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点微弱的麻意顺着脊骨往上攀,楚念声眼皮一跳,还没思索清楚,身体就已经下意识作出反应—— 她抬手便压在他的嘴上,死死捂住。 “安静些!”她无声做着口型。 要不是担心这死狐狸倒过来坑她,她早把他给踹出去了! 裴褚崖似想要拨开她的胳膊,但手刚抬至半截,她便忽地往他身上栽去。 并非是她有意,而是左边的连柯玉突然歪倒在她身上,连带着她也往旁栽了栽。 ! 赶在连柯玉摔出屏障前,楚念声下意识搀扶住她,捂嘴的手也松开了,转而撑在裴褚崖的胳膊上。 眼前的地妖还在靠近,三两只凑一块儿,在她面前嗅嗅闻闻。 她忍受不了那扑面而来的土腥味,屏住呼吸,紧绷着脸,眼珠子也使劲往旁瞥着,尽量忽视眼前的妖祟。 终于!在她憋得脸通红,两只手也发僵发麻时,那窸窣声响开始远去。 等最后一只地妖消失在洞口,楚念声大松一气,一把推走呼吸重促的连柯玉,又扯开缠着胳膊的狐狸尾巴。 她也总算有空闲盘问连柯玉:“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按书里说的,连柯玉在来御灵宗前就了解过灵幽山的大致情况,怎么可能踩进地妖的陷阱。 连柯玉扶着墙壁,稳住几欲昏倒的身躯,额上冷汗冒了一遭又一遭。 她平复许久,才艰难挤出应答:“探到此处有灵石,不想竟撞见长姐。” 楚念声琢磨着这话。 也有道理。 她的确能感觉到这地底下藏着灵石——且成色应该不错,灵气很浓郁。 况且天黑,这人一时没注意到玉紫草也正常。 她压下疑心,却没忘记斥她:“下次若再突然蹦出来吓人,休怪我直接动手!” 连柯玉没作声,而是越过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身后的裴褚崖。 楚念声扫视着地妖爬行的痕迹——在禁制的作用下,被地妖弄得粗糙不平的地面正逐渐恢复平整,而他们踩下的鞋印还留在地面。 等那些地妖回过神,肯定能顺着足迹找到他们。 她尝试着用灵术抹除痕迹,谁知灵力不好使,禁制也格外强大,根本没效。 她不服气,又想起方才往沟里躲的失态模样,心觉恼愤,使劲儿踢了下地面的散灰,再才看他俩:“这地上的痕迹最好抹干净——你们带了什么符?” 受藤毒影响,连柯玉的脸透出异样的红,嗓音仍冷:“辟谷符。” “还有呢?” “辟谷符。” “……还有?” 连柯玉沉默:“……辟——” “你到底是多怕饿死在山上!”楚念声又看裴褚崖,用眼神询问。 裴褚崖眉眼温粹:“身无旁物。” 楚念声冷笑:“那干脆把你的尾巴折了当扫把使!” 裴褚崖:“不妨先去妖气稀薄之处,再想办法离开。” 事已至此,楚念声也没闲心发脾气,冷静一瞬,觉得这法子可行,便放开灵识,感受着四周的灵气波动。 最终她盯准一条道,说:“走这条。” - 越往里走,道路越发狭窄逼仄,空气也更加稠重潮热,大有酷暑时节大雨来前的闷热感。 楚念声早已不耐烦,板着张脸一个劲儿往前冲。 穿书后她格外看重锻体,身体素质好得不行。以前在府里乱跑,一二十个家丁连她的背影都看不着。 但她忽略了身后跟着的是自小饱受虐待、身体机能堪比纸人的女主,以及身中剧毒、两条胳膊都在淌血的狐妖。 当她又一次用连柯玉折下的大颚打飞顶上的蝙蝠时,忽听见“扑通——”一声。 她转过身,看见连柯玉半昏在地,薄汗洇透了那张清冷冷的脸,颈上的筋脉隐隐发着黑。 毒素显然在扩散,而她默不作声,可见是一直忍耐着。 她扶着墙壁想要站起身,却被楚念声一把按回去。 “真是累赘!”她不耐烦地说。 连柯玉紧抿了下唇。 “长姐不必管我。”她将头转过去,听见远方隐隐地、轻轻地传来很小的动静——应该是那些地妖在追踪行迹。 她又看了眼另一条岔路,说:“我从这边走。” “你当那些地妖不会分成两拨追?”楚念声说着,忽感觉右胳膊有些发麻。 她撩开袖子,发现倒刺刺出的伤口在逐渐恶化。 怎么这么麻烦! 