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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晰的记录着他本来的计划和每一步的目的,包括他在最后一次冬至祭之后能够达成什么样的高度,都有着详细的分析和记录。 这些漂亮的字迹,却看得道长们浑身发冷。 要是师公真的成功了,那就是夺取大道,执掌天地。 然而这样一个阴毒扭曲,丝毫不尊重生命的人,如果真的被他掌握了天地…… 道长们不敢想象那会是如何惨烈的局面。 甚至为了所谓的没有一切苦痛和悲伤的桃花源,师公会将所有生命都做成非生非死的怪物也说不定。 即便宋一道长没有亲眼看到那样的局面,但光是听马道长描述,都觉得怒火在心中燃烧。 “那两姐妹呢?她们的情况可还好?” 宋一道长听到马道长说那两姐妹没有任何亲人,从出生起就师公养在身边,也没有出过南溟山之后,不由得担忧的关切询问。 “要是她们有什么困难的话,或是害怕被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也可以让她们来海云观。她们帮了海云观,我们就要偿还这份因果。” 宋一道长说:“我们海云观没有乱七八糟的忌讳,是男是女也都不影响,她们可以在海云观住,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在山下的村子里住。要是想读书,海云观送她们去上学,不想接触外人的话,也可以在海云观跟着小道士们一起学习。” 虽然宋一道长不怒自威,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常常吓得人连声音都下意识放低,在他面前乖得和个团子一样。 但实际上,宋一道长考虑事情很是周全,已经为那对姐妹想好了一切的路,尽可能帮助她们又不让她们觉得不舒服。 马道长听到这话,先是愕然,随即哭笑不得的道:“放心吧,燕师弟早就安排好了。” 姐妹两个对南溟山没有留恋,但是,却对山外民宿的老板娘有着深厚的感情。 她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任何女性长辈,甚至连孩童本该有的正常童年都没有。 从她们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和死尸打交道。 甚至很多长寿村没能成功“复活”的尸骸,都是经由她们的手被处理掉的。 即便她们才成年不久,但面对死尸和腐烂臭气的时候,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连胆子相对较小的妹妹,都能面不改色的空手直接把死尸的皮肉一点点刮下来,然后把骸骨扔进河水里。 没有人能够帮她们,或者告诉她们什么是正确的。 除了她们彼此拥抱着取暖,扶持着对方一起走下来以外,唯一给过她们温暖的,就只剩下了民宿老板娘。 那年她们很小,才六岁。 在祭典过后,姐姐拉着妹妹悄悄的趁机离开南溟山,本来是想要逃离师公的掌控。 但是当走到山口的时候,姐姐却看到了山外同样生长着黄白相间的菊花。 这意味着,她们根本跑不出师公的掌控,只看师公想不想把她们叫回来而已。 就像家里养的小动物,就算在栅栏里到处乱跑,主人也只会觉得小动物活泼,乐呵呵的笑着看。 那一瞬间,姐姐心如死灰,想要带着妹妹直接跳河结束生命的念头都有了。 但是却被老板娘看到了。 老板娘看到,这两个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身上的衣服一层叠一层,像是从死人堆里扒衣服套身上一样,甚至满是泥土污脏的小脚冻得僵硬发青,都没有穿鞋,被山里的石块割破在流血。 两姐妹在山口边抱成一团,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老板娘心都快碎了。 她赶紧把两个孩子抱回家,给她们喂了热水和食物,帮她们洗了脚穿了新鞋,又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掏出来改一改,给了两个女孩子穿。 那是两姐妹从出生之后,第一次被如此温暖的怀抱拥抱。 妹妹甚至哭了出来,想要留在民宿不想走。 但姐姐很清楚,如果她们两个不回去,一旦被师公发现,甚至会牵连老板娘,让她受到威胁。 所以,姐姐向老板娘道了谢,拉着妹妹离开。 却在下一次祭典之后,重新出现在民宿外面。 手里还攥着一把织物。 姐姐郑重的告诉老板娘,这是她们姐妹两个的手工,可以给老板娘当做报酬,来换衣服等物。 除此之外,姐姐其实还想要让这些根据传承编织而具有了特殊效果的织物,来保护老板娘安全。 不过,老板娘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只是心软的觉得两姐妹太可怜了,所以即便不觉得这些织物真的能卖钱,但也收了下来,并且塞给两姐妹更多的东西。 十几年来,老板娘一直都承担着两姐妹“妈妈”的作用,给了她们关爱,也让她们没有像师公那样变得麻木而漠视生命。 两姐妹的善良,是老板娘给的。 因此,在听救援队说山外民宿区遭遇意外,老板娘险些丧命之后,姐姐就愤怒得简直想要冲回南溟山鞭尸师公。 