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有种进退两难的不知所措。 他不觉得兰泽所说是真的,甚至有种荒谬和不真实感。 但是每每燕时洵觉得,确实是兰泽看错了,其实邺澧并不是像兰泽所说的那样时,邺澧又总能做出一些打破他判断的事情。 比如现在。 邺澧丝毫不加掩饰的爱屋及乌,在燕时洵看来如此明显。 他的唇瓣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话,好半天才咳了一声,逃避般迅速将邺澧往外面推。 邺澧:“嗯?” 燕时洵正色:“我要换衣服,你回避一下。” 邺澧好笑:“你之前不是早就在我面前换过衣服了吗?都是男的不需要避讳,可是你之前说的。” 燕时洵面色平静,倒是鬓边被散落下来的发丝遮挡住的肌肤,泛起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红色。 “现在我觉得需要了。”燕时洵的神色看起来与寻常无异,音调也没有变化:“或者你去和张无病换,我和他一间房。” 邺澧无奈的举了举手臂,示意自己这就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燕时洵才长出一口气,抬手用微凉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手掌温度太低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脸颊这么滚烫。 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几口气,才平缓下来心情,重新恢复正常,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衬衫换上。 门外的邺澧听着从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布料摩擦声,眼眸中泛起一丝笑意。 他轻轻摇了摇头,无视了客厅里的欢笑声,从小楼大门走了出去。 阳光洒落下来,邺澧鸦羽般浓密的长长眼睫微颤,在眼眸下方落下一片阴影,将原本就冰冷锋利的眼眸衬得更加幽暗危险。 他看向长寿村的目光,阴冷不带一丝温度。 无论是天地间人神鬼,在对上这样眼神的瞬间,都会畏惧的躲避。 但长寿村里,坐在屋外晒着太阳的老人们依旧笑眯眯的平和,似乎邺澧的存在本身对他们而言并无意义。 老人们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或是挑着扁担打水回家,或是在菜园里健步如飞,或是中气十足的互相打着招呼。 半点看不出他们其实已经年过百岁。 甚至有老人看到嘉宾们的小楼门前站着一道身影,还笑眯眯的抬手,遥遥向这边打着招呼。 邺澧的目光从那个与自己打招呼的老人身上扫过,冰冷的眼眸映不出对方的身影。 他的视线穿过重重木屋,投向远方缠绕着雾气的山涧。 …… 燕时洵修长灵活的手指一颗颗将衬衫扣子系上,原本波动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 就在他想要开门出去找向导的时候,却听到阳台外面传来声音。 两个老人挽起裤脚,正站在河水旁边打水,他们的脚边还放着扁担和木桶,看来是采用着嘴传统的方式打水回家。 只是在打水之前,两个老人蹲下身,向着河水又轻又快的念着些什么。 像是某种古老玄妙的韵律,但所有音节都含混在一处,让燕时洵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老人嘀嘀咕咕好半天,才神色极为郑重的向河水躬了躬身,像是虔诚的信众在寺庙中参拜佛像。 然后他们才拎起木桶,动作熟练的取水。 因为老人们背对着燕时洵,所以他看不到老人正面在做什么,只能快走几步靠近,想要从老人们的动作中判断。 老人打水后一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阳台上的燕时洵,顿时换上了一副乐呵呵的笑脸,爽朗的和燕时洵打招呼。 “是客人啊,怎么样,还习惯吗?” 老人笑着道:“村里没有养猪一类的家畜,也就只好给你们准备的都是些我们常吃的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怕让你们在这边过的不高兴,刚才我还骂了阿野几句呢。” 另一个老人接话道:“是啊,你们这些孩子,在山外苦得很,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就怕怠慢了你们。” 虽然同样是问吃饭的问题,但是两位老人和之前燕时洵在隔壁遇到的老婆婆不同。 老婆婆给燕时洵的感觉,是她真心实意的想要为晚辈操持饭食。而这两位老人……态度就像是在问喂没喂猪一样。 燕时洵皱了下眉,但因为对方一直笑呵呵的又是老人,他也不好冷着脸,于是就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因为一楼下面有半米的架空层,所以老人和燕时洵说话要仰着说,不太方便。 