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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轰然大笑。 池允后面的话也不说了,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邱雷和秦霏赶紧跑过来,帮我擦掉脸上的奶油。 唐姚气呼呼地瞪着池允的朋友,抓起一块蛋糕,就朝戴平光眼镜那家伙扔了过去。 就见蛋糕不偏不倚地砸在那家伙脸上,平光眼镜的镜片上沾满了奶油。 池允气急败坏地低呼道:“小子,你跟唐姚是什么关系?” 我轻声笑道:“我们是同学啊。” “哼,我有的是钱,慢慢玩死你。”池允放下一句狠话,走回到平光眼镜面前。“三哥,姚姚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啊。” 被叫做三哥的家伙摘下眼镜,恨了我一眼,凑到池允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走出餐厅,各自拿了一瓶红酒,又朝我走了过来。 “难得今天这么高兴,我先敬这位小老弟。”那个三哥把手里的酒瓶递给我,随后从池允手上拿过酒瓶,“有没有胆量跟我干了这瓶酒?” 我不愿输了气势,眼睛瞟向桌上的开酒器,邱雷顺手就把开酒器拿了过来。 唐姚本想拦住我,可见池允一脸看不起人的表情,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接过开酒器拨出瓶塞,神色淡然地说道:“三哥是吧,你的酒还没开呢!” 三哥嘴角挂起一丝阴笑,拿起开酒器也把手上那瓶酒给开了,“谁要是一口气喝不完,谁就是孙子。” 我二话不说,就把瓶口放到嘴边,不到一分钟,整瓶酒就进了肚子。 池允冷笑着说道:“哟,酒量不错啊!这瓶93年的Leroy,可是天粤渔港老板的私人珍藏,酒钱可没算在包下自助餐厅的费用里。” 唐姚一把抓过我手里的空酒瓶,看了一下商标,立刻有些傻眼。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出事那晚 邱雷紧张地问道:“这瓶酒要多少钱?” “标价十二万八。”池允风轻云淡地说道:“凭我的面子,可以让老板给你打个八折,再抹掉两千四的零头,你只用付十万整数就行了。” “池允,你太不要脸了吧。”唐姚放下酒瓶,朝池允的三哥叫道:“这酒是你拿来的,凭什么让杨全付账?” “酒是我拿的,可我没喝啊。酒瓶也不是我打开的,当然是谁喝谁付账了。” “你……”唐艳气得脸色通红,扭头低声说道:“没事,我来想办法。” 我无奈地笑了笑,指着三哥手里的空酒瓶问道:“你那瓶多少钱?” “我这瓶你不用管,你只要付你那瓶酒的钱就行。”三哥脸上讪讪的,没有正面回答。 “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递向站在蛋糕车旁的服务员。“刷十万零八千,多出来的算小费。” 服务员双手接过银行卡,稍稍有些愣神。 池允惊讶得合不拢嘴,那个三哥瞪直了眼睛,好像还不相信我居然有钱付账。 罗阳、路明他们哈哈大笑,秦霏垂目看了看三哥喝掉的那瓶酒,一脸嫌弃地说道:“这瓶赤霞珠,市价一百八,要不你也一起付了吧。” “没问题。”我对服务员说到:“顺便把这瓶赤霞珠,和包下自助餐厅的费用也一块结了。” 唐姚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眼眶又泛起泪光。 池允脸色铁青,冲唐姚吼道:“回去跟你爸说,合作终止,他的货我也不要了。” 在他摘到平光眼镜时,我发现他眉心发黑,脸上的气色也不太好。 这是沾染邪祟的表现。 服务员送回银行卡,我也没心情在自助餐厅待了。现场认识我的同学,一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另一半频频跟我套话。 有些是想打探我和唐姚的关系,还有些是想弄清我有什么背景。 池允走后,当着同学的面,唐姚反而不好意思跟我说话。和秦霏躲在角落里的餐桌窃窃低语。 路明缠了我问了半天,怀疑我当初在殡仪馆兼职,是不是小赚了一笔。 只有邱雷,在我身旁一个劲地“啧、啧”,还在为那瓶十二八的红酒而痛惜。 收好银行卡,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我还是上楼去了老肖的包间。 他们也开了一瓶红酒,老肖和殷嫚刚喝掉一半,桌上菜没怎么动。钟青坐在一边玩着手机,好像已经吃好了。 “你被灌酒了?”老肖看我满面通红,显得有些不高兴。 “没事,就一瓶红酒,还没醉。”我坐下盛了一碗饭,赶紧垫垫肚子。 老肖朝钟青使个眼色,后者马上离开了包间。 殷嫚挺通情达理,听说我在楼下喝了一瓶红酒,就不再向我敬酒。跟老肖聊了一些专业上的见解,这顿饭就散了。 钟青没喝酒,负责送老肖和殷嫚。我开不了车,酒楼帮忙叫了代驾,开帕萨特送我回龙华小区。 在停车场下了车,我酒已经醒了一半。给老肖发了一条信息,直接到小区大门打车去了省骨科医院。 驾校刘校长的亲戚住在4楼21床,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但医院管得不严,我上楼直接进了病房。 床上躺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只脚挂在床尾,一只手弯曲吊在胸前,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睛半睁半闭。 陪床的女人应该是他妻子,见我推门进来,两人都是一愣。 “你找谁啊?”女人看了丈夫一眼,可能以为我是她老公的朋友。 我笑着说道:“是刘校让我来的,他应该跟你通过电话了吧?” “噢,你是杨……”女人好像忘了刘校跟她提过的名字。 “对,我就是杨全。”我站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病人。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缺少一些信任。 “曹大哥,你的事我听刘校说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现在方便回答吗?” 曹洋缓缓点头,他爱人给我搬来一张塑料凳,随后关上了病房门。 “出事那晚,你走的是国道,在你发现双脚不听使唤前,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比如说,突然觉得有点冷,或者大脑出现恍惚什么的。” 曹洋想了一下,虚弱地说道:“是,是觉得有点冷,我关了车窗,打开暖气才觉得好些。” “那晚是你一个人开车,为什么会感觉车上有人呢?” “后视镜里好像有个影子晃了一下,我当时吓了一跳,扭头看后排,什么也没看到。等回过头,离前面的面包车不到二十米了。” “当时车速有多快?” “六十多码,我想踩刹车,可两只脚像被强力胶粘住一样,完全动不了。” “你看到前方的面包车坐满了人,是吗?” “是啊,我怕撞上人家,赶紧打方向,这才冲出了护栏。” “那辆面包车呢?” “开走了呀。” “你冲出护栏,面包车上的人没下来看看?” 曹洋茫然摇头。 “你车上装行车记录仪了吗?” “我刚提的新车,还没来得及装记录仪。” “国道上有监控吗?” 曹洋的妻子回答道:“出事那段路是盲区,没有监控摄像头。” “曹大哥,你的车距离前车不到二十米,当你以六十多码的车速冲出护栏时,前车驾驶员和车上乘客,不可能没看到吧?” “呃,应该看到了。” “如果换作你是面包车驾驶员,你发现后车出了车祸,会停车看看吗?” “这……”曹洋犹豫了一下,“应该会吧。” “在你的车冲出护栏那一刻,与面包车相距多远?” “当时太紧张了,我没注意。” “你的车速是六十多码,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不减速的话,就会撞上前车,对吧?” “嗯。” “那前车的车速肯定没你的快,在你的车冲出护栏时,与前车的距离至少缩短了一半。也就是十米左右,甚至还不足十米。” 曹洋看了妻子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那辆车出现在你视野中,有多长时间?” “可能有七八分钟,我是转了一个大弯以后,才看到前面有车的。我跟了面包车一段,晚上视线不好,国道上我不敢随便超车,一直保持百来米的车距。” 第一千零六十章 一共四起车祸 “你扭头看向后排,再回过头时,前方面包车踩刹车了吗?” “好像没有,我没看到面包车亮刹车灯。” “出事那一段,是平路还是上坡?” “那一段是下坡路。” “是直路还是弯道?” “直路。” “你能想起面包车的车牌号吗?” “记不起了。” 