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蒋孝期手机照了半天路,这会儿电量已经飘红,好巧不巧的蒋宥廷打了电话过来,温温和和地把情况问了个遍,又嘱咐他一定管住这帮熊孩子。 裴钦问周未:“我们要不要先溜啊,不然等下被他逮住就跑不了了。”这货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认清他俩加一块儿四条腿也跑不过蒋孝期的残酷现实。 “当然不啊。”周未腿都开始酸了:“距离峰顶只差一步,你这会儿放弃可就错过最美丽的风景了!” 他故意说很大声,惹得蒋孝期看二傻子似的扫他一眼。 周未冲裴钦耳语:“元庆啊,你觉得这个时候,就算我溜了,他会把账算到别人头上吗?” 裴钦怔然,嘴巴都合不上了。合着他把周未拽出来呐喊助威当群演,实际却很可能是他早被计划进去背锅了。 “我又不在乎这个。”周未双手插袋,喘着闲庭信步:“你没事儿吧?” “没那么弱。”裴钦突然少了兴致,把唇抿得发白。 蒋家这帮畜生真是遗传性心眼多,肯定是周未和蒋孝期用房间的冲突给人传出去利用了,合着他们背后骂得欢,当面都是小叔长小舅短的,真结梁子的只有周未和蒋孝期这一茬儿。 裴钦知道周未不在乎,别说一个捡回来的外生子,就算正主,周大少该得罪照样得罪。 但他受不了周未给人算计,恨不能现在就黄鼠狼似的转身搀着蒋孝期下山,气死那帮狼崽子! 裴钦什么事都写脸上,这会儿虽然天黑看不清脸,但他屁也不放一个的捡钱样,周未早猜到他想什么。 “有人替我筹划,捡现成的乐子不好么?本来我也想整他的。” 听他这么说,裴钦登时轻松不少,念头急转一百八十度,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让蒋孝期死得更惨了。 偷看末末洗澡,这谁能忍?! “下面有几棵柿子树来着,我记着就这儿附近。” “对对,往西一点儿,摘几个摘几个,不然白来了。” “小叔你们走先,我们跟着就来!” 周未轻哼一声,这是一级燃料仓实现了星箭分离,单剩下他和裴钦这截二级燃料仓。 真是光荣而艰巨的使命。 蒋孝期看着宥莱他们几个迅速隐入夜色的背影,似乎沉思了一会儿,也没嘱咐什么小心之类的。 周未几乎感觉他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清净峰果然只剩下最后百来米山路。 “放水。”周未随口找了个说辞,最敷衍的尿遁。 裴钦看看他又看看即将被放逐的流星,尴尬。 不等他开口,蒋孝期背对着月光问:“你不一起去么?” 裴钦如蒙大赦:“啊。”“对了,据说这里中秋的圆月特别灵验,小叔你要不要求个姻缘什么的,就是……对着月亮祈祷一……一炷香时间,很灵,真的,不信你试试——” 他又在作死边缘横跳两下,这才追着周未钻进树丛。 哈哈哈哈—— 两人踩着柔软的长草往山下走,沙沙的脚步声散在夜风里。 裴钦不时回头探看:“他会追上来掐死咱俩吗?” 周未笃定:“不会。” 裴钦:“你怎么知道?” 周未:“我刚对圆月许愿他追不到。” 裴钦:“……” 周未觉得蒋孝期大概在更早些时候就看清了他们的阴谋,只是不说破而已。 所以他究竟是憋了什么大招反杀,还是自带活地图buff,等会儿赏完月自己溜达回去就好了,就当哄孩子。 裴钦:“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他就是这样,良心迟钝但不缺席,想到绑票什么的意外,又创伤后应激障碍。 周未才不担心:“能有什么事儿,一个仰摔刚好磕在石尖儿上脑袋开瓢?还是半路捡到破娃娃吓到心脏骤停?他又不是我或你!” &&& 下山脚程快,俩人走了一会儿竟然遇到了宥莱他们,见面又是一阵哈哈哈。 裴钦和宥莱同时掏手机拨电话,宥莱那边先接通,裴钦这边占线。 “喂?喂!这特么什么信号,还好意思叫全球通……喂!