裆中有狐仙（古言玄幻，GL，h，百合1v1）_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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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他一脸恐惧的趴在地上，谦卑至极，“柯逸，你放过爸爸……” 陆柯逸眉头紧皱，别过视线。林舒月将他拉到身边，伸手去碰他的脖子上的伤。陆柯逸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但转身看着他，抓着他的衣领就往外走。 “去哪儿？”。 “我妈墓前。” 深市接连下了很多天的雨。夜晚寒凉，林间深处冷意更甚。 “林舒月。”他轻声呼唤，停住了，被抓住衣领的陆安海也停在原地。林舒月也脚步一顿。 “是不舒服吗？”她语气温柔。陆柯逸笑了笑，眼底盛满了细碎的光：“谢谢你。” 闻言，林舒月挑了挑眉尖，眼里的担心散去不少：“拿什么来谢？”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陆柯逸走到她身边，勾住她的左手小指。 “想要……”林舒月看了眼陆安海，后半句话吞进心里。想要你走出阴影，拥有快乐炫彩的未来，想要你不再抑郁，健康快乐的活着。陆柯逸以为自己没听清：“想要什么？” 林舒月没再回答，而是握紧了他的手：“想要你陪着我，相信我。” “好。” 陆柯逸应下，不多时，三人抵达宋暖墓前。陆柯逸看着墓碑，鼻尖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妈，我……和舒月来看你了。” 他说着，在墓前跪下，用衣袖去擦拭上面的灰尘和泥土。 “对不起……对不起……” 陆柯逸泣不成声，陆安海坐立难安。他是不会向宋暖道歉认错的，但碍于陆柯逸现在的威慑，还有林家这个丫头在，他也不敢离开。林舒月上前，搂住陆柯逸的肩膀：“宋姨，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你放心，以后我都会和柯逸好好的，不再让他为之前的事悲伤难过。” 她说着，扶着陆柯逸站起，接着睨了陆安海一眼。陆安海目光闪躲，不情愿三个字写在脸上。陆柯逸和林舒月的耐心都告罄，陆柯逸一脚踹在陆安海的膝盖处。 “嘭”的一声！陆安海跪在宋暖的墓前。 “道歉。”陆柯逸冷声吩咐。陆安海咬紧牙关，怒气在脸上翻滚，始终不张嘴说对不起。有的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面对强者的时候，点头哈腰，而面对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弱者，连声对不起都说不出口。陆柯逸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思绪又飘散到很久之前。陆安海也好过的。那时他事业有成，于是疼爱妻子，温和尔雅，从不和别人争执。但就是这样人，竟然有一天会打死自己的老婆，威胁自己儿子。可哪有什么永远。世界上唯一不会改变的事情，就是人心都善变。陆安海入狱了，被判了17年。名下的房子车子，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还了他欠的债。陆柯逸彻底没有了庇护。听闻此事的陆奶奶从乡下赶来，弄明白始末后毫无怨言的将陆柯逸养在了膝下。失去了爸爸妈妈的陆柯逸获得了奶奶和林舒月。在两人的陪伴下，他渐渐走出了阴影。他把林舒月视为救赎，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脚步，努力学习，走出阴影。纵使相伴路上，两人有过许多的不愉快。可命运并没有亏待自己。此时此刻，陆柯逸心满意足，他握紧林舒月的手，轻声说：“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山林间的风瞬间清爽起来。林舒月露出了近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她和陆柯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一个完整的自己。陆柯逸把林舒月视为救赎。林舒月亦是如此。她虽然出生在医学世家，但从小到大，林母和林父常年不在家。每次见面时，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考察林舒月的医术有没有看完。林舒月从来不知道被需要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学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直到遇见陆柯逸。他需要她，他还用生命告诉了自己，学医的意义。 “这算是对我的感谢吗？”林舒月轻声调笑，“宋姨都听见了，你可不能爽约。” 闻言，陆柯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自己妈妈面前说这种事别扭的很。陆柯逸故作严肃。林舒月立即收了笑，也故作严肃的点头：“对，先办正事。” 陆柯逸居高临下的睨了眼跪着的陆安海：“你在磨蹭什么？要我动手帮你吗？” 陆安海的手紧握成拳，眼里闪过恨意。他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对—不—起。” 林舒月也抬手，按着陆安海的头往下压：“说你对不起宋姨。” 陆安海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重复林舒月的话：“我对不起宋暖，我不该动手打你，也不该囚禁你，更不该打死你。” 林舒月心口的那股气终于散去。上次她去了京都，回来之后就听见楚棠说：“陆安海真不是个东西，大庭广众之下逼陆奶奶下跪磕头……逼死了陆奶奶。” 还好这次，她救到了陆柯逸，陆奶奶也没有死。听着陆安海道完歉，林舒月松了手，起身问陆柯逸：“接下来你想怎么处理。” “算了吧”陆柯逸轻叹一声，似是终于放下。林舒月爷尊重，补充道：“我刚刚在给他做心脏复苏的时候，感受到他的心跳有些不太对劲，按频率算，一分钟只跳45次。” 