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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燕时洵的目光落在了脚下马丁靴踩着的青石板地面上。 蹇,利西南,不利东北。 对于将要被自己斩杀的邪物而言,下下死卦。既然如此…… 那么它的藏身之地,就在东北方向。 自己的东北方向,正好是正殿的正下方。 燕时洵漫不经心的松开掐算的修长手指,两手相握成拳活动着筋骨,发出“咔吧”的脆响。 “夜厉,你向后站。” 燕时洵眼角的余光瞥过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挑了挑锋利的眉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宁看人吵架,不看人拆房。站得那么近,你就不怕崩到你?” 男人看出燕时洵眼眸里燃烧着的战意和兴奋,于是没有说自己并不畏惧的话,而是顺从的向后退了两步,示意燕时洵请随意,打得尽兴。 他会一直在后面看着他,不会妨碍他的战斗。 燕时洵从男人身上收回视线,深呼一口气让气息从上到下沉入丹田,唇间吐出着音节,不断蓄力。 “天地方圆,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随着他咬字清晰的音节一个个落下,一层浅淡的金光覆盖在他的身上,并且随着他的意志而流动向双腿,不断积攒着力量。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终于在双腿上的金色光芒越发耀眼的那一刻,燕时洵暴喝一声,随即跃身而起,飞起长腿直接踹向正殿由花岗岩构造的外立面。 人常说以卵击石,总觉得石头坚硬,不是人力可以毁却的,更别提一脚踹碎巨石。 然而,燕时洵这蓄力十足的一击之下,构造坚固的正殿墙壁在发出不断有裂缝爬过的“咔嚓”碎裂声后,终于无法承受燕时洵这一击之下的强大力量,发出巨大的响声后,墙壁轰然碎裂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燕时洵也借力直接从大洞中穿过,跃向被掩盖在正殿之下的神秘空间。 晨光乍然透过大洞洒入原本昏暗潮湿的地下神殿,浮浮沉沉的明暗光影之中,燕时洵去势汹汹,直接一脚踏在了那邪物身上,手握木制长棍,傲然的俯视着那丑陋的邪物。 到这时,燕时洵才凭借着良好的视力,在光线下看清了那邪物的长相。 与之前被以魂魄入画所以和真人长得完全一致的村民们不同,同样是在壁画之上,但这邪物却根本不是在壁画上时色彩艳丽身形高大的模样。 而看上去,就是一只长得大了点的丑陋老鼠而已。 只是毛发比寻常老鼠更粗糙尖利,长得也更加猥琐狰狞,那双赤红色的眼睛不断闪烁着怨毒的光,一边扯开嗓子尖利的嘶叫着像是在呼唤着什么,一边疯狂挣扎着想用自己尖锐的爪子抓向踩在自己身上的燕时洵。 “怎么,还想翻身?”燕时洵挑了挑眉,眼带嫌恶道:“偷吃粮食又偷主人家东西的老鼠,被抓到了还妄想逃脱?你是在瞧不起我,还是想象得太美好了?” “啧。”燕时洵微微向后仰身,马丁靴从踩着的巨石上缓缓抬起,然后又带着强悍的力量猛然向下跺去,力量的冲击之下,那邪物浑身一颤,丑陋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被你操控的村民都已经离开了,你还能依仗什么?野狼峰吗?早在十几年前,这里已经因为你和那些村民变成了死地,就算你想再从这附近捕捉力量也只是空空如也。你还能怎么样?” 燕时洵的视线漠然瞥过另一边被撞击得昏迷过去的安东尼,没有半分怜悯:“还是说,你指着那边那个给你点信奉之力?都快被你吸成人干了,还有用吗?” “失去了山神正神神位的你,就是一只肮脏而人人喊打的老鼠而已。”他咧开唇角,笑容肆意:“认清现实吧,垃圾。” 那邪物被燕时洵轻蔑的语气气得不轻,赤红的眼珠狰狞可怖,死死瞪视着燕时洵像是要从眼眶里脱出来一样,喉咙间发出“呼哧”、“呼哧”的粗粝喘息声,浑身虬结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毛发像针一样根根直立。 它猛然发力,伸出尖锐的爪子抓向燕时洵的小腿,爪子上闪烁着不祥的霉绿色光泽,像是有毒。 