听得见吗?”蒋宥莱手机举得老高,咧个大嘴:“什么情况哈?你们信号几格?” “不行不行就一格……又没了,换个地方试试……”左列掐大腿忍笑,给他捧哏。 周未抬眼便看见手机屏上蒋孝期的通话被对方挂断了。 蒋宥莱再打,裴钦也打,这次裴钦打进去。 几声长嘟之后是电子女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Sorry…… 裴钦再打,蒋宥莱也打。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哈哈哈哈—— 这帮损人! 左列笑得揉肚子:“是真关机了还是没电了?” “没电啊,”蒋宥莱捡根树枝抽路边的月见草,像是在抽他三叔:“本来就红血了,照那么长时间路加上通话,不然怎么关机?!没信号还可以拨幺幺九嘛哈哈哈。”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俩身后跟着的小胖子一本正经发表意见。 小胖子一身银亮的竖条纹西装,并没有起到拉伸效果,身材依然五短,还内搭了件翻领POLO衫。 这会儿他走热了,敞开的衣襟里露出POLO衫左胸一块拳头大小的Logo,是个骑马执剑带礼帽的蒙面骑士,下面一个品牌英文ZOLO——圣大保罗一看就想跟他打官司那种。 他叫左逻,蒋宥圆同父同母不同姓的亲哥,左逻随父姓。 左家经营一个成衣品牌ZOLO,定位二十至四十岁具备一定消费能力、追求舒适度和性价比的理性经济适用男,在码农群体很有市场。 他爸叫左萝,他爷叫左罗,左列是他堂哥。 左列一根手指戳他胸前的Logo,向骑士挑战:“你可以帮他报警啊——” “他是成年人,要失踪满二十四小时警察才会管……”左逻似乎在认真思考事态发展可能的结果。 左列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做了个口型:“白痴!” 周未被地心引力拉着下山,姿态松垮,顺手拍了拍左逻肩膀:“好孩子,用不了二十四小时就有人比警察还要紧张。” 整人嘛,这事儿他们常干,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裴钦感觉他心情不好:“饿了?” “不饿,喝过粥。” 裴钦立马猜个八/九不离十:“你妈又当着外人面表演母子情深了?没又拿周耒给你上眼药吧?” 周耒不跟他们瞎混,宴会没结束就提前回家复习考试这算眼药吗?直接上的眼屎吧。 周未不吭声,算是默认。 裴钦:“要是我后妈,我早跟她翻脸了!”他没妈,亲的后的都没有,不懂那种感情。 周未无所谓地笑笑:“她人不坏。” 裴钦:“非得拿发带勒死你、给你喂毒苹果才叫坏?!” 噗!周未心说我又不是白雪公主。 “裴总鳏居、钏哥晚婚,都是给你的迫害妄想症闹得吧?” 后妈就不配拥有母姓光辉了?姬卿怎么说都还可以,有些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裴钦戳手机:“喂?哥,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一直没交女朋友的?你要说实话——” 卧槽!周未心说快一点了,你真不怕你哥也犯心脏病。 他抢裴钦手机:“钏哥,元庆说梦话呢,你睡你的。” 电话那边裴钏带着鼻音,硬是给挖醒的:“你们还在外头玩?什么地方,我去接他。喝酒了?” “没有,我看着呢。”周未揉乱裴钦头发,弹他脑门儿:“钏哥,放心。” “周耒要是这样早被我掐死了。”周未把手机扔回去:“知道你缺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缺心眼儿!” 裴钦嬉皮笑脸追上去,从后面搂住周未的脖子:“说得对,我要很多爱!快说,你爱我吗?爱不爱我?” “傻/逼。” “哈哈哈哈——” &&& “哥们儿绕回去那一下帅毙了!