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没崽得散_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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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会置办好。” “阿兄，还有我帮着母亲呢。”宗延茵连忙开口道。 “就是，阿黎不必忧心，我也帮着嫂子一块儿。”四婶接过话开口道：“虽帮不上什么大忙，小事上还是能搭把手的。” 宗延黎眸色微暖，扫过堂内众人，最后垂首表示谢过。韩氏虽还想多跟宗延黎说说话，却也知道她今日劳碌，又是进宫又是面圣的，当下便开口劝说道：“今日便就到这吧，阿黎一路辛劳好好睡个觉。” 众人纷纷应和着，而后各自散去了。宗延茵不好留着，便与卫松鹤带着孩子们先回府去了，四叔四婶自是住在府上的。宗延黎的院子早早收拾出来了，闻年如今在宗延氏府中也有自己专门的屋子了，就住在宗延黎隔壁。今日确实疲惫，宗延黎躺去了柔软的床榻之上，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之后，随之而来的疲惫叫她竟是半天没能睡下，许是因为四下太安静了，再也没有在军中的那种紧迫感。好像突然就变得安定了，本该是她梦寐以求的宁静，却在这一天真的到来，却让人生出了几分彷徨之意。宗延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想着待日后该行如何练兵之事，需得找时间整合一下多年来为战的弊端，再想想征兵事宜…… 如此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困意涌上这才睡下了。次日一早宗延黎睁开眼的一瞬，看着那帐顶竟有片刻恍惚，用了半秒钟反应自己身在何处，从柔软的床榻之中起身，才惊觉自己这一觉睡的如此满足。 “将军。”屋外高飞林像是算准了宗延黎醒来的时间，端着水盆站在门外唤道。 “进来吧。”宗延黎穿戴好软甲，披上外袍系好腰带转身唤道。高飞林端着水盆入内，放置好说道：“前头夫人院里来人了问将军可要过去用膳。” 宗延黎走去水盆边弯腰洗漱应道：“去。” 高飞林应下转身出去对着步高轩说了一声，步高轩点头去回话了。 “把我的刀取来。”这会儿还早，宗延黎简单洗漱一下，提着刀就去院子里练刀了，闻年也出来了，然后宗延黎招呼闻年对练了片刻，就看到院外宗延光赫领着宗延昊焱过来了。 “父亲。”那一高一矮两人近前，俯身拜道。 “来得正好，随我一同去你们祖母院里用早膳。”宗延黎收了刀，接过高飞林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细汗，对着二人说道。 “是。”两兄弟应了一声，脸上皆是露出了笑来。第315章心甘情愿宗延到来之时，韩氏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抬眼瞧见进内来的宗延黎，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小子，那亦步亦趋相随，神色气质与宗延黎如此相像的样子，霎时便是让韩氏眼眶微红，又忍不住泛起了泪意。许是年纪愈发大了，想到点什么便多愁善感的。韩氏压下心头酸涩，努力扬起笑来招呼宗延黎和两个小的入座。 “晚些我将宴客的名单整理出来，让母亲过目。”宗延黎尽可能的放慢吃东西的速度，配合着韩氏，一边出声说道：“母亲这边可有要宴请之人？既是宴客，那便一起吧。” “嗯。”韩氏应了一声道：“如今你刚得封镇北王，日后免不了与朝中官员打交道，有些官僚需得早做结交。” 韩氏低声与宗延黎细数了起来，宗延氏在京这么多年，自也是结交了不少官僚，因着宗延黎的关系，免不了有众多攀附权贵之众，其中最多的便是络绎不绝想要将自家女儿给宗延黎做续弦的宗室。随着如今宗延黎得封镇北王，任太子太师，执掌三军将帅，当年那些妇人们纷纷扼腕，大约是在后悔怎么没多努努力说亲呢？