我盯着曹洋的眉心看了片刻,他除了脸色苍白略显疲态之外,气色并无异样。 “好,基本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好好休息。” 曹洋的妻子看我要走,急忙问道:“林,杨先生,我老公是不是撞鬼了?” “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曹大哥应该不会有事了,只需安心养病就行。” 曹洋露出失望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走出病房。 离开医院,我马上给钟青打了个电话,请他托关系查一下,曹洋出事的那条国道上,近几年是否发生过其他车祸。 打车回到家,老肖刚洗完澡,正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刷手机。 “驾校那边又出事了?” “刘校有个亲戚出了车祸,情况有些诡异,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话音刚落,钟青就来了电话。说一年前,有辆面包车在那条国道的牛角塘路段,被一辆大型SUV追尾翻落悬崖,车上一家七口无一幸存。 事后经过调查,SUV的车主涉嫌醉驾。车主当场丧命,保险公司赔了点钱,便草草了事。 老肖听完很感兴趣,“那曹洋看到的是不是幽灵车?” “还不值得,嗬嗬,现在还无法确定,曹洋前方的面包车,就是一年前被SUV撞下悬崖那一辆。” “要不我们明晚,也去那条国道走一趟?” “肖世楠,你那辆面包车,好像比我还感兴趣。” “诶,这不是无聊吗?说实话,整天坐在办公室,挺没劲的。” 我笑了笑没搭话,老肖现在的生活,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他居然还觉得的没劲。要我说,他就是钱多了闲得无处花。 “你早就知道,池允今晚包下天粤渔港的自助餐厅了吧?” 老肖微微一愣,随即尴尬地笑道:“你猜到了?” “你还真挺无聊的。” “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唐姚那姑娘不错,虽然比你大一岁,但我觉得你们很般配。你明明也喜欢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大哥,现在就想这些事情,不太合适吧。”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看不惯池允那混混。” “话说回来,池允怎么就偏偏看上唐姚了?” 老肖对此事竟是一清二楚,说唐贤辰请池允父子吃饭,便带上唐姚作陪。 池允在外面沾花惹草惯了,哪见过如此清纯的少女,一眼就相中了唐姚,他老爹池允对唐姚这姑娘也很满意。 本来唐贤辰就在跟池允谈合作,如果双方变成亲家,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虽然在订婚仪式上池允被爆出丑闻,可他还不死心。又找到唐贤辰,说以前都是逢场作戏,恳求唐贤辰再给他一个机会。 同时池允也跟唐贤辰签了一个大单,并承诺继续向他的公司注资。 虽然做不成亲家,但是唐贤辰也不想得罪池允父子,就找老肖商量对策。 听说池允执意要给唐姚过生日,老肖就故意在天粤渔港请殷嫚吃饭。昨天就算我没约老肖吃饭,他也会临时打电话把我叫去天粤渔港。 “兄弟,你如果不喜欢唐姚,也不会为了她跟别人拼酒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那瓶酒有多贵吗?” “嗬嗬,要不我把那瓶酒钱转给你。” “算了吧,只能怪我自己没见识。对了,跟我拼酒的三哥是谁?” “他叫鲁定,是池允的表哥。跟池允借钱在普秀路开了家健身房,听说没什么生意。整天傍着池允吃喝玩乐,和跟班也差不多。” “你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 “兄弟,你的事,我能不上点心吗?” 老肖比我大十岁,开口闭口叫我兄弟,还别说,他真有点当哥的样子。 “大哥,下次再有这种事,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有点心理准备。万一我没带银行卡,那就糗大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你今晚要是说一声,我就把你的账也顺便结了。” 这话放在别的人口里,可能只是一句虚情假意的客套话,但我相信老肖一定会说到做到。 “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赶紧去睡觉吧。” 早上起来,老肖正在接电话,听他叫对方辰哥,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跟他通话的是唐姚的父亲唐贤辰。 “没事,辰哥,资金方面我可以解决,至于销售网络,也不必非要求着老池。这样吧,待会见面再谈。” 老肖挂了电话,冷笑着说道:“池允跟唐贤辰翻脸了,你最近也当心点,池允那种人,什么下三滥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倒不怕,不过你是做房地产的,给唐贤辰提供资金,恐怕对其他股东不好交代吧?” “这你就别管了,快去学校吧,再不走就迟到了。” 我开着帕萨特去了牛角塘,钟青已经等在一年前那辆面包车出事的地点。 关于失事车辆的信息,钟青已经查清楚。车祸发生时,面包车主一家三口,还有父母及岳父岳母都在车上。 这场意外,就跟灭门惨案差不多。 肇事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可能是刚离婚心情不好。那天晚上喝了点酒,开车去牛角塘前妻家。可惜没找到人,在回城的路上出了事。 那次车祸之后,这个路段没有再发生过交通事故。直到半个月前,曹洋才在当初的事发地点附近遭遇车祸。 我马上联系刘校,问了另外几名驾校学员出事的地点。 包括曹洋在内,一共四起车祸,事发地点分别在城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国道上。而曹洋,是唯一的幸存者。 不过四起车祸有一个共同点,全都是单方面交通事故,责任人就是车主自己。 钟青动用关系,才找到面包车主的表姐,车主叫江晁,他本是晚婚,车祸是他儿子也就一年级。 江晁在出事那天带着父亲与岳父一家人去了城外五柳河钓鱼,知道夜里九点才返回。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路牌黄泉村 只是在途中,被醉驾的司机追尾,撞落到了悬崖。 江晁家在一个小村子,家庭条件不是太好。旁系亲属只有一个表姐,也没有能力将这一家七口葬进公墓。 等交管部门把这起事故处理完结,江晁表姐在罗翁山买了一块地。将表弟一家火化后,全都葬在罗翁山。 算算时间,第一位驾校学员出车祸那天,正是江晁一家的周年忌日。 问清墓地的具体位置,我让钟青先走,自己开车去了罗翁山。 上山找了半个多小时,便见到了错落排放的七座坟包。 这七座坟只有六块墓碑,江晁表姐说孩子太小,江晁自己家又没有后人,所以就没给孩子立碑。 我绕着这块墓地走了一圈,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这七座坟墓的位置,居然排列成了北斗七星的格局。 白天看墓地,几乎察觉不到阴气。虽说人死后,三魂中的人魂会在墓地徘徊,但阴魂毕竟不能直面阳光。 我也不可能挖开人家的坟,只是记下了其他几位遇难者的名字,就离开了罗翁山。 进城后直接去了驾校,找到刘校又聊了一阵。 这才注意到,包括曹洋在内的四名学员,前后的出事时间,均是相隔一周,也就是七天。 曹洋出车祸车不多是半个月前,但准确的说,到今天为止,只有十四天。 我又请钟青帮忙去查七天前,林城是否发生过单方面交通事故。 很快他就回了话:“杨全,七天前的晚上十一点半,在周官庙附近的国道发生一起单方面交通事故,经过调查证实死者是酒后独自驾车。” “周官庙……”我不太熟悉林城各处的地名,一时想不起周官庙在哪。 “不过这名司机不是新手,差不多有十年驾龄了。杨全,你那边是不是又查到什么了?” “现在还说不清楚,谢谢了钟哥。”我挂了电话,马上让刘校帮我找一张林城地图。 “现在谁还用地图啊,电脑和手机都能看地图,而且可以任意缩放。”刘校说着,打开了电脑上的度娘地图,“喏,这就是周官庙。” 我赶紧让刘校将那四名学员遭遇车祸的地点标注出来,谁知他也不会,便找来一个精通电脑的下属,在电子地图上标出了五个红点。 