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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最好建议患者到专业心理医生那做个详细的评估,如果有这方面需要我马上帮您联络。” “不是我,”蒋孝期示意他不必麻烦,他不喜欢把周未当成患者,他对疾病有着经年累月梦魇般的抵触。 “应该没那么严重,我就是想了解下这个有什么方法缓解吗?” 林木似乎很谨慎地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不严重,那倒不需要服药或者特别处置,可以试试脱敏疗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恐惧环境从易到难分成若干等级,拿一个人怕黑来讲……” 他看了看蒋孝期的反应,那是一种被戳中关键的认真,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 “拿一个人怕黑来讲,可以先让他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身处光线昏暗的环境,延长停留时间至情绪明显不适;如果适应后,再去用同样方式适应更黑暗一些的环境,直到不需要他人陪同。” “只是举个例子,现实中儿童几乎都怕黑,成年人尤其是成年男子则鲜少见到,有的话很可能是他童年有过某种恐怖的经历,这种经历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一直折磨着他,一旦环境重现,当事人便会清楚地唤醒曾经的恐惧,甚至感官可以具体到每一丝疼痛、每一次窒息、每一分绝望……” “林医生!”蒋孝期陡然打断他,他诧异于他们的对话突然拐向一种诡异的氛围。 林木像是骤然给人从某种情绪中惊醒,掩饰性地低头喝了口白水,他面色微白,唇却嗜血一般鲜红,那一瞬的神情甚至微微有些邪狞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 周六会停一天调整,啵唧~ 后面要慢慢揭秘了 第52章 第五十章 周未直挨到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回周家大宅吃这顿迟来的团圆饭,好在他不是唯一的祸首。 周恕之赶在元旦前夕去了东京浅草寺,拜访那里一位精通根雕技艺的大和尚,许是相谈甚欢忘记今夕何夕也误了飞机,2日才返回丹旸。 周琛一口气憋了三天,险些将刚刚割掉的肿瘤又气得鼓回来。 倒是周耒这几天一直在家,要么关在房间里做功课,要么陪爷爷下盘围棋,也是老爷子脸上难得的晴色。 “总算舍得回家了?!” 周未进门,周琛兜头一句压着火气的讥讽,脸色晴转多云。 “爷爷。” 周未做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心理建设,预备着将这多日难得的一餐团圆饭蒙混过去,因此语态都是恭顺绵软的,好像他那一身呛人的刺儿都落在了蒋孝期家没带过来。 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二十年,勺子没有不碰碗沿的,像周未这只勺子,恐怕已经习惯了将饭碗当成铜锣敲。 那种理想和现实不可调和的冲突在父子亲人之间不亚于刀兵相碰,未见血光却刻下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不想跌成粉身碎骨唯一的办法就是小心绕行。 有些矛盾,越是亲近,越难化解。 周未离家有段时日了,虽然之前他住在家里也很少跟爷爷碰面,周琛这段时间却着实想念他,可能是他真的老了。 周琛见孙子一身顺毛,火气消了大半,想想前几日收到的成绩单,这混账东西居然进步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见他在蒋孝期那也是下了功夫的,于是再端着也就剩下点儿火星子了。 大过年的,任何矛盾都能暂时搁置。周琛冲他招手:“过来坐,最近念书辛苦吗?让厨房炖点儿补品,这是什么脸色!” 周未听话地坐过去,一沾沙发整个人就随湾就势没了形状:“爷爷,念书是很辛苦,但是没有蒋小叔又念书又补习又照顾我辛苦。您想他每个月才从蒋家领五千块,得给他妈看病买药补营养、得交学费住宿费买资料充饭卡、得养房养车存话费交通费……现在还得养我。” 周未蹭过去枕到老周总大腿上,嗯,这感觉差强人意。 他翘起脑袋:“爷爷,您不知道我俩过得有多苦!一个罚俸三月、一个流三千里,每天只能靠白饭青菜度日,连西蓝花的梗都要去皮炒了不舍得扔……” 周琛:“……” “我其实还好啦,蒋小叔觉得我要考试又要长身体,有他一口汤喝就有我一口肉吃,有他一碗粥就有我一顿米,他觉得不能辜负您的嘱托得让我顿顿吃饱。你看我这脸色不好吧,是不是发白发绿?那就是白饭青菜吃的,快要吃成兔子精了。哦对了,蒋小叔的脸色还不如我呢!