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没有和陌生人搭话的习惯,不打算理会这人。 倒是裴褚崖,带着一贯的好耐心应道:“是,多谢师兄出手相助。” “别这么拘谨,顺手帮个忙而已。”青年朗快笑道,又提醒,“不过这附近已经到了禁制边界,你们还是离远些为好。” 灵幽山太大,危机四伏,宗门也不可能任由弟子们在这里面乱跑。 因此在考核开始前,宗门就已经提前布下禁制,限制了试炼的范围,以防出现危险。 “师兄提醒得是,我们一会儿就走。”裴褚崖看一眼正在逐渐碎成齑粉的蛇尸,“这黑蛇身上似有魔气。” “嗯,”青年说,“不知道从哪里溜进来的邪物。”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窸窣响动从远方传来。 他们循声望去,看见几个身着宗服的修士搀着个蔫头巴脑的少年往禁制外走。 那少年面色惨白,嘴唇发紫,脖颈的经脉又呈黑色,腰间挂着的显迹符符囊已经用过了。 青年收回视线:“已经有好几个弟子被这魔蛇咬伤,中了蛇毒。这魔蛇行动捉摸不透,你们倘若撞上,切莫与其缠斗,万事小心。” 裴褚崖颔首言谢。 楚念声则连余光都不愿往蛇尸上落,只觉得恶心。 缠斗? 覆满鳞片的光滑身躯、森冷尖锐的牙、冷冰冰的眼睛,还有蠕动弯曲的爬姿……就这玩意儿,别说打斗了,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有刚才的胁迫,她看见系统面板已经提示分线任务完成,入宗试炼的主线进度也涨到了15%。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她也没有和裴褚崖多周旋的打算,准备离开。 那青年正在处理地上的蛇尸,从他身旁经过时,她突然顿了步。 她能闻出灵息的明显变化。 这青年的气息刚才还分外干净清澈,现在却像是往清水中兑了一滴墨。 变化不明显,可的确多了些微浊色。 她毫不客气地将他上下一扫,很快就琢磨出缘由。 这人中毒了。 毒很浅,不过扩散的速度有些快。 但关她什么事。 她是反派,见人就伸手帮忙的那叫主角,或者是八成要领便当的炮灰。 她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可走出好几步后,却又记起方才绞断魔蛇的藤蔓。 想到这儿,她终还是顿了步,睨他。 “嗳!”她喊他。 青年还在埋头处理残骸。 那修长的手捻着一柄薄刃,挑开皮肉,从中取出截沾着血的白净骨头。 动作轻巧,利落。 楚念声踢过一枚小石子,恰好砸在那截蛇尾上。 青年手一顿,抬头。 那双星目里压着浅笑,同他处理魔蛇的动作一样清爽干净。 他问:“有何事?” 楚念声:“你要是再不处理伤口,只怕得砍掉这条胳膊。” “师妹无须担心,这刀虽利,轻易不会受伤。” 楚念声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什么跟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的。 “随你。”她懒得多解释,转身一看,发现裴褚崖已经不见踪影。 “……”把她当瘟神躲是吧,狗东西! 她箭步流星地朝灵力最为充沛的方向走去,青年则收回视线,继续处理起蛇骨。 过了小半刻钟,他突然感觉右手食指的指尖略有些发麻,手指也不受控制地一颤。 要是在常人看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以为是手麻了。 青年却运转内息,自行检查起周身脉络。 当灵息流转至右手手臂时,便像是流水撞上河中石头,出现不明显的淤堵。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撩起袖子看向手肘处。 手肘上缠着纱布——他昨天处理药材时不小心划伤了胳膊,经过治疗,伤口理应愈合得差不多了。 可眼下,那纱布却沁出发黑的血色,伤口上下的血管也隐隐泛黑。 中毒了。 应是刚刚那条毒蛇死前喷出的毒雾所致。 推断出这毒的源头后,他陡然想起方才那年轻姑娘的话—— “你要是再不处理伤口,只怕得砍掉这条胳膊。” 他眼帘微抬,看向前方的狭窄山路。 窄路弯曲,已经瞧不见那人的身影。 视线又一移,落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那里斜放着一把伞。 青伞的绸面上细绣着精致纹路,一条鲜红穗子从伞柄下方垂落,穗须中夹着块精巧玉牌。 日光映照,隐约可见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楚”字。 这玉牌瞧着眼熟。 他细思片刻,忽想起方才那女修身上,也挂着块同一式样的玉牌。 盯着那玉牌看了会儿,他收回打量。 他并未急着处理伤口,而是手作剑指,按压在脉搏处,耐心感受着脉象的变动。 从脉象中察觉到蛇毒有异,他又运转内息,以使这毒发作得更为凶猛。 渐渐地,冷汗顺着他的颊边往下滑落,连脖颈的筋脉鼓跳都因疼痛变得更为剧烈。 但他强忍下剧痛,一一记录着毒发时的所有症状。 足足过了小半钟头,他才垂下发黑僵麻的胳膊,吃了枚解毒丸,带着处理过的蛇骨匆匆离开。 不过刚走出几步,他忽听见身后传来人声—— “唉……好热啊,看来我就没这个修仙的命。昨夜里我还在客栈睡大觉,今晚指不定得在哪个山洞子打地铺。” “可不是?早知道就该用心学避热诀了,也用不着顶片破叶子在头上。” “还找灵石,把地挖穿了我都找不着一块——诶!那是不是把伞?” 他一顿,斜眸望去。 树木掩映间,两个参加试炼的弟子各举着片不知从哪儿揪来的荷叶,直勾勾盯向石头上的伞。 打前的惊呼:“谁把这么好的伞丢在这儿?” 后头那个道:“准是上天怕咱俩晒死,降福来了。” “净胡扯!”