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赵倚楼问道。 宋初一看了他一眼,道,“大约是惨胜吧,比人家多了那么多人,要是还能输……” 宋初一又看了下面惨不忍睹的战场一眼,呻吟一声,咕哝道,“不吉啊睁眼便瞧见这么让人绝望的一场战,这是上苍预示我宋初一这辈子也是操蛋的一辈子吗?” 赵倚楼无语的望向宋初一,士族女啊有这么出口成脏的士族女吗?倘若不是他一路跟踪送嫁车队,曾经无意看见过她一眼,此刻必须得怀疑她说自己是士族女,是否骗人。 “走,回去。”宋初一扯起赵倚楼,疾步往山下走。 “你这么急着做什么,我还未看够。”赵倚楼害怕战争,可是方才听宋初一分析之后,觉得多看看这些,日后逃命应该也很管用。 宋初一头也不回,没好气的道,“看瞎你的眼当心看多变白痴” 两人兜着今日的收获返回山下时,天色已经擦黑。 赵倚楼在在水潭边洗今日在山上采来的菌子,看着宋初一兜着一兜小石块,仰头望天的挪来挪去,心中疑惑,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今日在山上,宋初一的一番话令赵倚楼感触很深,当然他根本听不懂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隐隐觉得,她是一个很有学识的人。在这个世上,但凡是有学识的人,各国都争相邀请,所以纵然宋初一还依旧说脏话,但她在赵倚楼心目中的评价高了许多。 赵倚楼见她终于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正蹲下来,把小石子在地上摆成一种形状,也不知要做些什么,却也不曾过去打扰。 宋初一正在摆卦,为自己卜命。宋初一还陷在之前看见的那场战争里,她活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这样自杀型的战争,在联系她上辈子的结尾,顿时觉得是不是宿命? 宋初一的父亲擅长观星术,师父研究天道轮回、阴阳八卦,因此宋初一也深受影响,自创了一套八卦对应星象的占卜术,只是,准头就…… 宋初一虽然没有完整的看到底那场战,但开战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可视条件会越来越差,即便赵军后来变化了阵型,也依旧是令人发指的一场战斗。 折腾了半个时辰,赵倚楼早已经把菌子汤煮好,还放了几粒鸡丁。他见宋初一依旧没有要用食的意思,便盛出来一半,端着瓦罐蹲到她身边,边喝汤边看她摆弄小石头。 宋初一晨间就吃了一小块饼子,早已经饿了,闻见菌子汤,肚子咕噜噜的如雷响。 “你的在那边。”赵倚楼见宋初一盯着他手里瓦罐,仿佛发绿光的目光,立刻退了两步。 宋初一丢下小石头,立刻奔着汤去了,看见黑乎乎的瓦罐里飘着黑乎乎的菌子,咧嘴一笑,用袖子包着,从火堆上取了下来,迫不及待的吹散热气。 赵倚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山上转悠了一天,也饿的厉害。两人埋头在各自的瓦罐里奋战,而宋初一早就把什么“上苍预示”忘到后脚跟去了。 吃完最后一个菌子,宋初一打了一个饱嗝,四仰八叉的躺在干草上,看着天上闪闪发亮的星子,道,“我琢磨着,这几日许是会变天。” “你怎么知道?”赵倚楼停下舔瓦罐的动作。 “我掐指一算。”宋初一父亲死了之后,就没人教她观星术,对于此术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再加上看了她父亲留下来的一些书籍,不过懂些皮毛而已。她父亲也不是什么大家,只有一两本基础书籍,还有平素的心得,真正观星之术,各家都当做秘籍,谁都不肯拿出来给旁人瞧一眼的。 “靠着这些干草,肯定不能过冬。”宋初一看着自己和赵倚楼身上的衣裳,心觉得必须得离开此地,“睡吧,明日一早再谈此事。” 许是刚复生的缘故,宋初一觉得特别容易疲乏,吃饱之后便有了睡意。 赵倚楼点点头,也钻进干草里。 宋初一的观星术准头一向有限,然而这次很不凑巧,竟是中了睡到半夜的竟然开始下雨,倘若躺在温暖的室中,听着雨声或许更加容易入眠,但宋初一和赵倚楼几乎是被雨声惊醒,两人只迷糊了两息,立时睡意全无。 几乎没有任何对话,立刻很默契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干草。在即将入冬之前,这些干草是就是他们的命,倘若干草有失,气温再骤降,必然要冻死。 石壁下能躲雨的地方不大,雨夜的气温很低,喷出的气息都化作白白的雾花,两人身上衣衫单薄,幸好之前存了好些干柴,赵倚楼便取一些来烧了。 挨着火堆,宋初一感觉身上又温暖了许多,但还是不敢睡,她怕自己再染上风寒就没那么幸运能够很快治愈,不能总奢望老天再眷顾。 赵倚楼脑袋抵着膝盖,打算继续眯一会儿。 “将军,前面有火光”蓦地一个带着急促喘息的粗犷声音穿透夜雨之声,传到赵倚楼和宋初一耳中。 