她刚才就该把那团藤网塞进地妖的肚子里! 她掏出块帕子,胡乱擦了两下淤血。 余光瞥见神志不清的连柯玉,她把帕子丢给她,说:“擦血,这帕子用草药汁浸泡过。就一块,就算嫌弃也没多的。” 连柯玉接住帕子,微微拢紧了手。 楚念声也不管她擦不擦,托起僵麻的右臂,思忖着该怎么处理伤口。 正想着,她的视线落在裴褚崖身上。 藤毒影响下,他化出更多妖态。脊背微躬,身后又多了条尾巴,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已经逐渐变成狐爪。 神情也有些恍惚,连素日的笑模样都难以维持。 看起来更像尚未化灵的精怪了。 楚念声还是头回见他陷入这等境地,眼一转,就起了耍弄他的心思。 “嗳!”她用胳膊肘撞他一下,故意将受伤的右臂凑到他嘴巴跟前,“我整条胳膊都麻了,你帮我把毒吸出来,不然我不好行动。等吸出来了,你俩再在这儿歇着,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裴褚崖抬起眼帘,用那双明黄色的竖瞳静静看着她。 [18]第 18 章 他的眼神平静、专注,好似水一般柔和。 却又暗藏着些虚情假意的料峭。 楚念声早已习惯,权当没看见,还把胳膊往上抬了抬:“快些,我胳膊都举酸了。你以为去探路是什么好差事吗?还是说你想就这么耗着,等地妖追上来活吞了我们!” 裴褚崖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楚念声便越生恶趣,打定主意要羞辱他。 “裴褚崖,”她有意喊他的名字,以使这份折辱更有针对性,“咱俩有婚事在,帮帮忙也不过分,再者你不是一贯好心肠么。而且你本来就是妖,狐狸处理伤口大概也和我家里养的灵兽差不多。我看它们有时候打架,受伤了就会自个儿找个地方躲着舔——你说是吧,连柯——” 她本来想让连柯玉答个声儿,话音却倏然中断。 她审视着连柯玉——那张脸上的神情实在捉摸不透,有些冷,又带着莫名的阴沉。 “你这是什么眼神?”她不悦蹙眉。 连柯玉倏然垂下眼帘,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楚念声在一些事上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正要继续盘问,但刚往前走一步,手臂就被人握住了。 她侧过眸,对上裴褚崖的一双温温笑眼。 视线再一落,她看见他的手已经化成覆着茸茸白毛的尖爪,紧扣着她的胳膊。 方才他用手扯开藤网,被刮刺出不少伤,因而爪子也沾满血,浸透她的袖子。 她大为光火,正要骂他,就听见他道:“你说得的确在理。” 楚念声一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忽稍低下颈。 莹白的光撒下,她隐约看见一小截殷红的舌尖。 她以为是错觉,可紧接着,那柔韧暖湿的舌便抵上她的伤口。 在舌尖接触伤口的刹那,楚念声回过神。 “嘶……”外物与伤口的直接接触带来微弱刺痛,她想把胳膊拽回来,可他握得紧,难以挣脱。 那柔软温热的舌面擦过伤口,竟激起微弱的刺痛,像是有细密的小钩子戳刺进伤里,牵带着皮肉。 再抿含着,轻轻一吮。 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麻。 她没想到他真会这样,下意识以为这也是他的反击——不知道他是怎么舔的,舌头上跟长了刺一样,刺烘烘的。 她怒视着他,却见他眼梢微垂,显得神情柔和,鼻梁两侧的朱红小痣像是两点艳艳的火。 而那隐约露出的舌面上,竟真分布着细小的倒刺。 活脱脱一副妖靡样。 猝不及防看见他这神情,愤怒之外,楚念声险被吓了一跳。 死狐狸精! 可不等她发泄怒火,忽从斜里伸过一只苍白的手,硬生生扯开了裴褚崖的胳膊,并将他往后一推。 是连柯玉。 