燕时洵注意到了这件事,也是想要近距离看看老人打水的样子,便手一撑木质栏杆,修长的身躯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面上。 老人没料到这次的客人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乐呵呵的模样:“客人好身手。” 燕时洵凑近看时,就看到对方的木桶里荡漾着清澈的河水。 “老人家,我看院子里有水井,怎么不用井水?那样比你们这样挑水要方便很多。” 燕时洵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村子,道:“怎么连水井都荒废这么久了。” 老人没料到燕时洵会注意到水井,猝不及防之下愣住了,好半天才重新开口:“这有什么原因的,不想用……” 话说到一半,旁边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接过了话,道:“不知道客人听没听说过我们村子的传闻。” “虽然很多人都说我们这里水土好,但其实我们自己认为,应该是河水的水质好。” 接话的老人道:“井水是地下水,河水是上游山上流下来的水,当然不一样。客人你没有尝过井水,又涩又苦,很难喝。但是这河水就不一样了。” 老人笑道:“有了甜的,谁喜欢苦的呢?” 燕时洵做出一副关切对方的模样,疑问道:“那老人家也可以让家中小辈来挑水,不用自己来做这样重的活。不过,我一路走来,好像没看到有年轻人?他们出去玩了吗?” 之前在老婆婆那里,燕时洵就想问出这个疑惑,老婆婆却反复的说“活着就好”,怎样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此时,燕时洵存了试探的意味,想要从老人的反应中得到答案。 ――对方说的话可能是在骗他,但是对方最细微的反应却无法骗人,那是人的本能。 但是,老人却并不觉得这是个敏感冒犯的话题,只是叹了口气:“年轻的孩子嘛,他们有自己的事业,不要我们这些老人咯。” 另一位老人点点头:“幸好我们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要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 他叹息般道:“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我们就是想要让他们留在身边也不忍心啊,时间长了,他们不愿意回来,也就这样了。” 老人们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寂寞和惆怅,其中一名老人一瞬间神色悔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燕时洵认可了这个说法。 确实,现在年轻人外出打工,整村老人留守的情况,确实是存在的。再加上长寿村地处偏僻,外出的人不方便回来也可以理解。 “那之前来定居的那些人呢?” 燕时洵敏锐的注意到了村子里并没有任何外人,此时也没有直接相信对方的说法,而是一针见血说出异常之处。 要知道长寿村之所以出名,就是得益于最早起的那批背包客和定居者,因为他们发出去的照片和游记,大家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个村子,然后才慕名而来。 而被吸引来的,自然也是有相似倾向的人。 比如重病不想再拖累家里的人,比如厌倦了城市生活想要悠闲养老退休的人。 那些人可都是中年甚至年轻人,可燕时洵依旧没有在村子里看到他们的身影,甚至没有找到他们定居的房子。 老人不慌不忙,道:“?悖?山里没什么好东西,那些人倒是来住了一段时间,但都坚持不了太久就忍受不了山中无聊,就走了。” 另一个老人点点头,有些惋惜:“我还挺喜欢那个摄影师的,可惜了。” 燕时洵皱眉:“可是外界并没听说过他们回去的消息。” 那些来长寿村定居的人,一般都是先在长寿村居住几个月,然后返回家中处理好一切事情后,就从此来了长寿村,外界无论妻儿亲友,都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所有人都觉得,长寿村真是个神仙地方,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去隐居。 可落在老人们口中,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故事。 面的燕时洵的疑问,老人平静的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们走了之后,我也不清楚他们在村外面的情况。” 另一位笑着道:“和你们年轻人比不了,我们不用手机之类的东西,你看我们这地形,进山出山都困难,和外界没什么联系。” 无论燕时洵问什么,老人都能给出似乎没什么问题的回答,从头到尾神色都没有异常,诚恳又亲切,像是家中有问必答的长辈。 