燕时洵眼神一厉,立刻跃身向上,在躲避过那邪物攻击的同时,手中的长棍直接蓄力向下,借助着势差裹挟起了沉重的力量,在那邪物以为自己找到了逃脱的时机从巨石下扭身钻出来想要逃离的那一瞬间,长棍直接抡在了那邪物的身上,击中了它的腹部又以此为支点直接向外,借着惯性将邪物重重挑飞出去。 “啪――!” 那邪物没想到燕时洵的反应能力和力量都这么强,猝不及防之下被燕时洵打了个正着,不断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想要挣扎,却还是没能赢过燕时洵这一击十足的力道,在砸断了一整排石质动物雕像的头颅后,直接被摔向墙壁,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声,不断回荡在空旷阴冷的地下神殿里。 从墙壁上摔下来的那邪物被撞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但还不等它重新站起来,压根不准备给邪物留反应时间的燕时洵就已经再次抡着长棍攻击而至,几乎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爆鸣,威力十足。 那邪物仓皇回头,只来得及看清燕时洵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笑得疯狂的脸,那冲着它而来的长棍快成了一团残影,还没等它意识到就已经到了它身前。 它瞪大了眼睛,视野之中那长棍越来越近,越发放大。它浑身的肌肉都僵硬得木头一样,思维疯狂叫嚣着快跑,但在那样恐怖的威压之下,它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准备扎向它的刀子,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符咒化为一个个漂亮的金色文字,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周围的空气中,竟是围成了一个牢笼,将邪物困在这里无法突围逃窜。 眼看着那长棍就要打中自己,但自己早早就招唤的亲从巨鼠却一个都没有来救自己。那邪物一咬牙,面目凶残的决定豁出去和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拼了。 然而它刚臌胀起肌肉虬结的两条腿,人立而起准备正面扑向燕时洵的面部时,却看到燕时洵长眉一挑,像是早就看透了它的行动轨迹一样成竹在胸,丝毫不慌的从容一矮身,以几乎贴着地面的高度直接冲向那邪物,化被动为主动,将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的率先出击,长臂一挥就封锁了那邪物原本想要扑过来的动线,彻底打乱了它的节奏,让本就是匆忙做出决定的邪物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失去了刚刚的气势。 看着那邪物的慌乱,燕时洵咧开唇角,笑得轻蔑,像是在嘲讽那邪物就算在自己身上披红挂绿又用珠宝点缀,但脱了那层偷来的神仙衣裳,终究只是躲藏在阴暗里的老鼠,愚蠢而丑陋。 那邪物气得发了疯一样“吱吱”乱叫,更加失去了思考能力,自乱阵脚。 浮现在空气中的金色符咒封锁了那邪物所有后退或逃跑的路,燕时洵主动发起正面冲锋又打乱了那邪物的所有计划,让它的理智荡然无存。 与此同时,原本从上到下投掷而来的长棍,在那邪物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之后呈弧线形裹挟着悍然力量下落,正好直直的指向那邪物的头颅。 等被气得脑子嗡嗡直响的邪物听到了破空之声,终于重新想起来长棍的存在而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噗呲!” 就着邪物仰头的姿势,那长棍正好正中插进了它的天灵盖中,又继续向下直接贯穿了它的整具肥硕身体重又破开它的躯体出来,直到长棍最后牢牢的插进了那邪物脚下所站着的地面石板中,才停止了下来。 长棍的尽头在空中微微晃着,整个接触到邪物的棍身都已经被血液染成黑紫色。 