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入到了身躯里,一时还是会保留这样的习惯,脚后跟不落地。 可偏偏,卦象却说这些人还活着。 燕时洵心中不解,对于长寿村更加忌惮万分。 之前他在看到队长留下的布条时,因为上面残留了队长的一点血迹,所以他得以在没见过队长的情况下,就更加精准的起卦,想要卜算队长是否真的遇害。 而最后的结果,也一如他的猜测。 卦象显示,队长已经死亡,生机早就溃散干净,连魂魄都找不到在哪里。 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卦象先是说他们都已经死了,他所看到的也先是他们满是黑气的脸。 然后再看去时,却令燕时洵惊愕。 这些人身上的生机之充沛,简直像是健康的年轻人。不,甚至远远超过正常人的限度。 柳名察觉到了燕时洵看向那些人的视线,他摇了摇头,得意的道:“这些人都是我们村的村民,客人在村里闲逛的时候,没有看到他们吗?” 随即,不等燕时洵说什么,柳名就自顾自的笑了出来:“没事,你们会熟悉起来的。毕竟……” “要一起生活很久,很久啊。” 南天被柳名说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惊恐的看着柳名,觉得这个人越发诡异。 就连屏幕前的观众,都有些受不了。 不少人赶快搓了搓手臂和身上,觉得自己莫名发冷,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来。 [这人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比我那个阴阳怪气的极品亲戚还恶心。] [最起码亲戚不会突然变成鬼来害你……刚刚燕哥突然看向他的时候,镜头猛地打过去看到他的笑容,我真的以为看到鬼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笑也能笑得这么渗人。明明之前还有太阳的时候,看这人也挺正常的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你们看这个视频,不觉得冷吗?我家空调开到三十度我还是觉得冷,浑身打哆嗦的那种。] [少迷信,多穿点,还不行就看看窗户是不是没关。] [不不不,还真不是。我刚刚实在是被吓得不行,就把直播暂时关了,结果就不冷了。等再打开,我觉得脖子后面都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趴在我肩膀上。] [???别吓我啊!我今晚一个人睡在村里六层楼大房子,一个人,一个人啊!] [明天到底是什么祭祀啊?听着怎么这么邪乎呢,我好害怕呜呜呜,好想快进到明天。] 唯一不受干扰的,也就只有燕时洵了。 柳名说完之后,就一直在观察着两人的脸,他的眼睛在黑暗下折射着不远处灯笼的白光,显得如此诡异。 在看到南天一副害怕得鹌鹑一样的模样,柳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像是表演被人捧了场的演员,连嘴边的笑容都被扯开了更大的弧度。 然而,当柳名转而看向燕时洵时,却被对方面无表情的冷意搞得一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燕时洵的目光冷漠的扫过柳名,就又投向那些所谓的村民。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热情的性格,之前对柳名的礼貌和笑容,也都是因为想要从柳名口中得知些消息,不想在没有摸清底之前打草惊蛇。 不过,现在他很清楚,无论他是什么表现,柳名该说的都会说,不能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浪费时间在柳名身上? 燕时洵觉得,两人现在就已经是半撕破了脸的情况,既然如此,他也懒得理会柳名。 反正不管怎么样,村长都会如约出现,明天的祭典也会按时到来。 燕时洵冷漠的态度打击到了柳名,让他本来疯狂到扭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死死的用妒恨的眼神盯着燕时洵。 吓得南天默默绕着燕时洵转了一圈,换到了远离柳名的另一边,并且全程都警惕的没有让自己脱离燕时洵的触碰。 柳名却偏偏和燕时洵杠上了。 他就像是不死心的玩家,不看到猎物在狩猎场里被吓得惊慌失措,就不肯罢休。 只有成功在燕时洵脸上看到害怕的情绪,他才会觉得自己赢过了对方,然后才好再次居高临下的得意洋洋。 可惜,即便柳名说了一路嘴不停,甚至将原本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但在他眼不错珠的紧盯下,燕时洵却连眉毛都没再动一下。 反倒是南天,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一副直愣愣被燕时洵拖着走的模样,连魂魄都不知道被吓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前面就是村长家的小木楼,柳名恨恨的磨了磨牙,不甘心的闭了嘴。 