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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竟然还藏有一个小小的空间! 燕时洵快步绕过神像转到神像的正后面,然后他的脚步微微顿住,狭长锋利的眼眸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镀金神像背面,竟然还有一尊小小的神像。 与正面朝向着大殿,接受村民生灵朝拜和香火供奉的镀金神像不同,这尊背对着大殿藏起身形的木质神像,破旧不堪,甚至被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覆盖着。 比起神像。它更像是被丢弃遗忘的旧物。 时光和风雨侵蚀了木质神像混圆的手和慈悲怜爱的眼眸,但却依旧能从残留的流畅线条中,看出在百十年前,匠人雕刻这尊神像时,是怀着一颗怎样崇敬的心,仔细雕琢打磨,最后雕刻出他心中眼中的神明模样。 而如今,神像的头部已经严重缺失,像是被老鼠啃噬而留下了锯齿状的残痕,只剩下半边眼睛还在。一道裂痕从神像的最上方一直延伸到最下方的底座,疏松的木质还在顽强的维持着神像的完整,但依旧因为这道裂痕而岌岌可危,不知道哪天就会彻底碎裂掉。 燕时洵垂眸注视这神像良久,然后弯下腰,抬手轻轻拂去神像上缠绕的蜘蛛网,勉强为神像打理出一个清晰的模样。 就在这一瞬间,一点木屑从神像眼眸旁的裂痕掉落了下来,砸进了燕时洵的手掌中。 就像是,神明哭泣。 燕时洵不由得愣住了。 “是旧神像吗?”燕时洵低低出声,向眼前的木质神像询问,就好像它能回答他的问题一样:“有钱修缮山神庙,立新神像镀金身,旧神像就这样扔在一旁吗?委屈你了。” 说着,燕时洵手掐了个请神手决,另一手托住神像的底座,稳稳的将它从满是灰尘的神台上举了起来。然后绕过这处狭隘肮脏的空间,将这尊小小的木质神像,放到了高大神像所在的神台上,暂时请离。 随即,他又重新步入高大神像之后,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迅速将这方小空间的灰尘清理出来。 但将注意力一直放在清理上的燕时洵没有看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整间正殿,满墙的人物形象都展露出畏惧的神色,皆在画中向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不少人物直接藏身在了旁边画着的建筑中,不敢将自己暴露在外。 而壁画和天顶上的那些动物,却瞬间面目狰狞,做出发怒的姿态,甚至有的伸出锐利的爪子,想要从壁画中伸出去,直抓向那尊破损的小神像。 “燕,时洵?” 大殿之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呼唤着燕时洵的名字。 壁画上的一切,瞬间如常。 燕时洵清理神台的手一顿,“啧”了一声。 从这个声音和断句方式,他就听出了是谁在叫他。 正是那个让他颇为看不顺眼的导演助理。 那助理每次念起他的名字时,吐字发音都和其他人不同,总是会咬住“燕”的最后一个音顿一顿,才接着喊“时洵”,这样的停顿和含糊无端产生了不少亲昵感,甚至听起来就像是关系很好一样没有呼唤全名,而是在念―― 时洵。 激得燕时洵一阵恶寒,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他没有直接回应导演助理,而是转身将那尊破损的神像,重新放回到已经清理干净了的神台上,修长的手指灵活的为神像擦拭干净了浑身的尘土和蛛网,让神像一点点显露出被遮盖住了的轮廓。 在看清神像时,燕时洵愣了下。 这是一尊足够温柔的神像。 眉眼低垂,唇边含笑,混圆的肩膀和手势都展露着圆润的线条,显露出温柔慈爱的女性神明的形象。 但外面那尊镀金的高大神像,却是横眉立目,面目狰狞,与这尊神像的形象是天壤之别。 不像是有了新神像而将旧神像替换下来。 倒像是,有了新神,舍弃了旧神。 “燕时洵,你不在里面吗?”大殿外,导演助理见燕时洵一直没有回应他,再一次呼唤出声。 “在。” 燕时洵皱着眉从神像后面转出来,刚一抬眼,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殿门外,却一步都没有踏进大殿里。 在看到燕时洵的身影后,一直低压着鸭舌帽帽檐的男人才抬起头,看向他。 住宿房间那边隐约传来的欢笑人声,模模糊糊的传到大殿外,而男人站在大殿高高的门槛外面,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到大殿之内的空气,仿佛避讳,又仿佛厌恶。 他就像是一道沉默的屏障,无声挺立于黑夜,只有点点光芒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一道线条分明的侧颜轮廓,隐约显露在光亮之中。 “找我有事?”燕时洵见他不说话,冷声道:“如果有急事的话,你可以直接进到正殿来看我在不在,而不是叫魂一样一直喊我的名字。” “深夜郊外随便喊人的名字,你觉得我会回应吗?” 男人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回应。” 燕时洵边将那方已经脏了的手帕卷成一团握在手里,边向男人所在的大殿门口走去:“小的时候,你家大人没有给你讲过民间传说吗?还是你没有上过九年义务教育?叫人转身趁机搭爪的狼,墙头的美女蛇,你不知道吗?” “你也不说你是谁,就喊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站在我身后的是人是鬼。” 燕时洵哼了一声,抬腿迈出大殿。 瞬间,外面清凉爽意的雨后空气扑面而来,让燕时洵忽然就感觉呼吸畅通了不少。而他的耳边也再次听到了嘉宾们的喧闹声,和一丝热气。 下着暴雨的外面,竟然比大殿里面还要凉爽些? 燕时洵有些纳闷的回身看了眼大殿,想要重新迈进去感受一下区别。 “九年义务教育……”男人的声音中难得带上了些许疑惑:“那是什么。而且美女蛇,我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燕时洵:“……?” 他顿时忘了要转身去大殿的事,无语的看向正一脸正经等待答案的男人,看上去男人并没有在故意调侃他,而是真的在等他回答。 只是,不知道九年义务教育? “你没上过学吗?文盲?看你也不像不认识字的,连小学都没上过吗,还是因为你原来在山区?”燕时洵上下扫视了男人两眼,大概估算了下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力量,表情更疑惑了。 这个肌肉,也不像是连饭都吃不上的啊,怎么会没上过学? 燕时洵顿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被师父捡走后师父本来想带着他一直云游四方,结果经常会被遇到的官方人员劝说只要是小孩子就要去上学,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他师父这才遗憾的在他长大了些后,把他送去了学校。 ――虽然就算上学,他师父也经常帮他请假带他出学校,一起去捉鬼驱邪就是了。 连他这个小时候一直居无定所的都被劝去上学,这导演助理是怎么回事? “小学……和太学类似的吗?”男人困惑的眨了眨眼,终于恍然:“我认识字读过书的,只是上学早了些年,和现在不太一样。” 燕时洵:“……没关系,你没上过学我也不会说什么,你倒也不必这样掩饰。” 就凭这张脸,一看就是二十多的人,上学再早能早到什么时候?政策总归是差不多的。 不过出于照顾男人的心理感受的角度,燕时洵还是没有再提这件事,而是转换了话题:“你来找我干什么?” 男人:总觉得被误解了,但这个问题又不太好回答。如果解释说他是一千多前读的书,好像会吓到这名阳间的驱鬼者…… “他们那边准备了些食物,想要当做晚饭,看你不在我就出来找你。”男人默契的跳过了刚刚的话题:“你晚上应该还没有吃饭,生人需要食物的吧。” 燕时洵斜眼看了男人一眼:“从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为什么你总是称呼我是‘生人’?你是死人吗。” 男人顿了下,随即镇定回道:“我那里的方言,都是这样称呼的。你听着不习惯的话,我可以按照你的习惯来。” “我走过很多个省份,还第一次听说有什么地方的方言叫‘生人’的。你老家是哪里的?” 让我看看是哪个省份,都不响应九年义务教育? “我老家是个小地方,你应该不知道。” …… 不管燕时洵问什么,男人都镇定的找出答案回答了他。 燕时洵虽然觉得男人有所隐瞒,但却找不到证据,只好狐疑的一直注视着男人,想要从他的面目表情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而在两人走出很远之后,大殿里刚刚几乎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了起来。 壁画上,成百上千双眼睛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燕时洵离去的背影。 无声无息…… “你有燕时洵的联系方式吗!” 海云观内,马道长也顾不得宋道长还有前来拜访的客人,直接敲了门就推门而入,急切的拽住宋道长的道袍问道:“你在规山的时候,他有没有给你什么联系方式?社交账号,私人账号,电话……什么都好!” 名为宋一的道长很少见自己这位同期有这么急躁的时候,不由有些纳闷。 “你找燕师弟干什么?他不是在录节目吗,你有什么事,等他录完不就能找到他了。急什么?” 听到“节目”的字眼,马道长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知道那档倒霉的直播节目,现在去了哪吗?” “?” “野狼峰。”