这下可好了，如今宗延黎这身份，可不是寻常世家子女够得上的。 “如今大乾国土扩张，众多名仕学子纷纷涌入京中，若有瞧得上的可拉拢入宗延氏，日后送入朝中。”韩氏放下碗筷，神色温和的看向宗延黎道：“当下战事平息，日后难免还会再起。” “母亲说的是。”宗延黎很是认真的点头，她早有如此想法。 “我知你有主见，多的话母亲就不说了。”韩氏欣慰的点了点头，端看着宗延黎满眼都是疼爱。 “还有一事……”韩氏想着顿了顿，转眼对着宗延光赫和宗延昊焱道：“光赫，你弟弟在武学之上有所不通之处，你去指点指点你弟弟。” 宗延光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听出祖母这是有话要对父亲说，当下乖巧起身，带着应了一声，就带着宗延昊焱出去了。韩氏转头让下人也出去，待屋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韩氏这才开口说道：“阿黎……” “母亲想了许多，思来想去还是想问问你，如今你身负皇恩，若在此时告以天下女子之身，二十年的战功足以免死。”韩氏满眼心疼的看向宗延黎道：“阿黎，你当真不要吗？” “那我这二十年的努力，便成了一场空。”宗延黎缓缓摇头，眉峰带着几分凌冽低声说道：“死罪可免，然宗延氏必定再难继续立足，父亲拼死打下的基业，宗延氏百年来终于走到的位置，全都成了笑话。” “母亲，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的眼界不在于此，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时之名，我要的是一世之功。” “终有一日，女子亦可为将，立于庙堂，厮杀于战场。” “能者居之，能者胜之。” “母亲，这才是我要的。” 宗延黎深深的望向韩氏说道：“母亲不必为我忧心，我既走上了这条路，就没打算后退半步，我心甘情愿。” 韩氏神色有些恍惚的看着宗延黎，时隔多年，她踏过战火，穿过刀枪箭雨，心中所坚定的信念一如既往，回答她的话语一如当年，也是这一句，心甘情愿。韩氏双目含着热泪，哽咽了半晌缓缓点头唤道：“阿黎……” “母亲切勿多思。”宗延黎伸手轻轻握住了韩氏的手道：“如今我能在家中安心陪着母亲了。” “好，好。”韩氏抬起手背擦去热泪，冲着宗延黎扬唇笑了。第316章这条路宗延府上宴客那是难得的大场面，待邀帖发出去，凡是收到了帖子的高门世家无一不是惊喜又惶恐的。而宗延黎这边得了太后送来的懿旨，宗延黎如今既已位居镇北王，这王府选址自然也该落下，高太后命人送来了几处旧址，连带着风水都看好了，供宗延黎挑选。宗延黎选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让人送去了母亲手中，让韩氏代为挑选。 “将军，龙将军叫人递来了口信，诸位将军选址之处都定下了。”高飞林近前来说道：“还有几位将军不愿留居京中的……” “嗯。”宗延黎应着点头道：“无妨，把邀帖送去便可。” “是。”高飞林垂首应下。宗延黎忙着写折子，这会儿在书房之中竟是格外想念裴良等人，瞧着奏折上未干的墨迹深深皱眉，军中事务繁多，便是在家中也是一日都搁置不下，更别说如今回了京中，有点什么事都需得上折子了。真是麻烦。院外宗延光赫陪着宗延昊焱，以及宗延耀两人练武。 “阿兄，你跟着父亲去了战场，是不是很危险？”宗延昊焱仰头望着宗延光赫询问道：“我也想从军，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阿兄一样跟随父亲从军？” “我也想！”宗延耀连忙开口道。 “你还小呢。”宗延光赫略微垂眼看着两人，面对他们的问及，战场之上是什么样的，满眼憧憬的想着自己能够上战场浴血杀敌的威武样子。宗延光赫却是逐渐沉默了，他垂眼看着他们脸上的纯真笑容，心中蔓延起了几分酸意。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当初的他也是如此一腔热血想要从军，想要杀敌。如今他也确实做到了杀敌捍卫家国，可是也实打实的看到了身旁将士们战死，父亲将他带入军中，将他安排进了军营，与诸多同帐的兵卒同吃同住。