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跷起二郎腿晃着,“还白想了句刺我的话。” 裴褚崖却说:“有衣裳垫在身下,想来坐着也更为舒坦。” “还行,就是——”楚念声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眸。 一双清浅明净的眸子。 可在视线相撞的刹那,她竟感觉像是站在摇摇晃晃的船边,底下是清澈见底的水。 看着清浅,却藏着摸不着的吸引力,拉拽着人往下坠。 陷在那视线中,她几乎要不自觉地往前跌去——跌向眼前的浅水潭里。 也是这时,洞中传出声“嘶嘶”轻响。 她忽觉头皮一麻,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 中邪了? [6]第 6 章(修) 楚念声蹙眉,但现在也没工夫管哪里不对劲。 她侧过脸,注意起山洞里的动静。 “嘶……” “嘶……” 断断续续的轻响从洞中传出。 山洞洞顶不断有水滴落下,那细微声响混在滴水声中,并不明显,却使她一下警觉起来。 裴褚崖显然也听见了,偏过头望向山洞更深处。 里面一片昏暗,仅能模糊瞧见波光粼粼的水面。 这灵幽山上的大部分水流都通往山下,又蜿蜒着流向几十里开外的某座城镇,是那小城的水源之一。 楚念声跳下石头,沿着河岸往里走了几步,并屈指一弹。 她送出的灵力迅速凝结成一枚小巧玲珑的光球,急速飞进洞里。 莹白的光球映亮湿漉漉的石壁、悄声涌动的流水,最后是“嘶嘶响动”的声源处—— 是一条漆黑的蛇。 它从水中滑出,在湿润的石岸上蜿蜒爬行,浊黄的眼眸直直盯着他俩,偶尔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猝不及防地看见这条黑蛇,楚念声只觉得一阵恶寒。 她对这类软体爬行动物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而且在这个世界当中,有些蛇还会开智化灵,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但接下来的情形,更令她无比恶心—— 在那条蛇爬上岸后,又有十多条颜色各异的蛇从暗河中接二连三地游出,“嘶嘶”声响回荡在幽暗的洞穴里,刮得她耳道刺麻。 她顿觉整个后背都在发麻。 好恶心。 恶心死了! 细长的、蠕动着的身躯,湿冷发亮的鳞片,偶尔吐出的鲜红蛇信子,还有地面的长长水痕……这些场景糅合在一块儿,刺球一般滚进楚念声的视线。 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中看见一大堆蛇,她顿时想到一段原剧情——要是按原著来,不久后她就得遇上另一个要“迫害”的对象了。 那人正是蛇妖。 蛇妖…… 难道也这么恶心吗? 她顿觉心底发毛,不愿再多瞧一眼乱扭的蛇群,反将裴褚崖往前一扯。 她道:“这些蛇和白天里碰见的那条一样,身上有魔气,又出现在此处,断然不正常——你来处理罢,我给你打光照明。” 裴褚崖扫她一眼,没作声,而是直接掐了道诀法。 淡紫色的灵力从他的指尖迸出,分散成数十股,如坠星般朝蛇群击去。 在第一股灵力击中游蛇的刹那,楚念声忽然出声:“停——!停——!” 裴褚崖收手,灵气消散不见。 他眼一斜,对上她那明显攒着不满的眉眼,问:“有何事?” 她道:“你倒是好打算,跟炸鱼似的把蛇全炸完了。这几十里开外的山下百姓,恐怕也不知道他们往后几日还能人人分一杯蛇羹!” 她言语讥诮,裴褚崖却瞬间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还有许多蛇的大半身躯藏在水中,要是就这么直接杀光蛇群,定会掉些烂碎的血肉在水里,影响到下游百姓的用水。 