血花喷溅。 空气中弥漫起腥臭的气味,与地下神殿原本的水汽霉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燕时洵皱起了眉眼,嫌恶的看向邪物,缓缓收回攻击向邪物的动作姿势,重新站直了身躯。 “连血液都是臭的,真是恶心。你们一个个都在同一个补习班进修过吗,打不过就恶心人?难闻得快吐了。” “竟然就是你这种东西,从山神那里抢走了神位……”燕时洵迈开长腿,缓缓走近那被贯穿插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的邪物,语调冰冷的质问它:“你配吗?” “虞舜所立,‘遍于群山,起于大泽’。山神本就是一山的守护神,你又做了什么,才会不自量力的认为自己匹配得上这个神位?” 燕时洵冷笑,眸光冰冷如刀身雪光:“你抢夺了力量,只带来了灾难和苦痛。恶果累累,还想成神?” “就算是邪神里面,也没有你的位置。” “你只是人人喊打的老鼠而已。” 被从上到下贯穿在长棍上的邪物,因为被击碎了天灵盖而让本就因村民魂魄的离开而折损得不剩多少的力量,再次溢散开来。失去了力量,它就像燕时洵所说,只是肮脏阴毒的老鼠而已。 无法动弹的邪物抽搐着身体,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燕时洵,似乎是想要记住他的脸而诅咒他。 但燕时洵却丝毫不惧,只是挑眉嘲讽:“看着我是想要诅咒我吗?我这个人可不是圣人,你诅咒我的,我都要还回去。” “要不我们来试试,谁的诅咒更强好了。” 燕时洵咧唇一笑,缓缓吐出音节:“我说,你死之后会堕入地狱九层,永受苦难以赎罪,直到你害死山神与几百村民的恶果还清,才可以灰飞烟灭。” “从此,死亡对你都是彻底解脱。” 那邪物原本睁着赤红的眼睛,不甘又怨毒的看向燕时洵,对他所说的话满不在乎。 但忽然,它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惊恐的越过燕时洵的肩膀向后方看去。 透过大洞和未散去的尘埃,它隐约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天光之下,神色威严,令它无法控制的畏惧和颤抖。 “可。” 中庭之上,邺澧掀了掀眼睫,冰冷的目光穿透一切阻碍,落在燕时洵的身上。 而他脚下,散布着几句巨鼠满脸恐惧死不瞑目的尸体。 邺澧的声音冰冷而没有情绪,带着足以号令鬼神的威严。 “燕时洵所言,即明即明,暗即暗 ,三十三天神十八酆都在吾法之下,皆得应允。” “所惩皆为恶,所行皆为法。此即,燕时洵。” 那邪物抽搐了一下,肥硕的身体挂在长棍上,不动了。 只有那双之前还凶狠的眼珠,此时绝望的向上看去,带着深深的恐惧与悔恨。 燕时洵嫌弃的退后两步,只觉得这老鼠很脏。 “也不知道这老鼠带不带病毒,鼠疫很麻烦啊。啧,脏死了。” 他扫了这被长棍插在地面上的老鼠,正准备掐个符咒让它燃烧干净,就忽然察觉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直蹲在分屏前的马道长发来的,情绪激动的请燕时洵不要引五雷决那么大阵仗只为了烧个老鼠,这邪物他们还想要拖回去看看呢,请留个全尸! 正好燕时洵也嫌弃这老鼠嫌弃得不行,也就无所谓的收回了手势,准备到时候交给海云观和官方处理。 只是马道长的信息也提醒了燕时洵――他杀老鼠杀得太兴奋,又忘了分屏直播的事。 燕时洵:“……” 啧。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道教金光神咒,威天大法神咒,《周易》,六十四卦解读,天干取象口诀, 第67章 夜雨野寺(29) 在那老鼠彻底没了气息之后,野狼峰的雨也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而一直守在野狼峰外面却无法进入的海云观众人,阻挡着他们的屏障也在烈烈晴阳下蒸发。 马道长率先迈开脚步,踏进了这片被暴雨冲刷得湿润松软的土地上,弥漫着的水汽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昨夜的阴寒冰冷荡然无存。 