燕时洵将两姐妹和老板娘的情感看在眼里,因此就告诉姐妹两人,既然喜欢老板娘,那就和她一起住吧,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也让老板娘来温暖姐妹两个的生命。 民宿老板因为常年进入山中打水,所获得的生机已经超过了他本来的限度,因此在清算因果之时,直接赔上了性命。 在救援队和节目组众人还在山中时,被山外救援队员压制的民宿老板,就皮肤迅速龟裂出血,整个人炸开成一团模糊血肉死亡。 而老板娘,也失去了唯一的一个亲人。 她本来的家庭一团糟,从她成年之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之后,就再无回去的可能。 她又在南溟山外经营民宿多年,早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丈夫如此惨烈的死亡,并且在知道了丈夫只是被邪祟入体,并不是真的出自于本身的意愿想要杀她后,老板娘嚎啕大哭,孤独而仓皇。 而两姐妹的到来,却刚好弥补了老板娘的孤独。 老板娘没想到,自己的善心救了自己一命。 两姐妹也没有预料到,她们感恩的回报,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家。 三人抱头痛哭,然后决定继续留在南溟山外,一起经营民宿,在这里平静幸福的生活。 “因为感念燕师弟的帮助,所以那两姐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师公的老底抖了个干净。她们还说,只要是南溟山的事情,我们尽可以找她们不用客气,这是她们为了感谢燕师弟而唯一能做的事情。” 马道长失笑的摇了摇头,感慨道:“师公这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别想有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宋一道长听到这样一个圆满的结局,原本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眼睛中也带上了笑意。 他温声说道:“我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这次燕师弟他们那边再出事,我一定第一个赶到……” “快住口!” 马道长惊恐的制止了宋一道长:“你在说什么,别说!说出来万一被天地神明听到了,以为是你的愿望所以实现了怎么办!” 两位道长也意识到了什么,整齐划一的扭过头往旁边看去。 还好,因为这是海云观后院,所以并没有供奉神像或祖师挂画。 厢房中,只有一尊古旧得看不出年头,被废弃已久的乌木雕塑。 漆黑又被划烂的面目,看不出是哪位神明或精怪的塑像。 不过一手长的乌木雕像被摆放在桌子上,早已经落满了灰尘,被人遗忘在这间久久没人会来的房间里。 马道长扫了一眼,大致有点印象,好像是哪位香客说是不敢擅自处理神像,所以拿来海云观,请道长帮着处理的。 不过,倒是不知道当时是哪位道长接的手,竟然就这么扔在了这里。忘了吗,还是有事耽误了? 这个念头也只是从马道长心头划过,随即就被他抛到了脑后,没有放在心上。 “幸好你没有在正殿说这话。” 马道长呼出一口气,原本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恢复平稳:“幸好不是在神像面前说的,要不然乱说话可要不得。” 宋一道长也懊恼的手持结印,朝天地深深躬身行礼,然后迅速的低声念起了净口神咒,将刚刚说错的话抹去。 “张无病导演那边,决定好下一次要去的地方了吗?” 宋一道长说:“眼看着要往年关去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观里上香请福的香客信众一定很多,要是赶上那时候,观内本就人手紧张,可就不好抽人去张无病导演那里。” 海云观作为国内最知名的道观之一,灵验和真才实学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开放,前来寻求帮助或上香的信众,便络绎不绝。 并且,因为海云观百年来一直都扎根于滨海市,这个素来以新旧冲击融合而为人惊叹的大都市,也有着逢年过节拜海云观的传统。 很多人对于过年的童年记忆,都是被家长牵着,上山去看海云观上新年第一炷香,做第一场祝由科仪,为市民散福气。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都兴高采烈的伸手去接道长们洒在空中的红纸,寓意清扫旧年,迎来新年的新福气。 还有算卦的,摇签的,在红色小木板上写好愿望挂在树上的,道长们送用红豆薏仁红枣等物熬煮的福粥,送给孩子的红色苹果和观里自己做的糖……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人来人往间,热闹得令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被感染笑意。 甚至有滨海市的人说,没有任何一个滨海人的童年里,没有海云观的记忆。 那种人山人海,热热闹闹年味十足的场面,也年年都会被滨海市电视台直播,喜气洋洋的祝福所有市民。 