前面的说,“我猜是宗门长老特意放的,也不能真让咱们晒死在这山上吧。” “别管是谁,有就行了——我去拿!”后头那弟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但就在他快要碰着那把伞时,一条藤蔓从斜里刺出,卷起了那把伞。 弟子愣住,抬头往上瞧,看见个白袍青年站在不远处,藤蔓的另一端正是缠绕在他手中。 他认出青年穿的是宗服,一下绷直背,分外紧张地喊了声:“师兄好。” “无需拘谨。”青年笑容朗快,“天热难行,只不过这伞是其他弟子的东西,托我照看,我一时疏忽,险些忘记带走。” 那弟子摸了摸脑袋,连声道歉。 “怎的还道起歉来了?”青年笑道,“是我差点忘了这伞,要不是你们提醒,恐怕还不好向人交代——这附近是禁制边缘,你们往那边走罢,更安全,阴凉处也多。” 他态度和煦,两个弟子也放松许多,连声道谢,这才匆匆离开。 [4]第 4 章(修) 山路陡峭,楚念声尽量挑好落脚的地方走。 忽地,她看向右边的草丛。 许是因为前不久下过雨,这地方又背阴,地面还没晒干,长在软泥中的凌乱草叶都溅着泥点子。 她送出一缕淡淡的灵力,直朝那滩烂泥刺去。 等感觉灵力触碰到坚硬的物体后,她又倏然往回一收。 一块灵石就这么挖了出来。 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却散出淡淡的灵息。 “脏死了。”她蹙起眉,不悦打量着那块挂着泥浆的灵石。 楚念声四下张望,最终找着一汪清池,不急不缓地洗净灵石,耐心晒干,这才散开系在腰间的储物囊。 袋口散开,里头已经装了十几块灵石,她恍若未见,神色不改地丢了进去。 她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停下,熟练地挖出一块灵石。 再洗净,晒干,装进袋子。 …… 系统没提醒她做任务,她就跟挖土豆似的,顺着山路往前挖。 挖着几块灵石算几块。 就这么过了小半天,太阳逐渐偏斜,她连灵石都懒得再挖,找了个晒不着太阳的地方休息。 忽在这时,她听见阵杂乱的脚步声。 光听这走路的声音,她都想象得出来人有多累——鞋子几乎是往前拖的,步子又沉又黏,更别提那呼哧呼哧的喘息。 她偏过头,隔着杂乱的竹木,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弟子。 前面那个佝偻着背,累得跟狗一样,却也贵气,作身紫袍打扮,腰间丁零当啷挂了不少玉佩金环。 高挑眉,刻薄眼。 跟在他后面的少年穿得也不赖,一身绿袍,手里还拿了把扇子,不住扇着涨红的脸和发白的唇。 楚念声隐约觉得这两人眼熟,想了想,才认出他俩都是在她前面进山的弟子。 那穿紫袍的还在山口放言要找着几十块灵石。 她登时起了兴,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这两个“潜在对手”。 他俩却没发现她,还在一个劲儿吐槽。 紫袍怒斥:“什么狗屁灵石!挖了一天什么都没找着,我看他们就是在故意刁难!” 楚念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没找着? 怎么可能。 他刚才踩过的青石板底下就埋了一块,灵息浓郁到她在这儿都嗅得见。 绿袍粗喘着气:“这太折腾人了,咱们是来学灵术的,将来又不去挖灵石。光用土埋着都难找,竟还弄什么禁制遮掩气息。” 楚念声眼睁睁看见他也踩过一片埋着灵石的软泥,若有所思。 她明白了。 这毕竟是个人考核,他俩八成是故意的,就是在装作找不着,好打消对方的疑心,到时候再偷偷回来自己挖。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能让这两人放着就在眼前的灵石不捡。 好卑劣的手段! 紫袍又说:“等我从这儿出去了,就给我爹写信,揪出到底是谁定下的考核方式,非要跟他好好理论不可!” “……” 考核方式不是御灵宗的宗主定下的吗?都已经用了好几十年了。 绿袍连声附和:“多半是个迂腐脑袋,喜欢靠着折磨弟子门生取乐。” 楚念声:? 宗主知道这事儿吗? “总找不着也不是个办法。”绿袍摇扇子的手一顿,面露犹豫,“诶,你那啥……” 紫袍不耐烦地觑他一眼:“有话就直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没什么,我也就是随便想想。”绿袍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就……你可别生气。” “说!” “你那姐姐……不是也来参加考核了么。” “什么狗屁姐姐,她就是个下人,要不是我爹担心我在宗门里没人照顾,能让她也来?” “好,好,下人。”绿袍应和,“说不定,说不定她找着了?既然是下人,那要不……” “她?”紫袍少年冷笑,“她要能有这本事,也不会跟狗一样赖在我家了。” “是,不过万一她撞大运捡着几块了呢?去她那儿看一眼,总比咱俩在这里当无头苍蝇的好。” “谁稀罕拿她的,这跟在臭水沟里挖宝贝有什么区别,岂不叫人笑话。” “怎么能叫拿?”绿袍少年揩去额上热汗,理所应当道,“既然说了是下人,那她替你找几块灵石,不也应是她的分内之职么。” 紫袍眯了眯眼,喃喃:“这倒也是。” 楚念声被迫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 看来是她想错了。 他们原来不是在算计彼此,而纯粹是笨到连灵石气息都探不着。 她对旁人的恩怨不感兴趣,想着等他俩走远了,再去挖被他们错过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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