这下我被惊呆了,地图上标注的前四个点,恰好像北斗七星的勺子一样,分布在林城四角。 勺柄只有一个点,就是钟青刚查到的那名老司机出事的地方。与曹洋出事地点是同一方向,两地相隔二十一公里。 想到江晁一家七口坟墓的布局,我不觉面色凝重。刘校让下属先出去,随后低声问道:“小杨,你怎么了?” 我忧心地摇摇头,继续查看地图,如果跟我想的一样,今晚在曹洋出事地点那个方向,可能还会发生一起车祸。 具体位置,可能就在那个老司机出事地点后方。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地图,记下几个地名,就匆匆离开了刘校的办公室。 回到龙华小区,刚停好车,老肖打来电话,说今晚有应酬,晚饭不用等他。 我随便对付了一口吃的,回公寓等到天黑,便驾车出城,往牛角塘方向驶去。 看到路边周官庙的路牌,已经是晚上八点。 过了周官庙路段,再往前路两边十分荒凉,车开出去三四公里,都看不到一户人家。 黔州本来就是山区,老国道坡陡弯多,路面又缺少照明设施,晚上开车遇到抬头坡,尤其容易发生事故。 我把车速降到三十码左右,从周官庙往前开了近四十公里。沿途有不少支路,不过全是连同乡镇的小路。 途中只遇到两辆车,都是从城区方向过来,超了我的车不知去了哪个乡镇。 我在主路上调头往回走,再回到周官庙时,也才九点过。 找地方停车看了一会手机,一辆黑色本田从国道上经过,看样子也是去前面的某个乡镇。 按照我的猜测,今晚周官庙前方的道路上,可能还会发生一起车祸。我马上启动车子,跟着前面那辆黑色本田走了一段。 那辆车开到距周官庙二十五公里的一个路口,突然拐进支路。 车灯晃过路牌,上面竟写着“黄泉村”三个字。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村名。 就在我正犹豫要不要去黄泉村看看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嗖地一下从对向的转弯道疾驰而过,朝城区方向驶去。 我立即调转车头,可是国道太窄,我开车技术又菜。等我调好头想跟上去,连面包车的尾灯都看不到了。 其实这种情况我早有心理准备,这条国道上的弯本来就多。我加快车速,绕过两个弯后,终于看到前方路边护栏映出了刹车灯的光亮。 面包车应该刚驶出前方的弯道,我猛踩油门,直到进弯前才点了两下刹车,出弯时看见面包车就在距我大约一百五十米的位置。 换了远光灯,只见面包车的后挡风玻璃上,隐约透出一张小孩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车,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大人。 我马上切换成近光,紧踩油门想尽量拉近与前车的距离。 可奇怪的是,码表飙到了七十码,我与前车的距离还保持在一百五十米左右。 要看面包车又要进入一个弯道,我怕跟丢前车,把近光调成了远光。 当灯光照在前车后挡风玻璃上时,面包车的尾灯熄了。我的车灯虽然照着面包车的尾部,但一层淡淡的黑气,已经不着痕迹地笼罩在面包车的外廓。 坐在面包车最后一排的小孩不知何时转过脸去,我只能勉强看到他和旁边两个大人的后脑勺。 我预感要出事,还未过完弯道就开始加速,没留神车头在护栏上蹭了一下。 出于本能,我急忙踩下刹车。突然前方的支路冒出一辆车上了国道,跟在面包车后不停按着喇叭。 夜间行驶在坡陡弯多的地方,能开到六十码,也算是正常车速了。 我探头看了一眼,面包车的尾灯还是没有亮起来。车头大灯好像也没开,面包车作为一行三辆车的前车,不开车灯显然十分危险。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再次制造车祸 跟车将近两三公里后,前方道路应该是一个大弯,按照惯例,面包车在进弯后,不能再压着中线行驶。 只见面包车刚靠向右侧路面,本田车一脚油门就冲进弯口,居然想在弯道超车。 就在这时,从弯道另一边投射出一道强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只不过眨眼间,就听到前面响起急刹车的声音,本来想逆向超车的本田突然猛打方向,超路面右侧冲了过去。 我赶紧减速靠边,一辆大货转过弯道,跟我的车迎面而过。 本田由于车速太快,半个车身已经冲出路面,吊在路坎外面一上一下地晃荡。 我连忙下车,跑到本田车的驾驶座车门旁,没想到里面坐的司机竟是鲁定。 他好像被吓着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副驾驶坐了个年轻人女人,脸色煞白地抓住车门上的把手,后背紧紧贴在车座靠背上。 “你没事吧?” 鲁定喉头微动,咽了一口唾沫。移目看向前面的弯道,眼神变得异常惊恐。 “你们别乱动,我去压住车尾,你们赶紧出来。”说完,我绕回车尾,纵身一跳坐到车尾上。 车头稍稍翘起,我立即高声叫道:“快点,打开车门出来。” 鲁定的反应还不慢,推开车门跳下车,急忙绕到车后,俯身压住车尾。随后催促副驾驶的女人快下车。 女人推开车门,却没有地方落脚,只好抓住B柱,伸脚够到路坎,费尽全力才下了车。 车头重量失衡,车尾不断翘高,我急忙跳下车尾,鲁定也向后退开。 眼见车子掉下路坎,在陡坡上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下方的路面上。 鲁定表情复杂地看向我,似乎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女人蹲在路边,身体微微发抖。 我朝弯道和下方路面扫了一眼,惊声问道:“那辆面包车呢?” 鲁定惊愕地说道:“面,面包车,突,突然就不,不见了。”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刚才那辆面包车,就是导致曹洋等人发生车祸的元凶。 “你看清车牌了吗?” 鲁定轻轻点头,“车牌是林AQ4362。” 这个车牌,正是一年前江晁驾驶的那辆面包车。 “你怎么会在这?”鲁定稍稍缓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 “我正在找这辆车。” “什么?”鲁定觉得莫名其妙,“你在找这辆车?” 我苦笑着点点头,随后把江晁一家七口乘坐这辆面包车遇难的事说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鲁定不可置信地看向蹲在路边的女友。 “你不信?”我指着前面的弯道,“那你告诉我,刚才那辆面包车去哪了?” 转过前面的弯道,面包车就该开到下方的路面,也就是本田车现在的位置。 可面包车凭空消失了,这不是幽灵车还能是什么。 货车本已走远,此时又掉头开了回来,在我的车后停下。司机跳出驾驶室,一路小跑到我们面前。 探头看了看路坎下面的本田车,货车司机皱眉问道:“车上没人出事吧?” 鲁定郁闷地“嗯”了一声,紧接着诱惑问道:“师傅,先前你在这出弯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货车司机愣了一下,转头向四周扫了一眼。“我没看到面包车啊。” “你进弯的时候,没看到面包车?”鲁定又问了一遍。 “我只看到你的车。”货车司机用责备地语气说道:“老弟,不是我说,你进弯的时候,怎么能占线呢?” 鲁定也是一脸委屈,可跟货车司机又解释不清。毕竟人家没看到面包车,根本不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给货车司机说了几句好话,对方嘟嘟囔囔上了车。鲁定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揣进裤袋。 “你喝酒了?”我早就注意到,鲁定说话的时候有酒气。 他白了我一眼,愤声问道:“关你什么事?” “好像酒驾发生事故,保险可以不予赔偿,对吧?”我已然猜到,鲁定为什么不打电话报保险。 “你他么的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冷冷笑道:“只是不希望,那辆面包车再找上你。” 鲁定脸上陡然变色,“你什么意思?” “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意识到,刚才那辆面包车是怎么回事了。这次你侥幸逃过一劫,下次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姓林的,这他么是你搞的鬼吧?” “鲁定,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我想弄你,刚才就不会帮你们安全下车。