但偏偏燕时洵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人很快就打好了水,挑着扁担向燕时洵挥手告别,还邀请燕时洵等人有时间去他们家做客。 燕时洵礼貌的与老人们告别,却没有回应他们的话。 因为之前的异常,燕时洵警惕着,不想与老人结下这样的因果。 对于普通人来说,客套话的敷衍已经是常见,但要是对方来路不正,就贸然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燕时洵眸光暗了暗,站在河水边,侧着身一直注视着两位老人结伴而行,走回村子里。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位老人,他才大跨步向隔壁小木楼走去,想要再去看看那老婆婆。 因为老婆婆与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所有老人都不同,所以燕时洵断定,如果村子里真的有异常,那能将这异常告知他的,也就只有那老婆婆了。 但是,隔壁的小木楼静悄悄的,没有人。 窗户后面的摇椅还在吱嘎吱嘎的摇着。 坐在上面的老婆婆,却不见了踪影。 第194章 晋江 刚刚燕时洵来的时候,还有大片大片灿烂的阳光落在花园里,将黄色白色的菊花照耀得鲜艳剔透,美不胜收。 但是冬日太阳下山的早,不过一顿午饭的功夫,开始偏移了角度的太阳被山峰挡住,不再有一丝光芒落进小院里。 失去了阳光的花园变得阴冷肃杀,满院子开放的白色黄色的菊花,都仿佛跟随着一起阴森了下来。 像是下雨天阴阴的墓园,凄风哀嚎穿过,菊花无声祭奠。 诡异渗人。 燕时洵站在篱笆院外,注意力还落在窗户后面的摇椅上,皱着眉想要看清老婆婆的所在。 但是蹲在他分屏前的观众们,却先一步炸了。 燕时洵常年与鬼怪打交道,连乱葬岗都能够在夜半无人时分面不改色的穿过,丝毫不会畏惧于鬼怪。 但与燕时洵不同,观众们一直生活在正常的世界,就算节目开播之后跟着看到了一些恐怖骇人的场景,但本质上来说还是对鬼怪有所畏惧的,并不能做到燕时洵这样面不改色。 而此时的开满菊花的阴森小院,让很多观众都觉得,光是这么看着,就有一丝丝的寒气顺着脚底向上蔓延。 [刚,刚刚有太阳的时候不觉得,怎么现在看着这么吓人啊?] [我靠!花后面还有长满青苔的水井,更吓人啊了!我的脑子开始自动联想会不会水井里面有尸体,下一刻就会爬出来……] [呜呜我就说菊花很恐怖了,尤其是白菊,我真的很害怕白菊,总能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上坟结果看到鬼的事。] [嘶……刚刚还开开心心的坐在客厅里看,现在忽然觉得有点冷呢?不行我支撑不住了,我得先进个被窝。] [燕哥是看什么呢?总觉得他好像是在找人。] [之前有事没看直播,刚刚才看,请问,燕哥找的是一个老婆婆吗?好像有点残疾的那种?] [你没看之前的直播,那你怎么知道的?咱们这节目没有回放录播啊。] [我觉得我知道为什么……你们换个大一点的屏幕,然后把亮度拉到最高,一直盯着窗户里面。我现在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太恐怖了,我不敢回头看我家窗户了。] 看到有人说窗户后面的阴影有东西,不少观众努力睁大眼睛,但就是看不到到底哪里有问题,弹幕上顿时多了不少“???”。 还有人质疑,之前那条弹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想要博得大家的关注。 但这样的质疑声,很快就消失在一条新出现的弹幕之后。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踏马现在头皮发麻,整个人都是冷的!真的各位,信我的,千万不要换成电脑或者平板,然后拉高亮度看,太可怕了我的天,我现在开始怀疑我身后是不是也站着人了。] 看来这个人是相信了之前那条弹幕的操作指南,于是也看到了与之前那人看到的一样的东西。 不少观众顿时来了兴致,还有人有逆反心理,觉得“你不让我做我就不做了?我这么没有面子的吗?我偏做!”。 一时间,不少人都翻出手边其他更大屏幕的电子设备,按照之前的操作指南,把亮度调到最大,然后努力眯着眼睛盯着看。 最开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色模糊的像素点。 观众们还犯着嘀咕,什么都没有啊,该不会是被骗了吧?之前那个特意回来警告的该不会是托吧? 但看着看着,不少人开始发现了不对劲。 正常来说,在室外的亮度比室内的亮度要高时,打开的窗户后面就会变成无法看清具体情况的阴影,光线落进去之后不再反射。 但是那样的阴影,用肉眼来看应该是一片平坦,无法判断出阴影的形状。 可现在不少人看到,镜头下屋子里的阴影,似乎并不平坦,而是带着起伏的形状。 他们眯着眼凑近,想要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然后,他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的起伏,不正好是人体的弧度曲线吗! 