时隔十几年,他再一次走进了野狼峰山下的村庄,满心复杂与感慨。 有着相同感受的,还有官方负责人。 工作联络电话不断响起,有舆论负责小组的人来询问要如何回复网友们的问题、是否要将各大平台上有关这档节目发酵的话题度压下来。也有医疗组的人来问是否有伤员需要救治,早早等在野狼峰外围的救援队也询问是否需要他们过来,道路交通局的人也打电话来问通往野狼峰的路是否还要继续封锁下去…… 在协调好各个方面的事情后,官方负责人趁着没有电话打来的空档,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马道长笑着问:“很怀念?” 马道长苦笑:“只是忘不掉。” 他师父一直说他道心不稳,总有杂念,无法入定。 因为他始终都记得,当年尚年轻的他进入野狼峰村庄时看到的种种景象。人吃山,山吃人,人人相戮,死尸遍地行走……甚至如果不是村里的神婆帮了他一把,就连他自己也会死在野狼峰。 野狼峰当年全员死亡的场景,一直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胸口上,可又偏偏无法解决,于是日夜焦虑沉思。 直到现在,燕时洵在误入了野狼峰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将所有村民浑噩的魂魄送走,又杀了一直以来祸乱野狼峰的邪物,让这片死了十几年的土地重新有了生命的期待。 马道长才觉得胸口那块巨石被搬走,连呼吸都畅快了起来。 “官方一直都没有忘记野狼峰的事情,当年停尸房里一排排烧焦到看不出来原貌的尸体,一直都在我心里挥之不去,夜晚都会惊醒。我们一直在找可以彻底解决野狼峰问题的办法,之前半开放野狼峰,让游客前来,也是我们在与另一位方丈商议后尝试的方法之一,想要用外来的生机调动起野狼峰自己的生气来。” 官方负责人摇了摇头:“虽然有所奏效,但是太慢了,太慢了,赶不上野狼峰衰败的速度。我们接洽过的所有大师都说,如果照这个趋势,野狼峰依旧会发生不可逆转的灾难。” 马道长叹息一声,带着后怕的道:“刚刚燕师弟特意问过我是否记得野狼峰是从哪天开始出现的异常。在他的提醒下我才意识到,野狼峰到明天为止,就是整二十年。” “十为圆满之数,到那时候,那邪物就算是真正霸占住了山神神位,从邪崇变成正神,我们再想对付它就来不及了。恐怕到时候整个野狼峰连同附近的土地都会变成不受控制的土地,需要我们付出惨烈的代价,甚至大半个海云观的人都可能搭进去。” 马道长看着越来越近的伪山神庙,神色忪怔的呢喃:“如果燕师弟没有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又赶在二十年整数之前解决了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差一天,原本既定的死局就被盘活。 大道之下,永远留有一线生机,不会彻底放弃一地不予理睬。 而这一局中的生机,就是燕时洵。 马道长仰头看着已经变得狼藉一片的伪山神庙,迎着晴朗光明的晨光,微微眯了眯眼,神色似有所动。 燕师弟,燕时洵…… 以恶鬼入骨相成为驱鬼之人,明明带着最凶煞的命格,却偏偏是生机吗。 燕时洵倒不在意众人在想什么。 在意识到自己的分屏直播一直开着忘了关之后,燕时洵就利落的关了分屏,站在阴寒之气渐渐散去的地下神殿里环视一圈,将那些丑陋的雕像尽收眼底,嗤笑了一声,神情蔑然。 “山神是所有生灵共同的神,来自于生灵,也回归生灵。这个正位,天地承认。就算一时被掠夺走,也终究会被还回来,除非天地颠倒,否则总有人或事来阻止邪物夺位。而老鼠,就算披着神仙的衣服也盖不住满身的臭味,过街必喊打。” 燕时洵漠然扫过尸体已经开始僵硬的邪物,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因果循环,从来没有例外。你将那些村民做成稻草人,用竹竿插着摆在田里为你看守粮食的时候,有想过你也会以同样的姿态死去吗?你因为自己获得了一点力量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可以跳出五行轮回,但你也只是大道之下的一点微尘而已,你想要夺得的东西不是你的,就注定拿不到。” 天地不仁,却反而是最深厚的温柔,从不偏倚任何存在。 