你想他刚给人抽了骨髓也没过多久……” 默默在一旁收拾围棋的周耒听不下去了,真想把黑白子混着喂他吃进去,没见过哭穷哭这么离谱的!再听下去他怕是憋不住要笑场。 跟着听见周未提及蒋孝期,心底又给羞怒烧得不是滋味,那一拳的仇他还没忘。 当时如果换了是周未自己打回来,也许他事后想想也就算了,但凭什么蒋孝期一个外人能理直气壮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家事! 周琛心里也知道他这孙子是个什么玩意,刚这堆话挤挤水分顶多能剩下半句真的,就是蒋孝期不能辜负他嘱托那句。 回头一想,他也觉得自己是忙糊涂了,把人托付过去居然没任何表示,蒋孝期是晚辈又不便主动对他提,换了是蒋家的别个也好,不过是利益互换不急于一时,偏巧蒋孝期还是个穷学生。 “哦,”周琛应了声,“回头该给你的那份,就先寄存到孝期那儿,别想着骗了钱去花天酒地,他比我这个老头子懂得怎么治你!” 周未登时一脸春风得意,顺手从棋盘上抓了把棋子黑白不分就往周耒手里的藤篓里塞。 “我就快分好了!起开!”周耒一把抢过藤篓,气呼呼往棋盘上一敦,整个抱起来往书房去。 俩人瞬间意识到,这还是继那晚各自挨了一拳后兄弟之间的唯一一句对话,严格说也算不上对话。 周耒觉得自己没忍住先开了口,输得十分懊恼,明明是他哥先撩闲的! “哎呦小未,可算回家了!”姬卿从楼上下来,衣着看似很居家,却是精心打扮过,腕上一只翡翠镯子透润得像要滴出水来。 她瞥了眼被周耒摔上的书房门,走到周未跟前:“快给我看看,啧啧,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跟爷爷使小性儿呢,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姬卿皱了下眉:“小未,是不是还跟小耒两个赌气呢?他不懂事,你是哥哥该管该教训,不能宠坏他。” 姬卿似乎很为难,放轻声音:“就是他这孩子面子大过天,下回你再教他什么最好在家里,学校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这不也别扭了好几天,连我们都不愿意见!” 周未听懂了,他妈这是在找周耒挨打那一拳的后账。 那段时间周未没回家,脸上的伤也是在蒋孝期那儿养好的,现在又是溜光水滑一张芙蓉面,但周耒挨的蒋孝期那一拳恐怕也要肿上好几日,可日日都给家人看在眼里疼在心头的。 “小耒就是看着你不肯回家,心里着急,这下回来就好了!”姬卿热络地拢着周未后脑,“来,吃饭了,响螺花胶从早上就炖着,小耒让人特意放了你喜欢吃的见手青。” 说完姬卿又去敲书房的门,周耒磨蹭半天才不情愿地蹭到饭桌前远远挨着周未坐下。 冷碟热羹都仔细搭配过,周家老爷子掌权,家风传统,不像裴家肉眼可见地奢靡,但衣食住行样样精细,也是姬卿多年来的功劳。 周未是见过她特意买来《御府管家》仔细读的,还把《唐顿庄园》当教学片反复看。 周家大宅里挂着的长幅是赵孟頫真迹,撕下来送嘉德秋拍可能比这套别墅还值钱; 小几上那盆蒋孝期看了可能会剥皮炒着吃的多肉叫玉扇,一小株能换十吨有机西蓝花; 博古架上的玉器当年曾被小乖扑下来一批,里面最不值钱的也要六位数; 他家大花圃里只种一种名为冠世墨玉的牡丹,绛色花瓣层层堆叠,浓郁且厚重…… 席间只听见姬卿柔柔的话音往来,周家的男人个个惜言,开口又都风马牛不相及,干脆用饭菜堵着。 姬卿给公公和丈夫盛汤,再用公筷往两个孩子碗里夹菜:“孩子养大了真是好呢,你俩小的时候我可一顿安生饭也不敢想,不是这个把果汁倒进饭碗里,就是那个用沾番茄酱的手抓对方头发……” 周未心说,一个两个的好像都在说我啊。 “儿大不中留,真把你们伺候出门了,可能我还会怀念小时候那会儿。”姬卿掩唇,看了看周未,“盼着将来当祖母吧,你俩到时候有了孩子可一定要送回大宅让我带,小毛头简直太可爱了!” 周耒不爱听,冷着脸:“妈你乱说什么!我都还没成年——” 姬卿噗嗤一乐:“谁指望你了!整天就知道看书考试,像个小木头,哪有女孩子愿意往你身边凑。” 周未莫名一激灵,感觉要有火苗儿燎到身上来。 果然。 “我说小未,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那个喻……咳咳,”她像是不经意提及禁语又马上意识到闭了嘴,顿住几秒才接着说,“说不定已经遇到喜欢的人了呢,是吧?定下来可要跟爷爷说说,我们也好帮忙看看对方合不合适,就算不选知根知底这几家的,起码也要人品端正、家世清白的。” 周未算是听懂了,姬卿这是生怕他“租房离家包养女明星”还因此“痛揍劝诫未果的弟弟”这茬儿在爷爷面前轻易蒙混过去,简直字字诛心句句伏笔。 没错,轻飘飘一纸模考成绩单和装出来的一脸乖顺怎么能侥幸遮掩呢?家里谁不知道他是孽障,是混蛋,是烂泥! 周琛脸色早已暗下来,听着姬卿说到周未早点娶妻生子是认同的,他们家缺的就是人丁,但这表面光的萝卜一拔,可就难免扯出下头那些逃避相亲、得罪世家、奢靡鬼混、任性妄为的泥来。 