那些帐中的兵卒，大多比他年长许多，对他颇有照顾，或许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又或许是念他年纪最小。可就是这样对他多番照顾的叔伯们，一年又一年，一个接一个的死在了战场之上。最后直到他自己亲自涉足战场，手中的刀刃终于出鞘，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血会这样鲜红醒目，会这样滚烫灼人…… 原来杀敌，也不是那样的让人开怀的，曾经多么期待憧憬，他也第一次理解了父亲一直所期望的，天下太平是何等来之不易的事情，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父亲的不易。从军为将这条路，实在是让人…… 难以释怀。 “阿弟，好好练刀，只有变得像父亲那样强，才能保护更多的人。”宗延光赫伸手，轻轻拍了拍宗延昊焱的脑袋，少年的手掌之中，也磨炼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 “我会的。”宗延昊焱仰着头笑。远处韩氏望来，眸中又泛起了泪，她侧开头呢喃着：“老了，我真是老了……” 宗延黎将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已是过去许多，她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忍不住转头对着闻年道：“裴良哪去了？” 闻年愣了愣，有些困惑道：“许是……在酒楼客栈？” “让他来府上住吧。”宗延黎幽幽开口道。第317章铭记此刻十月初二。宗延府内高朋满座，府门外到来的马车一辆比一辆奢华，排成长龙停靠在外，如此大的排场引起百姓侧目，待问清这些达官显贵所去之处，是宗延将军，如今的镇北王府上，一下子就觉得合情合理了。宗延黎与宗延飞翼叔侄二人在外接待宾客，龙飞光和蒙奇等人到来的时候，一个个也是穿的人模狗样的，哪有在军帐之中那大老粗的样子？ “将军。”蒙奇见着宗延黎便想上前去，又瞧见宗延黎身边站着的都是锦衣华服的达官显贵，他自不想失了礼数被旁人比下去，硬生生忍住了那大刀阔斧的走路姿势，拘束的跟随在龙飞光身侧，俯身见礼。 “来了？进里头坐。”宗延黎脸都快笑僵了，便是每人只招呼一声，这一通忙活下来也是叫他口干舌燥的。 “诸位大人且坐，我帐中兄弟来了，先去招待一二。”宗延黎见到蒙奇等人简直如同见到了亲人，当下毫不犹豫拿他们当了挡箭牌，撂下满堂宾客拉着龙飞光等人进了屋内。 “将军这就跟我们过来了？”蒙奇诧异瞪眼，若是没看错那外头坐着的还有丞相和太傅，竟就这么撇下了？宗延黎去了屋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给自己倒水，吨吨灌下去几口方才说道：“本就是虚与委蛇，不妨事。” 宗延黎长出一口气，招呼众人坐下，这还是头一回得见兄弟们不曾穿着那厚重的军甲，而是各个穿的如此花哨齐聚一堂，当下侧目一一扫过，那但凡是被宗延黎看到的，一个个都紧张局促的拽了拽衣袖领口。 “我们这穿的，没问题吧？” “特意找人定做的，那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瞧见着裤腰带上挂着的什么香包没？人家说去味儿的！” “我这头上的发冠，那可是真金白银。”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俨然一副拿出了十足十的架势，蒙奇更是大吐苦水道：“我上澡堂子搓了三遍呢！” 此话一出惹来众人哄堂大笑，一时之间气氛都跟着放松下来了，其实他们心中也是忐忑的，生怕自己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丢了将军的面子，都是数十年在军帐之中滚过来的，哪里懂得什么世家礼数啊？今日宗延府上宾客众多，无论哪一个那都是来头不小的，他们虽是粗人武夫，却也懂得这等时候最是不能丢份的。宗延黎展颜笑看着他们，在这一刻像是才终于真正感受到了放松。