不过,对于海云观的道长们来说,那就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马道长听到宋一道长的顾虑后,也深以为然。 “虽然我很想说不用担心,要祝福张导。但是张导的运气实在是不争气,让我放心不下。” 马道长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说道:“我给张导说一下这个事情,问问他那边选的是哪个地点,我们也心里有个数。” “也不知道张导祖上到底出过什么人物,天师吗?怎么会招鬼到这种程度。” 马道长提起张无病,就长吁短叹:“本来以为这是个人体质问题,现在看,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张导的血脉问题。这种撞鬼程度,是真的能够存在的吗?” 宋一道长对张无病的事略有了解,便道:“张无病导演本来应该死在十九岁那一年,不管他父亲从前给他的找到的是谁,算出来的命盘都应该是如此。他不应该活过二十岁,他的命盘不属于人间。” “但是他遇到了燕师弟。” “从他们在滨海大学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的命盘就开始互相影响,并导向了所有人都未知的方向。恐怕,只有天地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毕竟人有千卦,天却只需一算。” 宋一道长沉吟:“不过,当时乘云居士,应该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幕。” 马道长叹气:“乘云居士早已经仙去,就算我们现在猜,也不知道真相到底为何。” “从鬼山开始,事情就早已经脱离了海云观和我们的掌控范围了。” 马道长仰起头,目光投向高远天空。 “大道在上,大道无情。” “却生育天地。” …… 被马道长挂念着这一次拍摄地点的张无病,却累得想要直接躺平在街上,像累惨了的萨摩耶一样任由别人怎么拽都坚决不想起来。 但是有导演组在后面催着,还有官方负责人、偏南地区官方、视频平台官方、滨海市……等等所有人的消息,都在张无病的私人账号里,等着他一一回复和确认,让他半点都抽不出时间。 张无病甚至恍惚觉得,自己快要连喘气的时间都要没有了。 “妈,你一定要帮我向你的助理表示崇高的敬意。” 在接到张母关心打来的电话时,张无病认真的说:“我以前错得离谱,竟然觉得家门外的世界是美好的。没想到要独当一面需要操心的事情有这么多,以前都是你和爸的助理秘书帮我做,我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诚恳,带着熬夜后的恍惚:“太强了,真的。现在换成我,每天都要打几百个电话,和上百号人打交道……要是我是社交恐惧症,恐怕已经吓死了。” 张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朝旁边做了自己十几年助理的职业女性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助理也在短暂的惊讶后,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 所以说,张家的崽虽然经常顶撞张父,但还能被张家所有人喜欢,甚至还能抱住燕大师的大腿成功活下来,都是有原因的啊。 说话真甜。 助理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就理解了张家所有人,甚至节目组接触到的人都喜欢张无病的原因。 张无病向张母抱怨,说自己除了敲定地点之外,还要选出来一位补进来的嘉宾。因为需要考虑各个递来合作意向的明星艺人后面的公司,还有其他很多影响因素,他依旧抓狂得快要头秃了。 “宋家的小儿子受伤,我前几天去看他,他还和他哥哥吵架,说是想要让之前那位退圈的歌神参加你的节目。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宋家小儿子竟然想管我叫妈,吓得我哟,难道他为了让公司艺人拿资源,已经这么拼了吗?” “但不应该啊,宋家小儿子的脾气出了名的差,而且从来不管公司事务,不应该这么上心才对。” 张母想了想,说道:“我当时装作没听到,不想要影响你的判断。你放心,不管你选谁,有我和你爸在,谁都不敢怎么样你。” “退圈的那位歌神啊……” 张无病摸了摸自己下巴,想起来一件事:“妈,那不是你年轻时候的男神吗?我爸还吃醋来着。” 张母一仰头,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老娘选男人是什么眼光,不好的能被我看在眼里吗?” 张无病被逗笑了,也笑着应和,狂夸张母,听得张母心花怒放,感慨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儿子虽然从小撞鬼让她操碎了心流干了眼泪,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 “对了妈。” 临挂断电话之前,张无病忽然飞速的说:“我爱你,啾啾。” 张母拿着已经被挂断电话的手机,直到黑屏仍旧没有回过神来,愣在了原地。 