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瞒你说,叶先生。我甚至有想过将他作为我此生最完美的一个收藏品。” 叶修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巨大的恐惧一瞬间死死攫住了他的咽喉,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颤了颤,后背在二十六摄氏度的空调房里生生沁出一身冷汗。 “叶先生,你喜欢标本吗?”青年深色的眼眸在他的脸上轻轻带过一瞥,又静静垂下了,话题转入了另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方向,“将那些原本鲜活的东西用防腐液浸泡后,装进透明的玻璃罐里,时间的魔法静止了,定格下它们生前最美好宁静的一刻,就像陷入了恒久的长梦之中。” “永远不会老去,永远不会改变。很奇妙不是么?”他看向叶修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手撑着桌子突兀地展开一点笑容,“不过……叶先生好像不太能接受的样子啊。” 叶修张了张嘴,在柔软的沙发上如坐针毡。对方的眼神刺过来,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四下游走,那绝不是某种淫秽或露骨的打量,相反带着绝对的理智和筹谋,像是一位正在寻找一个最佳下口位置的捕食者。 助理小姐今天不在。最近诊所这边比较清闲,叶修很大方地放了她一周假,因此房间里唯一能给他一点安全感的,只有抽屉里的那个迷你电击器――尽管叶修买来这玩意儿之后一次都没有真正用过,但至少在这种时候聊胜于无。 毕竟眼前这位是真的很有美式恐怖片里变态杀人狂的潜质,冷静,禁欲,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着旁人无法想象的黑暗,将自己喜欢的人制成标本独自欣赏,这种奇葩情节在小众暗黑电影里可能还有那么一些诡异的美感,但绝对不适宜亲身体验。 叶修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勉强维持着温和的笑容,“那个……比起标本,我想我还是更倾向于用照片来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 “照片吗?”对方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不知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眼镜道,“我是不太感冒,不过倒的确是有些人很热衷于这个呢。” “标本终究是死物。如果我喜欢一朵花,比起将它折下夹进书页里做成一片精美的书签,我还是更愿意将它留在原处任其慢慢绽放。” “哪怕它有一天会枯萎?” “是花都会有枯萎的一刻。”叶修轻笑一声,反问道,“不会枯萎的,那还是花吗?”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整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计时沙漏,不断落下的雨滴就是从缝隙间滑落的细沙,而叶修在屏息等待着他的反应。 这一刻他手里握着一枚钥匙,而他不知道自己还来不来得及锁上那个装载着无尽黑暗的箱子。 良久,对方很轻地叹了口气,对他说:“也许你是对的,叶先生。” 他妥协了。叶修这时才觉得之前压在胸口的重石倏忽间卸下了,他长出一口气,搭在抽屉把手上的手指慢慢收了回来。 ――箱子锁上了。 “喜欢是美好的东西,但不一定所有的美好都必须占为己有。让花待在花园里,这样就很好。”叶修朝青年露出一个温柔的神情,低低道,“不是么?” “谢谢你,叶先生。”对方似乎真的被劝说了,很诚恳地看着叶修,“我想我以前的想法的确是有一些偏差。” 心理诊疗师最大的成就感莫过于此,叶修已经迅速地从之前的悚然情绪中缓过劲来了,现在他心情不错,甚至有点想抽根烟。 以至于后来临走前,对方礼貌地想问他借一把伞,叶修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那把借给了他,反正他记得柜子里还放着一把备用的,也乐得帮人解一时之急。 长相斯文的青年接过伞,换回自己的鞋,到出了门时突然又停住了,转过头,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一句,“叶先生,那如果有别人想采你的花怎么办?” 叶修也没多想,随口答道,“怕人摘就围上一圈篱笆呗。” “嗯……围上篱笆吗?”对方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抬眼又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叶修两眼,点点头道,“也算是个折中的选择吧。” 叶修这时候还浑然不知,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最终将会促成什么。 ――原本只是各自单一行进的线条,因为同一个目标,终于选择了相交,渐渐开始织成一张庞大的网。 中午时分,叶修去楼下超市想买桶泡面充饥,结果一眼瞥见楼道里的垃圾桶斜插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崭新,干净,格格不入地兀立在周围成堆的生活杂物中,像一面向他挑衅示威的黑旗。 那不是他借出的伞。 