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日里的寒风骤然射入了后营之中。 “敌袭——!”漫天的箭雨,在夜空之中如同那散落的星辰一般,密密麻麻的坠落而来,尽数落入了营中。 “将军不好了!后营遇袭!敌军杀进来了!”正坐在营帐内的马宏伟闻言险些跳起来:“你说什么!?后营!?” 马宏伟有些匪夷所思道:“后营乃东宁城所在方向,敌军如何能绕行袭营?” 马宏伟心绪慌乱,穿好军甲提剑走出营外,便见后营已是一片火光,眼看着那袭营的敌军几乎是以极其迅猛之势杀到跟前,他便知这绝对不是能绕行而来的兵马。 而是完全从东宁城来的! 这么说来…… 东宁城破了! 马宏伟霎时只觉得手脚冰凉,狠狠抹了把脸咬牙道:“随本将军迎敌!” 南康与婺国在寿西郡外交战,就连他这边守军也被调去了大半,如今留下守军不过千余人马,哪里经得起如此袭营攻势? “杀!”他作为守军之将断不能退,况且也无路可退了! “将军!将军!守不住了!”眼见着身边守军接连败退,全然挡不住敌军攻势,马宏伟脸上满是不甘心,转首望去见到了那从火光中走出来的宗延黎,穿着一身黑色的军甲,手提长刀抬脚迈过拦路的尸体。 那漆黑的长刀马宏伟一眼就认出来了,霎时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鼻息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宗延黎:“是你?” 宗延黎甩了甩长刀上的血渍,语调轻松自如:“是我。” 马宏伟赤红了双眼怒道:“好!好!连斩我三员大将,如今袭营而来!” “宗延黎!”马宏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着宗延黎的名字,手持长剑冲着宗延黎怒吼着挥砍而去。 “我说过,你的项上人头,我定是要来取的。”宗延黎横刀挡下,抬起一脚踹在了马宏伟肚子上,侧身挥刀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的只一刀斩落其项上人头! 在这一刻,宗延黎恍惚觉得前世与今生重合了。 宗延黎垂眸看着马宏伟滚落在旁的头颅,心中万千思绪化作一声叹息,回首望去见火光之中拼杀的将士们奋勇杀敌,宗延黎握紧长刀弯腰提起马宏伟的头颅高声道:“守军将领已死!降者不杀——!” 那立于火光下,高举敌将头颅的宗延黎,黑色的军甲上染着血色,凶恶的面甲在那火光的照耀下似都染上了几分煞气。 静立的南康守军目光呆滞,似是已知大势已去,或是不甘或是绝望,又或者是认命垂首丢下了手中刀剑。 拥门关守军得了消息出关前来之时,天色已是大亮了,连夜行军的将士们终于得以休息,简单收拾了营内便就地靠着睡着了。 主营旁宗延黎随意找了个营帐摘下了沉重的头盔,卸下长刀搁置一旁,白修筠端着一盆水入内的时候,瞧见宗延黎的面容,忽而有片刻的怔愣。 “将军水来了。”白修筠也是已有许久不曾见过宗延黎摘下面甲,都险些忘了宗延黎长的如此秀气模样,与他在外杀伐的凶狠样子实在不符! “怎么是你送水来。”宗延黎看了白修筠一眼,呼出一口白气,这帐内竟是一点都不暖和。 白修筠忍不住笑道:“将军凶名在外,寻常兵卒哪敢轻易靠近,属下左右无事就给您打水送来了,还热的!” 宗延黎沉默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凶名? 闻年此番不在,白修筠竟也乐得伺候,目光落在宗延黎手臂上道:“将军胳膊上的伤,可要叫人来处理一下?” 宗延黎摇了摇头,将那满是疮痍的手浸入热水之中,端看她的脸确实柔美俊秀,可只要你看她的手就能知道,这样一双粗粝满是冻伤裂痕的手,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女人的手。 宗延黎长舒一口气,眉眼微松自己拧干帕子擦拭了脸和脖子。 “我休息会儿,若是彭将军传令,你再来叫我。”宗延黎放下帕子,丝毫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对着白修筠吩咐道。 “是。”