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可她又很快压掉了这个想法,唤春再貌美,也没有头婚的年轻公子,愿意娶一个二十多岁还带儿子的寡妇。祖母为她留意的谢家大郎,已是她能攀上的最佳选择了。 唤春也不知她心里那一肚子腹诽, 只一心帮她收拾好妆面后,便打起帘子,扶她走出了船舱。 彩月燃起花灯,挂在船杆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倒映在黝黑黯淡的水面上。 船娘撑篙,划开水波。 周令婉忐忑紧张地站在船头,以备人相看。 江左士族尚人物,不一味推崇权势家世。一些家风自由率性的世家,也不会强迫子女联姻,成婚后实在过不下去的,和离了再嫁娶也很常见。 婚前相看时,男女任何一方不满意,这亲事便也结不成。若是传出哪户人家以权势逼迫结亲,是会被认为有失名士风度,为士族鄙夷诟病之举。 周令婉心中七上八下的,若今夜何彦之看不上她,这场议婚恐怕就真要偃旗息鼓,无疾而终了。 画舫在秦淮河上一摇一摇的颠簸,就像小女郎一重一重的心事,随着水波起伏着。 唤春轻声鼓励着她,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处处留心地扫过两岸林立的风亭水榭。 这一夜,能成为秦淮水榭座上宾的,都是显贵世家的王孙公子。她知道在那一排排灯火通明的亭台水榭后,此刻一定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她。 同样,她也在观察他们。 此间一众皆是俗物,未曾有人能入唤春之眼,只有一道临窗而坐的清隽身型,落落穆穆,有别于众。 那人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端着一个剔透的青瓷茶盏,递在嘴边似饮非饮,茶碗遮住了他半张脸。 唤春没有看清他的容貌,只看到那被挡着的脸上,露出一双细长精致的凤眼。 她看着他,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幽深若水,却又锐利如电。 唤春望着那人,心里竟是无由来地咯噔了一下,紧攥的手心一层薄汗,酥酥麻麻的毛意爬遍全身。 画舫渐渐划远,将人抛在船后。 唤春收回视线,慢慢平复着心跳,又对着周令婉换上了笑颜。 第6章 未若兹雪 还是得找个男人靠着才是真的…… 谢云瑾引着孔夫人和周必昌母子登楼,楼檐前挂着湘帘,悬着彩灯,谢氏母女已经恭候多时了。 两厢寒暄,见毕礼数后,方各自落了座。 周必昌坐在谢氏女郎对面,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温婉沉静的女子,方圆脸,窄眉细眼,皮肤很白,微有雀斑,虽然不丑,可比起她兄长的神采飞扬,就显得有些平凡了。 他心里是略微有些失望的,却也不至于因貌否定一位年轻女郎,毕竟他不是一个重色轻德之人,可还是莫名期望谢氏女郎看不上自己。毕竟他是男人,被拒绝也无伤大雅,可若是一位年轻女郎被拒,那该会让她感到无比蒙羞吧? 谢云瑾与周家大郎必行交好,便也欣赏其弟必昌人才,这小妹又是他自幼看重的,故而极力促成婚事,殷勤帮二人介绍着,“二郎,这是我家小妹蕴雪,阿雪,这是周家二郎必昌。” 谢蕴雪坐的端庄,举止娴雅,对他微微颔首致意。 不急不徐,不卑不亢。 周必昌听得她的名字,从容问道:“蕴的是什么雪?” 谢蕴雪一滞,犹疑片刻,方低声回道:“对庭鹍之双舞,瞻云雁之孤飞。践霜雪之交积,怜枝叶之相违。” 周必昌神情微动,果然人不可貌相,她虽容貌平平,不及兄长风采,可才情却不在兄长之下,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坐的也更端正了。 她念的是谢惠连的《雪赋》,后一句便是——驰遥思于千里,愿接手而同归。 谢蕴雪借此考察他的才学,他若是领悟了,就能携手同归。他若无心婚事,大可装作听不懂,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推辞掉婚事,二人面上也都好看。 可娶妻本就当以德为主,他又怎能因色而轻德,断送这样的贤妻? 想通后,他淡淡笑道:“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这名字很美,很适合女郎。” 谢蕴雪心中一动,义兴周氏本是以武著称,不想子孙却是以文见美。见他是个知音人,也微微红了脸。 孔夫人和谢夫人见他们这般心有默契的情景,不由相视一笑。 谢夫人来之前,还怕女儿相貌平平,会被周家郎君瞧不上,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倒让她白提心吊胆了一遭,因笑道:“瞧这俩孩子,还跟我们打哑谜呢。” 谢云瑾心中甚慰,他这妹子才是真正的山中高士,比他这兄长强多了,“那这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二人脸上都微有羞赧之色,只低下头,不做言语。 谢云瑾一拍手,“那就这样定了!” 两家人都很欢喜,一时布菜安著,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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