马道长冷静的补了一句:“今天晚上野狼峰附近开始下雨,也就是说,他们去的是下雨天的野狼峰。” 宋道长:“!!!” 这回不淡定的,轮到宋道长了。 他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刚刚在客人面前镇定高深的道长形象“哗啦!”碎了一地也顾不上,赶快冲出去就往他师父的房间跑。 客人:“……?” 别人或许不清楚燕时洵的身份,宋一道长确实清楚的。 他师父是海云观的高功李道长,也算是海云观最老的那一批道长了。虽然道不言寿,没人知道李道长今年具体的年岁,但宋一大概估计,也要有百余岁了。 李道长的师父有很多个徒弟,而其中最小的一位,叫李乘云,是海云观有记载以来天赋最高的一位,他们的师父甚至动了让李乘云管理海云观的念头。 但也许是李乘云的名字正合了道意,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而是像云一样,乘云游四方。 甚至在几十年间,海云观上下所有的道士都没有人见过李乘云的身影。 就连李道长,都只是算出他这个最小、关系最好的小师弟还活着,但具体在哪又干了什么?不知道。 “师父!”宋一道长一把推开老道长的房间门,急吼吼的道:“师父,燕师弟去了野狼峰!” 话音刚落,一柄桃木剑直接被扔了过来。 宋一道长吓了一跳,堪堪避开。 老道长一副已经睡下了的装扮,沉着脸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快到子时了还不睡,你想要干什么?坐地修仙?” 宋道长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时间很晚,已经到了应该养神的入睡时间。 他不由得像是被老师抓到了干坏事的学生一样,心虚的咳了一声,然后又赶紧急急的道:“不是我的事情,师父,是燕师弟的事。他不是跟着那档节目去旅行了吗,他们现在……在下雨天的野狼峰。” 刚一听清楚,老道长倒吸一口气:“狗蛋他徒弟去野狼峰干什么?疯了吗!” “我看这孩子也不是天生的倒霉相,怎么上次去了鬼山,这次又去野狼峰?”老道长赶紧从旁边拽过道袍,披上就向外走:“你们就没提醒过他野狼峰不能去吗?怎么当师兄的!” 马道长:我倒是想提醒,但燕师弟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 几人凑在一起,这才忽然发现,竟然谁手上都没有燕时洵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私人账号,但是马道长发出去的那几条信息,还是显示着未读。 在老道长气压极低的死亡凝视下,宋道长也试着给节目的导演张无病打了电话,但是除了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并没有人接听,就连其余几个上次留了联系方式的工作人员一一打过去,也全都没有人接听。 老道长见状,立刻撸起袖子亲自下场起卦,一个个数字算过去,敲定出了燕时洵的电话号码。 然而当宋道长打过去的时候――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时间,房间内的空气都沉重了下来。 几位道长意识到,很可能节目组又出了什么问题。 马道长也摇头:“野狼峰,偏偏是下雨天的野狼峰。”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野狼峰只是个最近几年因为格外清晰好看的夜空而走红的网红打卡地,吸引了很多露营爱好者和摄影爱好者前去拍摄,享受自然风光。 但是对于这个圈子里的知情人士而言,野狼峰却意味着一段沉重的故事。而下雨天的野狼峰,更是就连成名已久的人物都不会前往的地点。 道长们所擅长的一切请神问神的符咒和其他手段,在那里都是失效的,就连苗疆神婆神公都无法在那里得问鬼魂。 那是,神死道消之地。 凡人的手段,不可介入。 野狼峰最开始只是个无名的小山旮旯。 虽然因为那附近经常有野狼出没,破坏农田作物叼走家养的鸡鸭,但却从不轻易伤人。 村民们也都因为那里的土地肥沃,风调雨顺,而年年都能得到足够丰厚的收获,因此也从未动过搬离野狼峰的念头,反而常有远地方村的人听说这里收成好人也好,而前来投靠这边的村子。 人越聚越多,附近的十几个村子都人丁兴旺一派欣欣向荣的好势头,人和动物也相处和睦。 直到十几年前,野狼峰砍倒第一棵树,挖开第一锹土。 野狼峰的平静,被打破了。 村里的年轻人不再满足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也看不上自家农耕辛苦一年挣开的那些钱。他们不顾家里长辈的劝说,和外面来的大老板、大公司签了合同,允许那些人带走野狼峰肥沃的土壤,砍倒那些上百年上千年的名贵树木。 土和树换来的金钱源源不断的流入最开始那几个人的口袋,附近村子的人们看了纷纷眼红,也有样学样,争先恐后的拉拢着城里来的大老板,将自家屋后的山卖给他们。 