赵倚楼连忙就要去熄灭火,宋初一伸手阻止他,“都被人看见了,还熄什么?” 倘若是晴夜,还能逃到别的地方,可眼下明显无处可去。 第九章 全都交给我 宋初一眯着眼睛看向一片漆黑的雨夜,光线不好,只能听见夹杂在雨中的脚步声。过了一会,才看见似乎有几名衣甲残破的士兵搀着一名银色盔甲的人往这边走过来。 看着他们的衣着,像是赵军,宋初一张了张嘴——不会吧难道比人家多一半的人马还败北了?要不然怎么落得如此惨况? 那几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融融的火光照在来人身上,将兵甲寒光染上了一层暖意,待到他们快靠近的时候,宋初一才看清楚,一共来了七个人。 六个兵卒的打扮,一人在前面开路,后边两人架着一名着银色盔甲的将领,另有三人断后。这种队形,明显是为了防追兵。 “喂你们二人速速离去”最前面那兵卒高声道。 赵倚楼闻声,拽了拽纹丝不动的宋初一。 秋末的雨寒冷刺骨,兵卒和那人名将军身上都受了伤,等了须臾,见火堆旁边两个形容不堪的人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声音里已带了怒气,“还不快滚” 宋初一背对着他们,把头发抓了抓,盖住大半个脸。她要装高深,顶着这一张稚嫩的脸怎么行赵倚楼以为这是为了安全,也连忙去抓自己的头发,却被宋初一拍了一下,“你抓什么” “我比你长得好,露脸不是更危险。”赵倚楼很实诚的小声道。 “你他娘是个带把儿的”宋初一气结,但奈何人家的确比她好看几十倍。不过宋初一眼见那名兵卒要拔剑,也没空与他啰嗦,低咳了一声道,“他身上的伤再不处理,恐怕活不过今晚,你们有力气不如赶快将他扶过来疗伤。” 宋初一的音调压的很低,但不免还是带着些稚声,只不过被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遮掩了大半。 倘若这是在城内,说话之人是个有些身份的长者,倒也不奇怪,可是在这荒郊野地里,从一个半大的孩子口中说出,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士卒一时愣住,那位一直沉默的将军,道,“扶我过去。” 他的声音十分厚重,令人闻之便会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宋初一起身,把一捆干草塞进赵倚楼怀里,两人向另一边挪了挪位置,给他们空出了些地方。 将军在石壁前坐下,微微往后靠了靠,转头打量了宋初一和赵倚楼一眼。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宋初一说的是实情,倘若在耽误下去,他很可能会没命。 有两个人飞快的除去将军身上的盔甲,把他上半身裸露。 宋初一偷偷瞄了一眼,体格果然健壮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他胸口的一根残箭吸引。那羽箭是被生生砍断,只在皮肉之外露出一寸多些,而且分明没入极深,很难拔出。 穿着盔甲还中箭并不奇怪。其实无论是将军还是兵卒,穿的盔甲都并非能够绝对的防住利刃,譬如士兵的盔甲,就只护住了前胸腹的重要位置和头部,身体其他部位都是普通的葛布衣。而地位稍高的将领则会好一些,他们的盔甲是用甲片串联起来,制成战甲,不仅防御力强,而且身体的绝大部分要害都在保护之中。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万全。甲衣也有弱点,那便是每块甲片中间都会存在缝隙,倘若由箭术高超之人射出羽箭,同样能够从借助这极小的缝隙穿透甲衣。 “你会医术?”将军忽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盯着宋初一。 正面直视,宋初一才看清楚,这位将军长相不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长相很是端正。 “略懂。”宋初一见那边几个人面色都不善,便只好承认。这里在齐赵两国交界,这些人的戒备心极强,倘若是于他们有用之人,一时半刻不会有被杀掉的危险。 “你过来。”那将军道。 他话音方落,立刻便有人阻止道,“将军,不可,此人有古怪。” 作为一个医者,应当不会沦落到宋初一这个地步,更何况在两国交界的地方,荒山野岭之中,怎么恰恰好就遇上了一个医者? 你们愿意让医,我还不乐意呢宋初一很想骂脏话,但为了小命,也只好忍着。不过,相对于骂人,她此时更想抓着那将军问上一问,他是不是主将,是不是那个逆天的脓包。 那将军微微抬手,示意不用多心,“过来。” 宋初一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 既然人已经过来了,兵卒便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全神戒备,其中一名兵卒道,“你可有法子取出断箭?” 