仙,都处于大道之下,由大道监管,不允许神仙随意插手人间,打乱凡人生活。 但从数千年前,酆都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是独立于人间和大道之外的。 酆都从未向人间寻求过一丝力量,一砖一瓦都由自己构建,从未与人间生灵产生过半分纠葛,它与万物生灵之间不存在任何因果,因此,大道也无法管束酆都。 曾经执掌酆都的,是天生地养出的存在,北阴酆都大帝数千年来都按照自己的道管理酆都,以及酆都鬼差。 而邺澧曾经,只是个凡人。 从无修行,不曾问道,也无仙人点化。 甚至在最后那一战之前,他连鬼神的存在都不曾知道。 ――何须叩问鬼神?苍生可以自立。 邺澧曾经立于城头与战场,对于他而言,手中的长剑是道,他身后的城池和黎民,是道。 可是最后,所有他拼上性命想要守卫的东西,全都被砸碎在他眼前,任由他嘶吼怒喝,拼了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却还是一场空。 对方提着滴血的人头,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在笑。 在嘲笑他的一切无用功。 战将怎能甘心受死! 他于无人的战场上起身,如厉鬼从地狱攀爬回了人间,铁甲血迹斑驳,长带猎猎飘扬在身后。 战将满心仇恨抬眸的那一瞬间,所有死在战场上的将士,都重新站在了他的身后,旌旗招展,寒光铁衣动地而来。 追随主将的将士们,即便化身英魂,依旧不曾忘却对主将的忠心与敬重,他们从死亡中被主将唤醒,重归人间。 既然大道不曾对战将垂眼,将他视为万千生灵中的一员,不曾回应他半分,那战将,便自己寻求这一份公道! 为他身后战死的十万将士,为被屠城而亡的百姓们,求一个公道。 如果阳间不判,那便阴间判。 若阴间高高在上,不曾关切人间众生,那就……他来判! 这酆都,你若只守其位却不从其事,那拉你下了这神台又如何! 大道从未重视过战将。 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悲剧每日上演。作为大道所能做到的最理智温柔之事,便是静默。 不偏不倚,不曾插手任何一方。 这就是大道的温柔。 无为,而无不为。① 但是大道没有算到的,是战将心中对于这一份公道的坚持,即便死后,也要求来。 ――若求不来,那他就自己立下公道,重新划分死亡。 战将以为自己并无所修之道,但是他日复一日从未动摇的坚守,又与修道何异? 他一直都行走在自己的道上,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一点。 可也正因为此,道才为道。 足以撼动天地。 大道震颤,惊愕想要阻止。 但是涉及酆都,就连大道也无法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 诸神注意到了这件事,千年前人间的驱鬼者也发觉了天地生变。 可没有任何人神鬼认为,战将可以赢。 ――他只是个凡

相关推荐: 高武:我的技能自动修炼   蚊子血   女儿红   恶女嫁三夫   蛇行天下(H)   九品道士   朝朝暮暮   病娇黑匣子   爸爸,我要嫁给你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