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嘴上如此说着,手上却是万分小心将其接过,指尖轻抚玉镯眼底满是感动。 “阿兄我的呢!”宗延茵见此顿时大呼。 “少不了你。”宗延黎扬唇笑着,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支玉簪递给宗延茵。 “哇——!”宗延茵欢喜蹦跶着,央求着宗延黎帮自己戴上,那俏丽的小姑娘托着下巴冲着她眨眼:“阿兄,我好看吗?” “好看。”宗延黎眼底笑意更甚了,看着如此鲜活明媚的阿妹,似乎将她心底的阴霾一点点的挥开了。 韩氏瞧着二人,唇边带着浅浅的笑转头吩咐下人去准备膳食,顺便领着宗延黎下去洗漱沐浴一番。 这大抵是宗延黎重生以来,过的最舒适的一日,散下发丝全身都浸泡在浴桶之中,水汽烟雾让她有一瞬间的怀疑,她当下所经受的到底是无边幻境还是真实呢? 粗粝的指腹摸到了身上一处又一处可怖的疤痕,也让宗延黎从这舒适的环境之中猛然抽离。 宗延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浴桶之中起身,穿上了母亲准备的外衣,竟是发现这衣裳准备的意外合身,许是在军中习惯了,她依旧内里穿着软甲,披上外衣束发走出。 闻年已候在院外,回身乍然得见穿着锦衣的宗延黎他竟有些愣住了。 脱去甲胄的宗延黎身姿挺拔修长,这两年来的军中训练让宗延黎健硕了两分,个头亦是蹿高了,眉眼英武眸色锐利。 “将军。”闻年走上前来拜道。 “你不必拘礼,此处不在军中。”宗延黎冲着闻年低声说道。 “你且下去歇着,明日我带你去城中逛逛。”宗延黎对待闻年俨然一副朋友之态。 “是。”闻年垂眸应下。 他少见宗延黎如此放松的姿态,望着宗延黎远去的背影步履轻快,身上沉沉暮气似是尽数散去,像是从黑暗中透出了光亮,如同初升的朝阳,充满活力。 宗延黎去了前厅,韩氏正在与家中诸位管事商谈年节之事。 “大公子。”下首仆众见了宗延黎纷纷俯身见礼,各个眼中都是赞扬骄傲的姿态,这可是他们家大公子啊! “先如此安排,若有变动再议。”韩氏将手中账本递给管事,这才站起身来看向宗延黎,瞧着她这般出众英武的样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当真要以为这是她的儿子,而非女儿了。 “阿黎,在军中一切可都好?”韩氏缓了口气看向她询问道。 “劳母亲挂念,一切都好。”宗延黎顿了顿,还是说道:“父亲有书信让我带给母亲,事关儿子母亲现在可要看?” 韩氏何等聪明,只一听就知道宗延黎话中之意。 定是宗延宏景已知宗延黎非男儿身。 韩氏深吸一口气抬手道:“拿来我看看。” 韩氏一目十行的翻阅着宗延宏景所书信件,脸上神色稍有变幻,拿着书信的手似有几分轻颤,似是过了良久才收起书信,那素来冷静的母亲第一次出现了几分彷徨之色。 宗延黎被韩氏叫入内堂,屏退仆众屋内仅留下她们母女二人。 “阿黎,你可怪母亲?”韩氏眼中含着泪抬眸看向宗延黎询问道。 “怨过也怪过。”宗延黎如实回答,她并非圣人,若无怨怪前世又怎会听闻母亲病重而不归家呢? 这份怨怪之心随着阿妹的到来愈发深切,同样都是女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道路。 以前的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宗延氏一定要有长子,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是她。 现在她懂了。 韩氏嘴唇似有几分轻颤,攥紧绣帕似是极快的抬手拭去眼角细泪,眸色坚定看着宗延黎说道:“阿黎,如今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你若要怪母亲心狠,便怪吧。” 