高地暴击!” “起码掉半血,不死也残……等等等等,看见你了么?” “没有,树后掩一下。” …… 贵宾包间,周未甩了甩手上的水,无意听见蒋宥莱和左列这段对话,没顾上接热毛巾擦手直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周未,去帮我看下你家三少爷回来了么?蒋孝期。” 听见回答,周未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57AM,脸色登时一凛。 玩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孝期:用不了二十四小时就有人比警察还要紧张?嗯? 周未:不是我……我,我不紧张…… 第9章 第七章 周未转身出了包间,疾步走在会所厚重绵密的地毯上,静得没有一点响声。 他听说过,蒋孝期是稀有的熊猫血,还有凝血障碍……搁谁身上都只是玩笑,偏偏这个人就可能变成玩命! 绕回去、暴击、掉半血、不死也残?这帮孙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周未打蒋孝期手机,仍然接不通。 蒋孝期没回去,他大半夜下山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回静湾,去别处也得先回静湾找车,那是个出租不会去的地方。 蒋孝期手机仍然关机,假使他去了别处,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给手机充电给蒋家报平安。 所以,蒋孝期最大的可能是还在山上? 整整两个小时,他要不是给山精树妖缠上了,爬也该爬下来了。 这和周未想的出入太大,他看出蒋孝期看出这帮人的诡计却不说破,以为他有什么高明的后招儿,至少可以做到自保。 真是高估他了!那么唬人的一脸淡定睿智,难不成连撒个面包屑都不会。 周未穿出大堂,疾走变成小跑,随便找了辆会所标配的劳斯莱斯古斯特返回静湾别墅。 凌晨三点,除了木连廊一圈微亮莹白的夜景照明,静湾陷在一片静谧沉眠中。 这事儿还不定什么情况,现在不适合动静太大,真把宿在这儿的一家子挖起来大半夜组团上山去刷蒋孝期,哪怕对方一根头发没少,脸皮也掉尽了。 蒋宥莱甩锅是不仗义,但他也不是没坑过损友,仍是阶级内部矛盾,罪不至死。 况且,周未了解蒋宥莱,那就是条爱叫爱闹的泰迪,聊个骚背后黑人一脚这些小动作不断,真要让他弄死谁他没那个胆子。 算算宥莱他们先闪,到下山途中遇上,他的确有绕路回去阴人的作案时间和动机。 清净山没有悬崖,真躲在暗处推一把踹一脚,蒋孝期顶多掉坑里吃点土,林子那么密也不允许他一路畅通无阻骨碌下山。 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这货迷路了,半天找不出来。 周未稍一衡量,重新坐回车里,加了笔小费,让司机绕到后山。 先看看状况再说。 上山只能徒步,周未让车走了。 他弓身大步往山上跨,顺手掏出根弹力绳将微长的卷发揪在脑后。 夜凉如水,这比喻太生动,气温接近一天中的最低点,周未觉得空气像漾在周身的水流,凉得刺骨,偏偏他又走出一层薄汗,真是刺激极了。 “蒋孝期——”周未视线扫过途径的荒草丛林,试着喊了一嗓子。 &&& 同一时间,会所的包房里,游戏人物阵亡将手机画面定格在一片灰屏上。 蒋宥莱拿爱疯当砖头锤沙发:“手游不过瘾,老子要换端游冲分!”“未哥呢?” 左列已经歪在沙发上眯了一觉,被踹中小腿儿整个人呼咚弹起来:“哎?人,人呢?元庆和那小白脸儿还没完事儿?” “你当他打桩机呢,就那破引擎……光前戏就得一个多小时,上回安迪跟我说硬被他拽着聊文艺复兴到天亮,连扣子都没解开一颗……” 哈哈哈哈—— &&& 蒋孝期看着裴钦屁颠屁颠追随周未钻进树丛的背影,就知道这帮兔崽子不会再回来了。 