她不知何时恢复了几分力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中间,隔开他,眼神也冷。 “裴道友,”她语气淡淡,“逾矩了。” 裴褚崖站定,眉眼间的温色并未消褪半分。 他擦净唇角的一点血,道:“仅为镇痛祛毒,并无他心。” 乍一听有理有据,楚念声却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伤口,恼道:“我就知道你和我养的那些灵宠没什么区别,舌头上竟还长刺,你平日里背着人吃生肉不成!” 裴褚崖搬出她的话:“既为狐妖,有这些妖态也不足为奇。” 连柯玉眉头微蹙,转身看楚念声。 发现她正没个顾忌地擦拭伤口,动作粗蛮直接。 她的眼中划过无措,想要把帕子递还给她。 “长……” 楚念声打开她的手:“行了!” 她自然不会以为这人是在帮她,也不想浪费时间细究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不过裴褚崖吸的那一下的确有效。 现在她的伤口不怎么疼了,僵麻感也消失许多。 这使她的心情好转些许,她放下袖子说:“那些地妖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这地底下的路又乱七八糟,咱们干脆各走各的。实在出不去也还有显迹符保命,反正灵石已经够了——随你俩去哪儿,但别和我走一条道。” 她倒也不是真嫌他俩累赘,而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剧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开始偏轨了。 本来她把裴褚崖骗进陷阱就可以溜之大吉,眼下却在和一堆地妖打“追逐战”。 原应报复她的女主掉进了地妖巢穴,还身受重伤。 而按剧情,裴褚崖很有可能在地底遇着机缘。但要是一直和她俩同行,岂不是很有可能错过? 所以还是趁早分开走为好。 万一剧情乱了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儿,她看向裴褚崖:“你先走,管你去哪儿。” 她猜他早想一个人走了。 刚才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他的妖气透出些许狠厉,多半因为连柯玉还在这儿,一直强忍着。 不过这人惯会装相,八成还得装成好人客套几句。 果不其然,裴褚崖关切问道:“可你也中了毒,独行岂不危险?” “哦,原来这才是你拿尾巴把我拽进来的原因。”楚念声呛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裴褚崖:“大概是这狐尾惦念着你,才莽撞拉你,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嘁!你快走吧,这地方热得要死,懒得陪你在这儿站桩。” 裴褚崖眼帘稍抬,看向她身后那条路。 这路的尽头似乎涌动着什么,无声吸引着他。 仿佛只要往前走,走到最深处,他长久以来的困惑就能迎刃而解。 但或因帮她处理伤口,藤毒的影响更甚,他原本还能勉强保持清醒的思绪更为混沌。 又见她挡在中间,他不过忖度一瞬,便侧过身,选了另一条通道。 他一走,楚念声又问连柯玉:“你去哪儿?” 连柯玉自知毒发,匆匆探清四周灵力的动向后,就选定了方向。 不过刚走两步,她又回身看她,面庞掩在暗色中,模糊不清,声音也有些嘶哑含糊:“方才……” “方才?” “方才那位裴道友,名唤裴褚崖。” 楚念声蹙眉:“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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