但他也许知道那是谁的伞。 叶修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安全感在这一刻全线崩塌,被压缩到角落里的恐惧再一次重新露出自己狰狞的爪牙,反扑而上。 是的。 黑暗从没有被锁回箱子,它只是迂回着,换了一个方向,然后等待着下一个合适的时机――卷土重来。 第4章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但最近的一系列事件已经将叶修的生活推向了一个未知的轨道上,原本平淡的假象突然被谁撬开了一角,裸露出底下斑驳的阴影――自喻文州到来的那一日起,有什么东西似乎开始不一样了。 X先生。 叶。 心理医生。 抽烟。 之前三个人各自陆续给出的信息如同一堆无序的拼图碎片,看似毫不相干,可一旦拼凑起来,其背后的人选明明白白地指向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方向。 叶修可以无视这种隐晦的暗示一次,两次,但他不可能永远自欺欺人下去。他已经感觉到危险了,笼罩在他身周,无处不在的可怕黑暗。 可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他自己对那些人口中的事却毫无记忆,有最最关键的一块拼图凭空缺失了,叶修茫然地苦思了很久,也依旧理不出半点头绪。 但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去确定某些东西。 叶修掐灭手上的烟,划开手机锁屏,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通。 “少天是吗?对……我是叶修。” “帮我一个忙。” 次日下午。 这一天没有下雨,清晨的天气预告里播报的是阴转多云,空气里总体还带着点跗骨之蛆一般的潮湿,但比之前段时间连着一周半的绵绵阴雨,已经称得上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了。 灰白色的层积云在天际铺成疏松的一片,西南侧有光隐隐透下来,在云的边缘镀上层淡淡的金红,给这个被梅雨季折磨得一蹶不振的城市捎来了几分明亮的色彩。 毕竟有阳光的地方,总是看起来更像是有希望。 叶修的诊所租在远离闹市的新城,周边还算安静,窗外一排电线杆子上花花绿绿的小广告被连日的雨水泡得酥烂,露出下方粗砺的灰色水泥,三两只肥墩墩的麻雀飞到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凑做一堆,各自整理着羽毛,不时抬起头来,好奇地张望着地面上庸碌穿行的人群。 “老叶老叶老叶!”某处突然炸开一连串干脆爽朗的招呼,连珠炮一样,伴随着有节奏的咚咚敲门声,愣是把原本安静的楼道搞出了一番热闹嘈杂的错觉。 电线上的几只麻雀一惊,扑棱着翅膀飞出好远,隔了一会儿,才又陆续落到附近的屋顶上,偶尔朝这边投来几眼,似是余悸未消的模样。 叶修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坐不住了,就黄少天这自带扩音效果的立体环绕声大喇叭,他开门的动作再慢点都怕周边邻居告他扰民。 “你每次来就不能轻点吗,我耳朵又不聋。”叶修拧开门,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道。 “老叶你可别冤枉我。我明明有轻一点好不好,比上回轻了好几个分贝呢!”门外的青年朝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附带右边一颗雪白可爱的小虎牙。 “叫老师。”叶修屈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个爆栗,懒洋洋道,“毕业了之后就没大没小的。” “喂喂!”青年捂着额头瞪回来一眼,语气还有点委屈,“我特地请了半天假从局子里赶过来,老叶你就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不痛吗?” 叶修挑一挑眉,上下打量了对方两眼,身高和他相仿的年轻人一身修身笔挺的黑色警服,姿态挺拔,皮肤被阳光烘焙出健康的浅小麦色,眉峰在末端张扬地挑高,眼睑下至的弧度很漂亮,衬得他一对蜂蜜琥珀色的圆眼生气勃勃,带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明朗气质,在这种阴沉沉的天气里简直像个热情洋溢的小太阳。 “不痛啊。”叶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对方帽檐下不羁翻翘出来的那撮栗棕色卷毛,揶揄道,“话说,警察局到底是怎么能容忍你这一头黄毛到现在的?” “……跟小泰迪似的。” “你才泰迪呢!”青年一把抓住叶修不规矩的手腕,哼唧了两声不满道,“我这发色是天生的,从小就这颜色,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逼我染成黑的。” 年轻人的体温偏高,叶修感觉到握着他的掌心下传来骇人的温度,滚烫得像是有岩浆在那层薄薄的皮肉下涌动,他一向少与人如此亲近,有点不太习惯地抽回手,又怕对方误会,顺势哄了两句。 “是是,黄得挺别出心裁的,和你这姓多搭呀。”叶修把他帽檐往下拽了拽,睨过去一眼,侧身让出一点距离,“另外咱们能进去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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