她回忆着，“按照我的临床经验，推测是冠心病。” 陆柯逸了然点头。冠心病的猝死率极高，通常发病1小时，就会导致患者失去生命。林舒月的表情奇怪起来，他“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陆柯逸大骂：“放你妈的狗屁！老子好的很！” 陆柯逸斜了他一眼，陆安海顿时偃旗息鼓。陆柯逸牵过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我们把外婆接走吧。” “好。” “接到哪儿呢？” “随你。” “那我想外婆离我们近一些，不想让陆安海骚扰她。” “老婆考虑的真周到。” 两人说着话，轻松的语调在林子里回荡，仿佛未来的路就在脚下…… 事情都解决了，日子忽然平静下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这天，林舒月和陆柯逸正在医院查房，突然接到紧急通知，到会议室开会。两人匆匆赶到。院长站在讲台上，沉痛的宣布了一件事：“同志们，南城发生地震，急需医护，有没有人自愿前往南城救灾？” 闻言，陆柯逸和林舒月对视了眼，而后坚定的站起身来：“我愿意！” 会堂里顿时鸦雀无声。陆柯逸的话慷锵有力。林舒月又想起上次，陆柯逸说都没和她说一声，独自去了南城支援灾区。等自己从京都回来时，陆柯逸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想到这，她忍不住伸出手拉住陆柯逸。陆柯逸垂眸，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期望。林舒月的心尖儿被狠狠敲了下，她“咳”了一声，也站起身：“我也愿意。” 说完，她偏过头去看陆柯逸，他眼里盛满了笑意，如同向阳而开的太阳花。林舒月叹了口气，想去就去吧。只要有她在，绝对绝对不会再让陆柯逸出事。想到这儿，林舒月顺着他手的纹路挤进指尖，两人十指紧扣。有他们两个年轻医生的号召，不少的年轻医生也站了出来。其中就有楚棠。出发那日，深市天清气朗，是久违的好天气。林舒月和陆柯逸坐在大巴车上的窗边，看着医院的牌匾越来越远。 “舍不得吗？”陆柯逸轻声问。林舒月点头，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我们一起在这里做了那么多的手术，救了那么多的人。” “会回来的。” 陆柯逸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尖：“等灾情结束，我们继续在这里，做一辈子的手术，救一辈子的人。” “说定了？”林舒月昂起头。陆柯逸俯身轻吻她的嘴唇：“说定了，永远，永永远远。” 林舒月笑着躲开：“这里是在车上。” “对，等回家。”陆柯逸搂过她，按在自己怀里，“昨天不是没有睡好吗？再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林舒月“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在摇晃的大巴车上，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林舒月和现在判若两人。那个林舒月冷漠至极。陆柯逸撞见穆砚尘在她的办公室，她不仅不解释，还亲口毁了自己的承诺。说自己的职业是医生，不可能只做他一个人的心理医生。在他戳破她的谎言时，她还会理直气壮的职责自己：“不想看你发疯。” “十五年了，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这样话，难以置信是从林舒月的口中说出。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日渐消瘦，心灰意冷。后来奶奶还被陆安海害死，他也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永远埋在了废墟之下。这梦太过真实，甚至很多细节都和现实一模一样。陆柯逸忍不住落下泪来，打湿了林舒月的衬衫。她立即惊醒，轻声唤他：“柯逸？怎么了？” 陆柯逸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呢后心里的伤痛更甚。 “怎么了？”林舒月又问。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好冷漠，就像是……之前的你一样。” 陆柯逸说着，整个人的情绪都沉浸在梦里，回不过神。林舒月心跳骤停，整个人的脸色都发白。陆柯逸觉察到她的异样，关切的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 林舒月不太自然，眼神放空。 “不要瞒着我，好吗？” 闻言，林舒月愣愣的看着他，声音沙哑：“如果我说那不是梦呢？” 气氛顿时凝滞下来。陆柯逸难以置信的看着林舒月：“你说什么？” 林舒月艰难的摇了摇头，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没什么。” “就是随口说说，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她拉着陆柯逸的手，一根一根在手里数。翻来覆去，不断确认这双手是真实的，温热着的。眼前的这个陆柯逸也是鲜活着的，有着人类的体温。林舒月心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梦见，但只要你活着就好。” 陆柯逸也不多问，他自己也心事重重，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汽车抵达灾区。陆柯逸透过车窗，放眼望去，这里桥梁坍塌，楼房倾倒，一片断壁残垣。绝望的哭声与哀嚎充斥在漫天的灰尘里，让人心情沉重。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陆柯逸和林舒月对视一样，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悲恸。但只有这一刻。下车后，他就和林舒月开始了救援工作。