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默后他又笑了,“我看你朋友圈发的你女儿,心疼着,多大了?” “五岁。”黎佳一听女儿也笑了,“幼儿园大班了,马上要上小学。” “跟你可像得很呐,”他也笑了,想了一下说:“她爸爸没看你发过,像不像?” “他呀,”黎佳嫌弃地笑着摇摇头,“不爱照相,婚纱照都是我逼着去的,长得……”她歪着头沉吟片刻,最后不得不承认:“确实不像,但神态像,起疑心的时候就面无表情盯着你看,看你骗人还是老实交代。” “哈哈哈,”他笑了,“城府还挺深。” “嗯。” 车子又拐了一个弯,掺和着砂石的泥水被轮胎溅起,隔着车窗发出哗哗声,烈日炎炎,他拿出墨镜戴上,“我听史哥说你离婚了。” 黎佳看他一眼,但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她点点头,“嗯。”过一会儿又苦笑,“史哥也是,啥都往外说。” 史哥叫哥但不是哥,是女的,只不过性子烈,脾气爆,像男孩儿,是黎佳初中时最好的朋友,上厕所,接水,去老师办公室,放学……干啥都要黏在一起。 可再好也耗不过时间和距离,这几年也就逢年过节聊两句,发发牢骚,黎佳回不了家,她也一个人在北京漂泊。 “嗨,这有撒呢,”他不以为然地咧嘴笑,“咱班没结婚的,结了又离的,多的是,我也谈过几个,都吹了,烦逑子得很,还不如一个人,啤酒喝上,羊肉吃上,想干撒干撒。 我跟你说,还好没结,前几年疫情,谁买羊呢?北京上海就不说了,青海都运不过去,我天天一睡醒就想着场里工资还没发呢,水电费还没交呢,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要结了婚,不是让老婆娃娃跟着一起吃苦呢吗?” 黎佳听他说,望着窗外漫天的黄沙和矮小的灌木,几棵不知名的枯树孤零零地佝偻着身子立在沙坑里,以这样的姿势一站就是几十年,几百年,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家乡留给她的到最后竟然是孤独。 “是啊,”她用指尖戳一下车窗,隔着厚厚的玻璃触摸被烈日灼烧得滚烫的黄沙,“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中间几十年为什么非得跟另一个人凑一起呢?连树叶都没有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一样?在一块儿要么妥协要么逼对方妥协,相互折磨,浪费生命。” “你这也太悲观喽,”他看她一眼,“人家日子过得好的也有呢,到最后还是看人么,合不合适,有没有话说,你不是老偷着看那饶雪漫的小说么?现在怎么了?” “怎么了,老了呗!”黎佳转头看他,哈哈大笑。 “不老,你不老,”他戴着墨镜,嘴边是淡淡的笑意,“和以前一样好看。” 黎佳觉得他们很快就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一片密集的居民楼,说楼也不对,应该是自建房,砖混结构,黄色的红色的砖块被风雨侵蚀,一户一扇铁门,锈迹斑斑,秦琼和尉迟恭二位门神已面目全非,房子和房子中间隔得也近,拴着乱叫的土狗,要么就是自己盖的鸡圈,熏天的臭气也不知道是鸡屎还是狗屎或者茅厕的味道。 他们在坡道下停车,黎佳眺望一下,应该就是那两排自建房中的一户,沿着坡往上走就行,实在不行找人问一下。 “周行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好吗?我去说几句话就出来。”黎佳歉意地说,没他她可回不去了。 他摘掉墨镜,被阳光稀释成金色的眸子眯起来看她,无语透了似的点点头,“走,走走。”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轻碰一下她的胳膊,让她别废那许多话,跟着他。 这个点是午睡的时候,家家户户铁门紧闭,一片死寂,要么隔着厚重的铁门传出激烈的叫骂声,伴随着沉闷的咚咚声,有些兰州话里掺杂着别的甘肃方言,黎佳也听不懂,站住了,盯着门里小声问:“怎么了?”可旁边的人倒是面色如常,脚步不停,“打老婆呢。” 黎佳惊悚地抬头看他,他已经走出老远了,回头看她还杵在那儿,咧着嘴笑:“咋了?害怕了?” “不是……”黎佳低头缓慢地爬上坡,走到他跟前还一个劲儿往回看,“都什么年代了还打老婆?要不咱报警吧?” 他闷闷地笑一声, “报警?你看警察管不管,清官难断家务事,管了下次打得更狠,黎佳你再咋说还是层次高着呢,看到的都是光鲜的事,住鸿运润园的当然不打老婆,上海也没人敢打老婆,可这种地方,多得是。” 黎佳走在坡上,爬坡的动作让她的脚底不得不更用力地抓握地面,土块和石子穿透旅游鞋底硌得她生疼,心里也闷得慌,像有块更大的石头坠着她的心往下拽,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其实他们没走多远就找到了该找的人,她就坐在院门口,面前一个巨大的木盆,盆里立了块搓板,她正裹着头巾卷着袖子一下一下快速又用力地搓洗衣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哗哗哗的声音。 “去吧,”他朝院门的方向扬扬下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擦的一声点燃,眯着眼吐出一口白雾,“我在这儿等你。” 黎佳抱着包,走过去,像在接近一只易受惊的鹿,心突突跳,但她洗得很投入,直到黎佳走到木盆旁边了才猛地抬头,眼里先是一惊,之后黯淡下来,很慢地低下头,接着搓洗搓板上的毛衣,灰色咖啡色的条纹,尺寸也很大,是男人的。 想好的自我介绍的话黎佳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扇铁门,两边各一把凳子,她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和女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女人还在洗,洗好了毛衣又洗裤子,黑色的,也看不出男式女式。 黎佳抱着包坐在旁边偷瞄她,她戴着玫红色的头巾,鹅蛋脸早已叫太阳晒得黑红,垮塌,看不出原来的轮廓,眼尾的皱纹深到鬓角,只有凹陷的眼眶里那双蒙尘的凤眼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世航那娃娃好着呢,”她洗着洗着突然开口了,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是我,我没把他教好。” 黎佳茫然地望着她,她还是低着头,细碎灰白的发丝从头巾里漏出来,在阳光下飘荡。 “那娃娃可怜得很,都还没桌子高呢,他爸就死了,我还得伺候他奶奶,他就跟着我一起伺候他奶奶,人家看他没爸,就欺负他,打他,他回来也不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自己摔的……”她越说越用力地搓手里的衣服,馒头一样肿胀的手浸在水里冻得发紫。 “我娃好着呢。”她搓着搓着猛地抬手搓一把脸,又说一遍:“我娃好着呢,”声音哽咽得发颤,“他就是生病了。” “他那个时候疼得在床上打滚,叫得我想死,可我没钱,到最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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