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建议你去查查,林AQ4362这辆车现在在哪。” 说完我转身上了帕萨特,蹲在路边的女人站起身来,显然不想陪着鲁定待在这鬼地方。 我摇下车窗,冲鲁定喊道:“先上车吧,我顺道送你们回城。” 鲁定还有点犹豫,那女人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来。 “你不上车,那我就先走了。”我挂上D档,正要松开手刹,鲁定也从另一侧车门上了后排。 开车驶出弯道,还好下方的路面没被本田完全挡住,勉强能够通行。鲁定下去从本田车上拿了点东西,关好车门又坐进我的车里。 “林,杨全,你刚才说,还会有下次?” “哼!”我冷哼一声,正色说道:“这一个多月来,那辆面包车已经导致了五起车祸事故。前四起车祸的车主无一幸存,活下来的那个现在还躺在医院。” 鲁定盯着我的侧脸看了片刻,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跟那辆面包车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阻止面包车再次制造车祸。” 鲁定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说道:“听你的意思,那辆面包车的司机是鬼?” 我冷笑了,没有正面回应鲁定。 一路回到市区,没看到那面包车,也就让鲁定和女友在一旁下车。 看着时间十二点半,我不放心,又出城驶往周官庙方向。在那条国道上来回巡视了一遍,可能因为时间太晚,一辆车也没遇到。 途中老肖打了两个电话给我,催问什么时候回去。我叫他先睡,不用管我,随后开车去了罗翁山。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简直不值一提 把车停在山脚,上山找到江晁一家的墓地,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此时墓地四周的阴气,比白天来的时候要重一些。 我站在江晁的墓前,对着墓碑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想请他的阴魂出来一见。 可墓地静悄悄的,耳边只能听到山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视线中的七座坟墓,显得森然而又孤寂。 驾车回到龙华小区,老肖听到开门声,立即从卧室窜了出来,追问我今晚有何收获。 我跟他随便聊了几句,就回房休息了。 睡下还没几个小时,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喂,钟哥……” “杨全,出事了,昨晚那条国道,又有一辆货车冲下了山崖,出事地点在牛角塘前方大约二十公里处。” “货车?” “是啊,一辆中型货车,司机当场死亡,我在交管部门的朋友刚才还来电话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周官庙和牛角塘的那两起车祸。” “你没说什么吧?”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杨全,你昨晚去过那条国道?” “嗯。” “货车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你那辆帕萨特了,还有一辆红标本田,在货车出事地点不远处,也冲出了路面。” “是的,当时我也在场。” “上午交管的人,可能会找你。”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才发现,时间已近八点。老肖不在房间,估计已经出门上班了。 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手机,接通电话,原来是交管部门来电询问,昨晚本田车冲出路面的事。 我详细解释了一遍,当时在弯道口,本田车与中型货车并未发生碰撞。至于那辆货车之后是怎么发生的意外,我完全不清楚。 说实话,我对那名货车司机充满愧疚。 昨晚我把鲁定送回城后,再返回那条国道时,中型货车就已经出事了。只可惜货车冲下了山崖,我没能及时发现。不然,或许还可以救那名司机一命。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从那名货车司机出事的地点来看,一个北斗七星的轨迹就快要形成。 如今只剩下北斗柄端的最后一个点,不出意外的话,七天后还会有车在那条国道上再出事故。 心不在焉地上了几节课,我午饭都没吃就赶去了殡仪馆。 货车司机的遗体已经送进悼念厅,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坐在灵堂里默默流泪。 人间惨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不忍面对这位司机的父母,在灵堂外站了一会,就去殡仪馆后方的罗汉松林,想找郎昆。 可接引路不是我想进就能进的,在罗汉松前等了个把小时,也不见郎昆打开接引路。 无奈之下,我只好开车回家。刚进龙华小区大门,手机又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喂,哪位?” “我是鲁定,有时间见个面吗?” “你有事?” “昨晚那个货车司机死了。” “我听说了。” 鲁定顿了一下,随后缓缓问道:“我,我会不会有事?” “你说呢?”我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货车司机是替你死的?” “凭什么是替我死的?” “那辆面包车本来是想要你的命。” “我以后都不开车了,行吗?” “你认为不开车就安全了?难道你没见过车辆失控,撞向人行道上的无辜路人?” “那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好像跟我没关系吧?” “杨全,我已经找唐贤辰打听过你的底细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哼……” “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要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货车司机是替你死的,你总该表示点心意吧?” 鲁定沉默片刻之后,有些郁闷地说道:“我最多可以凑出十万。” 我不由暗笑,这鲁定居然还想耍滑头,“一口价二十万,全部交给货车司机的父母,我就设法保住你这条命。” “二十万……” “觉得为难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认识那个货车司机?” “我跟他昨晚是第一次见。” “杨全,那瓶红酒……” “红酒的事别再提了,货车司机明早安葬,你还有一天时间考虑。” “好,我想办法凑二十万。” 我直接挂了电话,虽然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不是因为没拿回那瓶红酒的钱,而是有点生自己的闷气。 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昨晚江晁的鬼魂会对那个货车司机下手。 如果昨晚我没去那条国道,会不会是另一种结果? 可话说回来,即便死的是鲁定,我也高兴不起来,不过是一瓶价值十万的红酒而已,跟人命相比,这瓶酒简直不值一提。 我气的是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不管是鲁定还是那名货车司机,都不该有人再因江晁而死。 思来想去,我又给钟青打去电话:“喂,钟哥,一年前江晁驾驶的那辆面包车现在在哪?” “还在交管部门的事故车停放点。” “能想办法把车弄出来吗?” “按正常手续,需要车主家属签字,申请把车运到回收公司进行报废处理。” “江晁表姐签字行吗?” “行是行,可必须要回收公司出车,将事故车拖去车辆报废场。” “那你在报废场有熟人吗?” “你想干什么?” “我今晚就想拿到那辆车。” “也许肖先生有办法,我跟他商量一下。” “好,我等你回话。” 两个小时后,老肖给我来了电话,说江晁的面包车已经从车辆报废场拖出来,问我想把车运去什么地方。 “牛角塘,请拖车师傅把面包车卸在当初江晁出车祸的地方。” 我开车赶去牛角塘,来到事故地区,我打量着那辆面目全非的车子。 “杨全,车子明天就要拖回去,肖先生费了好大劲,人家才同意把车借出来。” 我点点头,心里明白,老肖为了这辆车,肯定托了不少关系。 “钟哥,你开我的车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就行了。” 钟青看了下表,“现在还不到五点,我去前面村子给你弄点吃的吧。” “那就麻烦你了。” 我拉开面包车驾驶座的车门,蓦然感觉车内有股凉意袭来。可车身内外,并没有一丝阴气。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真实遭遇 钟青开我的车去了半个小时,带回来几个包子,两斤卤肉一瓶酒。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想钟青能给老肖当助理,确实还是有些能力。 “你真的不用我陪了?”钟青尽量与面包车保持一定距离,好像对这辆车十分忌讳。 “不用,你早点回去吧。” 钟青也不坚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来了一辆网约车,他就先回城了。 六点过老肖打电话问我,要不要他过来陪我,也同样被我拒绝。 “肖世楠,你就别来了,我也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有问题马上打我电话。” “知道了。”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我坐进帕萨特,吃了两个包子。卤肉是一点没动,便直接就着酒瓶,不时抿上一小口酒。 其实我也没敢真喝,酒进到口中,只是含了一会就吐掉。即便如此,车内还是多少有了一些酒气。 等到九点过,一瓶酒已经见了底。车门外的地面,也因为我吐出去的酒,泛起一阵酒香。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天黑之后,这条国道就不见有车经过。 我打开了车头灯,静静看着路边的面包车,可车身内外,一点动静也没有。 江晁会不会出现,我完全没有把握。他一家七口,全都死在这辆面包车上。我总觉得,就算江晁不出现,另外六道阴魂,也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气吧。 又等了半个小时,我逐渐失去耐性。下车把空酒瓶狠狠砸向面包车。 就听哐当一声响之后,帕萨特的车灯灭了,面包车却亮起了前后车灯。 一丝阴气从车内飘逸而出,在车外绕了一圈,然后阴气又窜进了驾驶室。 我还是没有看到魂魄,可面包车不会无缘无故的亮灯。 “江晁,我知道你来了,我们能聊聊吗?” 车内的阴气在驾驶座上凝而不散,我忍不住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面包车撞下去。” 话音刚落,面包车的车灯熄了。四周异常寂静,好像连附近田地里的虫鸣鸟叫也听不见。 摆放面包车的路坎下方,是陡峭的悬崖。厚重的云层慢慢遮住月光,几道黑沉的阴气,缓缓从崖边升起。 我急忙将幽冥煞气调至双眼,不料大脑一阵发晕,感觉昏沉沉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面包车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我双脚不受控制,抬腿上了面包车,穿过中间的座椅,转身坐到了后排正中的位置。 只觉恍惚之中,后挡风玻璃被远光灯照射,扭头看向后方,一辆黑色的SUV正从不远处冲过来。 我回过头,车厢里突然间坐满了人,前排是一男一女,中间一排是一对老夫妇。而我左右两边的位子,也坐了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 驾驶座上的男人,抬眼看了看内后视镜,似乎骂了一句什么。随后就听“嘭”的一声巨响,面包车开始在山坡上翻滚。 我头撞上了车窗,玻璃划伤了头皮,车里的老头想将我推出去。 可我上半身刚探到车外,车尾就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我听到胸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车尾从岩石上弹开。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半截身子,随面包车掉下山崖。而我的上半身,还留在岩石上。 内心的恐惧立即取代了身体上的疼痛,我惊恐地嘶喊,嗓子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我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上方落下,我眼前一黑,进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出现一抹亮光,我隐约看到几个人影,朝我慢慢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他脸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五官。 他身后的女人耷拉着脑袋,左眼眼窝深陷,眼珠变成稀嗒嗒的一滩,不时从眼眶里落下几滴黑红的液体。 “够了。”我奋力喊了一声,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可胸腹以下空荡荡的,内脏和肠子一坨坨地往下掉。 虽然明知这是幻境,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全身发抖。那个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缓缓弯下腰,咧着嘴把我的半截身子抱了起来。 “越越,别害怕,爸爸抱……” 我恐惧地喊道:“江晁。” 中年男人怜悯地托住我胸腹下正在掉落的内脏,咧开的嘴角挂着阴森笑意。 “越越,你不能这样没礼貌,快叫爸爸。” 我不禁陷入绝望,气海在另外半截身子里,此刻我连两只手都动不了,只能任由江晁抱着我的上半截身体。 “江晁,该结束了!” “结束?”江晁阴笑着打断道:“越越,你在说什么?爸爸听不懂。” 他身旁的女人颤抖着伸出手,把我抱入怀中,冰冷的脸贴在我的脸上,深陷的眼窝里,不断涌出黑红黏腻的液体。 我把心一横,用力咬破舌尖,猛地喷了出去。周围的景象随之一变,我又回到了面包车前。 车身打开的侧滑门内,坐着一对老夫妇,后排中间是个孩子,左右两边是他的外公外婆。 江晁和孩子的母亲坐在前排,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你,你们想怎么样?”我顿时有些心里发虚,车内这七道鬼魂怨气极大,特别是那个孩子,我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远处驶来一辆轿车,一道白光闪过,江晁阴沉一笑,随着七道魂魄一同消失。 “兄弟,没事吧?” “没事。”我这才走上自己车,那司机这才开车离开了。 我直接给钟青打了电话,“钟哥,面包车可以拖回去了。” “那行,我叫人过去拖车。” 回城一路风平浪静,可我总感觉身体怪怪的,不时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下半身。 刚才在面包车里的经历,实在过于震撼。失去半截身体的感受,着实让人刻骨难忘。 身体受承受的痛苦尚在其次,只剩下半截身子在岩石上爬动,那种绝望的恐惧感,比任何一种折磨更加残酷。 我完全相信,这就是江晁的儿子,在车祸发生时的真实遭遇。若是换作我,恐怕也会怨气冲天。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破掉幻境 情绪低落地回到公寓,老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我进门,腾地一下弹坐起来。 “怎么样,见到江晁的鬼魂了吗?” “见到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没办法说服他们放手。” “那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径直走进卧室,随手关上房门,心情十分沮丧。 今晚在面包车里,我根本无法确定,当时的幻境是谁一手构造的。 由始至终,只有江晁跟我说话。最后他的爱人抱住我那半截身子,我才想起用舌尖血破掉幻境。 江晁的父母还有岳父岳母既没开口,也没动手。