时间流逝，被救出来的伤员一个接着一个的送进了救治的帐篷。陆柯逸和林舒月忙的团团转，车上的事情也被抛诸脑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没有时间休息，因为每耽搁一分钟，就意味着失去一条人命。连续5天，他和林舒月都每天只休息4个小时。两人累得连话都说不了几句，每次钻进睡袋里，就匆匆睡去。但尽管这样，地震还是不停在蔓延，送进救治帐篷的人只多不少。十天后，又一次大规模余震发生，唯一通往外界的道路被落石堵塞，无法通行，就连通讯也断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物资很快告罄。楚棠将所有来参加救援的医院聚集到一起，统一发放了纸和笔：“还有什么想对家人说的，可以写下来。” 接过纸和笔的那一刹，陆柯逸下意识的写下了两行字：“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但我更是医生。” 一旁，林舒月看见他的遗书，脸色巨变。她的手颤抖着，心口和腹部难以抑制的传来无边的痛楚。陆柯逸对林舒月的反应恍如未觉，他仍旧像往日那样，笑脸莹莹的看着自己。 “舒月……” 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呼救声：“医生！医生快来救人！” 陆柯逸立即起身，提着手术箱朝着帐篷外走去。林舒月强忍着痛，跟在他身后。来人见陆柯逸出来，立即跑上前：“有个孕妇被压在房子下，腿被石头压住了，救不出……” 陆柯逸点头：“快带我去。” 林舒月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伸出手想要拉住他：“柯逸，不要去！” 可陆柯逸却置若罔闻，坚定着朝着前方走去。林舒月捂住腹部，那里传来黏腻的触感，鲜红刺目。但她顾不上，跟在陆柯逸身后亦步亦趋，看着陆柯逸从狭小的入口钻进废墟。下面传来不断的哀求声：“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下一秒，余震袭来，地面震动。林舒月眼睁睁看着陆柯逸被掩埋在废墟之下！漫天的雨倾泻而下，地动山摇的震感兀的让林舒月感觉有有些不太真实。她慌忙冲上前去救陆柯逸，眼前骤然虚幻起来。世界像是被迷雾遮住，顿时天塌地陷，所有的一切都被掩埋。林舒月心口疼痛难忍，眼黑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滴——滴——滴！” 奇怪的声音在林舒月的耳边响起。她强忍着腹部的痛睁开眼，白天居然变成了黑夜！眼前的仪表盘不断的响着，似是在提醒林舒月，刚刚发生了什么。倾盆大雨从破碎的车窗砸进来，林舒月清醒了几分。她把陆柯逸的尸体从医院带了出来，在去安葬的路上出了车祸。林舒月用尽全身的力气偏过头，陆柯逸坐在副驾驶上，脸上的妆被雨水冲的七七八八，露出一张苍白至极的脸。 “柯逸……”她艰难的咽下喉间的血沫，轻笑着开口，“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没死。” 林舒月说着，眼泪顺着雨水倾泻而下：“我还梦见，我们和好了……” “我们一起走出了阴影，摆脱了陆安海，咳咳……” 她没多说一个字，腹部的伤口就拉扯的大一分，“你还在宋姨面前说，想和我生孩子，我答应生孩子了……” “柯逸……”林舒月抬起手，想去触碰陆柯逸的脸。可她的身体被定死在了驾驶位上，无法动弹。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陆柯逸死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了。没有等她道歉，没有等她回头，也没有任何话留给她。林舒月意识到这些，心痛到快到窒息，或许本来，她也要窒息了。总是要耗尽泪眼痛心的上了一课，才知道什么要割舍。折腾尽了上天给的缘分，才懂得世界有太多舍不得。可惜太晚了，命运和缘分就是这样，半分都不会等人。林舒月再怎么痛苦，时间也不会倒转。这时，远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林舒月收回手，按住不断出血的腹部：“对不起……我没有实现我的诺言。”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楚棠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林舒月！你撑住啊，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拿除颤仪来！” 楚棠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在害怕些什么。林舒月费尽力气，掀了掀眼皮，入目是急救室里的手术灯。她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楚棠放下除颤仪，附身靠近她：“你要说什么？” “捐……” 楚棠顿时眼眶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她点了点头，又去拿除颤仪：“你想想陆柯逸啊！他不会想让你死的！” 楚棠泪流满面：“我不会替你捐赠器官的，你别睡啊！” 许清看着林舒月逐渐涣散的眼神，轻声提醒楚棠：“林医生的求生意志薄弱……” “闭嘴！”楚棠大声喝止，手上的却动作不停。可一旁的心电图机却逐渐平稳，渐渐停成一条直线。林舒月疲惫的闭上眼，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陆柯逸—— 对一件事情坚持不放下，或者迟迟不肯忘记，就会衍生出执念。陆柯逸眉眼精致，一头乌黑的短发，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莫名带着一股清冷的破碎感。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舒月，眼神淡然，没有丝毫感情。林舒月一瞬就想起了自己在穆砚尘家里换衣服的那次，那时的自己也用这种眼光看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