宋初一嗯了一声,冲将军道,“冒犯将军了。” 说罢,见他没有阻止,便伸手在他胸上的伤口部分摸了半晌,肃然道,“这箭没入身体足有两寸,且靠近心脉,须得一力大之人取箭,取箭时候要稳,取完之后,之后的事情便全都交给我吧。” 宋初一说“交给我”的时候,神色显得分外凝重。而且她很识趣,知道他们并不信任她,便要了伤药和布,便退到火堆处,将湿了的布扯开烤干,又让赵倚楼取了瓦罐来烧开水。其余人见她如此,也不敢怠慢,连忙开始准备拔断箭。 “你会医术啊?”赵倚楼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宋初一淡淡一笑,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赵倚楼见状也不再多问,毕竟她连军阵都懂,懂些医术又有什么奇怪? 那边正在生死关头的取箭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这边两人却在怡然自得的烤火,顺便将包扎用的布烘干,赵倚楼还时不时紧张的关注一下情况,而宋初一靠着暖烘烘的火坐了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竟是在那将军隐忍的声音里险些睡着。 整整过了两刻,才有一人跑过来,用欢喜且担忧、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紧张,这种复杂情绪激动的大声对宋初一道,“箭头取出来了” 正在半眯半醒宋初一被骇的一个激灵,蹭的站了起来,回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瞬间便进入了状态,转脸冲赵倚楼沉声道,“端了水随我来” 赵倚楼连忙将烧开又放凉的水端起来,随着她走道那将军的身边。 宋初一用截下来的一块布沾了水擦拭他身上的血污,胸口伤了一个窟窿,还在不断的往外冒血,宋初一仔细的擦拭一遍,将从兵卒那里要来的伤药整瓶都倒在了伤口处,或许是大量干燥的药粉吸了血,竟是止住了一些。 宋初一连忙将周围擦拭干净,用烘干的布仔细裹上伤口。她以前经常帮士兵治疗这些伤,包扎水准自然不在话下。 “好了”宋初一站起来,满意的看着自己劳动成果。 那六名兵卒和赵倚楼都长大了嘴巴,方才见她那架势,好像拔了箭头之后,将军会命悬一线,而后她便施展医术救人。 如今看这状况……难道所谓“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指的只是包扎? 几名兵卒心中愤怒,欲拔剑问罪,但仔细一想,她根本也没有说之后要做些什么?将军生命无忧,她也并没有骗过他们…… 可是心里怎么这么不爽呢? 第十章 先生懂谋否 宋初一亦并未多做解释,只用赵语道,“将军可能会染风寒。” 当今的语言十里不同音,大小国林立,语言发音更是多不胜数,而宋初一说的是邯郸一带的话。 邯郸是赵国都城,宋初一的话,让几名兵卒都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赵国语言说的如此标准,多半可能是赵国人。 “那怎么办?”其中一名士兵显得有些焦虑。 这个时代,便是风寒也很有可能要了人命,更何况这里是荒山野岭,倘若发起烧来,多半就要葬身于此。 “我能救他,可是你们几个要盟誓,不得取我二人性命。”宋初一必须要得到保证才能稍微放心些,毕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上,她与赵倚楼的死活,也不过是这些兵卒一挥手的事,他们正在逃亡,为了不泄露行踪,很有可能就杀了他们了事。 果然,宋初一此话一出,那几个人都犹豫了一下才单膝跪地,齐齐对天发誓。 夜雨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已经能清楚感受到冬季的气息。到了下半夜,大雨中竟然夹杂了冰粒。 干草全部都被几个兵卒抢了去,为他们的将军取暖。赵倚楼与宋初一偎在火堆前,依旧冻得嘴唇发紫,恨不能钻到火中。 亏得赵倚楼存了不少干柴,火不曾断,否则他们非得冻死不可。 “喂将军似乎起烧了”一名兵卒急急道。 宋初一真想装着没听见,但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好拖着冻到发僵的腿脚凑近将军所躺之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似乎是被冰凉的东西贴着很舒服,将军微微哼了一声,更贴近她的手。 “把草压实,莫要让他再受到凉气。”宋初一说着,便让赵倚楼拿出一些麻黄,放在瓦罐里煮水。 宋初一见他们忙着脱下盔甲给那将军盖上,便扯了赵倚楼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用齐语道悄声道,“他喝了这个药,风寒也未必会愈,待会儿你趁着小解去收拾东西,天一亮咱们就寻机会逃走。” 