在此之下,任何的存在都由冥冥之中存在着的规则,牵引向既定的轨道。 就算近在咫尺又如何?还有十几个小时就会到这邪物的诞辰,二十年整大圆满,这邪物的正神神位就会变成被天地认可的地位,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质疑,除非下一个邪物再将这邪神拉下神位来。 可惜,不到最后一秒钟,世事永远流动变化,永远留有最后的生机。 燕时洵收回看向那巨鼠尸体的目光。 到此为止,山神的委托全部完结,山神借给他的神名与力量也都被他使用在解决野狼峰大地上的邪物身上,所有的因果了结,形成闭环,阴阳契完结。 这次的委托,他已经解决。 至于酬金……那年轻妇人临走前含泪的感谢,就算是野狼峰所有生灵支付他的报酬了。 一个从未做过恶事的善良魂魄所说出口的祝福,是最珍贵之物。 “燕时洵,你上不来了吗?” 地下神殿的光线忽然一暗,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墙壁破开的大洞旁屈膝蹲了下来,出声向燕时洵问道:“我拉你上来。” “不用。”燕时洵漫不经心的仰头看向洞口,正好与男人对上了视线:“你只需要让开那块地方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跳上去,这才几米。” 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燕时洵忽然想起这里除了他和那死掉了的老鼠,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被砸昏过去的安东尼。 因为之前安东尼一直像个停不下来的小喇叭一样,像是放着聒噪而没有实际内容的广告词的车载频道,让人忍不住下意识把他屏蔽掉只当做嘈杂的背景音。 而燕时洵此时才恍然想起来,刚刚好像一直都是令人愉悦的安静,像是那个聒噪吵闹的喇叭被人一拳砸碎了,他也就顺势忽略了这件事。 现在才想起来,是因为安东尼从一开始就被砸昏在了一旁啊。 安东尼现在的形象看上去可怜极了,本来就因为被那邪物拿走了阳气而形容枯槁憔悴,又被石头砸得倒在灰尘和土块之中,灰扑扑的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骄傲野心的模样。 燕时洵稍一思索,就挑了挑眉,直接转身向洞口走去,放任安东尼躺在原地没有理会。 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只是个坏脾气的凡人而已。 这家伙几次三番的辱骂诋毁他的事,他虽然不在意,但可都一直记着呢。想让他把这么一大坨拎上去?呵,做梦做得挺美。 反正他临时起卦算了一下,安东尼没有生命危险,呼吸听上去也很平稳,那就交给一会儿会赶来的官方处理吧。 当然,安东尼的状态也只止于没有生命危险而已。 被邪物拿走了几乎所有的阳气,还听信了蛊惑,又与那些邪物一直待在一起,安东尼无论是生气还是运势都降到了最低点,离开这里之后运气都会很差,身体虚弱不说,气运低迷的情况下也很容易招来脏东西。 就希望安东尼足够大胆吧,不会被夜晚出现的东西吓到,也不会因为噩梦里看到的邪物吓得睡不着觉。 毕竟从安东尼这个程度来看,如果没有懂行的人愿意帮他,恐怕没个几年时间他是恢复不到正常人的气运程度了。 燕时洵轻笑着,转头便将安东尼像是处理不需要的废弃记忆垃圾那样,直接扔到了一边。 他抬手抓住了碎裂后凹凸不平的粗粝墙体,猛然发力踏着墙体上凸出的石块,几个跃身就轻盈敏捷的冲到了洞口的位置,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金色的阳光洒了燕时洵满身。 刚从光线昏暗的地方出来,还没有习惯强光直射的眼眸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微微眯了起来。 但很快一片阴影就挡了过来,让燕时洵的眼眸避免太强的照射,舒服了不少。 男人高大结实的身躯挡住了阳光,垂眸专注的看向燕时洵的鬓角。他抬起手,在燕时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抚上了他的脸侧:“这里,受伤了。” 