白修筠上前端走水盆,恭声应下。 掀开营帐走出去的时候,白修筠忍不住回首看了一眼那穿着沉重军甲,直接靠坐在床柱边合眼休息的宗延黎,心中的钦佩敬仰更甚两分,阵前不解军甲,这才是一位合格将军应该做的。 宗延黎这一睡再醒来之时已是午后,她重新戴好头盔面甲走出来的时候,见白修筠竟在自己营外守着。 宗延黎脚步一顿,看着他强撑的倦色心下一暖道:“下去休息吧。” “将军。”白修筠连忙醒神道:“刚刚彭将军遣人来,属下言说将军在休息,彭将军便没让属下叫醒将军,让将军醒来之后去主营议事。” “知道了。”宗延黎颔首点头,挥手让白修筠下去休息。 白修筠这才躬身退下,去睡觉休息了。 主营内彭德庆一手拿着干粮,一手拿着地图正在一边啃干粮一边看地图,见宗延黎来了顿时招手道:“你来的正好,寿西郡内战事紧张,我军没多少休整的时间。” “明日整军回援寿西郡,绕行至南康与晋国两军后方,与我军主力形成合围之势,此战至关重要。” “本将军决定走这条路,你觉得可行否?”彭德庆放下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位置说道。 “这一路相对适合急行军,可行。”宗延黎大致看了一眼,点头应道:“彭将军对我等鬼营将士有何安排?” “有。”彭德庆看着宗延黎,一脸你很上道的表情笑道:“南康守军大多在后方,这些交给我便是,然晋国有一侧翼军很是勇猛,我想让你从侧边绕行发起突袭。” “将晋国这一支强军拖住,为我军主力拖延更多的时间。” 彭德庆沉声说道:“一旦晋国守不住,南康便是再无外援了,这南康势必是我军囊中之物。” 宗延黎眯着眼点了点头,细问起这晋国侧翼军装备人数,进行更细致的安排。 二人讨论了一番之后,宗延黎决定押后行军,鬼营内将士们此番对战已是有诸多倦色,她也想让将士们休整好之后再行军,当天夜里宗延黎还从彭德庆这边搜刮了点军粮,要给御下兵卒们开小灶。 “你小子,倒是对兵卒亲厚。”彭德庆看着宗延黎拿走了些腊肉腊肠,有些无奈笑道:“自己也多吃些,瞧你这两年光长个子不长肉啊!” 宗延黎:“……” 这些将军们都是一样的毛病,都喜欢那种高壮高壮的,看着就勇猛的部将。 宗延黎这一年来个头见长,却还是这般纤瘦的样子,而其实对于宗延黎来说她觉得自己真不瘦啊! 瞧瞧这胳膊腱子肉也不少,就是没有那么可怕的肌肉罢了。 宗延黎拎着腊肉腊肠回来的时候,帐内众人顿时欢呼了一声,真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将军都能给弄来肉吃啊! “东西不多,熬点肉汤给兄弟们暖暖身子。”宗延黎把东西放下之后,吩咐道:“今日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日整军再战!” “是!!!”鬼营内兵卒们各个应的极其大声。 有这样为他们思虑的主将,还有什么仗不能打的? 老子打!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那真是再舒坦不过了,说是肉汤其实也就是水里那点儿油星子,都不沾唇的东西,却已是让将士们满足不已。 “我在家里都没跟着咱们将军吃的肉多。”那围着篝火坐的兵卒,被那火照的脸颊红彤彤的,舔了舔唇瓣极为感叹说道。 “是啊。”这样的世道寻常人家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那么点儿荤腥,寻常吃的都是饼渣子,挖些野菜得以饱腹便不错了,哪能如他们这般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啊? 说来,又快过年了啊。 再过一年,宗延黎就十七岁了。 竟也才十七岁而已。 宗延黎从营内出来,那坐着的兵卒纷纷起身唤道:“将军!” 第61章 我军大捷! “坐。”宗延黎摆了摆手,走上前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甲,露出了她的面容。 