助理好奇上前,张母才笑着快速眨了眨眼睛,将眼眶里的热泪逼退回去,笑骂了一句:“这孩子,说什么呢。” 不过,挂断了电话的张无病自己却知道,他是因为看到了南溟山的惨状,才会鼓起勇气,对母亲如此直白的表达亲情爱意。 那些尸骸的亲人,再也听不到来自他们的一声问候了。 南天也再也见不到心爱的阿婆。 看到他们,张无病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家人朋友都好好的活在世上,没有生死别离,没有病痛衰老。 人生诸般苦楚,却只有见到过,才更加珍惜生命,不肯浪费时间,也不能错过每一个向亲人表达关心的机会。 张无病挂了电话之后,偷偷笑了好半天,脸都红了。 然后他才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给宋辞打了个电话。 小少爷一回来就被送进了专属病房,他哥被他虚弱得随时都会枯萎的模样吓得半死,直接在他病房里办公,不敢错过一眼。 结果小少爷却还是被他哥敲键盘打电话的声音吵得不行,怒气冲冲的朝他哥骂了很久。 宋辞哥哥:Q皿Q。 接到张无病电话的时候,宋辞还在和他哥争论,明明他身体已经一点事情都没有了,活蹦乱跳得能打死一头牛――宋辞自己认为的,真伪性存疑。 但是他哥却死活不让他出院,生怕他一出院就虚弱回去。 本来语气极差的宋辞,在听到张无病提起退圈歌神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语气瞬间好转。 “你决定让他来参加节目补位嘉宾吗?” 宋辞疯狂点赞:“张大病,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相信我,你要是不选他,你就是臭傻子。” 张无病:“……???” 离谱! 话都被你说完了,路都给我堵死了,我还说什么! 难道真要当臭傻子吗! 不过,当张无病气呼呼的管导演组要来退圈歌神的参与意向书,又找人问过退圈歌神的情况,也自己在几个网络平台上搜了一圈他的风评后,忽然就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年歌神盛极一时,却急流勇退,在数万人的演唱会上鞠躬谢幕,宣布退圈。 从那之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情况,却永远有人怀念他的黄金时代。 甚至在他之后,很多人模仿他的风格和形象,想要取代他成为歌神。 就连节目组之前请来的,和路星星同期进入节目的那位嘉宾,虽然被称为歌神,但谁都知道,那个“歌神”不过是凭着和退圈歌神相似的面容和声音,所以才被人奉上神坛的模仿品。 张无病在翻阅许久,又和导演组开了很久的会讨论,终于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一期的补位嘉宾就是那位退圈歌神。 “李鬼我们都请了,难道还差一个李逵吗?” 张无病道:“既然宋家帮他递了意向书过来,宋辞也极力推荐他,他本身有实力有人气风评也好,还是我妈年轻时的男神。那,我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他嘛。” 燕时洵倒是不关心谁来补位、又是什么身份。 娱乐圈里的大咖小咖,粉丝多少,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 小院外是天地大道,而小院里,鬼神阎王齐聚,相处“融洽”,平静而细水长流的幸福。 张无病打电话来的时候,燕时洵颤了颤眼睫,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拿电话。 这个时间其实不算晚,还没到燕时洵平常的休息时间。 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燕时洵本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生病的事情,这已经离他太过遥远,上次生病的记忆已经久远到模糊不清了。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这次不仅生病,而且还发烧了。 间接原因是邺澧。 因为小院是老式布局,所以并不像现在每个房间有单独的淋浴间,而是所有人共用一个。 燕时洵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自己忘记把毛巾拿进浴室了。 要是换成以前,他自己走出去拿就行。 但问题是―― 邺澧就坐在浴室外面的客厅。 这让燕时洵犹豫了很久,都没能下定决心出去。 于是,他就带着浑身逐渐变冷的水珠,在寒冷的冬天站了很久,还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挤进来。 燕时洵成功病倒了。 他躺在被子里,等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黄昏,金红色的夕阳洒落院子。 美丽却让人心生无限孤独。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有冰冷的空气。