燕时洵的眼眸中却浮现出了笑意。 倒是意外之喜。 原本嘴巴严实的柳名,却因为倔强的劲头上来了,不死心的一定想要看到燕时洵害怕的模样,所以吐露出了一些对燕时洵而言有用的信息。 比如,在那些前往村长家的村民里,他们虽然目的地相同,但承担的角色却不一样。 顺着柳名当时说话时看过去的视线,燕时洵确定了他所说的两类人是如何划分的。 那些没有踮脚走的村民,会在祭典中承担着苦力的角色。而另一半人,按照柳名的说法,就会得到幸福。 这种奇怪的分工让燕时洵心中疑惑。 不过,他在发现了柳名被挑战起来的心态之后,为了让柳名说出更多消息,就一直面无表情仿佛雕像,连话也没有再说过一句。 ――当然,就算问了,柳名也不会告诉他,反而会打草惊蛇。 因此,燕时洵只是一边细致观察着那些村民,一边将疑惑放在了心里。 村长家的小木楼已经在天黑之后点起了灯,将本就惨白的布幔映衬得更加冰冷没有温度。 在阴冷的山风中,从上而下垂地的帘布漫卷,风从门窗的缝隙中穿过,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哭泣。 整栋小木楼上下,每一扇窗户后面都亮着惨白的灯光,将人影映在窗户上。 包括那些燕时洵没能推开门的房间。 这些身影高矮胖瘦各异,但是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它们从一开始就一动不动,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蜡像。 每一扇窗后面,都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的向下看着燕时洵。 乍一眼看去,整栋小木楼带来的压迫感令人心惊。 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形成了天罗地网,让猎物就算有所察觉,也无法飞出牢笼。 可是,狩猎者却没有想过。 ――要是,被它们当做猎物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自投罗网”呢? 而小木楼的木门大开,一眼便能望穿整个客厅。 燕时洵抬起眼眸看去,随即眼神变得锋利了起来。 下午时他看到还空荡荡的墙壁,如此已经放上了黑色的牌位,密密麻麻的叠在白布下面,将正面墙壁都占满了。 而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客厅里,则整齐划一的放着棺木。 一具具棺木沉沉的互相挨着,将房间里的气压都压低了下来,四周的寒冷如有实质。 这些棺木的数量之多,却是一眼望不到头,连带着原本空间有限的客厅,都仿佛向后无限延伸。 就像是两面相对而立的镜子,反复倒映着对面镜子里倒映出的镜子里的场景,于是空间变得不可捉摸。 这让让燕时洵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棺木。 而准备这些数量棺木……又代表着多少数量的死人。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肺部都被空气中冷冽的空气灌满,鼻尖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臭味。 又向前走了几步之后,燕时洵忽然发现,并不是所有棺材都合上了盖子。 放在最前方的那具棺材,盖子斜斜的放在上面,并没有严密的合上棺材。 在目光落在那具独特的棺材上之后,燕时洵的目光也因此看向了棺木旁边。 那扇被一层层粗重的锁链缠绕着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他所闻到的浓重腐臭味,就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 而一道浑浊的黄水,从那房间里一直蔓延到棺木丛中,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粘连着黑红的血液。 就像是……原本放在房间里的死尸,自己走进了棺材里。 燕时洵眯了眯眼眸。 南天更是在看清小木楼里的场景后,被彻底吓傻了,腿脚软得连站起来都费力。 如果不是燕时洵一直沉稳的撑着他的身躯,恐怕南天现在已经是瘫坐在地上的一团烂泥。 一道笑声从前面传来。 燕时洵循声望去,才发现在没有亮灯的小楼外面,竟然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 在老人主动笑出声之前,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燕时洵心中一惊,暗道了一声灯下黑。 老人却相似丝毫不觉得自己家的模样有多渗人,他咧开嘴,笑着用嘶哑的嗓音向燕时洵道:“欢迎客人,来长寿村做客,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想要健康长寿,无忧无虑吗?” 老人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听上去具有无与伦比的说服力,好像他所说的一切都会成真,他是真真切切的在关心你。 “在长寿村,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所有安稳幸福的生活,再也不会有半点痛苦。” “就像你曾每年每月祈祷的那样,只是,神没有回应过你们,神早已关闭了大门,说人间无救。” 老人咧开嘴笑着,语调轻柔缓慢:“但是,长寿村可以。” “只要成为长寿村的村民,所有你所想要的一切,都会变得唾手可得。” 南天原本畏惧的面容变得木然,之前的害怕情绪在见到老人之后都一扫而空。 他真切的被老人所叙述的内容吸引住,甚至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构建着老人所描述的画面,觉得单是想象,都会让他觉得幸福。 就连在燕时洵分屏前的观众们,也都愣愣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屏息看向屏幕里的老人,被他所说的话而吸引住了。 健康,长寿……真的,能实现吗? 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屏蔽了脑海中发出的警告,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去追寻没有痛苦的幸福之地。 很多人嘴里喃喃着:“长寿,长寿……” 燕时洵看着南天一副被蛊惑的模样,眼眸冷了下来。 第214章 晋江 对于这个出现在小木楼前的老人,燕时洵的警惕瞬间就提升到最高。 无论是生人还是私人,只要靠近燕时洵,他本来就应该有所感应。即便是鬼怪有强弱之分,但他这么多年与鬼怪打交道养出的警惕性,也应该向他发出警告。 但是,这个自称村长的老人,却让燕时洵并没有这样的感受。 上一个与现在的情况有所相似的,就是不久前的妹妹阿玉。 不过,燕时洵心中很清楚,这两种情况不能相提并论。 一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村子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从身后出现的妹妹阿玉。一个却是他的的确确戒备着的小木楼,就在他的注视下,依旧没有发现眼前的老人。 这位村长……危险。 燕时洵眸光沉沉,不经意般抓住身边南天的手臂,借由着身形的遮挡,迅速在他手臂上画下安神符咒。 南天眨了眨眼,眼里还带着懵懂的雾气,转头看向燕时洵,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燕时洵挂上营业性的笑容,向村长道:“我们朋友二人不小心在山中迷路,全靠着长寿村的热情好客,才有暂时落脚的地方。” “不过,这样隆重的祭典,我们在别的地方从未见过,不知道村长可否为我们介绍一二。” 村长掀了掀耷拉下来的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燕时洵。 “冬至祭,当然是……向我们长寿村的神,乞求健康与平安,保证从此以后的幸福。” 村长的声音嘶哑,夹杂着的笑意让他的话语听起来更为奇异,像是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施舍。 “虽然你们来得奇怪不守规矩,但既然明天是最后的冬至祭,想必师公也愿意看到场面热闹,你们就留下来,在旁观看吧。” 村长的脸上,是奇异的仁慈:“长寿村的神,也会庇护于你们。” 话音落下,燕时洵敏锐的发现,在他身边逐渐聚集起来的村民们,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粗犷,像是野兽一样“呼嗬”着大口大口喘息。 就连一直笑得诡异的柳名,眼睛里都染上了狂热,看着村长的眼神像是在看着神,好像透过村长,他就看到了一切将要获得的幸福。 最令燕时洵头疼的,是他身边的南天。 这家伙简直像是中了蛊一样的表现。 明明南天刚刚才在安神符咒的作用下,恢复了神智和平静,但一旦村长开口,南天就重新变得眼神迷离,甚至还想要从燕时洵身边向村长走去。 好在燕时洵眼疾手快,在南天刚有动作的时候,借着身形的转换,直接一手肘击打在了南天的腹部上,让他猝不及防之下因为疼痛而没有站稳,摔向了地面。 然后,燕时洵做出惊讶的表情,一手捞着南天的腰,却没有将他拽起来,而是借势一起向地面摔去。 在这个过程中,燕时洵飞快的将怀里姐姐给的那个织物,塞进了南天的怀里。 在村长死亡一般的注视下,燕时洵就像是刚刚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一样,甚至还心态稳定的演出了一把对朋友的关心。 “你是太高兴了吗?怎么都没站稳?赶快起来,不然村长要笑话我们了。” 燕时洵泰然自若的将南天一把拽了起来,还很贴心的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南天一哆嗦,仰视着燕时洵的目光也渐渐清明了起来。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面色泛起惊惧,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燕时洵却只是闭了下眼眸。 