韩氏此意便是在告诉宗延黎,她这辈子只能是宗延氏长子,宗延黎! “儿子不怪母亲。”宗延黎眉眼坚毅,语调已是平和冷静道。 “好,好。”韩氏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最后自己独留在内堂之中,叫宗延黎出去了。 那内堂之中,韩氏以锦帕遮面,哽咽压下万般哭嚎默默垂泪。 宗延氏世代为将,至祖辈延续下来的除了宗延宏景这一支亦有旁支若干,宗延宏景父辈至宗延宏景几位兄弟打下的功勋无数,若无嫡系子孙接任家主,半生心血尽是付诸东流。 而今嫡系子孙唯有宗延宏景得了宗延黎这唯一一个‘儿子’。 在家中的宗延黎未曾有丝毫懈怠,晨起之时已至演武场中操练,家中仆众打眼瞧见了那打拳挥舞着的宗延黎,眼中满是赞叹之色:“咱们大公子与大将军愈发相像了。” “那是自然!”众人颇为骄傲,自大将军和大公子离家之后,这府上像是都冷清了,骤然得见这演武的声响,自是叫众人们纷纷忆起往昔。 他们看着宗延黎,便觉得安定。 皆有一种宗延氏后继有人的期望和欢喜。 宗延黎承载着太多人的期盼和敬仰,宗延氏从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 “大公子,有客来访。”宗延黎换去了满身汗渍的衣裳,擦净身体去前厅的时候,便听下人来报。 宗延黎略有些意外,她归家之事并未惊动太多人,怎会有客来? 宗延黎怀揣着疑惑的心情行去客堂,便见董昊强正在与韩氏说话,桌上放着个颇大的箱子,瞧着董昊强这架势,似是来送东西的。 董昊强瞧见宗延黎到来,当下面露喜色站起身来:“大公子!” 宗延黎略有几分不适应,在军中她的身份当是低于董昊强的,然董昊强乃是宗延宏图亲自带出来的兵,如今至宗延氏,唤她一声大公子也是理所应当。 “董将军不必客气。”宗延黎连忙弯腰上前搀扶,略有疑惑道:“董将军怎会到淮安来?” “圣上有旨让我等将南康俘虏押送去各处。”董昊强笑了笑说道:“我正好领了这差事,押送俘虏途经淮安,得我家将军授意送来一些东西。” “阿黎好好招待董将军,我去叫厨房备膳,将军难得来一次。”韩氏很体贴大方,站起身来留下空间给二人说话。 董昊强连忙俯身相送,待韩氏离开之后董昊强才伸手拍在宗延黎肩膀说道:“你小子,竟是跑的这样快!庆功宴都不参与便跑回家来了?” 宗延黎哈哈一笑:“你也知道我是初离家门,心中惦念母亲就早早回来了。” 宗延黎拉着董昊强入座,这才问及军中情况,董昊强紧跟着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重整平南营,我家将军也已是回了昌丰郡,待我押送完战俘便也回去了。” 南康灭国我军所获战俘颇多,然这些战俘却不能全部编入军中。 皆是要将其打散重聚,一部分押送去别的军营,一部分用以采石建造等工事,而若有不服从者自然是杀了。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婺国并非强国,既得了战俘当然是能留则留,留不得再杀。 平南营重建,此番对战南康不少伤兵残兵若无再战的能力,皆要被遣送离开,而军中兵卒不够便是要训练这些战俘补足,这也不是容易的事。 “南康灭亡,晋国当初借兵南康,恐是担心我等记恨,这还未过年关便已然得见斥候探子。”董昊强拧着眉说道:“你过了年早些回军中,我担心战事又起。” 宗延黎眉眼微沉,低声应着。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你不去打别人,别人也会来打你。 只是董昊强想错了,战事又起之处不是晋国,而是庆国。 早前庆国始终想要牵制的是晋国,不因为别的,只因晋国在诸国之中装备最是精良,掌握铁器铸造以至于庆国眼红万分,想要抢其兵甲铁器,而晋国会对南康如此慷慨,就是因为南康坐拥铁矿,以此为筹码。 