往人鞋坑儿里放大头钉,教室门框上搁水盆,拖把杆顶厕所门……都是些小学生玩剩下的,有钱人可真晚熟。 蒋孝期居高朝山下看了看,树影瞳瞳,夤夜静谧,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很快找到路回去,但风景还好是不假,尤其月色。 是个吹风醒酒的好地方,他酒量不行,喝点就头重脚懒。 手机没电了,他发给蒋桢的照片蒋桢始终没回复个只言片语,大概还不高兴。 从拿到亲子鉴定结论的那天起,蒋桢就态度明确地反对蒋孝期回蒋家,你没有父亲,你是我蒋桢一个人的儿子! 我二十二了,你当我生物知识不及格?蒋孝期不解,我难道不是当事人吗,为什么没有知情权!就算之前你担心我小我不能理解我想法偏激……可现在我是连大学都念完了的成年人,不管蒋柏常是猪是狗、是狼是蝎,我不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吗? 那是蒋孝期和蒋桢有史以来争执最激烈的一次,虽然彼此都没发一句狠话也没动一根指头。 蒋孝期一夜没睡,蒋桢给气得第二天就进了医院。 活到这种境地,有没有父亲对他来说并不十分重要,甚至认不认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那个人是蒋柏常,是有能力让蒋桢最后一程走得舒服的人,蒋孝期不得不低头。 蒋桢这么多年一个人带孩子,风里雨里熬过来,熬了一身病。 蒋孝期高三的时候她查出尿毒症,因为不想影响儿子高考瞒了四个月。 那之后蒋孝期才知道,蒋桢早就发现自己得了糖尿病,借口保持身材不碰那些忌口的东西,而尿毒症只是糖尿病的并发症之一。 糖尿病只能控制无法治愈。 他们需要很多钱,治病、买药、补充营养……一日一日地氪金续命。 蒋桢是个硬核的女人,连蒋孝期也数不清她默默扛了多少,以至于上午刚透析完,下午就能换身衣服继续上班。 那些年不堪回首,蒋孝期拼命兼职赚钱,杯水车薪,还是一只被现实击得布满裂痕、随时都要粉碎的杯子。 他查资料查到不敢再看见糖尿病这三个字,酮酸中毒、肾衰、失明、肢体远端坏死腐烂、冠心病…… 蒋桢整洁了一辈子,像淤泥里的莲,暴风骤雨不曾低头,他不能看着她那样衰败萎地。 就算一命换一命,他也要护好他妈妈! 蒋孝期打算休学去赚钱,蒋桢死也不同意。 蒋桢卖掉房子,为了让蒋孝期安心念书。 她换了个轻松点的工作,但是没辞职,每天照样梳洗打扮去上班,包里背着针剂和药,还有透析的预约单。 蒋孝期放假回家,出租屋里泛黄的旧木桌罩上了拼布台巾,花瓶里照样插着淡蓝风信子,有时是向日葵和桔梗花,要看哪种新鲜又特价。 蒋孝期甚至有种错觉,除了换个房子住,一切都和原来没什么不同。 如果失去房子能换回健康的蒋桢,那真是赚大了,毕竟蒋桢才是他的家。 蒋孝期清楚这种错觉有多白日梦。 蒋桢不到五十,也许永远都到不了五十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得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把长命百岁的福都享了。 于是,完成答辩的那天,他决定放弃读研了。 刚参加工作能拿到多少钱,一个月八千还是一万?刨去房租日常付得起医药费吗,急发作住院呢?
相关推荐:
一梦三四年
穿越之八零大小姐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
壮汉夫郎太宠我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地狱边境(H)
以美食之名:街口的关东煮
靴奴天堂
切切(百合)
和徐医生闪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