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月色朦胧,尽管转瞬即逝,可师尊面上的哀伤不是假的。 一颗心似乎往下沉了沉。 那须臾间的哀伤,是感叹物是人非,还是觉得徒弟忤逆狂悖,心伤自己的一腔心血泼给了烂泥? 邵逾白哪个猜想都不喜欢。 可余逢春没有给他自己思索消化的时间。 离开胡宅以后,他突然说:“我有个爱徒,和你差不多高。” 明远沉默寡言,这一番话,明显是余逢春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邵逾白默默听着。 “我把他从死人堆里抱出来,悉心教养,把他养得很好,谦谦君子、温和端正。我住的地方叫穆神洲,没有他的时候,那座山又高又冷,有了他以后,为了哄孩子,我才意识到山上也能开花。” 于是穆神洲四季如春,余逢春就是山花深处的仙人。 邵逾白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场景。 他面色不变,仍然无知无觉的模样,可背地里攥紧剑柄的手更用力些,在掌心留下印记。 余逢春继续道:“后来……出了点事,我身受重伤、被迫离开,很久没有出现,等再回来,他又离开了,去了个挺远的地方。” 远处有打更声传来,余逢春的声音更轻了一些,几乎就要随着夜风吹灭在喉间。 “最近这几天,我总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的他……” 邵逾白的眼神暗沉下去,几乎能猜到余逢春要说什么。 二百三十年前的邵逾白,配得上一句清风朗月。 而现在的他…… 自厌自毁的情绪难以克制,邵逾白面上不显分毫,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如果师尊真的因为这个厌弃了他,那他确实不该再在师尊面前碍眼,早早处理完那些破事,自杀以全师尊一世清白,才算不辜负师尊一番教导疼爱。 他暗暗在心中计划好一切,可再抬眼,却听到余逢春缓声道:“……他的性格被我养得守拙抱朴,不是能挑弄心机的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到今天这个地步。” 心疼担忧之意,溢于言表,与邵逾白的联想全然不同。 不由得,邵逾白轻声问:“你不厌他?” 似是没有料到明远会开口反问,余逢春愣了一下后笑开,星光盛入眼眸。 “我厌他做甚?”他反问,“明夷温良恭敬,如果所做所为超出我的意料,那一定是因为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不能一棍子打死。” “……” 邵逾白点点头,不再言语,挪开视线,仿佛不能再承受余逢春的一丝笑意。 他心中的愧疚懊悔越来越深—— 师尊如此待他,他竟然恶意揣测,多有妄语,实在不配为学生! 然而,在对自己的不满的同时,邵逾白还察觉到了一丝难言的窃喜,这点窃喜虽然细微,但足够鲜明,居然缓缓压过多日的不安,更浅而广的蔓延开。 原来师尊从没有怀疑过他的心,还怜他辛苦为难,想必是还认他这个徒弟的。 如此说来,师尊带这半缕元神在身边,应当也只是觉得元神又愣又笨,怕他走到一半被人杀死,好心而已,并没有想要给他收个师弟。 想到这里,邵逾白轻松了很多,如果不是碍于身份,此刻肯定笑了。 可惜没等他高兴多久,余逢春忽然语出惊人:“等处理完胡堂的事,我想去见见他,你跟我一起,如何?” 见便见,为何还要带上明远? 邵逾白警醒起来,看着余逢春。 从他的眼神中品味出疑惑的意思。余逢春笑笑,解释道:“你们有点像,想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也多个朋友。” 邵逾白:“……” 第75章 心思 0166:[介绍元神与本尊认识,你好恶趣味!] 余逢春笑了,看着走在前面的邵逾白,慢悠悠地回答:“逗逗嘛,多好玩。” 0166没看出哪里好玩,它完全看不透主角的所思所想,很担心余逢春会翻车。 [总之你小心点,]它嘱咐,[这个世界还蛮危险的。] 余逢春嘴甜得很:“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六哥。” 0166满意下线。 哄完系统以后,余逢春走进房间,看到邵逾白正站在床前,望向床铺的眼神非常复杂。 “怎么了?” 他靠近过去,看看床铺,又看看邵逾白。 邵逾白摇摇头,偏头看了余逢春一眼,默默离开,坐到桌子边上。 余逢春很奇怪,试探着问:“困了吗?困了去睡就行。” 一个渡劫期修士,困什么困? 邵逾白眼神更复杂了。 刚才他一进门,本来想先温壶热茶,但视线无意间瞥到床铺,碎片样式的记忆便涌现上来。 明远的意识开始于余逢春复生,这意味着他的记忆,实际上只有短短几天。 可即便是只有几天,纷乱复杂的记忆仍然会在某个时间点,让邵逾白猝不及防。 他在记忆碎片中看到,住进这间房的第一天,余逢春还没有出门打探消息,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其实那时候他的状态,更接近于闲来无事的随处乱逛,就像猫无聊的时候会碰这儿碰那儿,把杯子拐到地上。余逢春很无聊,所以这里碰碰,那里摸摸,最后往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发呆。 师尊一向如此,即便是去翻找百年前的记忆,邵逾白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出许多类似的片段。 他本该习以为常,可翻找明远的记忆时,却发现不对。 ——为何明远一直盯着师尊不放? 师尊躺在榻上,即便衣着整洁,身为徒弟也该恭敬退让,起码避开视线才对。 怎么他的元神如此不知礼数? 况且继续深挖,邵逾白还发现明远的记忆碎片,大多集中于师尊的手和面庞,好像被钉子钉在了上面似的,极为不恭敬,可以说是失礼至极! 邵逾白一生执礼甚恭,唯一一次逾矩狂悖,是为了给师尊报仇,说到底也不算他不敬师长。 有他这样正直的本尊在,元神就算再不清醒,也不该如此。 邵逾白很是想不明白,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给师尊沏了杯茶送过去。 余逢春正坐在桌前,拨弄手里的灵线,拉扯之际,发现那条线果然直直落向魔域的方向,看来胡霍江所言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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