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掌冰得燕时洵下意识躲了一下,然后也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才发现是刚刚踹开墙壁的时候石块飞溅,也划破了他自己的侧脸,几道血痕半隐在鬓角的黑发下面,只有一点顺着流淌下来的血液在面容上,被邺澧用冰凉的指腹擦了去。 “眼神挺好?”燕时洵挑眉扫了他一眼,随即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 燕时洵环视周围,有些疑惑的喃喃道:“本来以为那些追安南原他们的老鼠也会跑过来,怎么一只都没看到?这些邪崇这么没有义气吗?直接扔下同伴就逃跑了?” 邺澧面不改色:“应该是。” 在他身后碎裂的青石板地面上,隐约可见一点焦黑痕迹,和周围散去的烟雾。 像是刚有雷劈下来烧了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而不远处也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一听便是有过修行之人。 马道长一进中庭,就满脸惊喜的笑容直接冲燕时洵走了过来:“燕师弟这次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李师叔说的没错,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愧是乘云居士的亲传。” “我本来还担心燕师弟担心得不行,怕燕师弟年轻处理不过来,没想到燕师弟做到的事情远比我想的多多了。从分屏直播里看燕师弟的时候,我这一晚都担心师弟要是出了事,李师叔怕不是要揍人了,心脏提了一夜。还好还好,这下李师叔应该高兴了。” 马道长看到燕时洵一身的灰尘和打斗过的痕迹,关切的问道:“师弟受伤了吗?官方的医疗队马上就到,要不要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暗伤也好及时治疗?” 马道长提到的“乘云居士”让燕时洵微微晃了下神,随即摇了摇头,直接指向自己身后狼藉一片的正殿。 “你要留着看的邪物就在下面,顺着洞口进入就能看到。里面还有个节目的嘉宾也在里面,都交给你们了。” 燕时洵露出一个社交式的假笑,冲随后赶来的官方负责人道:“毕竟我是个刚遇险脱困的柔弱普通人,既搬不动也没精力顾及下面倒着的那个,也很正常吧?” 官方负责人严肃的点点头:“感谢燕先生在野狼峰的所为,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吧,您先压压惊去休息一下。” 很快,伪山神庙和野狼峰附近的村子都被官方的人接了手,救援队也在大路上找到了之前失散的导演车和后勤车。 虽然后勤车的人看起来受了惊吓,但总体而言精神面貌很好,像是一夜好眠后的精神抖擞,让救援队的人看到了啧啧称奇。 至于导演车的人,除了导演不在,全员都在。按照他们自己所说,在导演下车去找燕时洵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他们一时担心导演回来找不到他们,也不知道在下着暴雨的晚上应该去哪。于是只好胆战心惊的停在大路边上待了一夜,直到燕时洵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后怕不已。 被救援队找到后,导演车的人状态明显憔悴了一些,但每个人都平安无事,除了焦虑失眠了一整晚,完全没有问题。 倒是导演本人…… 救援队在进入已经荒废了的村落之后,按照燕时洵所告诉他们的,直接去了村落边上的山神庙,从破败坍塌的山神庙里将怂成一团的张无病搀了出来。 “都,都结束了?” 张无病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拨号给燕时洵的界面,显然是准备随时遇到危险时拨给燕时洵求助。在看到救援人员时,他还颇有些不真实感,用颤抖的声音恍惚的向救援人员确认着。 他的脸上带着之前哭出来的一道道的泪痕,混合着昨晚逃命时蹭上的黑灰,很像个滑稽的小花猫。