赵倚楼见宋初一应对自如,不仅懂军阵,会齐语,还会赵语,心中对她十分信赖,因此宋初一说逃走,他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两人回到火堆旁,宋初一又向兵卒们要了一些布,用雨水把布浸湿之后稍微拧干一些,放在将军的额头上。 等到麻黄煮好,稍微凉了一些,她便交给兵卒,让他们喂将军服下。 赵倚楼依着宋初一的意思,中间去了一趟林子里,用杂草拧成绳子,将藏的食物全部都捆起来放在原处,等逃走的时候,经过这里便可以随手拿走。 没多久,天边便微微发亮,雨势也小了一些,然而气温却越发寒冷起来,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的人皮肉发疼。 令宋初一欣慰的是,那位将军的烧退了一些,人已经恢复清醒。这并不能使她的生命得到保障,但是至少暂时安全了,因为他们还需要她继续为将军治病。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安全是安全了,可是那几个人将宋初一看的很紧,几乎是寸步不许离开,连她去方便也要跟着。逃跑计划眼看就要化作泡影。 快到午时,有两个兵卒上了山上,去看看有无追兵,顺便去找些吃食。 那位将军自从醒过来,便靠在石壁上,垂着眼眸,双唇紧抿,下颚绷紧,宛如一尊雕像半,始终一动不动,有人给他端药的时候,才接过药一饮而尽。 宋初一心道,难不成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那么脓包,比人家多一倍的人还打了败仗? 看着将军魁梧的体型和俊朗的面容,宋初一暗啧,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去寻食物的人还没有回来,宋初一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看着将军屁股下的干草,满脸向往。不过脸都被头发盖住,也无人明白她的心思。 将军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哑声道,“过来。” 宋初一挪了过去,自发的蹲在了干草上,把脚埋了进去,才恭谨的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可有姓名?”将军垂眼看着她的动作,与方才沉思时的严肃不同,眼中似是带着笑意。 宋初一忙着捂脚,并未瞧见,而且地位低微之人,不可与权贵对视,她脑中飞快的思虑一番,决定要拉拢这位草包将军,便如实答道,“宋初一,字怀瑾。” “还有字?”将军有些诧异,但旋即又恢复如常,点头道,“怀瑾握瑜,好字”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宋初一这才飞快的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才说实话,“赵国将军。” “公孙谷。”将军道。 宋初一知道,所谓“公孙”并非指他的姓,而是氏,代表他是公室的后代。 宋初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昨日一场战,公孙将军是主将?” 表现得有学识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个人命如草的世道,但无论是谁,对有才学之人会稍微宽容一些,如非必要,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杀掉有识之士。 “你看见了?”公孙谷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头发看清楚她的面目。 “是,因此对将军落到这等境地,十分不解。”经过这短短的对话,宋初一认为公孙谷应该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所以对于赵军的惨败,她越发好奇。 “我不过是个莽夫,被小人陷害而已。”公孙谷叹息一声,看向宋初一,话题顺势一转,“怀瑾先生似乎年岁不大,不知是哪国人,因何落得如此境地?” 公孙谷称一声“先生”,多半是包含感谢的意思在其中,不过是一种客气,并不一定就觉得宋初一的学识当的上这两个字,宋初一心知肚明。她也并未在意,而是片刻间对公孙谷的答案猜测了许多个可能。 “不过是个莽夫”,这句话里显然有一种自责和自弃的意思,也有表示他仅仅是带军作战,而并非这场战役的主导者;“被小人陷害”,恐怕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想借此战失利除掉他。 “大千世界变化无穷,莫之命而常自然,我在此处悟道。”