卢昊在给蒙奇展示自己纯金打造的独眼罩，解虎一遍遍抚平衣摆处的褶皱，沙昊乾将身体端坐的笔直，晏英山和祝金兄弟二人勾肩搭背的互相夸赞，符嘉石和桑才杰二人举着茶杯交头接耳的。旁边詹皓月与庄承弼几位则是品茗称赞，陆沛白略显好奇的四处观看墙上的丹青字画，裴良和霍文启二人含笑不语，周沧一如既往的沉默。磐石挨着龙飞光坐着，萧天和手中握着昔日公孙璞的玉笛轻轻摩擦着，似有些走神了…… 宗延黎挺直的背脊松懈，像是在这一瞬间短暂的卸下了二十余年的重担，身躯微微往后靠去，眼底的亮色如此醒目，她或许会永远铭记此刻，鲜活，热烈，醒目。这一日的宗延府极为热闹，贺鸿朗到来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一如宗延黎所期望的那般，贺鸿朗并未惊动任何人，换下了龙袍，穿着一身雅致的锦衣从侧门入内，对管家所言，他是前来为老师道贺的。宗延黎得闻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寻去，贺鸿朗此时便站在雅室外的小亭内，瞧着满池清水不知在想什么。 “臣，参见皇上。”宗延黎走入亭中俯身见礼。 “老师不必客气，我今日是为老师贺喜而来，只是您的学生，不是皇帝。”贺鸿朗伸手扶起，清俊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说道：“国事繁琐，出宫而来耽误了些时间，还好是赶上了。” 第318章立后宗延黎笑着答话，贺鸿朗也奉上了自己的贺礼，这是他作为学生送上的贺礼，而非作为皇帝赐下的赏赐，便显得尤为珍贵。宗延黎打开锦盒得见的是一方美玉，长条状宛若一柄戒尺，精雕而成未，上面刻着四个字‘德高望重’ “这礼太贵重了。”宗延黎见此连忙说道，她自认为自己实在配不上这四个字啊！ “在我的眼中，老师远超于此。”贺鸿朗却说的尤为郑重其事，宗延黎沉吟良久，双手捧着锦盒对着贺鸿朗俯身拜下：“臣，叩谢皇上圣恩。” 贺鸿朗摆手，与宗延黎在亭中入座。清茶飘香，师生二人难得的有这般无人打扰的闲谈时候，宗延黎不话国事，只谈见闻，说起大军得胜之后返京之路，从北地一路踏入大乾之后所看到的改变。她谈及：“昔日臣初入军营不久，南康覆灭归家之路曾路过一酒肆借宿。” “本该是一面之缘，再无交集之人。” “不想数年之后，臣再征庆国，灭庆而归凯旋之时，又得见他手捧热酒雪地相迎。” “也正因如此，臣才更为坚定，守家护国之心。” 贺鸿朗眸色渐亮，似乎在宗延黎的描绘之中，见到了那立于风雪之中的矮小酒肆，看到了那手捧热酒迎将士归家的百姓，一人如此，人人如此，军民之心，国之所在。贺鸿朗思索良多，宗延黎含笑喝茶，似乎自己所说的不过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浅谈而止，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是四叔寻他该去送客了。宗延黎无奈看向贺鸿朗道：“今日多谢皇上能来此赴宴，皇上难得出宫，不若多留片刻？” 贺鸿朗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挣扎，显然是有多留之意，但是想到国事众多，他不得不叹气说道：“能与老师品茗话谈实在叫我开怀，可惜……国务为重，朕不可久留。” “好在如今老师能多留京中，待来日朕再与老师把酒言欢。” “如此，臣恭送皇上。”宗延黎站起身来，俯身拜道。贺鸿朗从宗延府回宫路上觉得步履都轻松了不少，等到坐在了龙案边看着母后命人送来的点心才隐约想起，当时他答应宗延黎的时候，是以为老师要对自己打感情牌，借着邀他赴宴之心，行劝说之事。但是…… 贺鸿朗突然觉得自己很自责，甚至虚伪，或许在老师眼中真的只是将自己当成学生，而他却以帝王之意，几欲揣度。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辜负了老师许多，无论是当年的老师，还是现在的老师，一直都是如此，满心只为保卫家国，朝中这些尔虞我诈，你拉我扯的事，在老师眼中可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