而蛇群爬行速度极快,打头的几条离他们已经只有几丈远,要是再不及时处理,恐有危险。 他并不觉得蛇群的残尸掉进河中会有什么影响,可想到她那不依不饶的脾气,终还是盯准已经爬上岸的蛇,击出灵力。 楚念声在旁看得眼皮直跳——他平时瞧着如浑金白玉,出手却是不留情,甚而称得上有些残忍。 分明连御灵宗的宗门都没跨进去,灵力却使得格外凶猛,一缕缕灵息击打出去,生将那些蛇炸得稀烂,泛着腥味的血也四溅开,像是一捧捧刺目惊心的烟花。 她看得实在头疼,忍着恶寒看向胡乱扭曲弹动的蛇群,用灵力化出一片柳叶似的薄刃。 余光间,裴褚崖忽瞥见道淡色灵力从身旁飞过。 那灵息薄如蝉翼,倏然蹿过,正中一条蛇的七寸,洞穿它后,又接连击中好几条蛇。 悄无声息间便取走数条蛇妖的性命,可谓干净利落至极。 他的手一顿,循着灵力来向扫了眼身旁的人。 洞穴暗淡,唯有漂浮在半空的光球散出莹莹白光,在她的周身镀出一点银色微茫。 此刻她正紧盯着那蛇群,眼中带着谁都瞧得出的嫌恶。 又是这般。 他与她来往的次数不多,可每回见面,她似乎都像眼下这样—— 行事无所顾忌,不论待谁,都惯于将情绪摆在明面,从无半分遮掩的意思。 这片刻怔神的工夫,裴褚崖忽想起一些零碎的过往事。 他幼时身体羸弱,离不开裴家的宅落,活像困在笼中又被折断羽翼的鸟雀。 有他这样一个需要时刻照看的人存在,裴府也始终有如阴云压顶,气氛比夏日暴雨来前的那一瞬还要压抑许多。 来来往往的人都摆着副苦相,像是在为他愁,更像是在盼着他死。 命悬一线的人处境最难看,总盼着那一点渺茫的生机,又时常捱不住周围人的目光,想着能否尽早了结性命,就此解脱。 生命垂危的时刻经历过太多,他便时常在想,要到何时才能康健些许,又缘何不能更强大些。 至于楚念声。 头回见她是在楚家。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闲不住似的上蹿下跳,一张脸活像刻满了天底下所有的神情,眨眼的工夫就能变出两三样。即使手受了重伤,也还能趾高气昂地指挥几个同龄的小孩儿替她做这做那。 她气势汹汹地闯进他的视野,母亲在旁拍着他的肩,笑说:“褚崖,往后可以常和念声一起玩,欢不欢喜?” 他瞥见母亲眉眼间的笑意——在离开北洲来楚家前,他从未——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一丝一毫的松快神情。 一丝厌恶在他的心底扎了根。 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为了时刻提醒他弱如扶病吗?还是说,需要这点鲜活气将那死气沉沉的家从泥淖里拉出来? 他想,楚念声也定然看出了他的恶意。 不然当他拿着那只纸鸢去找她时,她如何会那样果断又恶狠狠地扯断风筝线。 [7]第 7 章(修) 意识回笼,那双总透出傲意的眼睛与身前人的眸子重合。 裴褚崖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 一片片薄如柳叶的灵力从楚念声的手中飞出,精准有力地击中蛇群。 腥味在洞中弥散,那些蛇没有就此忍气吞声。 它们已经开智化灵,受同类的血味刺激,竟接连大张开嘴,喷溅出无色蛇毒。 又将身躯撞向石壁,轰然自爆。 炸碎的尖锐石块沾上蛇毒,飞速朝他俩打来。 看见蛇群相继自爆,楚念声忽然想到这些蛇来路不明,还得留条活的查明情况。 她忙用灵力封住其中一条的行动,将它禁锢在地上。 那条被禁锢住的黑蛇胡乱挣扎着,却猛地抻直身子,浑身一僵。 下一瞬,她清楚看见它的眼珠子转了下,从明黄色的针状竖瞳变成浑圆的黑瞳,从下幽幽凝视着她。 仿佛有人正借着这双蛇瞳窥视她一般。 ! 楚念声被这突来的变化惊了瞬,正要细看,那蛇却忽然瘫软下去,无力挣扎着,眼睛也恢复了原样。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她确定刚才不是错觉,也更加认定这些蛇有问题。 