宋初一信口编了个幌子回答公孙谷的问题。 然而这信口,并非人人都能说出一番高深道理的,公孙谷这才真正重视起来,“原来先生是道家高人失敬了。” 公孙谷顿了一下,转头对那几名兵卒道,“你等到前面五丈处守着。” 四名兵卒领命,向外走出五丈。 公孙谷正身跽坐,朝宋初一拱手道,“怀瑾先生懂谋否?” 道家也被称作德家,道家思想主张返璞归真、清静无为、顺应自然、贵柔等等,重视个人的修行,对待政治也是提倡无为而治,因此道学少出谋士。但是学识渊博的人,看待事情的也会与平常人不同,所以公孙谷才虚心请教宋初一。 宋初一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指重心,“赵国容不下你?” 公孙谷心中一喜,连忙道,“正是,先生以为,我应当回赵还是投奔别国?” 不知道大家对于这样的文有什么看法,希望在看的人能给袖纸一点意见……求留言。 第十一章 你太失礼了 宋初一对公孙谷也有些另眼相看了。道家崇尚无为而治小国寡民,在战火纷争的大环境下很难有诸侯国会采用道家学说治理国家,因此在地位上远远不如儒家和墨家,公孙谷在得知她是道家之后,却还虚心求教,即使是病急乱投医,但他这样恭敬态度不是泛泛之辈能做到的。 “倘若不回赵,公孙将军可有去处?可有哪国能君主能容将军?”宋初一这是明知故问,之前她见公孙谷愁眉不展,便知道他并无去处。 公孙谷皱眉,他出自赵国公族,自小在赵国长大,倘若能够办法回答赵,他自然不愿意去投奔别国,“我在秦国有旧友,若请他引荐,我或许也能有容身之处。” 天地之大,容身之处自不少,公孙谷言下之意,是能在秦国任职。 “然而将军这一战,必然会令威信大减,即便道出事情,秦国内也未必所有人都会相信。”宋初一道。 公孙谷叹息一声,紧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自先主与魏惠王在漳水会盟,迫于无奈接受屈辱之约,便忧思成疾,今上即位不到五年,赵国内自乱……” 公孙谷再往后说了哪些,宋初一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心中只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赵肃侯后五年,赵肃侯后五年” 之前赵倚楼只告诉她,这是齐威王某年,具体是哪一年,他并不知道,所以宋初一以为她是借了别人的尸体还魂了,只是这位士族女与她长得很像,由着这个因果,才借用她的身体。至于季节不对,她以为是自己还魂耽误了些时间,毕竟往后时间是不断往后推的,子曾经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谁曾见时光倒流? 眼下看来竟不是如此她记得清清楚楚,在阳城城头上服毒的时候,是赵肃侯后十九年也就是她还魂到了十四年前…… “先生以为呢?”公孙谷问道。 宋初一回过神来,立刻收了心神,但她没有听见公孙谷的后半段话,又不欲令他知道,她根本没有认真听,便将重点放在了他前半句话上,“公孙将军说的是,赵国兵力弱是不争的事实,但主上乃是不可多得的贤明之主,这次事情既然是小人之计,想必主上必不会草率处理,将军或可一赌。” 宋初一故意称“主上”,以拉近亲切感。不过她倒是没有说半句假话,赵国兵力不强,受中原大国欺侮,林胡、匈奴等游牧民族也不时骚扰,连邻境较小的中山国也时常进犯,赵成侯时期屡屡受辱。 赵肃侯比起其父更加有勇有谋,虽然现在刚刚即位不久,但宋初一知道,将来的赵国会在他手里逐渐强盛起来。 “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公孙谷不顾身上伤势,直身给宋初一深深做了个长揖。他原本请教宋初一,也是病急乱投医,自知去秦国也未必能够得到重用,更何况他也不想离开赵国,对于前路一片迷茫之中,宋初一的出现就如大雾中如豆的灯火,一点微弱的光亮。 然而一番对话之后,公孙谷不得不重新衡量起宋初一的才学见识,“先生幽居深谷而知天下事,才可比孙膑” 宋初一怅然,孙膑这时候刚刚过世不久吧,“前辈的才学如昊日,怀瑾微末萤光,岂敢与之争辉,未曾得以瞻仰前辈风采,实为憾事。” 话虽这么说,宋初一从前不曾把孙膑当做榜样。孙膑信庞涓,而被其所害,残了双腿,在魏国装疯卖傻数年,才逮到个机会与齐国使节联系上,得以自救。谋者不能谋己,谈何谋人? 然而最终她宋初一竟也是枉信他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上天给了一次重新活的机会,孙膑失去的一双膑骨,而她失去的,是爱一个人、信一个人的能力。 “怀瑾先生可愿与我回赵?有先生相助,赵国定可以强盛。”公孙谷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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