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陛下, 这几日雨大难眠,皇后娘娘喝了药, 刚睡下。” 青芜堵在门前, 低声道。 徐公公:“这——” 他撑着油纸伞, 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帝王,皱着脸道:“陛下明日便要亲征,漏夜而来就是为了见娘娘一面。这一去, 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还请青芜娘子再去……” “罢了。” 裴彧止住他的话。 “她既睡了, 朕只进去瞧她一眼, 不会扰她。” “——陛下。” 青芜垂首,坚持拦在门前:“娘娘觉浅,有些响动便易醒, 实在是……” 她心一横,跪了下来,叩首道:“陛下有什么话,奴婢可代转达。” 呼啸的风声雨声里,叫人头皮发麻的寂静蔓延开来,长身鹤立的男人低低垂眸,分明什么话都没说,却仍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沉冷的威压。 似有千钧压于发顶。 不知过了多久,裴彧道:“朕最晚,会在年前回京。让她安心。” 她的产期,约莫在元月。 …… “青芜。” 紧闭的门被拉开,透出了里面的沉沉药气,似有若无的苦涩飘了出来,淹没在雨滴里。 青芜顾不得那许多,忙起身忧道:“娘娘怎么起身了?奴婢扶您回去躺着!” 她双手搀上明蕴之的手臂,被那双微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听得娘娘道:“下去吧。” 青芜:“娘娘……” 指尖被捏了一捏,明蕴之道:“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青芜醒转过来,立马低头退了下去。 她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侍女不错,但药向来是青竹负责,反倒是这几日三娘子在此,她多有照看。 娘娘为三娘子安排了今夜秘密下山,可陛下突然来此,三娘子那边还需她再打点。 雨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边隐隐传来些雷声,夏夜潮湿的风不要命似的吹拂而来,夏衫被风吹得紧紧贴在瘦削的身躯之上。 她身子虚弱,扶着门框站直了身子,眼眶有些肿,面色是一眼便能瞧出的难看。 “陛下。” 她刚要迈步,双腿便一软,直直地滑了下来。裴彧上前几步,堪堪接住了她的身子。 ……轻得吓人。 男人分明意识到什么,却身形僵硬地连手也不敢再抬,所有的气息都凝在喉头,难以聚成言语。 宽大的身躯挡住了呼啸的夜风,难以避免的几滴雨丝飘落到肩头,钻入了他的衣襟。 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起来。 一时间,风声雨声好似都不存在了。 怀中人细瘦的肩骨硌着他的胸膛,男人的视线终于下移,落向那平坦的小腹。 分明几日之前,那里还有着令人心折的、微微的弧度。 他被她的手拉着,极轻地落在其上。那双能将整个大周握于掌中的大手笨拙又生涩,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掌下的柔软。他甚至犯了傻地问,孩子是不是动了。 分明前几日,她还富有生气地笑话他:这才多大,怎么会动? “……还会有的,”他竭力抑制住气血的翻涌,护住她的身躯不受风雨侵扰:“你在此处安心养着身子,日后……你我日子还长,等我平定了北凉的战事,便接你回宫。” 胸膛处的衣衫被洇开了一片深色,明蕴之的睫羽湿润得沾连在一处,她声音细弱,可仍旧全然传入了男人耳中。 “不会有了。” 裴彧呼吸一滞,低眸看她。 “不会再有了,”明蕴之仰首,轻轻地推开男人的身躯,身子颤抖起来: “陛下不是……本来也不想要他吗?” 她忍了许久。 可在听到裴彧声音的那刻,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究还是断了。 她不甘,她好怨,她这一生总是在忍,总在委曲求全。 她不曾伤害过任何人,生平从未做过恶事,她分明已经是皇后了,是世人眼中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被称为天下万民之母——可她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凭什么? 她死死抓住裴彧的衣襟,指尖收紧:“陛下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明蕴之嗓音哽咽,说不出太多的话,那些原想过质问他的话语都化作了眼泪,流不尽一般。 “我父兄若当真有过,陛下为何不能直言?难道我在陛下眼中,就是不分黑白之人……还是陛下对我也有疑心,有朝一日会取了我的性命?” “陛下一直服药,不肯与我孕育子嗣,就是为了对我明家赶尽杀绝,免除后患,是吗?” 她齿关咯咯作响,口中皮肉甚至都被咬破。她能看清楚男人表情的变化,那双眼睛里,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他在慌张什么? 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若无他的命令,谁敢动堂堂州牧?若无他的授意,谁能给她的父兄动私刑? “来人。” 裴彧闭上双眸,掩下其中痛楚,寒声道:“立刻搜山,若有可疑之人,立刻提来见朕。” 他严防死守,羽林军中最精锐的卫兵护卫着此处,她竟还是知晓了此事。 这其中,定然混入了奸细。 “陛下!” 明蕴之:“陛下在逃避什么,为何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她看得出他在逃避,夫妻几年,若连这点了解都没有,那才当真是可笑。 裴彧:“徐泉,让陆珣来一趟,彻查护国寺上下。所有僧人、侍卫,哪怕是洒扫的仆从,一一审问!” 她太虚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精神与身体都岌岌可危。她想听的解释,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他的确是在逃避,那些所谓真相究竟该如何开口,可除此之外,他有一件比解释更重要的事。 北凉的战事来得突然,他即将离京,归期不定。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抓出那个误导她的人,查出其幕后主使。 否则他一旦离开,她便会任人宰割。 大军已然集结,明日一早便要出征,他只有一夜时间,几个时辰。 万事,都没有她的性命重要。 “……不准去!” 明蕴之泪水掉落下来,扬声唤住奉命离开的羽林军和徐公公。 ……含之,含之她究竟顺利离开了吗?她不能再被裴彧抓到了! 裴彧按住她发抖的肩头,直视她的双眼: “告诉我,是谁?与你说此事的人,究竟是谁?” 明蕴之神情凄惶,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裴彧旋即了然,道:“你妹妹,是不是?” 她素日对前朝少有接触,若随便来一个人,她定不会轻信。能如此动摇她心志,还让她出言保护的,只能是她的至亲。 男人看着她的神色,心中猜测瞬间有了定论,立刻吩咐道:“去查,这段时日有谁接触了幽州……” “裴彧!” 明蕴之:“我已经没了父兄,没了孩子,你难道还要让我失去一个妹妹吗?” 她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她的丈夫直呼其名。 “你究竟……要赶尽杀绝到什么地步?” 毫无血色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痕,袖中匕首寒光一现,这样近的距离,便是裴彧也来不及躲闪。 他本也不曾对她设防。 她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将尖利的刀刃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恨你,”她缓慢地眨动着双眼,朝后跌坐在地:“我恨你。” 他们之间尚未说过爱。 恨便先一步赶来,将两人生生隔出天堑。 “——陛下!” 徐公公距离近,夜色之中,他的陛下缓缓垂首,看着胸膛中深深扎入的刀柄。 “护驾,护驾!” “陛下遇刺——” “退下!” 裴彧厉声喝止赶上来的羽林军侍卫,见其拔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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