一棵棵老树被砍倒,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重重倒地,往年山神祭时绑在树上的红绳和彩带,也都散落在地,被工人们的靴子毫不在意的踩进泥土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就像是老树临死前不甘的低泣和叹息。 但有了钱,年轻人能盖大房子,年老的能不再出力气,年幼的能穿上新衣服。 似乎大家都很满意。 没有人在乎野狼峰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即便所有人都看到,往日里郁郁葱葱的野狼峰绵延起伏的山脉,在变得光秃秃一片,像是没有生机的死亡。 村里也有老人发出过警告。 “山神会发怒的!你们脚下踩着的肥沃土地,种出粮食的丰收,不被台风暴雨侵扰的平静,都是山神因为你们的信仰和敬意而给你们的庇护!你们砍倒的每一棵树,都是山神在流血啊!” 然而穿上好衣服,开着好车的年轻人却嘲讽骂道:“老不死的就别来挡别人的财路!你们一辈子就窝在这么个小地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都什么年代了,还山神?哈哈!要是真有山神,那你让他自己来打我啊。” 老人气得发抖,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为了钱发了疯的村民们没有注意到,野狼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野狼了。甚至入了夜之后,野狼峰的山林里静悄悄的,就好像往日里那些上山就能看到的动物们,全都跑得一干二净,不再与人类往来。 这些山里的动物也都有灵性,知道往日里和平相处的村民不再是它们的朋友。 在现在的村民们看来,它们只是能换成钞票的皮毛和肉。 然后,终于有一天,村民忽然发现自己院子里的鸡鸭全死了。 天还没有亮,村里却一户接一户传来了惊呼声。 整个村里的鸡鸭全都已一种凄惨狰狞的死相,流尽了浑身的血液死在了院子里,黑豆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房子,并且随着村民的走动而移动着视线。 本来以为是哪家的小贼干的坏事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怕得不行。有人被吓得当场跪倒在地,向着野狼峰的方向高呼请求山神的原谅,发誓自己会把那些砍倒的树种回去,请山神不要再发怒。 也有人满不在乎,当天就将死掉了的鸡鸭下了锅,只认为这是隔壁村的人嫉妒他们发了财才干的,招呼了人一起来家里,准备吃饱喝足后也去隔壁村报复回去。 然而,这些人没能去成。 当天色再次亮起时,村民们看到了这些人双眼无神的游荡在村子里,嘴里说着胡话。 村民们赶紧将他们送去了神婆那里。 可是―― “山神以身躯养育你们,保护你们百年来的平安丰收,从无藏私力量的时候。你们给山神的每一次供奉,山神都让它们变成了稻谷回到了你们手里。” 神婆的神情严厉,带着责备:“但你们不再敬仰山神,使得山神不再有力量支撑着?k自己,本来良性的循环因为你们而断了流。没有山神可以再庇护你们了,那些死去的鸡鸭,就是邪崇入侵的最好证明。” 村民们吓得发抖,赶紧请神婆先为几个中了邪的年轻人驱邪。 然而,就当神婆燃起火焰,准备以火烧法驱邪的时候,之前那些还浑浑噩噩没有意识的年轻人,却忽然疯狂大笑着奋力拼命冲进火里,其余村民见状大惊,然而那些年轻人却忽然变得力大无穷,谁拦也拦不住。 火势烧得极旺,无论是水还是神婆的方法,都无法熄灭火焰。 直到那几个年轻人的笑声越来越微弱。 火势渐渐熄灭,满地的黑灰中,只剩下极具漆黑如炭的焦尸,连脸都看不清。 被吓到的村民们久久不能回神,然而,就当他们强忍着恶心想要为几个年轻人处理时,那些焦尸,竟然突然间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它们动作迟缓的从火焰的余烬中爬起来,每一动就有黑色的碎屑从身上抖落下来,整个人完全碳化。然后,它们咧开已经被烧得漆黑的嘴巴,露出里面白惨惨的牙齿,向村民们微笑。 围观的人们顿时四散而逃。 但等他们再回来查看时,却发现那些焦尸已经完全失踪了。 而神婆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海云观就是这种时候被村民们请去的。 当时还年轻的马道长刚一踏进出事的村子,就差点吐出来。 “宋道长你没有去过,没看到那个场面。”房间内,身为当年亲历者的马道长苦笑:“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尸臭味,到处都是那些焦尸的碎屑,就连村民们的米缸里都有。然而那些村民却根本感受不到一样,还在那里正常的生活……那已经不是人间了。” “山神,死了。” 