那一众兵卒霎时目光呆滞,端着碗的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 谁也没想到,在他们心中神秘莫测,时常被私下讨论的阎王,会这样突然又随便的摘下了面甲,与他们想象中的将军完全不同,如此俊秀的面容就这么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宗延黎抬眼:“给我来一碗。” 那举着大勺的兵卒骤然回神:“啊,哦哦哦……” 那兵卒咽了口唾沫,将勺子伸去最底下,将底下沉淀的肉渣子多给宗延黎捞了上来,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宗延黎:“将军您用。” 宗延黎看着他这等举动,略微扬眉笑了笑,倒是应承了他的好意,端着碗低头喝汤。 “都盯着本将军看什么?”宗延黎喝了两口,约莫是觉得四周太过安静,转眼看向众人。 “没,没有!”那与宗延黎最近的几个兵卒,有些傻呵呵的笑道:“只是没想到将军竟是如此年轻的模样。” 宗延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淡然说道:“不过一副皮相罢了。” 众人听着心中忍不住点头,确实是…… 就宗延黎这带着他们出战,几次展露出的实力,已经不是区区一张脸可以改变的了。 宗延黎在诸位将士心中的样子已是根深蒂固,如今即便是见到了宗延黎如此年轻秀气的样貌,也绝对不会动摇半点,宗延黎在他们心中威武的地位。 诸位将士多看了宗延黎两眼,转而继续喝汤说话。 待篝火渐熄,这大锅里的肉汤喝完了便各自钻进了营帐内睡下了。 大战在即。 彭德庆领军先一步离开,宗延黎则是带着鬼营将士押后随军出征。 这一次的行军很平缓,午时停歇,落日则休。 如此抵达寿西郡外,南康和晋国联军后方的时候,将士们半点不见疲色,宗延黎依照计划绕行至侧翼军方位,静待时机只等我军主力吹响进攻的号角。 “婺国为何近来连连进攻?”此时南康大营之中,郭成业与邵伟毅等人正坐在一块,郭成业脸上存有几分困惑。 “每次看着声势浩大,却也不见多大,简直像是在戏耍!”邵伟毅说着就生气,就连那上场斗将之人都是见势不对就后撤拍马而走,真是叫人憋屈! “宗延宏景此人领兵与当初陈正新不同。”郭成业拧着眉说道:“实在难缠的厉害。” “此番用此等战术,难道是在拖延时间?”郭成业转瞬间想了许多,当下婺国兵力分散各地,轻易不会来援,守关军也只来了昌丰郡守军宗延宏图罢了。 郭成业实在想不到,若宗延宏景用计拖延,却是在等什么呢? 正思索间,便闻战鼓声再度响起。 邵伟毅抱着头盔站起身来道:“断不能让婺国再如此拖延下去,今日定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郭成业亦是点头,只待到了阵前却突然发觉不对,瞧着婺国这兵马怎好似倾巢而出了一般。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号角声,听的郭成业心下一个突突,正思量着婺国此番全军出击是做何意,就见婺国竟全无斗将之意,直接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杀——!”那冲杀而来的兵马让郭成业心下愈发不安,正欲上前指挥便听到后方突兀的响起了同样进攻的号角声。 “什么!?”郭成业惊愕回首,骤然得见婺国军旗从南康大营后方竖起。 “怎么回事!?”邵伟毅亦是大惊失色。 “糟了……”郭成业在错愕之后,脸色骤然铁青怒道:“我们被宗延宏景算计了!婺国定是转攻东宁城,将我军合围了!” 邵伟毅脸色难看,还未从这剧变之中醒过神来,转头便见他所领侧翼军遭受袭击,那突然扬起的军旗如此陌生,底色全然是一片黑色的旗帜,亦是婺国军旗却不知是婺国哪一支军。 直到身后将领失声惊叫道:“鬼营阴兵!那是宗延黎所领之军!” “终于是见到了。”邵伟毅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死死的盯着那黑色的军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婺国鬼营的旗帜,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迎战!”