车后座的孩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却对他尤为畏惧。 我压根就想不通,这七道阴魂怎么能将幻境变得如此真实。 更奇怪的是,江晁好像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们一家。可他什么都不问,也没有伤害我。 甚至可以说,他们一家对我竟毫无敌意。 “杨全……”一个白色的虚影乍然出现在窗前。 “长老,你怎么来了?” 张长老微微一笑,淡然说道:“见到那一家七口了?” “见到了,可我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你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没把我嘱咐你的话,记在心里。” 我愣愣地看着张长老,一时想不起他嘱咐过我什么话。 “有个问题肯定困扰你很久了吧?” “什么问题?”在老道面前,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在你开始抿酒的时候,江晁一家就来了,可你看不到他们的魂魄。一直到你进入幻境,你才能看到他们。对吧?” “是啊,我虽然有阴眼,但是经常看不到阴魂。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魂魄集聚了一定念力之后,可以随意控制自身是否显形。鬼魂若不显形,你当然看不到。” “那我跟普通人还有什么分别?” “区别在于,你能看到刚死的亡魂,或是还不会隐匿魂体的阴魂。” “我该怎么做,才能看到被念力隐匿的魂体呢?”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灵识?”张长老微微有些生气,“鬼魂可以利用怨气和戾气增强念力,你为什么不能依靠幽冥煞气修炼灵识呢?” “灵识?” “对,灵识不仅是你的第三只眼,也是你所有力量的源泉。鬼差你也见过不少了,他们凭什么可以拘魂禁鬼,所仗者唯灵识尔。” “可灵识该怎么修炼,我不会啊。” “你身具先天煞气,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一个眼神或一句断喝,都能以幽冥煞气施为。但首先要做的,就是通过幽冥煞气,增强感官的各项机能。” “就是让我通过幽冥煞气感知一切?” “对,当你能通过幽冥煞气,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时,灵识也就自然而然在你身体里扎根了。即使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鬼差也是依靠阴煞之气修炼灵识的吗?” “没错,在阴煞之气这一点上,你无疑比鬼差更具优势。一旦炼出灵识,任何幻境对你都毫无作用。就算误入灵界,你也能轻松找到出路。” “鬼金羊当初在度假村构筑灵界,就是为了试探我的实力?”我突然觉得自己开窍了。 “你终于明白了,鬼金羊赵白高,既然需要你的帮助,自然要先了解你的实力。他把你引入阿榨的陵墓,教你诛杀干尸,也是想帮你提升实力。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太容易被情绪左右。就像今晚在面包车上,你就将自己代入了一年前的车祸。完全忘记了,那一家七口,现在都变成了鬼魂。” 我点头默认,老道说的没错,在幻境中,我确实把自己当作了那个孩子。 “换句话说,就是你的心太软。幸好你还知道,朝那个女鬼喷出一口舌尖血,不然还无法走出幻境,其实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呃……”我暗自腹诽,张长老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时我全身无力,下半身都没有了,还怎么从气海调用幽冥煞气。 “你好像还不以为然?”老长老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幻境只是障眼法,你只要记住一切都是幻象,大脑保留一丝清明,哪怕是吼一声,也能破掉幻境。” 我犹如醍醐灌顶,在幻境中我失去了下半截身子,我脑中就真的以为,自己只剩上半截身体。 实际那些全是幻觉,我下半身还在,气海也还在。只是幻象让我认为,自己就快死了。 “好好想想我的话吧,赵白高还在阿榨的陵墓里等着你呢。”老道的身影一晃,瞬间消失无形。 我不由心里暗骂,每次都是这样,话还没有说完,老长老就走了。 江晁那一家七口该怎么弄,你倒是给个提示也好啊! 让我修炼灵识,又不教我具体方法。还有赵白高,他究竟想要我帮他做什么? 一个个疑问塞满我的脑海,这一晚上睡也睡不着,打坐也静不下心来。 好不容易挺到天亮,闹铃还没响,就被手机铃声吵得心烦意乱。 “喂,杨全,那二十万,我已经交给那货车司机的父母了。” “嗯,知道了。” “那我的事……” “放心,你一周内不要开车,就不会有事。” “你不是说,就算我不开车,也会被索命吗?” “这七天你好好待在家,没接到我的电话,哪也别去。” …… 下午,我开车前往罗翁山,趁着天还没黑,用铲子在江晁的坟头开了一个洞,接下来就把几瓶二锅头往洞里灌。 当初是醉驾司机要了江晁一家七口的命,现在江晁净挑酒后驾车的司机下手,可见他对酒十分憎恶。 天慢慢黑了下来,江晁坟头酒香四溢。我在六座墓碑前燃起香烛,给没有墓碑那座小坟也烧了纸钱,之后便开始等待。 一弯月牙挂在天空,山风拂面清爽宜人。如果这里不是坟地,风景还相当不错。 我找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坐在江晁的墓碑旁。打开最后一瓶二锅头,朝碑上淋了半瓶,剩下一半倒进还未熄灭的纸灰上。 风一吹,纸灰立即晃出火焰。透过火光,出现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同样是罪孽 “你想怎么样?”江晁阴沉的嗓音略显恼怒。 “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当初那名醉驾司机,也跟你们一样,死在那场车祸中,你现在又害死五条人命,该收手了吧?” “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昨晚的大货司机也是罪有应得?” “他也喝了酒,你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昨晚货车司机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没闻到酒气。 “还有那一男一女,他们也喝了酒,这种人开车行驶在路上,迟早会害人性命。倒不如让我把他们送走,免得留在世上祸害别人。” “可你无权决定这些人的生死,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你害死他们,同样是罪孽。” 江晁愤怒地吼道:“那我呢,谁又有权决定我一家七口的生死?我儿子才刚进小学,他才七岁啊!我的妻儿老小全都死了……” “所以你就要让别的家庭,也像你家一样,变得家破人亡?” “我没有害人,我除掉那些祸害,是在挽救更多的家庭。” “你的做法就像一柄双刃剑,你在除掉祸害的同时,也让别的孩子失去了父亲,让老人失去了儿女,让妻子失去了丈夫。” “我说了,那是他们罪有应得。” “你要报仇泄愤,就该去找当初那个醉驾的司机。” “他已经下地狱了。” “你如果继续杀人,将来也会下地狱。” “那正好。” “江叔,我该怎么做,才能平息你的怨气?” “我没有怨气,我杀人,只是想为民除害。” “那你的妻子和父母,还有孩子呢?你杀人,他们也是帮凶,将来都要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江晁顿了一下,身影微微晃动。 “趁现在罪孽未深,早点带着妻儿老人,回到地府吧!你总得替他们考虑,孩子是无辜的,你不想让孩子早日转世投胎吗?” 江晁一言不发,墓地里却响起几声叹息,我扫视四周,每座坟墓都在散发着阴气。 “听我一句劝,带他们走吧!你们已经害死五条人命,不要再徒增罪孽了。” 纸灰的火星消失,江晁也融入了夜色。 阴司怎么会允许江晁一家流连阳间,江晁每隔七天,就要制造一场车祸,这其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我在墓地又待了半个小时,嘴都说干了,江晁也不愿再显形。 虽然明知七道阴魂都藏在坟墓之中,但我还是束手无策。除非鬼差亲自,否则我是不可能一次将这七道阴魂引入体内的。 