南天立刻领会到了燕时洵的意识,闭了嘴什么都不说,任由燕时洵将他拽起来站好。 而这个时候,原本停留在小木楼外的村民们,都重新迈开脚步,越过燕时洵两人,向小木楼走去。 他们手里提着的惨白灯笼,在如同灵堂一般的小木楼布置下,像是前来为死者送葬的光亮,漂浮在黑暗之中,最终汇聚成光点的河流,涌向村长。 村长背着手站在小木楼前,在一片白色的河流中,与燕时洵遥遥相望。 燕时洵的俊容上还带着虚假的笑意,眼眸早已冷透,毫无退缩的与村长对视。 半晌,村长先后退了一步,抬手做出邀请的手势,侧身让开通往小木楼的道路。 “那么客人。” 村长死死盯着燕时洵,笑着道:“欢迎你,来参加长寿村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祭典。” “这也将是……最后的祭典。” 燕时洵掀了掀眼睫,笑意不达眼底:“我已经期盼很久了,就请开始吧。” 他迈开长腿,丝毫没有惧色的向着村长的方向走去。 然后,就在燕时洵与村长擦身而过,踏上小木楼台阶的一瞬间,他忽然察觉到耳边仿佛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滴,答……” 像是凝聚在指尖的血滴,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沉沉的向下坠去。 在黑暗中,摔得四分五裂。 燕时洵的眼眸微微睁大,他侧过身去,缓缓向村长的方向望去。 却只看到村长嘴角无限扩大的笑容,一直咧开到耳根,面容一分为二般骇人。 村长的整张脸都迅速干涸蜕皮,裂纹沿着皮肤的纹路迅速向上爬升,殷红的血液顺着纹路流淌下来,瞬间就将他的脸淹没,血肉模糊。 在村长咧开到极致的嘴巴深处,有一颗只剩下眼白的眼珠。 那眼珠转了转,忽然间,瞳仁从后方重新扭转过来,盯住了就在村长身前不远处的燕时洵。 那眼珠见到燕时洵时,先是惊骇,随即似乎是笑了一下。 然后,一只手臂,猛然从村长的喉咙中向外伸出来。 “噗呲!” 带着血水和粘液,手臂从村长大张着的嘴巴里伸了出来。 燕时洵强制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到正常的程度上,他想要迈开腿走近村长,但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就定在原地,不能移动。 像是他的四肢都背叛了他的意志,不再听从他的指挥,而是有更高的存在取代了他的魂魄,控制了他的身体。 燕时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村长的整个头颅向后折去,像是被掰成了两半的血馒头。 那伸出来的手臂微微弹动了下手指,似乎是在确认它的灵活性。 随即,手臂弯折向下,手掌按住村长的胸膛,将自己努力向前拉去。 似乎还有很大一部分依旧在村长的皮囊之下,而手臂正在竭力将自己从这副衰老的皮囊中脱离出来。 先是手臂,然后是肩膀,胸膛,大腿…… 一整具完整的人形,逐渐脱离开村长出现,双脚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在这个极近的距离下,燕时洵甚至能够看清那具身躯上鲜红的皮肤,每一道血管的鼓动都如此鲜明有力,却像是皮肤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让下面的血肉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连带着分屏前的观众们,都因此而看清了这惊悚一幕。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人嘴里为什么能有人啊!!] [这特么的是啥呀!!!我懵了啊,妈妈救命我要回家,我不玩了呜呜呜。] [呕,我要吐了,san值狂掉。] [恍恍惚惚,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我真的还活着而不是在什么地狱吗?我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看这个啊啊啊啊!!!] [要疯了,头皮发麻。] [我本来在加班困得要死,现在直接吓清醒了,这玩意儿也太阴间了!] 就连视频平台都紧急收到了舆论小组的联络,立刻将原本高清的影像大幅度下调分辨率,让血糊糊的诡异场景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像素倒退三十年。 但即便如此,很多人仍旧心脏砰砰直跳。 在这样的场景下,还能保持镇静的,也唯有燕时洵一人。 最后从村长嘴巴里露出来的,是对方的头颅。 在对方彻底显露在空气中之后,原本村长的皮囊迅速干瘪了下去,落在地面上变成了一整张人皮,摊在四散开来的血肉中。 就仿佛燕时洵曾在下游长寿村见过的那些腐尸。 它们无法被彻底杀死,只是会变成一团人皮,然后再次裹着血肉出现。 不过,与燕时洵本来的猜测不同,这具从村长皮囊下拔出来的人形,并不狰狞。 