郭成业深吸一口气,当即下令道。 周旋拉扯了这么久的两支军队终于是迎来了最为激烈的一战。 宗延黎领军从侧翼突袭,这亦是宗延黎第一次率领鬼营部众出现在大众视野,那崭新的军旗出现在这一片旷野,旗帜飞扬之下所见那着重甲刀盾的兵卒如同凶恶的杀鬼出世,狠狠撕开了敌军军阵。 战鼓声激荡,如此一支突起的异军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从旗帜后跃出的战马,马背上高坐之人着一身黑色重甲,手持一柄黑色长刀,纵身一跃杀入了敌军之中。 那长刀劈砍而下似是连带将四周空气都劈开了,力大之下竟是将人连人带马都挥砍倒下。 “他就是宗延黎?”邵伟毅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瞳微缩骤然捏紧了手中重剑,眯着眼冷声道:“待本将军去会会他!” “邵将军不可!”旁人当即阻拦:“此人凶恶勇猛,最擅取将首!万不可冲动!” 邵伟毅不甘心的死死盯着宗延黎,呼吸稍显急促道:“若放任此人如此成长下去,来日必成我晋国劲敌!” 邵伟毅转身夺来长弓,屏气凝息拉动弓箭,那冰冷的箭尖直指宗延黎的后心! 嗡——! 那箭矢急射而去,鏖战之中的宗延黎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以极其柔韧的角度,挥舞着长刀往身后一挡, 只听噔的一声,那箭矢射中长刀无力掉落,宗延黎扭身直勾勾的朝着邵伟毅所在方位望来。 那立于马背上的宗延黎面容被一凶兽面甲覆盖,只窥见那一双凌冽的眼眸,明明隔得这么远当是看不见的,可邵伟毅却无端的感觉自己对上了一双黑瞳。 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像是夹杂着冰冷的杀机扑面而来。 “撤。”邵伟毅心头突兀的狂跳,竟会被一个人的眼神骇住! “什么!?撤军?”郭成业骤然看向邵伟毅,不曾想到晋国竟要在此时撤军。 “此时若不撤,带后方兵马合围而上,我等皆要埋骨于此!”邵伟毅扭头看向郭成业道:“南康大势已去,我晋国已是仁至义尽,郭将军好自为之!” 邵伟毅没有任何犹豫,当下鸣金撤军。 郭成业身躯晃了晃,哪怕知道邵伟毅说的是事实,可当真听到这番话语亦是心头剧痛,满目仓惶的看着眼下战局,婺国攻势惊人愈战愈勇,而我军已有败军之像。 “宗延,宗延氏……”郭成业捶胸顿足,原以为走了个陈正新,南康有机会起势,谁能想到这宗延氏更为难缠! 主帅已是让人觉得棘手,不曾想其子更如杀神出世,南康多少将领皆亡于其刀下! 郭成业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生生压下了喉间涌上的腥甜,那一瞬间气息好像都短了两分,神色颓然道:“退兵,退兵吧。” 此战我军大捷,两军合围将南康残余兵马吞吃,追赶其至丘乡之外,方才停驻。 晋国两万兵马仅仅余五千人不到转道回了晋国境内,南康彻底没了助力,如今攻陷南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一年就在这般兵荒马乱之中度过了。 宗延黎所领鬼营阴兵名声大噪,那立于军前黑色的旗帜成为了南康闻而畏惧的存在。 鬼营,宗延黎。 婺国连夺三城之后终于暂缓了攻势,从冬日走到了夏日,宗延黎终于脱下了厚重的军甲,准备新一轮的鬼营征兵,如今有声名在前,军中无数兵卒慕名而来,纷纷请求加入。 “阿黎,此番鬼营兵卒你打算如何取舍?”宗延宏景端坐在上,招来宗延黎道:“还是你打算再从死囚营要人?” 宗延黎摇了摇头:“当初择选死囚亦是不得已之举,如今鬼营已成,无需再造声势,从军中择选兵卒更甚。” 宗延宏景对宗延黎的思量非常满意,并不一味的追求声势,稳重求实,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已是万分满意。 宗延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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