一个有铁矿,一个掌握铁器铸造之术,若是再等个三年五载,南康成长起来,婺国便会成为被吞吃的那一方。 庆国有心攻打晋国,奈何这晋国边城堆砌极高不说,简直如铜墙铁壁般,根本攻陷不下,因此两国陷入焦灼。 然,现在婺国吞并南康,疆土再一步扩大,晋国没了南康这个后援被吞吃只是时间问题。 庆国与南康不同,其疆域辽阔不说,庆国国君以武立国,最擅攻城架弩,放弃晋国转攻婺国也是想趁着婺国尚未壮大将其打压回去,以免日后成长起来令庆国不安。 而庆国若能攻下婺国,便可绕后而行攻入晋国,不必死盯着晋国那铁王八似的边城了。 “晋国当不会轻举妄动,此番试探也是想看我军态度。”宗延黎沉思良久说道:“董将军回昌丰郡之后替我带句话给二伯,庆国如虎狼生猛,若有攻城叫阵之势,当避而不战。” “避而不战?”董昊强颇为意外,昌丰郡关外就是庆国边境不错,往年来也有些小打小闹,却是不见庆国主力军,叫阵斗将打的简直像是练兵。 “是。”宗延黎眉眼冷静,盯着董昊强道:“我担心庆国诱敌出关,要攻入婺国。” 宗延黎有此一说,也是因为前世宗延宏图在此吃了个大亏,虽是守住了边城,却也是身负重伤留下旧疾,而后在与庆国的战事之中战死了。 董昊强心神一震,仔细思索宗延黎所言话语,又对比晋国与庆国之局势,竟无端的觉得宗延黎思虑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当下就坐不住了,起身说道:“我得早日回昌丰去!” 宗延黎看着他有些无奈笑道:“董将军不必如此匆忙,即便是庆国有心要攻城,这天寒地冻行军也是困难,最快也要开春过后才能疾行军,将军押送完战俘再回去完全来得及。” 董昊强这才安心在淮安暂留一夜。 宗延黎也是在之后才知道,董昊强替宗延宏图送来的东西并不是给韩氏的,而是送去了归云庙。 那里是尼姑庵,宗延家长嫂便在那处。 惠安师傅是宗延宏峰的嫡妻,亦是宗延黎的大伯母。 宗延黎对自家大伯毫无印象,宗延宏峰刚刚成家就战死了,独留下遗孀周氏,彼时的宗延宏图和宗延宏景都未婚配,对这位长嫂亦是尊敬,曾有劝诫让其改嫁。 然周氏与宗延宏峰已是拜了天地,做了夫妻,周氏说什么也不改嫁,为宗延氏操劳。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可偏偏出了事。 宗延宏图日渐长大,竟对长嫂生出情愫,碍于亡兄碍于身份不敢宣之于口,积压于胸却在一日醉酒之后强占长嫂,成为了宗延氏的污点,被族中长辈杖打赶出家门。 这也是为什么,宗延宏图为兄长,却并非宗延氏的家主,反倒是宗延宏景为家主。 而周氏受辱自认无颜面对族中长辈,自请入庵,断发为尼,从此以后青灯古佛相伴。 “我们家将军也不容易。”酒过半巡,董昊强喝得满脸绯红,叹着气万分无奈似的说道:“有家不能回,还得我这个做部下的来替他看一眼。” 第68章 宗延黎回营 宗延黎无评说之意,这些事都是前世她继任家主之后方才一点点知晓的。 宗延宏图到死都在赎罪,终身未娶,与长嫂周氏再未相见。 他确实是做出了混账事,却不能否认其为将之英勇,为家国所做出的贡献,是非功过且留给后人评说罢了。 宗延黎还是会尊其为长辈,仅此而已。 “宗延黎我怎没早认识你!与你相交真是痛快!”董昊强已有醉酒之态,拉着宗延黎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最后宗延黎叫来人把董昊强给拉走了。 “劳烦阎罗将军了。”段元青架住董昊强一脸的无奈,作为董昊强的亲兵,此番自也是相随而来的。 “一会儿我让人送去解酒汤,你把你家将军送回房吧。”宗延黎摆了摆手道。 “是。”段元青低声应下,说是亲兵其实就跟下人一般,端洗脚水帮着穿戴军甲那都是常有的事,如闻年这般的‘亲兵’仅此一人,宗延黎素来不让人近身,更别说让他帮着宽衣解带了。 也就在穿脱军甲之时不便,让他搭把手而已。 而寻常亲兵所做杂事颇多,有个好处便是日日跟随将军身侧,可听将军教导指点,观摩战事学成立功之日下派怎么也该是校尉了。 