窗户后面的黑色根本不是什么阴影,分明就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和一个在窗户后面的人对视――甚至脸贴脸试图凑近看得更清楚。 意识到这一点,不少观众倒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手里的平板扔出去。 更有激动者直接将眼前的屏幕击飞出去,“啊啊啊”的疯狂大喊。 [哪个龟孙儿说要看清楚的?我踏马差点没把心脏吐出来,吓死老子了。] [那特么根本就是个人啊,是人啊!我人都吓飞了。] [所以说,都告诉你们不要看了,好奇害死猫……我头皮到现在都是麻的,整个人吓得一点力气提不起来,想要回身上床但又害怕身后站着人,连头都不敢回。] [你要是不说还好,你说完我们才更想看了好吧!!!] [我刚刚看清楚的时候,整个人都贴在屏幕上,吓得我直接把电脑掀飞了出去。但是,我是在公司摸鱼看直播啊……现在周围的同事都在看着我,社死了。] [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黑色的人影,姿势不太对?] [有没有人记得,一开始那个人是在问燕哥是不是在看老婆婆?还把老婆婆的形象形容了出来。你们再仔细看看那阴影像什么……] 被提醒了的观众们吞了吞口水,颤巍巍的鼓起勇气重新看向阴影。 然后他们发现……那阴影,像是老婆婆穿着黑色的衣服,悬空在窗户后面,与阴影融为一体。 就像是…… 吊死在了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清的瞬间,无数人感受到了头皮发麻的阴森冷意。 无论穿着多厚的衣服,都仿佛一股冷气顺着脖子吹了进来,将原本温暖的身躯慢慢变得寒冷。 他们僵立在原地,手脚冷到几乎失去知觉。 但燕时洵并不知道屏幕后面的情况。 他皱着眉在篱笆院外站立片刻,然后抬手屈指,礼貌的敲了敲篱笆:“阿婆,你在家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燕时洵稍等了几分钟,果断推开院门大步走进去。 因为村子地处偏僻深山,没什么外人,所以连带着锁门都没有必要,燕时洵轻而易举的就穿过进入了小楼。 和刚刚来的时候满室阳光不同,现在没有了阳光之后,木质结构的小楼忽然变得阴暗压抑起来,没有了那份贴近自然的原木悠闲。 摇椅已经不再摇晃了,它慢慢停了下来。 燕时洵向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老婆婆的身影。 像是他刚刚来的时候,刚好是老婆婆刚走,所以摇椅才在摇晃。 不过…… 燕时洵皱眉扫视整个小楼,将屋内面貌尽收眼底,独独没有老婆婆的身影。 老婆婆能去哪里呢? 她下半身残疾,连在房间里走路都费劲,需要扶着墙支撑自己。 这样的体力,为什么明明摇椅还在摇晃,她就已经不见人影?这种速度,不该是她的身体素质能够做得到的。 况且村里也不像城市,有很多可以娱乐的地方。 这里的生活虽然清闲,但也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事情,以燕时洵一路看来,老人们要么是早干活养活自己的口粮,要么就是趁着有太阳在晒太阳,没有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场景。 而且老婆婆的小木楼和其他村民的不一样,这栋小木楼,离其他村民的房子格外的远。 沿着河边的,只有两栋房子,一栋是老婆婆,一栋是节目组嘉宾。 其余人,都在村中央种着的那大片大片菊花与树木所隔开的另一边。 燕时洵怀着这样的疑问在小楼里找寻老婆婆的身影,却许久未果。 眼看着太阳越发偏移下落,燕时洵也只好暂时放弃,准备去找了向导之后再回来,看看那时候老婆婆有没有回来。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忽然嗅到一缕血腥的气味。 冷冽的血腥气中带着一缕水汽的甘甜,纷纷绕绕的融化在空气中暗暗浮动。 如果不仔细去注意,很快就会错过它的存在。 燕时洵也只是嗅到了一瞬间,很快就失去了它的踪迹。 当他眼神一凛,迅速转身向周围警惕看去时,那缕血腥味道已经消失不见。 整个逐渐被阴影侵袭的小木楼,就像是在黑暗中静静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想要将所有靠近的人都吞噬其中。 黑暗中和夹缝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 像是老鼠从木板上跑过,也像是有人在踮着脚走路,但也可能不过是风声的错觉。 木头衣柜打开了一条缝,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阴冷的向外看去,冷冷注视生人。 床下伸出肿胀惨白的手,掀起垂下的床单,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木质房梁上,浑身肿胀的人像是泡发了的白馒头,静静的看向下方。 