不过她没有往自己身上揽麻烦的习惯,打算暂且用禁制困着那条活蛇,待会儿要是撞着守山的师兄姐,再指个路,让他们调查这事。 她又扫了眼满地血糊糊的烂肉,忍不住厌嫌蹙眉,片刻也不愿多留。 她睨一眼裴褚崖:“好端端的山洞被你弄成这样,别忘了清理干净,可别指望别人替你收拾这烂摊子。” 裴褚崖自然知道她不会帮忙。 哪怕来往不多,他也清楚她不喜欢打理这类污秽之物,甚至算得上厌恶。 他记得十一岁那年去楚家,她不知从哪儿买来了几张傀儡符,起先用得不算熟练,只拿些木头做的假物测试。 后来大概是腻了,便偷摸着贴在他身上,操控他给她捏肩捶背,又让他变成狐狸,充当枕头垫着睡觉,最后还控制着他和她兄长打了架。 好在她大哥发现不对劲,及时解除符效。 傀儡符为禁符,买卖都管得严,她父亲知晓此事,大为光火。 但他清楚打骂她反而只会气着他自己,干脆什么话也没说,只塞给她一把扫帚,也往她身上贴了张傀儡符,罚她清扫楚府兽园的水沟。 楚府平时给灵兽喂养生肉,肉便是在那水沟附近处理的,血水多,还有零碎烂肉。 恰逢暮秋入冬,沟里又积攒了不少沤臭的枯枝烂叶,难以打理不说,还臭。 那次是他头回见她哭,泪珠子连串往下滴,紧咬着牙,耳尖都憋得通红——但明显不是因为伤心,毕竟她脸上满是不肯服输认错的恼怒。 当时见着这景象,他便知道她父亲恐怕要遭罪。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听母亲说楚府兽园里养的灵兽全冲破妖契,认楚念声做了主。她爹想去兽园喂养灵兽,却被灵兽咬着领子丢去了水沟里。 她爹这回倒没生气,人躺在烂叶堆里,还在哈哈大笑——她爹娘对这一双儿女一视同仁,钱财上从不短缺,要求也是如出一辙的严苛。遭此大罪,反倒喜于她小小年纪便有本事让灵兽易主。 - 本就是怕麻烦又嫌脏的人,怎会清理这洞穴里的碎肉血污。 裴褚崖也不多言,默不作声地清理起来。 楚念声没走,而是在偌大的山洞里打转,趁着还有时间,又挖了不少灵石。 等挖得储物囊都快溢出来了,她才摸黑离开山洞,打算继续找女主。 根据系统的定位提示,女主还在小瀑布附近,只不过位置仍旧模糊。 楚念声停下,站在旷野中心。 她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喜欢放空脑子四处乱走,做事也不肯上心。 但刚才她挖到不少灵石,心绪好转许多,反而能耐下性子想办法找人。 环视一周后,她闭眼,放开了所有感官。 在来御灵宗之前,她爹娘一直放任她自己摸索修炼的路子。 没个比较,她也摸不准自己对灵息的感知能力是强是弱。 但她能清楚感觉到灵息的存在与流动——哪怕对方有意压制灵力,又哪怕是微弱至极的变化。 不过这需要不少耐心,因此她常常懒得做。 楚念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万籁俱寂。 周围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在她的脑中轰然坍缩,化为虚无。 最后一点生息消失的刹那,灵息在她的意识中构筑出另一个世界。 她微微偏过头。 右后方的山洞里涌动着难闻的浊气,是那些蛇的残尸。 其中混杂着一点微弱的复杂气息。 比妖气清透,又比灵息厚重。 是裴褚崖。 往东三里,有两道灵息在并行。 气息散乱浑浊,显然已经疲倦到心绪不平了。 不可能是女主。 原书里说过,女主喜欢独来独往,性子也坚韧。 西南方也有两道灵息。 一人灵力很厚重,想来不是新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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