马道长低声道。 宋道长虽然早就知道野狼峰如今的情况,但十几年前确实没有亲自去过,此时听到马道长的描述,也不由得脸色巨变。 马道长却苦笑:“没有了山神庇佑的地方,你知道它会变成什么样。” 宋道长很清楚。 不,应该说,那个结果已经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了。 ――邪崇,复仇反扑。 之前被山神压制得多狠,那些邪崇在山神死后,就会反扑得有多剧烈。 就连老道长的面容,都严肃了起来。 “等等。” 马道长却突然大叫了一声:“等等,不太对!” 在宋道长疑惑的目光下,马道长迅速将之前看节目直播的平板拿了过来,重重放在两人面前,神色沉重而惶惶。 宋道长:“?什么意思?” “节目组的嘉宾们,刚刚就住进了山神庙。”马道长低声问道:“山神都死了,哪里,来的山神庙?” “还是我应该问――这是,谁的“神”庙?” 宋道长闻言,目光落在平板上。 镜头下的嘉宾们在温暖的灯光下笑得开怀。 而宋道长在屏幕外,不寒而栗。 第47章 夜雨野寺(9) 郊外的夜晚,漆黑没有路灯,阴沉沉的乌云遮蔽了月亮,让行驶在路上的人看不到一点光亮。 漫长得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上,只有一辆车开着远光灯,孤独的刺破着黑夜。 因为下午抬车耗费了太多力气,副导演囵囤吃了点东西就合衣睡在了车后座上,直到车子一个颠簸,才把他惊醒。 然而当他一爬起来,傻了眼。 “前面的嘉宾车呢?这是哪?还没到野狼峰吗?” 前面的工作人员听见了,都奇怪的转头:“副导你说什么呢?前面不就是嘉宾车吗,我们一直跟着嘉宾车在跑啊。” “你们疯了吗?” 副导演愕然,指着前面被车灯照亮的路面:“车在哪?我只看到了一只老鼠!” 司机揉了揉眼睛,疑惑的定睛看去―― 跑在车子前面的,赫然是一只肥硕的土黄色巨鼠! “卧槽!怎么会这样,我刚刚看还是嘉宾车!” 司机当时就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快一脚刹车踩到底停了下来。 其余工作人员也被这急刹车一晃,刚刚浑浑噩噩的思维像是猛然回过了神来,茫然望向车外的旷野。 车窗外一片漆黑。 夜晚的山区静悄悄的,明明身处山野,却一声蝉鸣鸟叫也没有,安静得过分。 这边似乎是没有人烟的荒地,看不到村庄的痕迹也听不到狗吠。工作人员愣了好久,才像是忽然惊醒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现在这是在哪?导演呢?燕先生他们呢?” “别慌别慌,赶快给导演打电话。” 然而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给导演和燕时洵的时候,却只听到从听筒里传出来的――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经历过规山一行的急救人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该不会,又发生了类似于规山那时候的事吧。”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他们竟然把老鼠看成车这件事呢?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都看错了,还是一直睡觉的副导演发现了这件事,要不然他们跟着老鼠,会跑到哪里去…… 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抖了一下,觉得停在野外的车身四处漏风,吹得他们遍体生寒。 众人惶惶然抬头,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恐。 还是副导演先镇定了下来,他打开了电子地图查看他们所在的位置,发现距离野狼峰已经很近了,但前面的路段却在地图上被标了红,示意此处暂时封路无法通行。 而去往野狼峰的,只有这一条路。 道路不通,与同伴失去联系,还是在夜里…… 有胆小的工作人员带着哭腔问道:“野狼峰,这里会不会有狼啊。” 这话一出,刚刚还勉强镇定的副导演也坐立不安里起来。 也许是心理作用,此时再向外面看去时,众人都觉得仿佛远处那些山林里,亮起了一双双幽幽绿色的眼睛,像是狼群在向他们逼近。 “没事,不要慌!”副导演吓得心脏狂跳,却还是强迫自己控制了下来,用带着颤音的声音喊道:“你们看这路旁边都是农田,一定会有老乡住在这附近的,我们可以顺着小路去老乡家问问路,说不定他们知道些土路能去野狼峰呢。” “等到了野狼峰,就能与导演和燕先生他们汇合了,有燕先生在,他上次在规山都能救下我们,这次也一定可以,大家不要怕!车子开起来,不要慌。” 四下无人的黑暗,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逃离这里的想法。 