燕时洵站在小木楼的门口,平静抬眸环视整个房间,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依旧是那个整齐摆满着生活用品,却偏偏有一丝诡异的老人的家。 燕时洵站立片刻,才漠然收回视线,转身向小楼外走去。 他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掌紧握,修剪漂亮的指甲硬生生在手掌心划下印记,力道之大,几乎出现了血线。 他在心中拼命一遍遍默念,让自己记得现在所感受到的这份异常,绝对不可以忘记,要注意探查异常之后的真相。 但是随着他迈开脚步,那些记忆还是如潮水般悄然退去,想要抓却都从指缝漏出去,徒劳无功。 当燕时洵走到篱笆院门时,之前在小楼里的警惕已经彻底松懈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冬日咕嘟咕嘟煮热牛奶一般的幸福和放松,像是没什么事情能够让人忧心,只想要不去管那些事情,就这样保持着大脑放空的状态。 但……不对! 这绝不是他的性格! 燕时洵的脚步轻轻在院门口站定,修长的身躯背对着小木楼,背影微僵,却看不出他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沿着木质楼梯滑下来的身躯拖拽了一路血痕,它本来想要从旁边的窗户滑进水里,却没料到那个生人竟然停留在了院子里,一时僵在楼梯上放轻了声音。 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睛,用被泡得肿胀腐烂的眼球,空洞僵直的向小楼外看去。 一道道目光,无声落在燕时洵的后背上。 燕时洵能够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微弱刺痛。 他垂下眼,伸展开掌心,上面还残留着一道道半弯的指甲痕迹,最深处已经隐隐渗出血点。 燕时洵很确定,自己不是会自残的人,如果有什么是他想要改变的,那他也不会生闷气一般紧握拳头,而是果断出击。 那这血痕……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掌,重新将手掌心里的血痕收拢起来,让别人看不到这一点伤势。 然后他平静的推开门,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院子。 就在燕时洵踏出院门的一瞬间,一道身影猛然从窗户边垂了下来,绳子向下抻了抻,然后轻轻在原地晃荡。 一双畸形的腿,露在窗户边。 反穿着的鞋让人分不出哪边是正,哪边是后背。 但是沿着鞋面向上看去……垂脸向下的,赫然是老婆婆的面容。 她的脖子上套着麻绳,绳子的另一端牢牢系在木质房梁上,将她整个人吊在空中,像是钟摆一样来回轻轻晃荡。 老婆婆紧闭着眼,面容安详甚至带着放松,身躯也自然下垂,不再有挣扎,手脚僵硬,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肿胀发白,已经没有了皮肤的纹路,完全是一张囊掉了的面皮,像是已经被泡了许久。 但是即便麻绳已经紧勒进了皮肤,老婆婆的脖子上却并没有留下青红痕迹。像是脖子上勒得死死的麻绳,对她而言并没有影响一样。 跟随着燕时洵镜头视角走的观众们,同样没有看到这一幕。 但是他们很确定,自己之前分明就在窗户后面看到了吊在半空中的老婆婆,怎么燕时洵进去之后,就没有发现呢? 有的人急得不行,恨不得顺着直播,从镜头爬出去找燕时洵报信。 [啊啊啊啊啊燕哥,燕哥你看一眼窗户后面啊!那里吊着一个老奶奶,救人啊!] [不对啊,我记得燕哥是往那个方向看过来着,怎么就没看到呢?] [我有印象,而且我当时也看了那个方向,但……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记得很清楚,那里吊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老奶奶,但燕哥进了房间再看,真就什么都没有。] [你,你们不觉得很可怕吗?那身黑色衣服我看着特别眼熟,刚刚才想起来,那就是我们这边的寿衣啊!人死的时候穿的!] [卧槽你们别说了,我本来不害怕,你们越说我越害怕。] [太诡异了,我发誓我之前真的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奇怪,我刚刚想发什么来着?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你们在讨论什么?] [咦?奇怪,我怎么觉得记忆在从我脑海里溜走?抓不住的感觉。] [什么黑衣服?] [哪有老奶奶啊?你们记混了吧,一直看到的不都是老爷爷吗?] [哇,这个村子真的不错诶,我光是看直播都觉得好幸福的感觉,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热水里。] 观众们很快就遗忘了自己之前的惊疑,弹幕重新变得和睦起来,开开心心的在讨论着村里沿途的风光。 只有逐渐被阴影吞噬的老婆婆,被遗忘在黑暗中。 