相反,对方看起来极为亲切,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燕时洵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原本鲜红的手臂上,从指尖开始一点点长好人皮,变成正常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恐怕不会相信这人在几秒钟之前,刚从另一具皮囊下脱离出来,并且浑身血肉如同没有皮肤。 甚至是现在,但凡燕时洵没有那么相信自己,稍微动摇一点,他都会忘记刚刚看到的一切,相信现在自己所见到的形象。 对方看上去是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男性,满头银白色的发丝被整齐的束在脑后,披散在后背上。 他微微笑着,儒雅而有教养,眼眸温和包容,像是无论世人犯下何等错误,他都不会责怪,只会包容接纳。 燕时洵还注意到,对方身上所穿的服饰虽然充斥着民俗的元素,却与村人和村长的打扮并不相同,反倒更加接近他在很多年前随李乘云一起到偏南地区时,见到的一类人的穿着。 ――师公。 就像是大多数人会将道士和驱鬼者尊称为大师一样,负责村里族里一应生死祭祀的通灵者,也会被村人尊称为师公师婆。 至于偏南地区,这些地处偏僻深山中的师公师婆,除了主持祭祀等重要事务之外,其实还承担着村里医生的角色,村人若是生病,就会来找师公师婆。 而有些文化中,师公也会很多偏门的术法,或是会巫蛊之术……比起山外常常是专精一道的驱鬼者,师公师婆更加全能。 没有人知道他们过去有什么样的传承和奇遇,也就没人知道师公师婆到底身怀几项技能。 也因此,道长大师们最头疼的,就是与师公师婆碰上。 即便是李乘云,在偏南地区时的行事都要更加谨慎。 多年前,小燕时洵在看着那个村子里浑身蛊虫的女孩时,李乘云曾温声告诉他,不要看表面,对于这些狡猾的对手,更多是要从任何诡异的细节里,找出真相。 不过,那时李乘云同样也告诉他:‘小洵,若是你单独遇到了师公师婆,不要赌。只要你觉得自己赢不了……就快离开。’ 燕时洵在对面师公的温和笑意中微微恍神,但眼神立刻重新坚定下来。 师父,我为什么要离开?这正是我所追查的才对。 在看到燕时洵的反应时,师公有些惊讶,随即温和的笑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这样也好,我也就不必再苦恼于该如何介绍自己。” 师公双手交叉置于腹前,一袭长及地面的袍子如水光波动潋滟,将他衬得更加仙风道骨,看不出半点阴暗诡异,只剩下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亲切高华。 “客人自远方来,虽然这在我的意料之外,让我有些惊讶。不过也可以算作意外之喜。” 师公的目光温和的移向一旁,眼神中带着些许怀念:“我还以为,此生都无法见到那孩子,只能等我走出南溟山之后,才能再去寻找那孩子。却没想到,他自己回来了。” “真好。” 师公笑道:“谁都没有离开南村。” 南村! 燕时洵心中一震。 那不就是南天的老家? 难不成,师公说的孩子是南天? 燕时洵记起,南天告诉他说,自己在梦里梦见阿婆让小南天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靠近南溟山。 难道,南阿婆在防备的,就是师公找到南天? 可,南天身上到底有什么? 燕时洵咬紧牙关,强硬逼迫自己无法动弹的身躯转头,往身边看去。 结果这一眼之下,他心都凉了。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南天,消失不见了。 燕时洵赶紧在有限的视野内转动视线,搜寻着南天的身影。 他很快找到了南天。 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两盏惨白的灯笼一摇,一晃。 两个村人僵硬着面孔,一左一右的架着南天,将他往远处带去。 如果按照原本的情况,南天应该会被村长蛊惑,然后自发的在村人的引导下离开。 可是有了燕时洵刚刚几次叠加的安神符咒,让南天硬是从浑浑噩噩中突破了出来,恢复了自主意识。 南天惊慌挣扎着,不断开开合合的嘴巴看起来是在呼喊着“燕哥”,想要让燕时洵救他。 但是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村民的铜臂铁骨一样的钳制,只能不断拼命扭过身来看向燕时洵的方向,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离越远。 燕时洵想要冲过去救回来南天,但他尝试了几次,马丁靴却像是用强力胶水粘在了原地一样,根本迈不开步子。 无论他如何咬紧牙关用力,四肢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纹丝不动。 师公静静看着燕时洵的挣扎,面容上始终带着从容的笑意,高高在上的轻蔑隐藏在他苍老却明亮的眼睛中。 半晌,他抬腿走过去,长袍从地面上划过,如水波流淌。 “何必挣扎呢?” 师公叹息,怜悯的看向燕时洵:“你在抗拒的,只是一个你虽然不了解,却是真正完美的世界。如果有所了解,就会发现你现在的挣扎,有多么愚昧可笑。” “客人,且在一旁等候。” 