司机立刻发动了车子,转向旁边田野旁的小路。 然而刚跑了没一会,司机就颤抖着喊道:“副导,副导!刚刚被我们看错成嘉宾车的老鼠,好像跟上我们了!” 副导演赶紧冲到车窗旁边,扒着玻璃向外看去。 果然,在远光灯的照亮下,能看到那只肥硕的土黄色老鼠,正跟在车子旁边四爪腾空的疯狂奔跑。 光线落在老鼠的眼睛了,那黑豆一样的小眼睛里,竟然隐隐露出恶意的凶光。 副导演被吓得“啊!”的大喊了一声,慌忙拍着旁边的座椅向司机喊道:“加速!加速!别让它追上我们!” 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人求生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被这个过于肥硕庞大的老鼠追上,不会有好事发生。 司机赶紧猛踩油门。 “不行,不行啊副导!”司机崩溃的大叫道:“甩不掉啊,我都加到顶了那个东西还在旁边!” “那就转弯!不要和它在一条路上!” 性能良好的中巴车疯狂奔跑在乡间的土路上,速度过快的车身被一路上的小石子硌得左摇右晃来回颠簸,看起来很有慌不择路的逃命意味,在车轮后飞溅起一片灰尘。 那老鼠也同样飞快奔跑在车子旁边,始终保持着与车门平行的位置,好像在等待时机撞破车门而入。 那双向上看去的黑豆眼,人性化的流露出贪婪和凶残的光。 “咯吱――!” 利爪挠门的声音,突兀的在车子里响起。 工作人员目光一凝,颤巍巍的转头看向车门的方向。 然后―― “咯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响起,伴随着它的,还有金属车门上深深凹下去的一道利爪爪印。 外面挠门的那个东西,力气惊人大到能够抓得动金属。 要知道这可是厚厚一层的金属板啊! 这还没有完,挠门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门上的划痕也越来越多,就好像外面的那个东西随时都能破门而入。 纵横交错的爪印像是落在了众人的心上,让车内的气压一秒低过一秒。 终于,坐得离车门最近的工作人员奔溃的大声哭喊道:“司机!司机你开快一点啊,我不想死!” 这一声像是打开了刚刚车内低沉惶恐的开光,让恐惧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众人靠着喊叫声宣泄自己的恐惧。 “司机!司机!” “加速,把外面那个老鼠甩掉啊啊啊啊!!!” “妈妈呜呜呜,我要回家妈妈……” “为什么会有老鼠能力气大到这种程度啊,它真的是老鼠吗!” “司机别停!开快点开快点,不然我们都得死!” 七嘴八舌的喊声乱糟糟搅合成了一团,也怕得要死的副导演就算想要控制住这样混乱的局面也有心无力。 而被所有人喊着的司机,更是整个人紧张得疯狂出汗,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甚至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几次没有抓稳,在大量的汗水下打了滑,让车子冲进了已经荒废许久的农田,直接冲着农田最边缘的一间破败砖屋而去。 车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停车!停车!” 司机瞪大了眼,想要赶紧转换方向避免撞上农屋的事情发生,然后过度紧张之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更是僵硬得可怕,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撞上去…… “吱,嘎――” 那间破败得像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小屋,忽然开了灯。 一名弯着腰的老妇人扶着门,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眼看着马上就要撞到人而惊恐紧闭上了眼睛的司机,忽然觉得车身腾空了一瞬,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掌将车子托着离开了地面,然后又轻轻放下。 车子,竟然在最高速的失控情况下,稳稳的停在了那间小屋门口。 老妇人身形沧桑枯瘦,身上披着老旧褪色的布料披肩,脸上一层层堆满了皱纹,却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像是夜空中的星星。 她冷冷的看向车子旁边的黑暗,毫不留情吐出一个音节:“滚!” 黑暗中传来爪子刨地的躁动声音,像是锯齿类动物在进攻前的准备。 也像是焦躁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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