她就挂在自己家的窗边,随着穿堂而过的寒风,轻轻晃动,带起木质房梁发出微弱的声响。 “吱嘎!” “吱嘎…………” …… 燕时洵找到向导时,他正在最开始接待节目组的那位老爷爷家中,蹲在地上扒着手里烤红薯的表皮。 烤得金黄橘红的红薯沉淀了大量的糖分,剥开皮来就会有黏黏的糖水粘在手指上,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温暖又美好的记忆,足以驱散冬日的寒冷。 向导面前还有一堆没有熄灭的火,灰黑的灰烬散落在他脚边,连手上都沾到了不少,看来他是心急得刚刚烤了红薯就从火里取了出来。 但看向导一脸的笑意,手上剥着红薯的动作也悠闲熟练,他似乎并没有被红薯烫到,并没有寻常人拿着热东西会有的反应。 燕时洵的目光从向导手里滑过,皱了皱眉。 正和向导笑着聊天的老爷爷就坐在向导对面,面朝着院子大门,因此看到了燕时洵走过来。 “客人,怎么过来了?” 老爷爷抬头,笑着问道:“是午饭做少了没够吃吗?” 说着,老爷爷就从椅子上起身,利落的往身后小木楼里走。 “客人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喊我家老婆子再做点。” “不用。”燕时洵叫住了老人:“午饭很丰盛,感谢招待。” 他看向一边的向导:“我是来找他的。” 向导惊讶的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燕时洵此行的目的竟然是自己。 他一手举着红薯,一手拍了拍腿上沾到的灰尘站起身,笑着问:“燕先生有什么事?” 燕时洵注视着向导,心中忽然翻滚起很多画面。 床板下妖异艳丽的菊花花纹,老婆婆家奇怪的声响,村中老人的古怪之处,还有向导之前诡异灿烂的笑脸…… 那些画面只闪现了一瞬间,就忽然从脑海中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很快就有温暖的幸福感填补了进来,让大脑本能的不想去追究,只想要待在温暖安全的地方。 燕时洵晃了下神,很快就重新坚定下来。 “村里现在还有在定居的外面人吗?不知道他们在不在,节目组想要采访他们。” 燕时洵面不改色的编:“毕竟是为了做宣传,有以前过来定居的人更有说服力。” 听到这个问题,向导面露难色。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实不相瞒,燕先生,现在是没有外面的人在村子里,只有你们。” 老爷爷也点点头,接话道:“冬天来了,很多人受不了山里的阴冷,就都出去过冬了。等春天来的时候,他们会重新回来。” “客人你没有在我们这边山里长时间待过,你不知道。” 老人指了指河水的方向,道:“别的季节,那条河都让大家过的很开心,但是唯独是冬天,河水的水汽让这边阴冷潮湿,如果不是住习惯了,很难适应这种环境。” “那些孩子也就是嘴上说来定居,其实不少人都已经离开了,或是暂时离开了。” 老人遗憾的叹息:“要是客人你想要见他们,那可真是不凑巧。” 就这么巧吗?一个人都不在? 燕时洵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 即便确实是有人无法适应山中生活,但那些前来定居的人当中,还有不少常年野外徒步的背包客,他们对于野外环境已经算得上是适应,为什么连他们也不在? 真的是因为天气原因才离开的吗? 但外界为什么一直没有听说过这回事?从来没有人发动态或者照片,说自己会在冬季离开,或者已经离开长寿村。 燕时洵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就被向导笑眯眯的塞了个烤红薯过来。 “燕先生还想问什么?” 向导笑着问:“今天太累了,大家都翻山越岭进的村子,不如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说吧。” “反正现在想要出山也不行了。” 向导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这边的河水会随着时间逐渐涨水,只有太阳过正午之前水位是正常的,过了正午之后,涨水会淹没出山的路和路标,贸然出山怕是会迷路。” “毕竟这里的地理情况比较特殊,按照你们文化人的说法就是磁场混乱,所有传统的手段都会失效,在山里一旦迷路,很有可能就出不去了。” 向导一副老实巴交的诚恳模样,似乎所言都是真的。 燕时洵原本准备问出口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间。 他静静看了向导两眼,向导也丝毫不惧,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像是坦荡不怕查的诚恳模样。 手里滚烫的热度拉回了燕时洵的注意力。 他垂眸看去,被用纸包着送到他手里的烤红薯还带着刚从火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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