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被划开的口子和沾到的灰尘泥巴,虽然没有受伤,但看上去也凄惨得很。 之前找到那两辆车的人时还觉得这次救援任务很轻松,几乎什么都没做的救援人员,在看到张无病这个形象时吃了一惊。随即同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都结束了,好像是燕先生那边解决了问题。请放心吧。” 张无病愣了好几秒,才干嚎着张开双臂激动的抱住了救援人员,虽然没哭出来,但他哽咽着嚎出来的昨晚的经历,还是让救援人员听得浑身汗毛直立。 也有参与过上次鬼山救援的救援人员一边同情的看着张无病,一边没忍住问道:“张导演,您这也太倒霉了,我记得上次在规山的时候,您好像也挺惨的。这次……” 好像两辆车里,就你是最惨的。 后面半句,救援人员善良的没有说出来,怕刺激到张无病。 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张无病嚎得更大声了。 在接到电话说是张无病被找到了,并且没有受伤后,燕时洵这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中庭和正殿里都是官方的人,除了海云观的道长,官方还请了几位民俗专家来,准备对正殿里的那些壁画和神像进行考证和留档,以便研究,并且尽力找到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应对方法。 虽然近些年一片太平,人人生活得幸福,新闻报纸上也从来没有相关的报道。 但是暗地里,在被官方人员以身铸成的防线之外,这种邪崇作祟的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像野狼峰这样以目前的术法和技术手段无法解决而暂时搁置一旁的事件,并不在少数,它们都被官方以各种原因封锁了道路,或是派了人加以看管,谨防路过的无辜民众被伤害。 只是这样治标不治本,也失去了主动权,只能跟在邪物后面到处救火,让官方负责这些非科学事件的部门疲惫不堪。 近些年越发频出的邪物作祟,它们越来越活跃的动作也让官方很是头疼,却找不到根本原因,也不知该如何根除。 这次野狼峰险些彻底变成死地的事,更是让官方负责人出了一身冷汗。而被成功解决的高危事件,也具有标志性和学习性,让官方很是重视,除了原本救援节目组的人以外,还请了民俗和文物专家、各方道观庙宇常合作解决事情的大师,前来野狼峰观摩。 此时正殿和中庭里,挤得都是形形色色的人,人们低声交谈的声音响成一片杂乱的声音。 不喜欢在这样相对正式的场合里,像个雕像一样被其他人用惊叹的目光围观赞赏的燕时洵,随便找个理由就准备从中庭离开。 “什么邪神?啊,我是当做田里偷吃粮食成了精的老鼠精打的,其他的不清楚。” “没什么过人之处,我一个野路子出来的和各位比不了,无门无派,我师父也不是哪个寺庙道观的,是个云游居士。我也没什么名气,不是什么大师,平时走街串巷帮人驱驱邪赚点小钱而已。” “想多了,应该是我运气好吧。或者天地觉得这件事该解决了,正好我在这而已。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虽然我杀了老鼠,但和我无关,可能各位得去问三清才行。” 被各位得道大师围着问的燕时洵眼尖的看到另一边的马道长,立刻眼眸一亮,指着马道长说:“那边是海云观的马道长,十几年前就是马道长第一个发现的野狼峰的事情,各位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问他,他知道的比我一个半路出家的清楚多了。” 大师们和专家不疑有他,下意识顺着燕时洵指的方向看过去,重新围住了马道长。 刚把昏迷不醒的安东尼,从地下神殿里背上来交给医疗队的马道长气喘吁吁,气还没喘匀,一抬头就看到一群前辈同龄向自己围过来。 “?G?”马道长一脸茫然。 燕时洵趁机迅速离开中庭。 一直倚在墙边静静注视着燕时洵的邺澧,也笑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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