想到鬼差,郎昆对我避而不见,范二爷也有几天没有露面了。 我把江晁坟头上的洞填好,带着工具下了山。 开车赶去驾校,练车场的大门紧锁,想见范二爷也是苦无门路。 不过这一夜,我终于能静下心来,进入冥想状态。 老道所说的灵识,依然抓不住一丝头绪。但将幽冥煞气运行几个周天之后,倒也觉得遍体通泰。 早上起来精神奕奕,便跑去学校的体育场,陪邱雷跑了五公里。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我都坚持训练。副班长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连着请我喝邱雷吃了几天早餐。 鲁定每天跟我通一次电话,他成天把自己关在家,已经有些待不住了。 周六上午,我正准备开车出去逛逛,鲁定又来了电话。 “杨全,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门?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我总不能一直缩在家里不出去吧,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去办呢。” “你想出门就出吧,记得早点回家,晚上千万别开车。” “万一要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 “好。” 老肖昨天出差了,要周日晚上才回来。平时有他陪着,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反而不太习惯。 开车出了小区,在附近转了一圈,就找不到地方可去了。 想着好久没见路元,就从手机联系人找出他的号码。 “元哥,在哪呢?” “殡仪馆。” “都中午了,还没走啊。” “我妈,不在了。” 我连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走的。”路元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多少伤感。 “那我过来陪你吧。” “嗯。” 赶去殡仪馆,路元正一个人坐在悼念厅门边。灵堂上挂着他母亲的遗像,我过去上了三炷香,又跪下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头。 我对路元,有种说不清的感情。虽然平时不太联系,但从心里把他当作哥们。 悼念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路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元哥,节哀。”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奠仪递了过去。 路元轻轻摇头,“不用,你能来就行了。” 这话充满了苦涩,我不觉有些气愤,“路明还没来吗?” “我没有通知他们。” 路明跟我是同学,也是路元的堂弟。母亲过世这么大的事,路元居然没有通知路明一家。 我纳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不必惊讶,除了你,所有的亲戚朋友我都没有说。早上领导过来送礼,我也没收。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再说我也不缺钱,用不着谁来送礼。” 我家被烧之后,是吴二叔把我养大。他过世那会,我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所以路元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 他本来就性格内向,命格比我好点。有个瘫痪在床的母亲,陪了他这么多年。 “你知道吗?以前我妈找人算过命,说她只能陪我到而立之年。我今年刚好三十岁,以后,我也和你一样了。” 听着路元的话,我心里有些发苦。 “早上我跟领导说了,干完这个月,我就不干了。” “你要辞职?” “嗯。” “那你以后做什么?” “随便做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再搬运尸体。” “要不我问问老肖……” 路元苦笑着摆了摆手,“我是开灵车的,要是给活人开车,后面突然有人说话,我肯定会不习惯。” “那总要有经济来源才行啊。” “我想开家渔具店。” “你喜欢钓鱼?” “嗯,有空你可以陪我去钓鱼。” “好啊,我一定去。” 下午悼念厅来了几个殡仪馆的同事,路元还是没收人家送的奠仪。我开车出去买了一些熟食,陪他喝了几瓶啤酒。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万分焦急 原本想留在悼念厅守灵,可一到十二点,路元就催我回家。 我拗不过他,只好打车回去,把帕萨特留在了殡仪馆的停车场。 到龙华小区大门下了车,迎面走来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其中一人身上竟笼罩着一层阴气,我不由停下脚步,朝那人多看了几眼。 “小子,你看什么?”为首的大高个抬手推了我一下。 “没看什么。”我不想惹事,低着头准备走进小区。 谁知那大高个却追上来,恶狠狠地又问了一遍,我刚才在看什么。 被阴气笼罩的年轻人眼神不太对劲,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我。 另外几个人把我和大高个围在中间,我还没顾上解释,就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 我转身想看看是谁踢我,大高个封住我的衣领叫道:“小杂毛,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位大哥,我没招惹你们吧?” “那你刚才看什么?” “我真的没看你们。” “老子又没醉,你刚才明明盯着我兄弟看……”大高个扭头看向被阴气笼罩的同伴,那人身上突然出现一个重影。 么的,是鬼附身。 我脑中刚窜出这个念头,被阴气笼罩的年轻人就向我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拳甩到我太阳穴上,我顿时感觉眼冒金星,思维出现停顿。 紧接着那人抽出一把匕首,快速刺向我胸口。 大高个被吓了一跳,急忙拉住那人,“熊姚,你疯了。” 熊姚目光呆滞,用力把大高个推出老远,随后继续挥刀向我刺过来。 大高个这一耽搁,我也瞬间清醒,看来附在熊姚身上的鬼魂,想要我的命。 当下也不再顾忌,抡起巴掌就朝熊姚脸上招呼。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个淡淡的虚影被震出熊姚体外。 “是你。”看到江晁颤抖的身影,我不禁大感震惊。 大高个见有人拿着手机打电话,怕人家报警,吼了围观的人两句,就拉着熊姚和另外几个同伴跑了。 这场闹剧来得莫名其妙,我看着熊姚一伙走远,不觉有些郁闷。 保安过来问我有没有受伤,围观路人没热闹可看,也就散了。 回到公寓,我越想越不对劲,就给鲁定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随便套了他几句话,就已经猜到大个子那帮人,是池允找来收拾我的混混。 虽然熊姚身上带了刀,但不管是他还是大个子,似乎都没想要我的命,否则也不会等在小区门口找我麻烦。 他们即便要动手,大概也就是打我一顿,给池允出口气。 可江晁怎么会上了熊姚的身,着实让人想不明白。而我更想不通的就是,江晁居然想借熊姚的手杀我。 昨晚我在江晁一家的墓地,苦口婆心劝了江晁半天。 他就算一句都听不进去,想弄死我,也完全可以在墓地下手。 可昨晚江晁没有动我,今晚却附在熊姚身上准备杀了我。这其间的转变,是他与家人商量的结果,还是另有原由? 我十分怀疑,可能在我昨晚离开江家的墓地之后,有人唆使江晁取我性命。 但背后指使之人是不是池允,我一时还不能确定。 早上起来,我直接赶去殡仪馆,陪着路元送他母亲的骨灰去公墓安葬,差不多中午才从公墓下来。 下午路元要回家收拾母亲的遗物,我独自到驾校,找刘校要了一辆教练车,在练车场里混到傍晚。 等练车的人都走完了,才下车在练车场里不断呼唤范二爷。 他像是特地躲着我,始终不愿出来跟我见面。 天黑之后,下了一场小雨,夜空阴沉沉的,空气也变得很闷。 我关好练车场大门,开着帕萨特径直出城。经过牛角塘时,刚好九点整。 今晚国道上的车很少,我从牛角塘行驶到周官庙,途中一辆车都没看到。 