师公微笑,轻轻躬身向燕时洵行下一礼:“等你再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将会变成如何完美的模样。” “人们不再有生离死别,魂魄不再有痛苦,所有的祈祷都会被回应,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师公笑容慈悲,轻笑着与燕时洵擦身而过,步伐沉稳从容,走向南天离去的方向。 燕时洵拼命扭过头向后看去,却只看到他周围原本应该是村里的景象,全都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没有小木楼,也没有灯光。 只有一盏盏被村人提在手中的惨白灯笼,照亮了一片空间。 村人们面容僵硬,像是蜡像一般,机械的走向最前方的灵堂。 白色的帘幔飞舞,在黑暗中烈烈作响。 一个个牌位前,白色的蜡烛“呼!”的被风点燃,疯狂晃动着的光影将牌位一个个点亮。 而在牌位前面,供奉的祭品也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燕时洵定神看去,竟然发现那是什么祭品,分明就是一具具已经白骨化的骸骨! 这些骨骼被折叠到一处,像是被精心排盘上桌的乳猪。 在交叉着摆放的骨骼上,稳稳的放着头骨。 那黝黑的眼窝空洞洞的看着燕时洵,鲜血忽然顺着眼窝涌了出来,顺着骨骼和盘子向下流淌,将下面的白布染得鲜红。 触目惊心。 但燕时洵记得很清楚,在他踏上小木楼之前,他在外面看到的小木楼里面的情形,并非如此。 也同样没有这些骷髅当做祭品。 不过,借着白色火烛的光亮,倒是让燕时洵看清了那些牌位上的名字。 柳名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让燕时洵感到熟悉的名字。 徒步队队长的,队长写下的队员们的名字,村里小木楼中零星留下的名字,在网络上有消息的宣布要在长寿村隐居的人的名字…… 那些人,此时都变成了此时供奉在灵前的牌位,密密麻麻,向无限深处延伸。 在燕时洵眼睁睁的注视下,师公在那具没有合上棺盖的棺木前站定。 他伸出手平伸到棺木上方,微微阖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起符咒。 菊花摇曳着从棺木盖子上曼妙长出,随着阴冷的风微微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黄色的菊花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莹莹光亮,几片花瓣轻轻落下,悠然飘散在棺材下方。 而此时,燕时洵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起,棺材下面竟然已经不再是小木楼的地板,而是变成了一片河水。 黄色的花瓣在河水中晃动,涟漪一圈圈散开,美得诡异。 然后,燕时洵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被村民钳制着的南天,竟然被他们强硬拉着推向棺材。 南天一脸惊慌,拼命的想要回头看向燕时洵的方向,大张着的嘴巴做出“燕哥救我!”的唇形。 而站在棺木旁边的师公,微笑着张开嘴,向南天说着什么。 南天重重愣住了,看向师公的目光带着怔愣的茫然和回忆。 燕时洵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是遗留在了原地,一道看不见的障碍隔绝了那边一切声音。 就像是单面镜一样,他看得见,却听不到。 不过,从师公的口形里,燕时洵还是模糊判断出了师公说的话。 师公问南天:还记得我吗,孩子,我是你们的神。是你阿婆的宿敌,也是你阿婆和你的村子,一手供奉起来的神。现在,我找到你了,所以也是时候了。 南天在短暂的愣神后更加拼命的嘶吼着,连眼圈都变得赤红。 他在诘问:我阿婆呢?是不是你对我阿婆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杀了她! 两人间的对话让燕时洵忽然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南天就不是因为意外才出现在长寿村的。 南天是故意被带来这里的,为了师公那个所谓“人间幸福”的目的。 而恐怕,南阿婆早在很多年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才会叮嘱南天,让他不要靠近南溟山,不要回到村子里来。 南天这些年想要回到南溟山却屡屡失败,恐怕也是因为南阿婆做了什么,才会让南天无论怎么都找不到回到老家的路。 可是,南阿婆唯独没有料到一件事。 ――南天参加了张无病的综艺节目,而张无病带着所有人,走进了南溟山下游的长寿村。 也就,走进了南溟山的视线范围内。 南天在梦中梦到阿婆的同时,南阿婆也意识到了南天已经进入了南溟山,所以才会在梦里推着南天让他快走,帮他拦住了身边的魂魄,在阴阳混乱的三岔路口中,硬生生为南天找到了一条回去的生路。 可惜,也许是南阿婆的力量太弱,或是别的原因,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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