饭里掺了泥,周琛吃不下去,别人也跟着撂筷,只有周恕之像个枯坟里爬出来的野人,带着满身泥腥味踞案大嚼。 他就着半碗汤将饭菜咽下,抬手随意在周未背上一拍:“等会儿跟我下去,有样东西给你。” 周未餐盘里放着一只咬去一角的玫瑰饼,右手握着盛了小吊梨汤的玻璃杯,内壁映出清晰密致的掌纹,像被他五指勒出的裂痕。 所以,这是唤他回来吃饭还是添堵? 周未想问问他们所有人,我已经在努力了你们没看见吗?!蒋孝期对他说,没有人让你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你可以两样都要,你值得所有最好的。 周未选择相信他前半句,他知道他未必值得所有最好,但他可以尽力做到最好,他已经开始在做了。 周未想大声对他们说,我今天长成这样怪我吗?谁让我有娘生没娘教!魏乐融一声不吭走了,是姬卿将他一手在毒药里泡大的。 他从小到大提了要求必然有人满足,惹了祸端必然有人收场,他现在还能坐在这儿陪他们吃饭而不是关在铁窗里啃窝头已经算天大的奇迹。 所有的这些话,却都被周恕之那轻轻一拍,魔咒般地驱散了。 周未只感觉疲惫,他回来周家既没有开了计时器写卷子,也没有熬通宵画线稿上颜色,却疲惫到连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这个,迟了点,算你生日礼物吧。” 周恕之在一堆根须木屑中挑挑拣拣,扒拉出比拳头略大些的一个木雕丢给周未。 是死侍,上次周未跟他提到漫威屠杀的时候说过一嘴。 周未没想到周恕之会去找素材给他亲手弄这个,他雕工细,二头身的死侍也就脑袋省事儿些,身上穿的皮甲腰带和背在身后的双刀都很费工夫,下半身是贱萌的花裤衩,光着两只小肉脚。 “好Diao,”周未吹了吹细灰,爱不释手。 &&& 从周家大宅出去,一见风,周未开始蹲在湖边狂呕,像吃了毒蘑菇。 小吊梨汤用银耳熬,本来就容易引发呕吐,他又吃得气不顺,吐了个不成样子。 那群等他平稳些,才从树后绕出来,递了瓶纯净水给他漱口,居然是温的。 周未吐得脱水脱力,被那群扶起来塞进车里。 那群跨进驾驶位,一个利落倒车转头朝小区外驶去,也不问周未打算去哪儿,等再停下来,周未睁眼,看见了蒋孝期家那栋公寓楼。 作者有话要说: nana你好上道儿哈! 那群酷脸:不客气。 第53章 第五十一章 虽说蒋孝期把物业的停电通知都转发给了黄栀子,大概是怕直接发给周未反倒有不良心理暗示惹他紧张,但返回丹旸的行程单他是转发给了周未的。 蒋孝期的回程定在3日晚上,是趟红眼航班,他等蒋桢睡下了才赶去碧潭机场,飞到丹旸已经是4日凌晨。 丹大附近的线路整修在元旦假期一共停电两次,一次是2日凌晨,一次恰好赶在4日零点到五点这时段。 黄栀子不明白蒋孝期为啥让她去买应急灯,反正给周未熬夜用功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但还是服从命令乖乖买了一部回来充足电塞给周未。 除了小七,谁也不知道那一晚周未抱着应急灯窝在画室里笑出一脸白痴样,先是将小七的影子照在墙上让它自相残杀了一阵,跟着忍不住加入幻影军团,一人一猫挠得不亦乐乎,害得小七睡到第二天中午都提不起劲儿来喝奶。 其实周未的幽闭恐惧并非严重到不可控,只要不是在类似电梯那样窄小封闭的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通常他也只是有些不舒服,不会产生明显生理不适。 这毛病他不太跟人提,十来岁的时候家人知道,到现在他也很少单独搭电梯,像老宅那种一两层的距离宁愿爬楼。 时间长不提,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有些淡忘了,但蒋孝期见过一次便当个要紧事记着,花了不少心思避免让他身处黑暗之中。 比如这盏应急灯,比如那只鬼火似的多肉盆景,再比如蒋孝期家不知什么时候加了断电应急照明功能的电壁炉。 &&& 蒋孝期从机场打车回来,开门时故意放轻了声音,虽然他并没有想到周未当真会睡在他家的沙发上。 有时心里越是期待的事情,就越容易被潜意识划归不切实际的梦想,这样在现实落空时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整个小区都临时断了电,窗外一片漆黑如身处茫茫洪荒之中,仅他面前的一隅是温暖而鲜活的。 电壁炉应急照明的红光映在周未瓷白的脸颊上,他如盛放的冠世墨玉般秾丽动人。 因为断电导致的取暖中断使得房间里气温比平时略低,周未蜷身裹着毯子,紧紧拥着一只靠垫,像冬眠的睡鼠。 小七则趴在他头顶,屁股朝外陷在软包扶手和如云似墨的软发之间睡得香甜。 蒋孝期挟着一身凛冬寒气,灌了两袖长夜风凉,却给家里这酣睡的一人一猫瞬间暖化了。 他将行李箱靠在门口,脱掉外套和靴子散了散凉意才悄声走进客厅,搓暖双手先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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