当牛做马一年,便可领校尉之职,多少人争抢着都想做呢! 若非宗延黎身边已有闻年,且闻年又是宗延大将军亲指的,武艺不俗他们敌不过,军中想要做宗延黎帐下亲兵的简直不知多少! 次日一早宗延黎练武回来之时,忽而得见廊下宗延茵正在与段元青说话,二人交谈不过两句段元青就躬身离去了,得见这一幕的宗延黎心头突突的跳,连回房换下满身汗衫都未曾来得及,大步朝着宗延茵走了过去。 “阿茵!”宗延黎大多数时间都是唤她阿妹,如此厉声惊的小丫头瞪圆眼。 “阿,阿兄……”宗延茵略显紧张,眼中却有困惑,她没做什么吧? “你与他说什么了?”宗延黎哪怕是压着自己焦躁的情绪,那漆黑的眼瞳泄露出的几分严厉还是让宗延茵害怕,她有些磕巴举着手中的毽子说道:“那位段大哥谢我给他家将军送去外衣,故而送了我个小玩意。“ 宗延黎看着宗延茵手中的毽子太阳穴突突的跳,胸腔起伏数次才道:“阿兄知道了,你去玩吧。” 宗延茵有些害怕,带着几分可怜道:“我是不是不该随便收别人东西?” 宗延黎垂眸看着宗延茵,似是过了许久才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都是军中部将,却未必没有怀有异心之辈,阿兄知道你觉得他们都是父兄部下,是军中兄弟,故而亲待两分。” “但是,也免不了有些狂徒之众。”宗延黎凝视着宗延茵手中毽子脸色更是难看了两分。 当初高国之行,她曾以此为借口接近汪义学做此物,言说赠给家中阿妹。 但是最后那些东西皆是落在了高国敦口城之中,她万没想到,段元青竟还能记得此事,今日以此接近宗延茵更让她气怒。 宗延黎眉眼沉沉:“你去母亲那,晚些我再过去。” 宗延黎对着宗延茵说完之后,抬脚就朝着段元青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董昊强顶着宿醉的头疼醒来,打开房门就看到宗延黎提着段元青的衣领将人狠狠砸在了树上,那大力之下震的枯叶簌簌的往下掉,霎时便让董昊强的酒醒了大半。 “这是做什么!”董昊强大惊失色,当即上前拦住了发怒的宗延黎,看着宗延黎那挥拳的动作,他真怕段元青叫他两拳打死了!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宗延黎少见的怒火甚是骇人,她居高临下指着段元青道:“若你胆敢再行此事,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董昊强被宗延黎这气势骇住。 他所接触到的宗延黎,对待军中兄弟皆是亲和之态,甚至多有帮扶,即便是在战局之中宗延黎在有限的情况下都会施以援手救下微不足道的兵卒。 说一句爱兵如子不为过。 这是董昊强第一次见到宗延黎的暴戾,看向段元青之时汹涌的杀意如此明显。 宗延黎丢开段元青扬长而去,董昊强才回过头看着那满脸鼻血的段元青失声道:“你做了什么混账事!?” 段元青:………… 在董昊强得知段元青仅仅只是送了宗延茵一个毽子,就被打成这样之后,他有种重新认识宗延黎的感觉,万分复杂似的咬牙道:“宗延黎就这一个妹妹,看得重也能理解。” “你无端去与人套近乎作甚?”董昊强没好气的瞪了段元青两眼,有些不忍直视自家亲兵被打成这样,挥手说道:“你且先去城外等我,别在这再遭人嫌弃。” “给将军惹麻烦了,将军恕罪。”段元青跪下低声说道。 董昊强摆手起身寻宗延黎去了,这到底是自家亲兵有错在先,将门之女虽无太多规束,却也不是外男能随意攀扯的,他只当段元青年纪尚轻,出身不好不知礼仪规矩。 他这个做将军去道个歉,宗延黎没道理不给自己面子吧? 董昊强找到宗延黎的时候,宗延黎俨然一副在等他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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