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有些脆弱,更容易孤独。 燕时洵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早已经在李乘云走了之后,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但此时,却忽然间让他无法再忍受。 似乎院子里应该有背书的井小宝,旁边应该坐着邺澧,或许还要再加一个路星星和张无病。 是因为之前习惯了邺澧在身边吗? 习惯了只要抬眼看去,就能看到邺澧吗? 好像是个坏习惯。 燕时洵昏昏沉沉的想着,眼睫不受控制的往下垂。他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而这时,房门却被轻轻敲响。 不等燕时洵回应,房门就已经被推开。 邺澧手里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将手里的粥碗和热毛巾都先放在了一旁,然后默念起符咒让自己的手掌更热一些,接近于生人体温,才伸手去试探燕时洵的额头。 燕时洵半睁着眼眸看去,换来邺澧的微笑。 “好些了吗?” 邺澧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但又不舍得说重话,只能道:“生人脆弱,下次洗澡忘了拿毛巾,也可以先让我离开,你再自己出来拿也行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燕时洵抿了抿唇,也觉得奇怪。 自己明明不该是害羞内向的性格才对,但莫名的,他在邺澧面前,总会有些许不同。 额头上落下的手掌带来微凉的舒适触感,让燕时洵没忍住蹭了蹭。 邺澧眼瞳一缩,随即唇边克制不住的扬起笑容。 在他眼里,这简直是大型猫科动物主动伸头过来蹭蹭掌心,可爱得他心都软成一团。 有什么比平常里充满力量和攻击力的强大存在,忽然间露出的脆弱一面,更吸引人的吗? 对邺澧来说,这就是最极致的诱惑力。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揉乱大猫猫的头毛,手感一定很好。 但当邺澧回神过来,再次看去时,才发现燕时洵已经在半梦半醒中重新阖上了眼眸,往日里俊美却锋利的容颜显露出一分柔软来,浓密的睫毛在眼眸下投下一片阴影。 似乎是因为邺澧微凉的体温反而让燕时洵觉得很舒服,于是,他抱着邺澧的手掌,沉沉睡了过去。 邺澧连呼吸都放轻了,他轻轻的将燕时洵手中的手机抽走,直接按断了通话。 对面本来还在不停说着的张无病:“???” 完了,燕哥讨厌我了吗QAQ。 对于邺澧而言,张无病现在就是个聒噪的蝉,“吱了哇吱了哇”的吵闹,影响燕时洵的休息。 就算张无病要说的是天塌了的大事,邺澧现在都不在乎。 没有比燕时洵的休息和康复更重要的事情。 邺澧坐在床边保持着这个姿势,唯恐惊醒燕时洵,但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和疲惫,只是一动不动的用温软目光注视着燕时洵,整个人都被染上了燕时洵高热的温度。 金红色的夕阳洒进房间,美轮美奂,却因为两个人的存在而不再有孤寂之感,反而温馨柔软,暖进了心底。 不过,在房门外面,井小宝面无表情的扒着门缝往里看,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邺澧,像是要吃了他的血肉。 邺澧漠然投过去一眼,丝毫没有面对燕时洵时的温暖笑意。 井小宝顿时缩了缩,踮起脚去够门把手关了门。 他的大眼睛里蓄了一层眼泪,连软嘟嘟的脸颊都憋得通红,看起来委屈极了。 可惜,他唯一一个能够告状的人,现在正睡着呢。 井小宝瘪了瘪嘴想要哭,却先打了个饱嗝:“嗝~” 厨房里,堆满了邺澧尝试做粥的失败品。 不过,它们现在只剩下了空碗。 井小宝:QAQ好撑呜呜好难吃。 第237章 晋江 张无病本来还以为南天不会答应新一期节目的拍摄,毕竟南天对南溟山表现出那么深厚的感情。 不仅是南天本身的工作团队,现在他调整了所有的商业合作,已经有了逐渐退圈的趋势,因此所有与南天的工作团队有接触的人,都猜测到了南天可能要退圈。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南天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现在他的事业在飞速上升期,不出意外的话,以南天的实力和品行,再加上这档节目送上的热度,南天是实打实的下一代一线明星,未来一片大好。 他们又是惋惜,又是觉得南天大概是有毛病。 但张无病和其他一起经历过南溟山的节目组成员,却都很清楚,那是因为南天的阿婆。 南天一生的阴影来自于南村,而现在,他要花费剩余的所有人生,去将曾经的阴影和南溟山的罪孽,变作开满山坡的簇簇野花,盎然生机。 张无病一想到南天,就头疼着补位嘉宾的事情,毕竟每一次选择都意味着要平衡考虑所有因素,一不留神就会得罪人。 虽然张母给过他保障,背靠着张家,身为富三代的他也不必害怕任何事情。 但是,张无病觉得自己既然已经成年了还说要独当一面,那就不好再遇到什么都回家找家长。他应该像官方负责人或者海云观道长们那样,成为可靠的人。