过了周官庙,我就在路边的树荫下停了车。关掉车灯,静静看着道路两头。 今天是货车司机死后的第七天,不出意外的话,江晁会在这个路段制造第七次车祸。 在车里等了一个小时,居然没有一辆车经过。我正闷得发慌,老肖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你出差回来了?” “是啊,刚到公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半夜吧,你先休息,不用担心我。” “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挂了电话,我发动车子,慢慢朝前开。 行驶二十几公里之后,看到国道边的一条支路路口,立着“黄泉村”的牌子。 我刚想调头,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从对向车道疾驰而过。 国道上没有照明设施,面包车也没开车灯。我的车灯晃过面包车的车窗,几个被阴气围绕的人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还是跟上次一样,等我把车调好头,面包车已经失去踪迹。 我打开远光灯,猛踩油门追了两三公里,前方路面不知从哪冒出一辆白色轿车,正以无六十码的车速向前行进。 这白色轿车的司机也是压线行驶,我追不上江晁的面包车,早就心急如焚,忍不住按了几声喇叭,前面的白色轿车不仅没让道,还频频点起刹车。 我的车速降到了四十多码,前面的白色轿车突然提速,依旧压着中线飙出四五百米,在进入弯道前,又猛踩刹车。 过了弯道有一截直路,白色轿车死活不让我超车。这下把我也弄火了,一直长按喇叭发泄不满。 白色轿车忽快忽慢,就像特意考验我的耐心。 要搁在平时遇到这种司机,我也就选择息事宁人,不跟对方斗气了。 可今晚情况特殊,我看不到江晁的面包车,心里不禁万分焦急。 瞅准前面路边有块草坪,猛然加速骑着路坎,利用那块草坪超车。 就在我的车刚超出白色轿车半个车身的时候,前方亮起刺眼的灯光,一辆中型货车快速冲了过来。 我是逆向,第一反应就是踩刹车,货车司机可能有点紧张,朝左猛打方向。 白色轿车的司机居然没有减速,眼看两车相距已不足十米,白色轿车才向右错开冲过来的货车。 可前面三四十米就是个抬头坡,白色轿车的刹车灯一直没亮。车身虽然已经摆正,但就目前这个车速,一旦上了抬头坡,恐怕凶多吉少。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剩下半条命 我慌乱地狂按喇叭,同时加速跟上白色轿车,想找机会在坡道上逼停白车。 刚冲到坡脚,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视镜,却发现刚才那辆中型货车不见了。 白色轿车冲到半坡,坡顶另一边竟投过来一道车灯。 我救人心切,使劲把油门踩到底,在白色轿车快到坡顶时,擦着白车左侧车头先一步上了坡顶。 抬头坡的另一边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早在我意料之内,当即迅速右转,把车身打横,正好挡住白色轿车的上冲之势。 两车猛烈相撞,侧气囊弹出,白色轿车推着我这辆帕萨特的车身翻过抬头坡,我终于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我的车就翻了,车顶擦着地面,闪出一阵火花。随着“嘭”的一声巨响,车身重重地撞在岩壁上,我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白色轿车刹停在距我三四米远的位置,前排主副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 我解开安全带,感觉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强撑着爬到车外,慢慢走到白色轿车跟前。 鲁定坐在驾驶位,眼睛半睁半闭,神志还不太清醒。副驾驶的女人已经昏迷,耷拉着脑袋脸色惨白。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愤然吼道:“怎么是你?我不是叫你不要开车吗?” 鲁定轻轻摆了摆头,稍稍清醒一些,神色怪异地看了看我,又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随即惊慌地喊道:“血,血……” 我赶紧绕道副驾驶门边,小娅的脸和上半身并没有血。我低头一看,小娅身下的坐垫一片殷红。 “她怀孕了?” 鲁定慌乱的点头,他赶紧跳出窗子,我们一同将小娅弄出来。 这时一阵阴风吹了,江晁来到我身前,竟想要进我身体。 “滚!”我大吼一声,我伸手打去。 江晁一口咬在我手上,感觉痛入骨髓。腕骨被他的利齿锁住,竟难以甩开。 我一时头脑发热,猛地一拳打在江晁脸上,充斥在手臂中的幽冥煞气随之灌入江晁脑部。 眼见这副魂体,顿时轰地一下化为丝丝缕缕的阴气,消散在空气中。 鲁定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胆怯地问道:“你,你在干什麽?” 我立即醒过神来,四下扫视一番,发现半坡处汇集了一大团的阴气。 “你站着别动!” 我快步冲到半坡,那团巨大的阴气连连后退,隐约能够看出,阴气中飘荡着几个人影。 “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要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对江晁下手。” 阴气中的人影瑟瑟发抖,我暗暗数了一下,正好是六个人影。 “车上那个女人已经流产了,江晁也魂飞魄散,你们听我一句劝,全都回地府吧,好让孩子早点转世投胎。” 六个人影没有回应,最矮小的那个身影,被另外五个大人的身影围在中间。 我心神黯然,刚才毕竟是当着这一家老小的面,把江晁打得魂飞魄散。现在想让人家听我的,好像也不太现实。 “你们走吧!” 六个人影还是没动,阴气笼罩着这六道阴魂,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不由有些焦急,就这么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可又想不到别的办法,打破此刻的僵局。 正觉无计可施,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转身一看,一辆黑色帕萨特在半坡停下。 老肖从驾驶室出来,一脸惊愕地走到坡顶。先瞟了一眼鲁定和小娅,才疑惑地朝我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来得正好,赶紧送他们去医院。” “那你呢?”老肖伸着脖子,向我身后张望。 我回过头,那团巨大的阴气不知何时消失,刚才那六个人影,一个也没有留下。 “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上了车,我赶紧给钟青打电话,跟他说了发生车祸的地点,请他想办法善后。 鲁定在后排照顾小娅,听我打完电话,不解地问道:“刚才那辆货车呢?” 我没好气地责备道:“你没发现,刚才那辆货车,就是七天前出事的那辆货车吗?” “啊!”鲁定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气呼呼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今晚为什么要开车出来?” “我……”鲁定不自觉地看向他抱在怀中的小娅,“她,她怀孕了,非要逼我去她家提亲。” 小娅已经怀孕两个多月,早就催鲁定去她家,跟父母商量结婚的事。 本来鲁定七天前出了车祸,压根就不想开车出城。可今晚小娅闹得特别厉害,不惜以死相逼,一定要让鲁定去她家,跟她父母敲定结婚的相关事宜。 鲁定没办法,只好跟朋友借了一辆车,陪小娅回去。 两人其实早有结婚的打算,小娅的父母也算通情达理,没有向鲁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商量好结婚的细节,鲁定就和小娅准备回城。 “小娅家住在哪?” “就在前面的栗山村。” “刚才你的车占中线行驶,我在你后面按喇叭,你没听到吗?” “我,我不知道啊!” 我细细一问,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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