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张无病只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导演梦才开始拍摄综艺,但是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人,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他们身上美好的品质在影响着他,让他也想要像那些人一样优秀。 但另一边,张无病在向南天询问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连祝福南天的话他都在心里打好了草稿。 毕竟是南阿婆没有完成的事业,南天又对南阿婆有那么深厚的眷恋,整个南村只有他一个人因为被南阿婆送出山而幸免于难。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质疑南天的立场。 可张无病没想到的是,南天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档节目也算是我的人生转折点了,见证了我太多重要的时刻,张导和燕哥也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不会走。” 南天的声音爽朗,带着以往所没有的开阔:“我在节目里认识了这么多人,都已经是过了命的交情,能有和朋友一起出门旅游的机会,我怎么会拒绝?” 甚至担心张无病多想,南天还反过来安慰张无病道:“张导你别放在心上,我的很多商务合作都涵盖到几年后了,就算我想要退圈,也要一步步慢慢来,需要一点时间,所以继续拍摄节目完全没问题的,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不得不留下来。” 张无病和南天交谈了很久,从南溟山以往的历史一直聊到师公,又聊到了祭典和织物等等传承,从白天一直聊到天黑,直到有人找南天,他们才挂断了电话。 但张无病手里拿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却呆坐许久。 导演组发现他的时候,就看到以往一向笑得无忧无虑的导演,竟然脸上有些惆怅,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一样。 副导演:“?” “导演。” 副导演思索着道:“难不成,张家破产了?” “啊?”张无病茫然看去。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的综艺办不下去,张家都不会破产。” 张无病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以往看到的那些总裁助理有多强,铁人吗?竟然能把这么多工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副导演奇怪的看着张无病,不理解富三代的心理。 要是他有张无病这个家世,就算父母打死他他都不会出门工作的,躺床上睡觉看电影多舒服? 也就只有他们导演了,明明可以躺平,却非要努力扑腾。 张无病其实自己也清楚,现在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落寞和悲凉。 在和南天谈完之后,张无病只觉得,南村明明将有着不输于符咒力量的织物传承了下来,却没有将其他值得传承的东西留下来,反倒将用死尸祭祀这种糟粕传承了下来。 但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应该也有其他美好的东西被留存了下来。 这样想着,张无病向副导演道:“我记得,我们的备选方案里,还有几个文化传承的?” 副导演点点头:“是啊,但是我们不是已经选好了吗?都拿去给海云观算过了,一切顺利,不会有问题。导演你就别担心了……” “换一个。” 张无病忽然出声,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副导演的话。 副导演眨了眨眼,慢了好几拍才意识到张无病说了什么。 “……啊?怎么好好的,又要换?”副导演茫然。 张无病的眼中却满是坚定:“我们一直都以拉动旅游为出发点,但其实仔细想想,以我们节目现在的订阅量,可以做到太多事情了,比如宣传将要失传的传承和手艺。” “像南天,他是因为南阿婆才会知道那些织物的含义,但其他人呢?都已经忘了。” 张无病看向副导演,笑着道:“正好我记得,有好几个备选方案都是有传承的手艺人的,我们可以在那里选嘛,反正选哪个都没什么区别,又不是和官方的合作。” “这样的话,何不选一个一箭双雕的呢?我们三嬴。” 张无病在胸前比比划划,意思是节目正常拍摄不影响,当地旅游也照常拉动,另外还能宣传下要失传的传承。 副导演本来还在犹豫,因为之前已经敲定并报备了拍摄地点,也已经让工作人员过去做了前期准备,现在要是更换的话,准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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